第15章
因為發生點兒意外,江漓第二天的行程被取消掉了。早上九點,原本該去談收購案的江漓,卻坐在陽臺上玩命似的喝酒。
昨天折騰得太晚,江漓就把周清讓的鬧鐘給關掉,讓他睡個懶覺。
周清讓醒來時四處找人,把套房找了個遍,最後才在陽臺上找到江漓。陽臺上有一套桌椅,專供套房的客人休息使用,江漓早上叫客房服務送來了早餐,自己坐在椅子上抽煙。
周清讓走了過來,江漓已經找不到煙灰缸的準确位置,手顫抖着把煙摁在了水果沙拉上。她扔掉煙蒂,對他勾勾手,說:“過來吃早餐。”
酒店提供早餐的式樣豐富,豐盛到擺滿整張桌子。周清讓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突兀地擺着一瓶酒,臉色頓時就變了,“你的早餐裏還有酒?”
“那又怎麽?”
江漓當着他的面又喝了一口,她的表情不如平時的松弛自在,微微皺着眉頭,顯然是在思考什麽事情。
周清讓奪走她的酒杯,重重地擱在桌上。
“你沒發現你現在酒精成瘾?”
“是嗎?”江漓配合地作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把酒戒了。”照她這個喝法,身體遲早會垮掉。
周清讓認真地教訓她,江漓倒開始不講道理了,“你都說我是上瘾,那就更不能怪我了,我沒有辦法控制。”
這個情況講道理是講不通的,他郁悶地呼出一口氣,把她抱進房間。
“你控制不了,我來幫你控制。”
“酒也不給喝?我後悔了,不該跟你的。”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周清讓關上陽臺門,放她到沙發上,“你不是今天還要去開會?喝這麽多。”
“臨時取消了。”江漓拉他一同坐下,靠在他肩上。
江漓暈暈沉沉地眯上眼睛,周清讓把她攬進懷裏,試探地問:“心情不好?”
江漓順勢倒在他的腿上,“周清讓,我今天,沒有朋友了。”
她從小一塊兒玩到大的朋友,大多都是同一個子弟校出來的,父母都知根知底。不論那些朋友跟江漓的交情有多深,通通跟着家人去了江玥的婚禮,沒有一個為她出頭。就連沈家人,為了讓她母親沈歆少受點非議,也不得一起到婚禮上去做戲。
有私生子在他們圈子裏不算罕見,不僅有妻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有跟外面的女人一起聯手争寵搶財産的。江慶餘憑空多出來一個女兒,到底什麽緣由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沈歆與他這麽做也是為了宋家的體面,粉飾太平罷了。江漓不嫉妒,不埋怨,而是從心底地感到悲涼。她已經醉得迷糊了,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她說:“他們都去江玥的婚禮了。”
“我的母親也不是我一個人的。”
“所有人都在幫她,所有人都是向着她的。”
……
周清讓有幾句沒聽清,不懂她在說什麽,但能感受到她的難過。他憐惜地抱着她,江漓在女人中算是高挑的,但在他的懷抱裏顯得特別柔弱嬌小。
“我是向着你的。”
“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是你一個人的。”
江漓只感覺天旋地轉,模糊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周清讓,還不夠。”
“什麽不夠?”
“昨天的吻,我覺得不夠。”
江漓抓住他的衣領,使不出力氣。
周清讓嘴角彎成一道弧,低頭吻她的唇。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他們的第一次接吻。吻很輕地落下,卻讓江漓無法忽視,她本能地渴望更多交纏,主動用舌尖勾他,從嘴唇相貼變成一個深入缱绻的吻。
“周清讓,我們說好了,”她斷斷續續地說,“這是最後一次我向你索吻,我希望你以後主動吻我。”
周清讓吻了一下她泛粉的鼻尖,說:“我也希望,你醉的時候,和你醒的時候,都喜歡我。”
“嗯。”
也不知道江漓聽沒聽懂,反正周清讓就當她是答應了。
“這是你最後一次喝醉,以後不能再喝,我會看好你。”
“嗯。”
江漓耗盡最後一點理智,累到眼睛都睜不開了。
周清讓給她頭下墊上軟枕,讓她好好睡一覺,自己從桌上抽出本書來看,為了不驚擾她,他連翻頁都格外小心。這種舉動可能毫無意義,像是自作多情的溫柔,愚蠢,但總有人甘願。
睡着的江漓很讓人省心,她一直安安靜靜,身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睡夢裏嘴角也是上揚的,看來睡得很安穩。周清讓每翻動幾頁書就看她一眼,一下午就這樣虛度過去。
酒後容易嗜睡,江漓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城市已經變得燈火絢爛。
“幾點了?”
江漓的頭漲痛得厲害,許久都沒緩過來。
周清讓放下書,扶她躺到自己腿上,替她按摩頭部,力道不輕不重正好合适。“快八點了。”
江漓環顧一圈,用陌生的目光看待他。
周清讓也不奢求她能記住之前的事,認命地告訴她,“你上午喝醉了,睡到現在。”
江漓喉嚨像被豁開了道口子,随時有風灌進來,火辣辣地疼。“你今天一直在看書?”
“是。”
“哦。”
“我給你拿點藥,你先吃下,等舒服一點兒了再起來吃東西。”
“嗯。”
江漓再歇了一陣兒,肚子餓得難受,就叫周清讓陪她一起去餐廳吃飯。
餐廳只剩下零星的幾位食客,江漓挑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因為客人少,菜很快就上齊,服務生沒再過來打攪。
江漓吃飯細嚼慢咽,桌上的菜基本上都動了幾口,唯獨不碰那道帝王蟹。她是個喜歡吃海鮮但懶得剝殼的人,帝王蟹腿的殼上刺棱多,她就不想吃了。
周清讓清楚她的習慣,笑着替她鉸開殼,擇出蟹肉放她碗裏。
江漓眼裏忽然有了光亮,湊到他臉旁,像是打算要獎勵他一個吻。
周清讓攔住了她,變被動為主動,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我答應過的,以後我主動。”
江漓懵然地擋住臉,問:“我只是想跟你說話,你吻我幹什麽。”
“……”
周清讓停下動作,臉色變得很難看。
江漓跟他對視幾秒,又湊過去,“怎麽?以為我忘了,我酒量很好的。”
上午她确實是醉了,但還沒到斷片兒的地步。
“你當我看不出來你是裝的。”
“哦,既然我們都還記得發生了什麽,”江漓離得更近,“我要是說,我還是覺得不夠,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