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

夢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白天在哪個房間裏所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對于這個世界的一切我擁有極強烈的探索欲，不知道為什麽，那扇門對我充滿了一種奇幻的誘惑力，它好像持續向我散發出溫柔的光線，注視着我，呼喚着我，我想要一探究竟，我想知道那扇門背後到底是什麽。

這時候突然我的房門被打開了，我閉上眼睛假寐，假裝呼吸穩定的樣子一動不動，透過薄薄的眼皮，我似乎能感受到一點明滅忽閃的光線透過，輕輕地關門聲穿進我的耳朵，微光也随之消失，我突然很想笑，我知道那是父親來檢查我是不是睡着，聽說我從小就不是一個願意乖乖睡覺的孩子，我的笑聲真的輕輕的從棉被枕隙裏流淌了出來，一個小小的伎倆。

“你在笑什麽？”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懷疑我是幻聽了或者在做夢。女人的聲音，怎麽可能，根本是我太困了才會這樣。我自我安慰的想着，那個聲音又随即響起，“你為什麽不回答我？”。

我一下子驚醒了一身冷汗，這真是大晚上見鬼了，我打開燈四下張望，可是一個人都沒有，房間空曠，屋外風也溫和，遠遠的只有我一個人。那這聲音到底從哪裏來。

“別找了，你看不到我的。”

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我擡頭看，天花板上什麽也沒有，白色，刺眼的白色迅速如同潮水一樣湧進我的意識世界，白色侵占了我的全部腦海空間，我感覺一陣眩暈突然而至，床在我面前翻滾。

“你怎麽還不睡，已經很晚了。”

父親站在我的門口對我說，微弱的光忽明忽滅，透過門縫傾瀉在我的房間一隅，順着門的邊界，房間被分割成明與暗相互對立的兩個世界。

此時我的睜開眼，安好的躺在床上，被角掖在脖子下，雙腿蜷曲，保持着嬰兒在母體的姿勢。

“其實我能看出來你在裝睡，你們騙不了我。”

“我也管不了你太多，早點休息吧。”

父親留下這麽幾句話以後輕輕關上門走了。

我在黑暗裏注視着天花板，你看，在沒有光的地方再怎麽樣潔白無瑕的東西的都會被無情的抹除，留下了什麽呢。我想到剛才的事情，一種奇異的感覺占據了我的心，她出現在哪裏呢？是一片新的時間嗎？還是只是一場夢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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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揣着緊張又期待的心情試圖再次進入到那個聲音的世界，企圖抓住她留存在現實生活的證據，但是很遺憾，什麽也

沒有發生，我在一次又一次失敗的嘗試中沉睡了過去。

很多年以後我開始慶幸當年的我是那樣一個古怪的人，以至于對很對東西産生莫名其妙的好奇，包括這個聲音，如果不是當年的我，可能也沒有現在的我。

“你來了。”

熟稔的語氣、輕快的聲音，我知道我又來到了她的世界。

“我好無聊，這裏空空蕩蕩的，也沒有人能和我說話。”

我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

“你真有意思，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卻說好像我們認識很久了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像我年輕的時候”

她的笑聲很短促，尖尖的，像金屬淬火的時候發出的響聲，但不會讓人覺得刺耳，我覺得這一切都好熟悉，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笑，這樣的場景一次一次在我腦海顯現，好像所有事情順理成章本就應該這樣。

“你是誰？”

“這個嘛，其實你真的問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你應該是看不見我的，因為我也感受不到我自己，不過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因為你打破了我的世界的門，所以我才能出來和你講話，現在也挺自由的可以到處飄來飄去······”

她好像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對于我來說這樣的人很新奇，我不擅長和別人交流，很多人會覺得我太過于古怪，雖然我自己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特殊的，但是很多人都在看到我的時候和身邊的人嘈嘈切切地說些什麽，有時候我覺得一個人的耳朵和另一個人的嘴唇幾乎要貼在一起，這是我的記憶裏最初對于秘密的定義。

“我确實看不見你。”我說。

我也隐約看見了這個世界的相悖之處，我對這個世界若隐若現的部分無法掌握，但又對這個世界完全隐形的部分有所覺察，所以什麽是真的。

“你在想什麽呢？”

她說

我想她總是像這樣打斷我的思路。

她說

“你看上去好像總是在想些什麽，有什麽事情值得你這樣去想嗎？”

“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只是在想一個答案，但是這個答案究竟關于什麽，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