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癡漢馬超
神醫喬绾癡漢馬超
馬超重傷的消息先于魏國退兵傳入吳國。
蜀國主公差遣諸葛親自去往吳國，請喬绾務必醫治好已經昏迷數日的得力幹将。
孫策顧忌喬绾的身體，求得小喬同意後，将她一起帶上了馬車。
喬绾自小便與小喬分開，除去一層血緣關系，平日裏真沒有親密姐妹的感覺。
但是小喬比喬绾活潑許多，孫策誠心相求，她毫不猶豫，欣然應允，一路上挨着喬绾，嘴裏喬姐長喬姐短的，倒是可愛。
二人遲到的姐妹情像是爐中殘存溫度草灰，漸漸的熱烈起來。
蜀地這些天一直連綿不斷地下雨，馬車路過剛結束沒多久的戰場時還能依稀聞到淡淡的血腥與泥土翻新的味道。
小喬好奇地趴在窗上去瞧，撅起嘴道：“司馬懿那個王八蛋，害人無數，妄做周瑜大人的同窗！”
諸葛也在轎子裏坐着，聽到她的話，原本不急不緩的扇子漏搖一拍。
熟悉的雨讓閉目養神的喬绾想起夢裏的人，心像是劃開一道縫，時不時地鑽着風。
放在膝上的手被暖暖握住 ，拇指安撫的摩挲在沒有溫度的手面。
喬绾睜眼，尋着手的主人望去，剛好撞上孫策寬慰的笑容。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心情會如此低落，也許是因為這煩人的雨，也許是因為那晚的噩夢威力殘存。
敷衍地回以微笑，喬绾坐正，視線收回之前精準捕捉到了一側諸葛的傷神姿态。
就是這樣的神态，讓她回想起一件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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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令她覺出司馬懿與諸葛亮絕非仇敵對頭的舊事。
東風祭壇，鐵鎖連舟。
那一次，是喬绾最接近手刃仇人的機會。
司馬懿重傷，只需輕輕一擊，便可了結這條罪惡的生命。
“你殺了那麽多人，如今就要下地獄了，不害怕冤魂們找你算賬嗎？”
勝券在握的喬绾用術法定住了司馬懿的身形，對于這個養過自己許多年的男人，她總是有些話要問的。
“我不殺人，人會殺我。”
司馬懿流的血有點多，講話的時候有氣無力，能站着也是因為術法禁锢的作用，不然早歪在地上了。
對他進行臨死審判的女孩顯然不滿意他的詭辯，冷冷反問道：“是嗎？你是說，伯符也會殺你？”
“誰知道呢？世事難料。”
聽到這個親昵的稱呼，司馬懿原本逐漸暗淡的眼睛突然又點起了火，閃爍着微弱的藍光。他低聲笑了兩下，一雙眼綴滿了惡意的挑釁，滴溜溜轉了大半圈，定神看向喬绾，吐出的字如同寒冰千年不化：“這說不準，所以得殺了他以保平安。”
嘭！
一道強勁的藍光擊中他的肩膀，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的笑容不能持續，嘴角流出一道血痕。
喬绾收回手，怒火難消。
“你的意思是，那個刺客和小女孩永遠都不可能想殺你嗎？”
她聽說過司馬懿受命擊殺瀾和蔡文姬，卻将他們放過的事跡。
她不相信，一個以他人之手做刀，又以自己之手為曹操做嫁衣的男人，會輕易寬恕別人的生命。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放了他們？”
幼稚的童女，十六歲的少年。
眼前這個已經被傷口折磨的快要昏厥的男人，當初究竟在想什麽？
“绾绾……”司馬懿開口，只來得及叫上她一聲名字，流不盡的鮮血便争先搶後地從他口中溢出。
“我們不提……這個……”
喬绾當然不滿被這樣馬虎敷衍地應付，心中殘留的執念再強烈也比不過所愛之人被殘忍殺害的錐心痛苦所帶來的仇恨濃郁。
再次擡起手，懸挂着鯉魚燈的法杖凝結成形，因為目标存在的燈芯燒的火熱，晶體通藍。
“是啊……”喬绾聽到自己的聲音：“我們不提這個，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去地府裏給那些冤死的亡魂賠罪吧！”
翻湧的駭浪自四面八方滾來，喬绾默念咒語，準備賜予司馬懿最後一擊。
與此同時，無數片割裂完美的晶片憑空出現，使用時空穿梭的男人着急的連扇子都舍到一邊，抓住已經失去意識的司馬懿一起消失在了喬绾眼中。
“軍師擔心他麽？”
“怎會。”
“我沒說是誰。”
喬绾莞爾一笑，她還剛回憶完那次的情景，對于諸葛言語之間難免多了點存心使壞的揶揄。
諸葛也跟着假笑兩聲，揣着明白裝糊塗，一把扇子搖的快出了殘影。
“東風祭壇那次，軍師怎麽沒帶扇子。”
然而喬绾并不想給他裝糊塗的機會，臉對着臉，眼睛對着眼睛，單刀直入，言簡意赅。
“救人要緊。”
諸葛的答案更簡潔。
“哪怕是該死的人？”
喬绾不死心，繼續追問。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可是，若救的是殺人魔頭的命，他活了，許多人卻死了，這還能造什麽浮屠嗎？”
一旁聽話的小喬對諸葛的說法頗感興趣，張嘴便問出了喬绾想要說的話。
扇子終于停止轉動，散漫許久的諸葛終于認真起來，唇間不再有笑，正色道：“世間萬物，自有因果。何時報應，自有定數。”
定數嗎？
喬绾心中默念，那夜的噩夢再次閃回。
此次争鋒相對後，車內幾人變得更加沉默。好在一路快馬加鞭，這樣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多久。
一行人在雨中下了馬車，未敢擅做休息就去了馬超住的別院。
蜀國的主公聞訊趕來，特意向喬绾道謝，擰作一團的眉頭終于有所舒展。
醫館裏鼎有名的大夫同喬绾一起進了卧房，神情複雜，貌似對她這樣年紀的救兵并不抱有希望。
推開門便能看到牆上懸挂的書法。「敏事慎言」四個字寫得蒼勁挺拔。
喬绾當然看出這是誰的筆墨。按照司馬懿的性子，是萬不可能跟着馬超來到這裏的。
就算他願意，蜀國的将士們也不可能放他進來。
不拆他的骨頭喝他的血就算不錯的了，怎麽可能讓曹操的軍師深入腹地。
想到這裏喬绾忍不住低頭看向床上昏迷的青年，心中五味雜陳。
瞧上去挺正經一個人…怎麽做的事都像個鄉野癡漢？
大夫見她一臉沉重，以為她也無計可施，捋着胡子顫悠悠道：“姑娘，老夫已經為将軍診治多次，也是束手無策，你不必自責。”
聽到他的話，喬绾才想起自己是來救人的。
略擡了下手讓這位老者靠後，鯉魚燈伴随着虛無缥缈的吟唱緩緩升起，點點星光萦繞在青年的床榻。
複活死人需要海靈的往生，醫治傷者只需要海靈的溯洄。
作為魔種的喬绾生來卻沒有彰顯出擁有的天賦被丢棄在木盆裏順流而下。是男人一點一點地教她法術，喚醒她體內魔種之力。
當時的男人怎會想到，如今的養女依仗他的教導，把他想殺的人一個個都救了回來。
在老者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床上的青年臉色明顯好看起來，和睡着了幾乎沒差。
喬绾不想跟醒來的馬超打照面，當即轉過身就走。
老者不敢多言，快走兩步攆上神醫一同出了房門。
屋外站着滿滿的人，小喬最先迎上去扶住喬绾的手臂，笑嘻嘻地問道：“喬姐，怎麽樣？一切順利吧？”
她對這位半路相認的姐姐完全自信，胸有成竹的語氣非常讨喜，大大的眼睛瞅着喬绾，率真可愛。
在這樣熱烈真摯的眼神注視下，喬绾難免感動，她對着妹妹輕輕一笑，無限寵愛。
“自然。”
院中登時歡呼一片。
在小喬的攙扶下，喬绾緩步走下臺階
每走一步，她的心便跟着沉下一分，夢中的場景在眼前時隐時現，遮擋住腳下的道路……
于衆目睽睽之下，她一腳踩空，徹底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