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事
家事
萬元本來還和弟子們有說有笑的。
一看見席瓦，立馬戒備起來，臉上笑意消失，眼神變得淩厲，死死盯着他。
他冷哼，“想不到，竟然還有妖敢出現在我萬丈山腳下。”
蒼木連忙擋在席瓦身前。
“萬掌門，他是我朋友。”
萬元厲聲道，“不管是誰的朋友，他也是妖，當誅。”
萬嘉愣愣地看着。
她還沒從方才看見的畫面裏回神。
離得遠，但看得清，她看見了蒼木和席瓦二人抱在一起擁吻。
所以她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不可以！
蒼木是她的人，她們馬上會成親，他不能再和別人親親我我。
這不是在給她戴綠帽子嗎？
她一下子變了臉色，後退幾步，站到萬元身邊，和他沆瀣一氣，同仇敵忾。
本來她對席瓦沒有敵意的，但是，因為蒼木，讓她産生了把人除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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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因為她有多愛蒼木，而是占有欲作祟。
她的東西，即使丢掉，也不許任何人染指。
蒼木皺眉，凝視着她。
“萬嘉，你們不是認識嗎？為何你要站在你父親那邊？”
萬嘉冷聲道，“他欺瞞我在先，我并不知他是妖。”
“萬丈山的宗旨，只要是妖，格殺勿論。”
萬元聽罷，滿意地點頭，直呼，“虎父無犬女，不愧是我萬元的女兒。”
其實，她只是為了一己之私。
席瓦毫不畏懼，将蒼木拉到身後，對承允說道，“你帶他先走，我自有辦法脫身。”
萬元卻冷笑，“他中了我的毒，只能乖乖聽話，去哪兒都是死。”
席瓦臉一沉。
“他竟然給你下毒？！”
蒼木點頭，只得先将萬嘉的事告訴他。
“等我和他女兒成親，他才會給我解藥。”
“卑鄙小人。”
席瓦怒罵道，氣得渾身發抖，緊握的手指捏得咯吱響。
“我不會讓你娶她的。”
他瞪着萬元，雙目赤紅。
萬嘉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風點火。
“不是娶，是嫁。”
“不嫁給我，他就得死。”
萬元不屑一顧，輕蔑道，“別生氣得太早，今天你也要死在這裏。”
“沒有一只妖可以從我手底下逃走。”
萬嘉好言相勸，“蒼木，你過來，你是我未婚夫，爹爹不會傷害你。”
蒼木冷漠地看着她。
“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席瓦的。”
“他死了，我絕不獨活。”
席瓦扭頭，沖他笑了笑，牽住了他的手。
“有你這句話，死而無憾。”
萬元表情扭曲，惡狠狠地盯着他們。
“死到臨頭還在談情說愛，那我便送你們去下面，做一對亡命鴛鴦。”
他一聲令下。
“列陣！”
萬嘉急忙大喊，“爹爹，別傷蒼木。”
說完，馬不停蹄地加入陣法之中。
兩隊人馬纏鬥在一起，亂作一團，準确來說，蒼木這邊是以少對多。
萬元直沖席瓦而去，招招殺招。
蒼木集中注意力，專心對付其他弟子們。
其中最難纏的便是萬嘉。
她一邊打還一邊勸，“蒼木，你是被妖迷惑了，快停下，爹爹不會怪你。”
蒼木和她打得有來有回。
“何必多言，要打便打，你未必是我對手。”
萬嘉被他刺激出脾氣。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如此，我便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真本事。”
“放馬過來吧。”
席瓦體內有噬魂釘，封住了他大半的靈力。
全盛時期尚沒有一戰之力，何況是現在。
他根本不是萬元的對手。
蒼木對抗着劍陣，還要分心看着他那邊的戰場。
承允也加入了戰鬥。
他還不想眼睜睜看着他們去死，即使是情敵，也要公平競争。
可還是漸漸落于下風。
忽然，萬元一劍刺在席瓦的腰腹，他躲閃不及，正中其招。
“席瓦！”
蒼木連忙揮開對面的人，跑過去。
“我沒事。”席瓦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
蒼木仔細檢查他身上，确實沒有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一扭頭，看見地上掉落的玄天玉。
那是他幫承允保管的，陰差陽錯，竟然救了他一命。
蒼木俯身要去撿。
萬元眼尖地看見了那東西，震驚不已，先他一步搶過來，雙手止不住顫抖。
“玄天玉怎麽會在你手上？！”
他驀地盯着席瓦，質問道。
席瓦冷哼，“與你何幹，把玉佩還給我。”
萬元蓄起殺招，目光幽深，沉聲說道，“你和林芸是什麽關系？她的東西為何會在你手上。”
“不說我便殺了你。”
萬嘉愣住，林芸這個名字，她在娘親口中聽到過，卻從未聽父親提起過。
娘親說，她們擁有的一切，原本該是林芸的。
她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承允撤出來，走到席瓦身後，一伸手，玄天玉便乖乖回到他手上。
他将玄天玉還給席瓦。
兩人一對視，心領神會。
承允轉身，淡淡道，“人家母親留給他的東西，你搶過去，算怎麽回事？”
萬元驚訝地睜大眼，聲音都在發抖。
“林芸是你娘？”
衆人全部停下動作，齊刷刷地看向他們這邊。
聽聞他是掌門夫人的兒子，衆人面面相觑。
林芸待他們是極好的。
席瓦雖不知林芸是何人，玄天玉和她是什麽關系，但是仔細一想，便猜到了。
承允和萬元之間，肯定有關系。
于是，他順勢承認，“是又如何？”
萬元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
在他開口之前，承允搶先道，“十八。”
“問得這樣仔細，萬掌門究竟意欲何為？”
席瓦看了他一眼，認可道，“沒錯。”
實際，按照人的年紀，他還要大些。
“不可能……”萬元聽罷，滿臉震驚，喃喃自語道。
從時間上看，林芸在離開他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
可這人是妖，怎麽會是他的兒子？
他難以置信。
“你憑什麽說，這玄天玉是林芸給你的？怎知不是你偷來，搶來的。”
萬元不死心地繼續說道。
“這還不簡單。”承允淡淡道，“玄天玉認主，除了主人，別人用不得。”
“一試便知。”
他說得相當篤定，席瓦不自信了，扭頭看向他。
承允沖他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放心，大膽操作。
方才，他已經在玄天玉上抹了自己的血，只需靈力催動即可。
希望玄天玉不要關鍵時刻掉鏈子。
還好，它是給力的。
席瓦操控着玄天玉，發出紅色的光芒，去攻擊萬丈山的弟子。
萬元護短，上去幫忙，卻受到反噬。
“爹爹，小心！”
萬嘉大呵一聲，從源頭入手，攻擊席瓦，“停下！”
席瓦也想停，但是控制不住。
全身的靈力瘋狂湧出，體內越來越空，玄天玉仿佛要把它吸幹。
在場的所有人，體內的靈力都變得紊亂。
他們全部受到了玄天玉的影響。
萬丈山弟子那邊亂作一團，萬元自顧不暇。
借着這個機會，沒人注意到他們，承允悄無聲息地靠過去，收起玄天玉。
一切平靜後，玄天玉又回到席瓦手中。
這下，萬元便毋庸置疑。
他肯定席瓦是他的兒子。
但他不明白，為何會是一只妖？
他很想知道，離開萬丈山後，林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席瓦不肯告訴他。
“好孩子，你叫席瓦是嗎？是你母親給你取的名字嗎？是哪兩個字？”
萬元想和他攀關系，他卻冷着一張臉，生人勿近。
熱臉貼了冷屁股，以他的脾性，竟然也沒有生氣。
萬嘉見父親對他說話那樣親昵，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兒。
她雖然受寵，卻也不敢在萬元面前太過任性。
她要的東西，也得是萬元願意給的。
“你別過來，離我遠一點。”席瓦皺着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萬元走近一步，他便覺得一陣惡寒。
怪不得，初次見面他便從心底裏讨厭承允，原來二人是父子，流着相同的血。
他借用承允的身份，逃過一劫，也算是欠下一個人情。
萬元第一次對一只妖心軟，讓弟子們退下，放他們離開。
他生性多疑且謹慎。
席瓦不冷不熱的态度，以及妖的身份，始終讓他半信半疑。
當年，他确定林芸的身份是凡人，所以才會和她成親。
兩個凡人，又怎會生出一只妖的兒子？
這件事是真是假，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麽，他還需要仔細查一查。
四人順利離開萬丈山，踏上回星雲島之路。
萬嘉死皮賴臉非要跟着。
她到底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蒼木便由着她去。
臨別之際，萬元竟還厚着臉皮對席瓦說，讓他照顧萬嘉，說他們是一家人。
席瓦扭頭便走，理都沒理他。
再多聽幾句話，感受他的父慈子孝之情，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不過，他也确實不會拿萬嘉怎麽樣。
蒼木的解藥還在她的手上，必須要保住她的小命。
一想到這點，他便怒從中來，恨不得把作惡多端的父女碎屍萬段。
另一邊，萬嘉卻記恨着席瓦，覺得他搶了自己的男人。
總是眼神幽幽地盯着他的背影，沒安好心，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知女莫若父。
萬元拉着她的手，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嘉兒，不要傷害他。”
萬嘉不服氣，問道，“為什麽？”
席瓦不屑，冷哼道，“手下敗将而已，傷得了我嗎？”
不過，他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
之前是他使詐，才贏了萬嘉，可是現在，體內的噬魂釘逼近心髒，玄天玉又吸走了他大半靈力，已是強弩之末。
他每天都在經受魂魄和身體被撕裂的巨大痛苦和折磨。
看上去沒事的樣子，是他裝出來的。
他怕蒼木擔心。
那個膽小鬼，要是知道自己傷得這樣嚴重，不知道得哭成什麽樣子。
他的眼淚何其珍貴，席瓦不想讓它流下來。
在他的一生裏，蒼木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存在，更優先考慮的選擇。
父母教會他，要用生命去愛一個人。
萬嘉聽到他樣說，瞪着雙眼，狠狠地剜了他幾眼。
她冷哼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根本不是我對手。”
席瓦頭也沒擡，捏着蒼木的手指，饒有興致地把玩。
“你可以試試，對付你，我是不會手軟的。”
不得不說，上一次的教訓讓萬嘉印象深刻，她還是有點懼怕席瓦的。
說來有些難以啓齒，所以她從未在人前提起過。
席瓦趁其不備，使用定身符，将她困住，倒挂于樹上，不答應替他傳信，便脫她一件衣裳。
她一開始寧死不屈，直到身上的衣衫越來越少，衣不蔽體，才出聲求饒。
最後，席瓦将她放下來的時候，她身上只有一件青綠色的肚兜。
她羞的沒臉見人，背過身，慌慌張張将衣服穿好。
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也就嘴上逞逞威風，言語狂妄。
真遇見登徒浪子，還是會害怕失了清白。
她答應得不情不願。
受了這樣大的羞辱，席瓦本以為她只是口頭答應，不會真替自己傳信。
沒想到竟是個守信用的。
看來她也并非是一無是處，只是被萬元驕縱得無法無天。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原是想着借酒消愁，卻誤打誤撞，看見個心儀的小美人。
這樁姻緣，說起來還要多虧了席瓦。
她向來嘴硬，在蒼木面前也從未提過白天的事，只說是打賭輸了，死要面子。
好在，蒼木對她的事不感興趣，沒有向席瓦細問。
萬嘉不解地問萬元，“爹爹，他到底是什麽人？您為何對他的态度轉變得這樣大？”
萬元又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他。”
“他是你哥哥。”
萬嘉驚訝，“什麽？”
她不信，“怎麽可能？他分明是一只妖。”
萬元為他開脫，“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當年他母親負氣離開，腹中已經懷有我的骨肉。”
“這麽多年，他們漂泊在外，孤苦無依，是我對不起他們。”
他看上去好像很內疚的樣子。
在承允看來，不過是在惺惺作态。
他突然開口問道，“那你可曾後悔過，當年沒把他們找回來？”
萬元目光深沉地看向他，沒有正面回答。
“她離開時，我并不知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她不該瞞着我，我會善待他們母子倆的。”
承允冷笑，心中已有了答案。
不言而喻，他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永遠更愛自己。
承允咬牙，一字一句道，“到現在你還覺得是她的錯。”
“怪她沒有告訴你。”
“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放肆！”萬元呵斥他，“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教訓我？”
“你不過是個小輩，難道你師父沒有教過你尊師重道嗎？”
“還有。”萬元目光變得淩厲，眯起的眸子像獵豹，意味深長地打量着他，說道，“你似乎對我的家事很感興趣。”
“你錯了，我不感興趣，我只是替我朋友感到不值。”承允強裝鎮定，說完後轉身離開，追上已經走遠的蒼木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