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見應城

再見應城

楚辭亭半裸着上半身,完美的腹肌在白色的天鵝絨毯子下若隐若現,白皙皮膚下紅紫的吻痕似乎格外明顯。他的頭發淩亂,五官帶着桀骜不馴的帥氣,幾縷碎發随意地搭在額間,懶散地倚在床上抽着事後煙。

我起身倒了杯溫水,放在他的面前,“餓嗎?楚哥,我做了粥,要不要吃一些。”

楚辭亭冷冷瞥了我一眼,“秦帝,你不是性冷淡嗎?可真能裝,我算是知道什麽叫衣冠禽獸了。”

我笑了笑,俯身親了親他的嘴唇,“我的錯,不氣了。”然後輕輕摸了下他的腰,“還不舒服嗎?要不要今天在這裏休息一天?”

楚辭亭拍開了我的手,“少他媽在這裝模作樣,昨天晚上你怎麽不克制點?”

我又親了親他,聲音微啞,有些委屈地看向他,“楚哥,已經很克制了。”

楚辭亭往我身上看了一眼,耳朵瞬間紅了,眼中有着震驚,“你他媽還是不是人?你折騰死我算了。”

我把他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裏,“別總說髒話,不動你,起來喝點粥吧。”

楚辭亭對着我的腿輕踹了一腳,“天天裝得比誰都正人君子,結果心眼兒子全是黑的。”

我嘆了口氣,“楚哥,你都罵了我一早上了。昨天你不也爽了,你現在是典型的提起褲子不認人。”

楚辭亭一句話被噎在那裏,又輕踹了我一腳,“滾犢子。”

我抓住他的小腿,“好了,哥,粥快涼了,起來吃飯。”

楚辭亭這才冷哼一聲,慢慢悠悠地穿衣服起床。

楚辭亭坐在餐桌上吃着粥,我在一旁給他剝着雞蛋,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看了眼手機上的名字,點了接通。

“我們見一面吧,秦帝。”應城清冷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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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粥的楚辭亭,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

我安撫地摸了摸他低頭喝粥的後腦,然後對着手機說道,“好,你把見面地址發我。”

等我挂了電話,楚辭亭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膽子挺大啊,當着我的面答應私會舊情人?”

我把他拉過來親了親他的,“別多想,我和應城之間需要一個徹底的結束。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回來給你帶。”

“你們不是早就分手了?他都結婚了,娃前月都生了,需要什麽徹底的結束?別告訴我你們還藕斷絲連。”楚辭亭有些不爽地問道。

“沒有,怎麽可能。是有些東西還沒有說清楚,應城他對我是有恩的,以後彼此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不想他鑽牛角尖。”我把剝好的雞蛋放到楚辭亭的盤子裏,對着他解釋道。

“他對你有什麽恩?”楚辭亭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問道。

“不只是有恩,我對他還有虧欠。”我沒有完全回答楚辭亭的問題,只是抱住了他,“相信我,就這一次,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就回來。”

“行吧。”楚辭亭似乎有些受不了我這個樣子,也沒再追問,對着我的右臉重重親了一口,“我又沒說不讓你去,別天天一臉快碎了的神情。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未來不管什麽老子都陪着你,別他媽跟林黛玉似的哭哭唧唧。”

“我哪有?”我被楚辭亭說的有些哭笑不得。

“切~”,楚辭亭白了我一眼,“你知道為什麽追你的人那麽多嗎?”

“我長的帥?”

“的确夠帥,你的外貌條件全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但帥只是一方面,你身上有一種極其複雜的矛盾感,強大男人的脆弱性,你滿足了大多數人慕強和憐弱的兩種心态。尤其是你的眼睛,不經意流露的破碎感,讓人光看着心都要化。”楚辭亭說起來頭頭是道。

“……,楚哥什麽時候變哲學家了,類似的話,我好像在我們高中學校的論壇上也看過。”

“你知道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什麽嗎?”楚辭亭問道。

我搖了搖頭,有些疑惑。

楚辭亭親了我一下眼睛,又捏起了我的臉,“我是想說,不要再用這種憂郁又受傷的眼神看向應城,又或者是別人,你這是在招蜂引蝶,勾三搭四,守點男德!”

“……”

“楚辭亭,你真的腦子有病。”我評價道。

“滾。”

應城很快把地址發了過來,我看了看是在他城北的一套房子,我們約了十點見面,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

我走的時候,楚辭亭懶散地半倚在沙發上,又點着了根煙,帥氣的五官在煙霧朦胧中若隐若現,他擡眼看了看我,狀似随意地說道,“這一去不會舊情複燃吧?”

我收回了準備開門的手,轉過身,走到他面前,彎下腰環抱住了他,給他來了個法式深吻。楚辭亭被口中的煙嗆了下,推開了我,“渾小子,滾蛋。”

我抱着他,又親了幾口,然後才開口道,“楚哥,信我。”

“行了,沒說不信,滾吧。”楚辭亭又推了推我,催促着我趕緊離開,他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僞裝成不耐煩的模樣。

我忍不住又親了親他,這才起身離開。

……

我到的時候,還沒敲門,應城就打開了門,他似乎一直守在那裏。

應城穿着白色的運動裝,頭發微微遮住了眼睛,一眼看去,似乎回到了高中時代。他看到我後,微愣了下,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要喝些什麽?”

“清水就好。”

“那你先坐。”

我們就這樣若無其事地閑聊了幾句,像是好久不見的舊友。

應城給我端了杯水,放下後就坐到了我的對面。

“聊聊?”

“好。”

應城把一個平板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了一眼,前幾條全是有關我的熱搜,“秦帝我喜歡你煙花”、“新年的第一場告白煙花”、“豪粉告白秦帝”、“絕對不是粉絲”、“頂流的魅力”、“神顏男神花落誰家”。

“我聽說是楚辭亭,你答應他了?”應城的聲音有些低沉,他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點了點頭,“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分手可以嗎?”應城問道。

“不行。”

應城聽到我的回答,沉默了,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握着杯子的指尖發白,我知道他在克制情緒,過了好久,他才再次開口說道,“你給我一年時間,只要一年時間,我可以處理好一切。”

我嘆了口氣,“應城,我們已經結束了。”

“你是在生我氣,報複我。”應城直直地看向我,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的語氣裏有着前所未有的執拗。

我有些驚訝,“怎麽會,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過恨或者是怨,以前是愛,現在是感恩,我不會做那種事。”

“感恩?呵呵……”,應城的笑容有些慘淡,“秦帝,你真懂得殺人誅心。”

“我……,抱歉,我不該這麽說。”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我只愛你一個,為什麽你誰都可以?邵晴和我只是逢場作戲,那你與楚辭亭呢?你愛上他了?你怎麽這麽殘忍。”應城注視着我,眼中有隐隐的委屈與不甘。

我想我應該提醒下他,“你結婚了,上月和邵晴剛生了對龍鳳胎。”

“那只是暫時的,我們各取所需。我也沒碰她,孩子是試管。秦帝,你只用再等一年……只用再等一年。”應城的聲音有些哽咽。

“應城,我們已經結束了。”

“你真狠心。”

我看着應城的眼淚從眼眶中一滴滴滑落。

這個曾經會讓我萬般心碎的場景,如今卻只剩下一片寂無,沒有任何感覺。

我好像真的很涼薄。我的愛,來的濃烈,沒了的時候,了無蹤跡。

可我要怎樣告訴他,這樣哭泣的感覺,我在深夜裏經歷了無數次。那個時候,我多麽希望,他能夠回來陪着我。

他做的所有選擇,我都理解他,他的出身,他的家世,注定了在婚姻上不能任性,他需要考慮的更多,規劃的更多。公司的完全繼承權,婚姻的利益最大化,甚至于世俗的傳宗接代,這都是他要考慮的,我理解他,也尊重他的選擇,可我擋不住自己的愛意消逝。

我們沒有分手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相親。他的父親并不接受自己兒子的性取向。他與邵晴的确是各取所需,一個男同,一個拉拉,兩個人都需要用婚姻和後代強化自己的繼承權。

我從和應城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就沒想過這輩子再要孩子,和相愛的人一起共度餘生,沒有孩子也沒什麽的。可我沒想到,他想要。

可不是跨越性別的真愛嗎?真愛還在乎傳宗接代嗎?那麽愛,打破世俗也要在一起,卻又那麽貪心,什麽都想兼得。呵,不可笑嗎?

是我太脆弱了,僅僅發現他相親,就陷入情緒的泥沼,逃避恐懼他的離開,結果弄巧成拙,被他提出了分手。

我處理好情緒問題後,依舊想要追回他,我放不下。可應城似乎覺得我永遠不會離開,他覺得處理好一切我們就可以再續前緣,怎麽可能?

愛情具有排他性,他結婚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我曾為他痛哭流涕,輾轉反側,但我永遠不會告訴他這些。我不想再活得落魄,更不想被人看到我的脆弱,即便脆弱顯而易見,無處遁形。

“應城,可以告訴我,你最初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嗎?”我終于開口問出了這句話。我們需要一個徹底的結束。

應城靜靜地看向我,“我姥姥去世,你出現在我身邊的那一刻。”

“是嗎?今天在這裏你問的所有問題,我都會如實回答。同時,我希望你也如此。我再問一次,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應城似乎意識到我想說什麽,他看着我,張了張嘴,最終閉上了眼睛,顫抖着說出了,“很早之前,初一情窦初開的時候。”

我點了點頭,“那時候我是什麽樣的生活?”

“身上總是帶着傷,被你爸打,被校外的混混圍毆,衣服打着補丁,很瘦很瘦,總是拖欠學費,被老師當衆羞辱。直到初二下學期,你越長越高後,身上的傷才越來越少。但依舊很窘迫,總是很忙,到處打雜工賺錢,連課餘的時間都要去食堂幫忙,只為了換取一頓飽飯。”

“那時候你就喜歡我了,那你為什麽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呢?”我繼續問道。

“我……”應城有些哽咽。

“因為你怕我成為你的負擔,你喜歡我,但你又嫌棄我,你認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怕一旦對我表露了好感,我就會沾上你。”

“對不起。”應城的神情有些低落,他沒有再否認。

“不用道歉,你沒有任何錯,這是人之常情。你也沒有任何義務去幫助我,我說這些,只是想要說明,我對你而言,真的沒有那麽重要。如果不是你的姥姥去世,你處于一種孤獨又迷茫的狀态,你根本不會想要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不是的。”應城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不是這樣,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只是那時以為我不在乎,我以為我可以冷眼旁觀。秦帝,你不能為了你的結束,就否認我的愛。”

“我沒有否認你的愛”,我嘆了口氣,看着應城,“你那時也是個孩子,你本來就不該牽扯負擔另一個人的人生。可問題是,應城,我始終明白,我的人生只能自救,所以我不會讓自己陷入一份糟糕的關系裏,無限消耗自己。”

我撥開了應城拽住我手臂的手,“我理解你,權衡利弊做出最合适的選擇。那你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我,權衡利弊後,放棄不合适的選項?”

“楚辭亭就是合适的選項嗎?他的家族就會接受你嗎?會允許他不要孩子嗎?他和我有什麽不一樣?他那麽風流,他恐怕連從一而終都做不到。”應城的聲音裏有一絲崩潰,他用一連串的問句表達了他的質疑。

“可我喜歡上他了,他或許最終和你沒有什麽區別,但他是一個新的選項,他始終都可能有別的結果。可應城你,已經沒有結果了。”我不想說太過殘忍的話,但我還是說了出來。

我和他說這麽多,只是想要一個徹底的結束。

他還不明白嗎?我當然相信他愛我,可他的愛不過如此,我的愛,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兩個骨子裏都透着冷,這樣涼薄,又怎麽能互相取暖呢?

我們不能同甘,也不能共苦。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人生對我真的很無趣,我總要和悲觀的意志抗争,只有愛情能挑起我的情緒,可愛情,又總是不盡人意,如何美化也掩蓋不了衣衫的褴褛。

但願,楚辭亭不一樣。他真的愛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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