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藏書閣
藏書閣
傳音符甩出，鎖妖塔打開，蒼木和承允成功逃脫。
“她突然出來，吓我一大跳。”蒼木悻悻道，心跳如鼓，胸口像揣着一只活潑的兔子，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望着身後緊閉的大門，他一陣後怕。
門口有弟子接應，并不關心他們死活，從他們手中拿走鎖妖袋，交給萬元。
蒼木雙手空空，心裏悵然若失。
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保住，對小女孩的承諾也沒能實現。
他轉身想走，擡起腳，便聽見裏面響起凄厲的尖叫。
是那些不甘的妖，在發洩着不滿。
“對不起，對不起……”
蒼木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低聲喃喃道，不停地道歉。
“別回頭，大步往前走。”承允伸手捂住他的雙耳，從背後抱着他，帶着他離開此地。
他們通過了考驗，萬元卻不急着見他們，只是讓人出來傳話。
“二位殺妖辛苦，勞心費力，便請在宮裏住下，休息一晚上，明日午時，萬掌門會當衆宣布第三個條件。”
蒼木趕時間，追問道，“這是何意？”
那弟子卻只說，“莫急，明日自會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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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蒼木聽完更急，靜不下心來，只想打人。
二人只好在行宮裏住下。
是承允決定的，因為他打算夜探萬丈宮，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偏靜，與弟子們住處相隔較遠。
萬元心思深沉，處處提防他們。
蒼木是放心不下席瓦，自己長時間沒回去，他會着急的。
夜裏，他們在自己的院子待着，不能随意走動。
外面有弟子在把守，美其名曰，保護他們安全。
殊不知，他們便是最大的危險。
蒼木打開窗戶透氣，驅散腦子裏那些揮之不去的陰霾。
殺孽太重，讓他喘不過氣。
一輪明月挂在無風無星的夜空，月色皎潔，清冷無暇。
它很美，也很寂寞吧，孤零零地挂在夜空。
“好美的月亮呀。”
“美則美矣，遙不可及，有什麽用？”耳邊傳來一道女聲。
蒼木扭頭看過去，牆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手裏拿着一壺酒，喝得醉醺醺的。
她跳下牆，朝他走過去，帶着一身酒氣，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她問他，“你喜歡月亮嗎？”
蒼木誠實地點頭。
女子卻撇了撇嘴道，“有什麽好看的，空有美麗，看得到，摸不着，又不屬于你。”
“它不屬于任何人，可是月光照在我身上，我短暫地擁有過它，足矣。”
蒼木想了想，認真道，“月亮本來就該高懸在天上，普照大地，不可亵玩。”
女子嗤笑，“我不這樣想。”
“我喜歡的，便一定要抓在手裏，是我的，永遠跑不掉。”
蒼木問她，“如果是你注定無法得到，不屬于你的東西呢？”
女子将酒放在他的窗臺上，雙手撐着巴掌大的鵝蛋臉，認真思索。
“唔……”
蒼木靜靜地等着她回答。
她笑了笑，不以為然道，“得不到便毀掉。”
“從小到大，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不管是月亮還是星星，只要我喜歡，一定要它歸我所有。”
她的笑容明媚，自信而張揚。
明明是極其狂妄自大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不覺得。
蒼木斂眉，輕聲道，“你醉了。”
“怎麽可能，我可是千杯不醉，整個萬丈山，沒人是我對手。”
她搖頭晃腦的，眼神迷離，說話大舌頭，甕聲甕氣的，雙頰染着兩團緋紅，還嘴硬，說自己沒醉，伸手去酒壺。
蒼木失笑，搶走她的。
“別喝太多，天色已晚，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快回家吧。”
“這裏便是我的家呀。”
“好好好，那你快回去吧。”蒼木并不想和一個酒鬼糾纏。
忽然，女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喝我的酒，對不對？”
“我不想……”
“噓！”
女子左右看了看，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那壺酒便送給你喝吧。”
蒼木哭笑不得，“既如此，便多謝你。”
“不客氣。”
她大度地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蒼木看得膽戰心驚，生怕她跌倒。
他不放心地囑咐道，“你慢點走，當心腳下的路。”
誰知那女子在院子裏繞了兩圈，又走回窗前，對他說，“你像我爹爹一般唠叨。”
蒼木無語。
“那我不說了，你走吧。”
“別呀。”
女子上手拉他的衣服，“你多說幾句，我喜歡聽。”
蒼木紅着臉，挽救自己的袖子。
“你別拽我，女孩子家家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女子不服氣道，“女孩子怎麽了？”
“我爹說，我可以自己挑夫婿，全天下的男人，我想要哪個便選哪個，沒人敢拒絕。”
蒼木震驚于她言語中的財大氣粗。
她猛地向前勾，半邊身子伸進窗戶裏，貼着蒼木的臉，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你生得這樣好看，說話又溫柔，叫什麽名字？回頭我跟爹爹說，娶了你，讓你做我的大房。”
蒼木直接目瞪口呆。
“休要口出狂言，什麽大房二房，你是個女孩子，不害臊嗎？”
女子輕哼一聲，“這有什麽，喜歡便要說出口，你不說，別人怎麽知道？”
說到男人，她一臉憧憬。
“我要娶十八個夫君，将全天下的美男都收入我房中，每天寵幸一個。”
蒼木聽着她的豪言壯語，不争氣地臉越來越紅。
“別說了，你快回去吧。”
女子拒絕，不滿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蒼木。”他不擅長說謊。
女子笑得很甜，“你名字真好聽。”
“我叫嘉兒。”
“小美人，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
“記住了，記住了。”蒼木硬着頭皮點頭，敷衍道。
他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會被一個女孩子調戲。
那女子心滿意足地離開。
到門口時，卻再次回頭。
蒼木渾身一僵，生怕她又折返回來。
醉鬼可真有夠難纏的。
“我的東西呢？”她嘀咕道，低着頭在自己身上一通亂摸亂找。
最後，拉開自己的袖子，用力一抖。
一只紙鶴從她袖子裏飛出。
蒼木眼前一亮。
他認得那東西，席瓦教他折過，只是怎麽都學不會。
“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他驚訝道。
女子扇了扇紙鶴的翅膀，讓它飛得更快些。
蒼木伸出手，讓它落在掌心。
仔細一看，如此精致的折法，肯定是席瓦的手筆。
女子對他說，“有人托我把這個帶給你。”
“你們倆認識嗎？怎麽會幫他帶東西？”這兩人之間有交集讓蒼木很意外。
“不認識。”
女子提起這茬，表情有些憋屈，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們打了個賭，他使詐贏了我。”
蒼木忍俊不禁，“不愧是席瓦，真聰明。”
女子雙手叉腰，不服氣道，“他勝之不武！”
“這叫兵不厭詐。”
女子瞪大眼，明顯他和席瓦說了同樣的話，在某些方面，二人非常有默契。
“你也是個賴皮，不跟你說了。”
她氣呼呼地走出了院子。
紙鶴沾染妖氣，飛不上山，這才讓她帶進來，有人氣做掩護，相當于障眼法。
蒼木連忙把窗戶關上，迫不及待地打開紙鶴。
上面一片空白，沒有字。
這是只有他們倆之間報平安的約定。
他沒發現，從拿到紙鶴起，自己臉上一直挂着幸福的笑。
雖然舍不得，但他還是取來一支蠟燭，将紙鶴點燃，燒成一縷青煙。
如此這般，席瓦便會收到他的回應。
他還擔心席瓦等不到人會沖動，收到紙鶴，心頭的大石頭才終于落地。
承允的房間在他隔壁，中間隔着一道拱門。
他的屋子在靠門這邊，有人經過便能看得到。
關着門窗，屋子裏點着燭火。
承允從外面走過時，他看見窗戶紙上一閃而過的身影。
推開門，兩人恰巧撞個滿懷。
承允怕他摔倒，輕輕摟住他的腰，将他帶入懷。
蒼木站穩後便立馬推開他，後退兩步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是，也不是。
他還在猶豫，舉棋不定。
因為他将要做的是一件會有危險的事。
可是他又不想瞞着蒼木。
搖擺之間，蒼木便打開了門，也許這是天意。
他沒說話。
蒼木隐隐約約猜到他想做什麽，壓低聲音問道，“現在出發嗎？”
承允點頭。
“再過半刻鐘，門口的弟子便會換人，中途會有短暫的空檔，我們趁機出去，不會被發現。”
“那好，讓我準備一下。”
蒼木返回房間，滅了兩盞燭火，将枕頭塞進被子裏，僞裝成已經睡下的假象。
“你考慮得真周全。”承允看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低聲感嘆道。
“那當然，小時候全靠這招騙過父親，偷偷出去玩。”
說起來，他還挺得意，沾沾自喜。
其實，哪有什麽天衣無縫的計劃？他那些拙劣的技巧，根本騙不過蒼南，故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他出去撒歡的。
時間一到，二人換上夜行衣，在夜裏摸黑行走。
承允早有準備，一直帶着全身的行頭。
今日若非萬元主動讓他們留下來，他也會找借口在這裏住上一晚。
太多秘密和真相亟待他去揭開。
輪值之際，二人成功躲避萬丈山弟子的視線，順利溜了出去。
不過，這萬丈宮非常大，他們又不是很熟悉地形，一時間，有些無從下手。
為了安全起見，兩人躲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小聲商議對策。
蒼木提議，“既然你想知道你母親和萬元的過去，不如去藏書閣看看？”
“我們星雲島的歷史便是收錄在藏書閣裏面的。”
藏書閣一般都會有許多珍貴的史書詳記。
承允贊同，“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一邊打量着周圍的守衛，一邊說道，“我母親手持的玄天玉，非普通靈器，萬丈山的歷史中不可能沒有記載。”
他母親和玄天玉是同時消失的。
只是他很疑惑不解，如果母親當真是掌門夫人，為何在她失蹤後，萬元一點也不着急，從來沒讓人去找過。
難道母親真的是被他強迫的嗎？
可是，她會為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生孩子嗎？
他總覺得，母親不是那樣一個逆來順受的女子。
從她帶着玄天玉離開便可以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藏書閣是守衛最森嚴的地方，閑雜人等輕易進不去。
他們一合計，打暈了兩名路上的弟子，換上萬丈山的衣服，僞裝成那兩人。
也是他們運氣好，正巧在路上碰見兩名巡邏的弟子，修為還不高，很好對付。
送到嘴邊的肉，不吃白不吃。
門口的守衛攔下他們，仔細盤問。
“出示令牌。”
二人乖乖将令牌掏出來給他們看。
“誰讓你們來的？要進去做什麽？”
看守的弟子上下打量着他們，覺得有些眼生。
但是令牌做不得假。
敵強我弱，承允昂首挺胸，一點也不心虛，一本正經地說道，“掌門讓我來查個東西。”
那人追問，“查什麽？”
承允故意冷下臉，厲聲呵斥道，“掌門的事，你也要過問嗎？”
裝模作樣，學得挺像。
萬丈山的弟子們一向蠻橫，不講道理，那兩位看守聞言，半信半疑，卻也不敢再多問，老老實實放他們進去。
蒼木跟在承允身後，亦步亦趨，把頭埋得很低，怕自己笑出聲。
本來門口的兩名弟子已經信了，可看見他遮遮掩掩的樣子，又覺得不太對勁。
他們一個勁兒地盯着他看。
承允轉身，一下子将門關上，沉聲道，“看什麽看？當好你們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
看不見裏頭的情形，那兩名弟子還是不太放心。
其中一個跑去掌門的住處核實真假。
不過，這一來一往的時間對承允和蒼木而言，已經足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