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蒼木和席瓦回來的時候,承允是醒着的,坐在那裏,冷冷地看着他們。

他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沒休息好。

“承允,你怎麽沒睡?”

蒼木沒來由的心虛,不好意思和他對視,下意識松開拉着席瓦的手。

席瓦不樂意,又去拉回來。

他故意在承允面前顯擺,宣誓主權。

承允站起身,走到蒼木面前,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你能記住我說的話。”

“離這只妖遠一點。”

“早晚有一天,他會傷害到你。”

席瓦上前一步,擋住他的目光,厲聲問道,“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星雲島的災禍,皆因你而起。”

“如果不是你擅闖後湖,結界怎麽會受影響?”

“如果不是你的玄天玉吸收了護心鏡,赤鴉怎麽會有機可乘?”

“島主又怎麽會身後重傷,昏迷不醒?”

他字字誅心,說得承允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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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木心地善良,才會所有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他不一樣。

他是妖,沒有心,只會在乎所愛之人,不在意任何人的感受。

兩個人之間彌漫着無形的硝煙,大戰一觸即發。

他們最是知道對方的痛處。

人妖有別,是席瓦心中永遠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即使蒼木身心已經是他的,卻仍覺得不安心,不踏實。

“好了,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不要再糾結,何必徒增煩惱,對吧?”

蒼木見情況不對,連忙站出來,拉開他們倆,一邊勸一句。

他對承允說,“你以後,不要再說那種他會傷害我的話。”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管他是人是妖,我心裏只會有他一個人。”

“即使會受傷,我亦心甘情願,不後悔自己的每個選擇。”

“一如當初,選擇救你,我也沒有後悔過。”

承允深深地看着他,滿眼受傷的神色。

“我累了。”說完,蒼木轉身看向席瓦,“我們去休息吧,天亮了再出發。”

“好。”席瓦自然是滿口答應。

他心滿意足地拉着蒼木,走到另一棵樹下,貼心地把自己的外袍在地上。

一扭頭,看見萬嘉身上披着的衣服。

他冷哼一聲,對承允說道,“既然你如此關心這個妹妹,不如好好管管她,別和她爹一樣,盡做奪人所愛之事。”

承允瞬間變了臉色。

蒼木拉了拉的席瓦的衣服,小聲說道,“夠了,別說了,出生不是他可以選擇的,其實,他心裏也很介意這件事,但是,骨肉親情是無法割舍的,否則便是無情無義之人。”

席瓦乖乖閉嘴。

他順勢坐下,将人摟在懷裏,親了親蒼木的額頭,突然問道,“師兄,如果有一天,你要在島主和我之間做選擇,你會怎麽選?”

蒼木沒有覺得他在開玩笑。

他認真思考過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如我剛才所說,骨肉親情是無法割舍的。”

席瓦沉默。

“我知道了。”

蒼木感受到他的心情低落,仰起頭送上一個香吻,讨好而順從地任他予取予求。

他們倆旁若無人地親吻和擁抱。

這回,承允識相地移開了目光。

折騰了一晚上,月亮下山,日出東方,天色很快亮了起來。

蒼木身上的疲倦和乏力後知後覺地湧來。

他根本沒睡多久,累得睜不開眼。

“困……”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裏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癢癢的,沒有溫度。

席瓦體貼地伸出手,擋在他的眼睛上,想讓他多睡一會兒。

他卻抓着那只手,迷迷糊糊地放進嘴裏咬了咬。

席瓦一愣,啞然失笑。

“還睡不睡?”

蒼木沒回答,哼哼唧唧地在他手上磨牙。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精瘦有力,擁有讓人□□的能力。

蒼木很喜歡把玩他的手,也喜歡被那雙手玩弄。

席瓦眉眼含笑,低下頭,學着他的動作,在他鼓起的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

蒼木一扭頭,親上他的唇。

瞌睡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融化在更深,更用力的親吻之中。

他們收拾好起身,承允在一旁,已經等得很不耐煩。

他看席瓦,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而萬嘉,那位大小姐,睡得很死,衆人都醒了,她才慢吞吞起來。

席瓦本來不想叫醒她,打算帶着蒼木偷偷離開。

是承允把人叫醒的。

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衣服,不小心把人給弄醒了。

“你想幹什麽?!”

萬嘉一睜眼,看見他正在拽自己的衣裳,反應迅速,立馬拿劍指着他。

承允眉頭一皺,陰沉着臉。

他兩根手指夾着劍尖,輕輕一彈,萬嘉便覺得手腕發麻,下意識松開了手。

“叮!”

長劍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響。

她揉着麻木酸軟的手腕,俯身去撿掉落的劍。

一低頭,看見身上披着的外袍,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這是你的嗎?”她弱弱地開口問道,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人,表情有些不自然。

承允只是冷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站起身,忸忸怩怩地把衣服還了回去。

不小心瞥到衣服上沾了她的口水,頓時臉色通紅。

還好承允沒發現,她悄悄松了口氣。

一行人休整完畢,重新上路。

經過一天的魂不守舍,萬嘉又變得聒噪起來,一如往常。

蒼木真希望她可以安靜片刻。

他時常感嘆,好好的一個美女,可惜長了張嘴。

但也有些變化。

一路上,她也不再叫席瓦哥哥。

面對承允時,動不動就臉紅,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麽吧?

思及此,蒼木總是會偷偷打量她,目光在她和承允之間流轉,好幾次欲言又止。

可他沒有機會開口。

席瓦不滿他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走着走着便落後幾步,等他回頭來找的時候,動不動便把他拉到隐蔽小角落裏,用力親一頓,親得他渾身發軟,雙腿哆嗦。

好比此時此刻,蒼木被他抵在粗壯的樹幹上,親得直往下滑,被他一把摟住。

他冷着臉,不太高興,在蒼木紅腫的唇上親了又親,怎麽都親不夠,酸溜溜地說道,“你為什麽一直在看他們?”

蒼木哭笑不得,如實相告。

“你不覺得,萬嘉看承允的眼神有些奇怪嗎?她該不會有什麽別的想法吧?”

他被自己大膽的想法震驚到,搖了搖頭,連聲說道,“那可不行,他們是親兄妹,不能有其它亂七八糟的想法。”

“是嗎?”席瓦挑了挑眉,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若當真如此,豈不是有好戲看。”

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不如蒼木心細,也不關心那兩個人,倒真沒注意到這點。

蒼木舉棋不定,問他,“我要不要提醒一下承允?”

他算是問對人了。

“當然不要。”席瓦一口回絕,“不要插手別人的事,說不定,人家還會怪你多管閑事呢。”

“何必白費那些功夫給自己添堵。”

“可是,承允他……”

蒼木猶豫不決。

“不要管他了。”席瓦捧着他的臉,低垂着眉眼,委屈巴巴地說道,“你總是想着他,我會吃醋的,你的心裏,只有我就夠了,不要再去想別人了,好嗎?”

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那樣濃郁厚重的柔情蜜意,讓他根本無法拒絕。

他只得點頭答應,“好。”

“真乖。”席瓦立刻展顏,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個溫溫柔柔的,獎勵的親吻。

他們追上前面的兩個人。

承允看了他們一眼,面不改色,他似乎已經習慣了。

萬嘉頗有微詞,總是嘟嘟囔囔的。

“你們能不能不要偷跑,至少要跟我們說一聲吧,每次都要等你們。”

蒼木歉意地沖她笑笑。

“不許對她笑。”席瓦不滿地皺起眉,臉色冷冰冰的,當着她的面,親了他一口。

蒼木瞬間臉紅,羞澀地躲在他身後。

他背對着萬嘉,淡淡道,“沒讓你等我們,你盡管走遠點,我們大可以分開,各走各的。”

大約是吃過悶虧,她現在很少再提蒼木是她未過門的夫婿這種話。

即便如此,她還是被席瓦的話氣得牙癢癢,又拿他沒辦法。

是她死皮賴臉非要跟着過來的,确實不占理。

她幹瞪了半天,沒人理她,于是懷恨在心,盯着蒼木,眼珠子直轉,不知道在盤算什麽鬼主意。

席瓦不讓她看,把人攬在懷裏,貼得很近,姿勢親昵,幾乎是擁抱着走。

蒼木的身子一直不太爽利,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

他又不肯讓席瓦抱,臉皮薄,當着外人的面,害臊。

幾人便走走停停。

中間,席瓦出去找水喝,讓他坐着休息。

萬嘉抓住機會,實施計劃,主動靠上去。

承允一直注意着她,見她也沒有出格的動作,遂沒有阻攔。

席瓦不在,她膽子大了許多。

她坐到蒼木身邊,左顧右盼,鬼鬼祟祟的,像做賊似的。

蒼木無語,“你這是要做什麽?”

萬嘉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蒼木完全不感興趣,但還是給她幾分面子。

“你要和我說什麽?”

她一臉嚴肅,“這件事,關系我的清白和聲譽,不要告訴任何人。”

蒼木嘴角抽了抽,“那你還是別告訴我了,太重要了,我不敢聽。”

“不行。”萬嘉很固執地說道,“我是為了你好,必須要讓你知道。”

“說起來,這件事還和你有些關系。”

蒼木否認三連,“你別胡說,我可沒有玷污你的清白。”

她紅着臉說道,“不是你,是你喜歡的人。”

“他不是什麽好人,你別喜歡他。”

蒼木一頭霧水,“你是說,席瓦?”

她重重地點頭。

蒼木眼神古怪地盯着她,“他對你做什麽了?”

她支支吾吾的,見席瓦人還麽回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輕薄了我。”

“什麽?!”

蒼木驚訝地張大嘴,滿臉寫着不可思議。

“這怎麽可能……”

于是,她便将那天被暗算的事,掐頭去尾,添油加醋地說給他聽。

聽完後,蒼木的表情一言難盡。

主要是,她編的太離譜了,一聽便知道是假的。

什麽親她,摸她,之類的……

不動腦子想也知道,席瓦怎麽可能對她做這種事呢?

但他沒戳穿,裝作在聽,時不時地點頭。

承允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靠着對面的樹,目不轉睛地看着。

一旦萬嘉有什麽輕舉妄動,他可以立馬沖過去,把人拉開。

席瓦找到水回來,還沒走近,萬嘉便眼尖地瞧見他,馬不停蹄地跑開。

她不想和他正面剛。

吵又吵不過,打架又怕他使詐。

蒼木好心把水分她一點,“說了那麽多話,口不渴嗎?喝點水吧。”

萬嘉接過去,猛灌了一大口。

席瓦拉着他走開,低着頭和他說話。

“她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蒼木不當回事,“你知道的,她就愛胡說八道。”

席瓦盯着他,非要問個究竟。

蒼木忍俊不禁,“好吧,告訴你,她說,你那天在山腳下輕薄了她。”

聞言,席瓦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只蒼蠅,沒好氣地說道,“她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席瓦,不可以這樣說一個女孩子。”

席瓦冷哼。

經過幾日的相處,只要她不再拿成親和他體內的毒做要挾,還是挺順眼的。

席瓦刨根問底,“她說我怎麽輕薄她的?”

蒼木沉吟,猶豫着要怎麽說比較合适。

畢竟,她的話裏,誇大其詞的成分居多。

見他思考,席瓦不滿地把人拉進懷裏,上下其手。

“不許瞞着我,老實交代,一個字也不許騙我。”

“這樣?還是這樣?”

蒼木怕癢,扭着腰躲,在他懷裏蹭來蹭去的,勾得人□□焚身。

席瓦眼神一暗,表情立馬變得不對勁起來。

蒼木太熟悉這個眼神了。

如同看見獵物的野獸,侵略性十足,讓人頭皮發麻。

他連忙把人推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說道,“別鬧了。”

“不過是些有的沒的。”

最後,他還是說不出口,那些編得過分的情節。

席瓦拉着他的手,認真地問道,“你信嗎?”

“當然不信。”他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怎麽可能信她,不信你呢?”

席瓦嘴角上揚,喜于言表。

他就愛聽說蒼木這種話。

“況且,”蒼木平複下氣息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在他耳邊吹着熱氣,說道,“你已經有我這樣的大美人了,怎麽可能看得上她呢。”

他對自己的相貌還是非常自信的。

“那是自然。”席瓦摟着他的腰,得意道,“有你,是我的榮幸。”

“在我眼裏,你是最好看的,任何人都比不過。”

蒼木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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