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漓有種不好的預感,腳步格外的沉重。她走進一看,果然,宋禹安正睡在他的床上。她不忍心直視周清讓受傷的、诘問的眼神,舉起床邊的酒瓶,半瓶酒全淋到宋禹安頭上。

宋禹安被驚醒,睜開眼看到江漓,溫柔地笑了,“阿漓,你回來了。你上次扔我那包,我給你撿回來了,今天來還給你。”

江漓平淡地陳述:“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宋禹安,你結婚了。”

“那又怎樣?”宋禹安滿不在乎地說,“哦,你的司機先生好像很恨我,還給我臉色看呢。”

“他是我男人,不揍你都算好的。”

江漓握住了周清讓捏緊的拳頭,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摳開,與他十指交纏。

宋禹安譏诮地笑起來,“是啊,你現在的床,我睡不得了。”

“體面一點,宋禹安。”

江漓把Susan叫了回來,關上門,把爛攤子留給Susan收拾。江漓艱難地把周清讓拽進廚房,鎖上廚房門,讓他做飯。

周清讓不滿她自欺欺人的做法,說:“你是不是以為鎖上門,就可以當作家裏沒有別人。”

“不然呢,讓你們兩個決鬥?”江漓也正處在爆發邊緣,語氣很沖,火/藥/味十足。“一定是Susan放他進來的,她幹的好事,讓她回來解決。”

“江漓,你們兩個很像。從神态動作,到說話語氣,都很像。”

人相處久了,總會變得相似,沾染上對方的習性,融成有對方影子的個體。他們的相似,是積年累月沉澱下來的,周清讓一眼就明了。

“是啊,我們從記事開始就認識,一起長大一同念書,怎麽可能不像呢。”提起過往,江漓變得沉靜,眼神像沒有生機的死水。“周清讓,我有過去,這是我的過去,你要接受,沒什麽好吃醋的。”

“如果我就是要吃醋呢,你怎麽辦?”

江漓無力地說:“我能怎麽辦?”

“你這麽會對付男人,現在你告訴我你沒有辦法。”

江漓覺得自己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她被逼急了,氣得口不擇言,“那做嗎?在這裏。”

“除了這件事,你想過別的嗎?我其實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個玩具,還是想要一個有感情的人。”周清讓頓時失去了所有興致,轉身就往門外走。

“你一定要在宋禹安面前跟我吵架嗎?周清讓。”江漓已經自暴自棄了,“如果你今天敢走,我立刻就跟宋禹安和好。”

“我賭你不會。”

周清讓轉開把手,開了門。

他低估了江漓的好勝欲,江漓很快就沖出去快步越過他,直往宋禹安的方向走。周清讓的決絕一瞬間就破了功,他一把抓回江漓,扣在了門邊,惡狠狠地說:“不準過去。”

江漓執着地說:“你說好今天要給我做飯吃。”

“好,做飯。”

周清讓真的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把那點脾氣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Susan本就是時刻懸着一顆心,随時待命的,她其實早有預料,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她回家看到周清讓與江漓在廚房裏烹調海鮮,兩個人一派和諧,臉一下驚得蒼白。

江漓頭也不擡地說:“把宋禹安弄走。”

Susan心虛地答應:“好的,我這就去。”

Susan戰戰兢兢地觀察江漓的情緒,立馬去了她的房間。

房間裏有濃郁的酒氣,宋禹安醉得一塌糊塗,狼狽地跌在地上。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Susan心疼地為他擦幹頭上的酒液,送他出去。Susan闖了禍,不敢多耽誤一秒,叫司機來接走宋禹安,自己再麻利地換一套新的床單被子,給房間裏裏外外清洗消毒一遍。

Susan放慢擦地板的動作,把地板擦得锃亮,用辛苦工作減輕一點負罪感。她這裏吓到不敢出房門,那邊廚房卻已經做好了飯菜準備享用。

江漓不會燒飯做菜,一桌美味全是周清讓的功勞。他們兩個剛吵了一架,其實都沒有胃口,只不過是看在這頓飯裏有許多意義,是他第一次做飯給她吃,是用他第一筆工作獎金買的菜,所以兩人一個勁兒地夾菜、咀嚼、吞咽,吃下食不知味的一頓飯。

周清讓懊悔地道歉:“對不起,是我反應過激。”

“不是你的錯,我沒有生你的氣。”

話雖這樣說,江漓的臉色卻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Susan偷窺到兩人放下了碗筷,機敏地出來收拾。她一次拿不過來餐盤,周清讓順手幫她拿進去。

Susan非但不感謝他的幫助,反而仇恨地剜他一眼,自顧自地倒掉殘渣,用吸油紙吸幹餐具上的油脂,才能開始淋水清洗。

說起來,這個洗碗步驟還是江漓教的,她當初告訴Susan,油脂進入下水道會分解脂肪酸,再發生各種反應,在管道內形成堅硬的附着物,損害城市的排污系統。

Susan不懂那些專業的字眼,但相信江漓肯定是對的,每次都照做。她對江漓的情感是複雜的,有畏懼,有感恩,有崇拜,更有一份相伴幾年的依賴。

今天宋禹安是Susan放進來的,因為她給宋禹安通風報信,說江漓可能會帶人回來住,宋禹安為此喝得爛醉,跑過來拼命地敲門。Susan心底是期望他們和好的,所以心軟之下開了門。

Susan回來時屋裏氣壓極為的低,江漓與周清讓都沒好臉色,她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她像只鴕鳥,埋頭工作,別的後果都沒膽量去面對。

Susan不來承認錯誤,江漓就主動來找她,“Susan,來我書房一趟。”

“好。”

Susan蔫蔫地跟進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知道我什麽讓你來送走宋禹安嗎?”

Susan點頭,“知道。”

“知道就好。”江漓從抽屜裏拿出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信封,“上次宋禹安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懷疑,到底是誰這麽多嘴,連我與司機的事都要告訴他。”

Susan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漓,“江小姐,你要趕我走?”

“這筆遣散費,上次我就準備好了。”

Susan躲躲閃閃不接信封,“江小姐,我不是想害你,我是真的以為你們可以和好,宋先生是愛你的。”

“Susan,”江漓長長地嘆一口氣,“這幾年你一路看着我走過來的,過去發生了什麽你都清楚,我有多痛苦你也清楚,你竟然覺得我們可以和好?”

“可是……”

“還有什麽可是?宋禹安趁我出差,在我的家,我的床上,睡了我妹妹,你現在把他送到我這裏來,是什麽意思?”

Susan激動地抽噎了一下,嘴裏嘟囔着自己國家的語言,她這個時候只後悔中文不夠好,想說的都沒辦法表達。

“Susan,你幫他,就是背叛我。不能連你也跟他站在一邊。”江漓把信封放書桌上,平靜地說:“你走吧。”

Susan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好的,江小姐,我明天就走。”

她想的是,江漓心善,說不定等她氣一消,就不會攆走自己。

江漓望望天花板,好像她這些年的善意與關懷,沒有得到一點回報。

“現在就走。”

江漓的決定是不容商量的,歷來如此。Susan看徹底沒了轉圜的餘地,絕望地回房收拾東西。她的東西很少,只有一些衣服和孩子的相片,很快就收拾妥當。

Susan臨走前要把江漓給的手機還給她,江漓讓Susan收下了。

“江小姐,再見了,有事您還可以再找我吶。”Susan行了一個祝福禮,拎着大包小包出門。

關門聲響起,江漓望着窗外出神。

屋裏的哭聲停了,四周都清淨。周清讓進了書房,從身後抱住江漓,吻了吻她的脖頸。

“你都聽到了?”

“嗯。”周清讓把腦袋埋在她身上,“你聲音不小。”

“聽到就聽到了,省得我以後還要跟你解釋。”江漓心平氣和地對他說,“當時人都勸我想開點,讓我原諒他,覺得我們分手了會很可惜。”

“可是有什麽好可惜的。”

“憑什麽我要忍氣吞聲。”

周清讓摟得更緊,“嗯。”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覺得你脾氣特別好。”

周清讓低低地笑了一聲,“你沒有說過。”

江漓就慢慢地,一句一句跟他描述:

“以前開車的時候,有的車技的差險些撞上你,或者有的人超你的車,搶你的車道,你從來都不生氣,罵都不見罵一句。”

“偶爾我把你逼急了,你也只不過皺皺眉頭,重話都沒說過。”

周清讓問她:“那我今天兇你,你豈不是很生氣。”

“你想聽真話嗎?”江漓轉過身看他。

“想。”

“我今天覺得,你生氣的時候,特別性感。”

話很暧昧,江漓只是在真實的表達她感受,不帶一絲的情/欲。

她至死都愛霸道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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