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Uncle

Uncle

回歸日紀念煙火結束, 堵塞的馬路終于暢通放行。

沈晗黛在永利皇宮門口下車,剛要關上車門,又回頭看向坐在車內的男人, 謹慎的問:“uncle,你不會趁我回房間拿行李就把我丢在這兒,開車走了吧?”

孟行之能答應讓她去孟公館暫住,對沈晗黛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很擔心對方只是一時興起, 等她回酒店拿東西的功夫就反悔。

孟行之看她一眼, “出爾反爾是小孩的專利。”

沈晗黛心虛的別開眼神,她總覺得孟先生這句話是在暗指她之前的耍無賴。

“沈小姐, 我同你上樓拿行李。”

孟坤解了安全帶就要下車,沈晗黛連忙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還是留下來照顧孟生吧。”

他行動不便,遇到那幾個惹事的鹹濕佬的事情沈晗黛還歷歷在目。

但“照顧”二字聽的孟行之有幾分刺耳, 他從半開的車窗望出去, 少女只留個他一個急匆匆小跑而去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迫不及待。

“先生。”

孟行之回神, “什麽事?”

孟坤思慮片刻, 還是詢問道:“留沈小姐在孟公館, 是有什麽特別的用意嗎?”

他跟在孟行之身邊多年, 知曉他脾性, 圈子裏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愛慕他的女性極多。但他身居高位, 又是副生人勿進的涼薄性子,這麽多年身邊從未有過女伴。

而這位沈晗黛小姐雖然的确靓的出挑, 但孟坤卻一點都不認為孟先生是會因為男女之情,才答應讓對方留在孟公館。

特別的用意。

孟行之腦海裏浮現出女孩每次又害怕,又要裝乖巧想盡辦法接近他的樣子。

他擡手輕撐側額,那雙一向冷淡的棕綠色眸裏,難得流露出一絲興味,“看她演戲。”

慢慢看,狐貍尾巴總有露出來的一天。

沈晗黛來澳就帶了一個行李箱,回房間後發現她新買的很多東西根本裝不下,所幸酒店的工作人員知道她要退房,體貼的讓她留了地址,明天會幫她把她的東西送回。

于是沈晗黛只收拾了自己要用的東西,很快的便整理好箱子離開房間到了電梯口等電梯。

電梯門剛開,她正準備走進去,迎面出來的女性就向她倒了過來,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住人,聞到對方滿身的酒氣。

“你沒事吧?”

對方的頭在她肩膀上蹭了幾下,口罩和墨鏡都被蹭掉,讓沈晗黛得以看清她的臉。

邵潔仰高頭費力的睜了睜眼,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誰後,眼睛裏有了一點清明,“抱歉……”

沈晗黛見她一副醉到連站立都困難的樣子,好心開口:“我送你回房間。”

邵潔呆了幾秒鐘,點頭說好。

沈晗黛送邵潔回房間,把她扶到床上便打算離開了,她卻突然爬起來,朝着沈晗黛背影悶悶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沈晗黛腳步一頓。

邵潔捂着臉說:“我知道黎靖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我現在也沒落得好下場,獎項失利不說,金主還在陪新簽的女藝人。”

沈晗黛沉默了幾秒鐘,“你對我說這些,是希望我諒解你嗎?”

“不,我沒想求你原諒。”邵潔放下t擋臉的手,看着沈晗黛高挑纖細的倩影,苦笑道:“雖然你把我當朋友,但我很清楚我和你根本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

“你媽咪是風華絕代的港姐冠軍,爹地是酒店大王的兒子,你住銅鑼灣,我住深水埗,你從小就是衆星捧月的大小姐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你和黎靖才是一路人,而我只能靠自己不擇手段。”

“衆星捧月的大小姐”,這幾個字聽的沈晗黛只覺得諷刺。

但邵潔句句話不離黎靖,加上她現在這幅爛醉如泥的神态,讓她心裏有了猜測。

“你喜歡黎靖?”

她回頭,看見邵潔臉上還沒消失的苦笑,“喜歡又怎麽樣?他從來都看不上我,就算我用盡渾身解數想要進到你們的圈子裏,在他眼裏我還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情|色片女星。”

階級之間的差距,從來都不是那麽容易被打破的。

邵潔醉态複燃,像是不想讓自己在沈晗黛面前顯得太難堪,“最近網上不是很流行一句話,叫‘君卧高臺,我栖春山’嗎?說的好貼切,我感覺這大概也是我以後和他的結局……”

沈晗黛聞言,卻冷笑出了聲:“邵潔,我一直以為你很清醒,沒想到你居然還會信這樣的話?”

邵潔愣了一下,“我只是覺得這的确就是我和他之間的寫照。”

“寫照?”沈晗黛嗤之以鼻,“這句話的本質在我看來,就是一個不夠愛,另一個還要為他的不愛找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一個人如果真的愛你,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會為你闖,沒了命他也不在乎,階級、圈子、名利又算得了什麽?”

“什麽君卧高臺我栖春山,不過是懦弱的人編出來自欺欺人,裝體面自我安慰的鬼話。”

邵潔聽完呆滞了很久,語氣像笑又像哭,“晗黛,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很幼稚?現在怎麽可能還會有人愛另一個人愛到連命都不要……”

“對,不會有。”沈晗黛承認,“所以你說的那句高臺春山,在我看也就是專騙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妹仔。”

她說完就離開房間,再沒有和邵潔多說一句。

沈晗黛承認自己的愛情觀很幼稚,也承認她這種幼稚的愛情觀在現實裏根本就不會存在,何嘉澤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雖然不喜歡何嘉澤,但也見過何嘉澤從前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樣子。

但晚宴上何嘉澤和周彤引發的鬧劇,沈晗黛還歷歷在目。

不是因為何嘉澤和周彤在一起她吃醋失落,而是因為即便曾經喜歡過,對方也會因為外界各種因素的紛擾,轉頭牽起另一個人的手。

而邵潔,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若是為了名利去攀上黎靖還算清醒,可她竟然想圖謀的是黎靖那個花花公子的愛情。

愛情,是所有感情當中最不穩定的情感。

沈晗黛一點都不信。

耽誤了太長時間,她拖了箱子匆匆忙忙的跑出酒店,看見那輛幻影還在她才松了口氣。

車窗還開着,裏面影影綽綽的顯出端坐在裏面的男人身影。

光影厚重,他身形也顯得朦胧虛幻,像這澳島浮華裏,最難以俘獲的那抹天上雲。

但誰會敢妄想俘獲孟先生呢?

沈晗黛不敢。

她敢妄想的,只有孟先生的一點鐘意和偏愛就足夠了。

“抱歉uncle,讓你們久等了。”

沈晗黛面含歉意的上車,孟行之倒沒說什麽,讓孟坤幫她提了箱子,開車回到孟公館。

管家鐘伯給沈晗黛安排的是她以前住過的那間房,她邊點頭邊說謝謝,随後看見孟坤推着孟行之即将進電梯,她連忙追上去問:“uncle,你住哪層樓啊?”

孟行之挑眉看她。

她滿臉乖巧的說:“我怕離你太遠,你平時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做的,不能及時叫我。”

孟公館太大,裏面的房間也很多,如果有心的話,她和孟行之甚至可能一天都見不到。

見不到的話就算住同一棟別墅裏,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了解孟行之的卧室在哪裏很有必要。

沈晗黛自認自己找的這個借口十分正經,不料一旁的鐘伯聽見,和藹的對她道:“家中有人服侍先生,沈小姐是客人,這些事情不能勞煩沈小姐。”

沈晗黛聞言臉頰一下子燒起來,她支支吾吾的嗯啊了幾句,就借口說困了先一步回房間了。

她離開時,孟行之瞥到她連耳朵尖都染上的紅意。

還以為她膽大包天,結果被外人說一句就能窘迫成這樣。

等人走了,鐘伯低聲詢問:“先生,這位沈小姐我們該以什麽身份對待?”

孟行之收回目光,“鐘伯你剛才已經同她講過了。”

鐘伯心中有了思量,“明白。”

沈晗黛回房間後給自己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工作,才把那股羞恥感壓了回去。

她告訴自己還有時間,孟行之能讓她住進孟公館就已經是質的飛躍了,所以她不能急,慢慢來。

學播音的人都有早起練聲的習慣,沈晗黛除非前一天晚上睡的太晚,她一般起的都還算早。

在挑選今天的衣服時,她特意又穿了旗袍。

孟先生的家她不敢随意難逛,離開房間經過她所在的二樓走廊時,偶然瞥到窗外花園的景象。

彼時天光正好,孟行之沐浴在陽光中,整個身影輪廓都好似被一層淡金的光暈包裹,比平時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柔和,遠遠看去,好似一副絕佳光影畫。

她迫不及待的下樓向孟行之走去。

花園裏,許韓背到樹後抹幹淨了臉上的眼淚,才重新坐回到孟行之對面。

但又一看見男人坐在輪椅上的樣子,沒出兩秒,許韓沒出息的又忍不住紅了眼,“契爺我……”

孟行之道:“我是腿傷了,不是人死了。”

他這話說的極其風輕雲淡,好像腿傷嚴重到只能靠坐輪椅行動這件事于他孟行之而言,無足輕重。

“契爺您快別說這種話!”許韓打心眼裏仰慕孟行之,他忍着心裏的悲痛,“我一定會請最好的醫生讓您康複……”

華臻旗下的醫院,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最前沿的治療手段,乃至最優秀的醫生團隊,許韓的話在這些面前就顯得有幾分輕,不過他對孟行之的擔憂從來都不是虛的。

許韓調整好情緒,又把桌上的金絲鳥籠又往孟行之跟前推了推,“契爺,這小家夥叫起來聲音可好聽了,您在家休養閑暇時給您解個乏。”

孟行之隔着籠子掃了眼裏面的金絲雀,毛色金黃,尾翼和翅膀的尾端有一點白色,漸變的漂亮,看起來很是小巧可愛。

“開嗓了嗎?”

“還沒,它太小了,不過教一教就……”許韓看着側方小步走來的女孩,驚訝的睜大了眼,“你怎麽在這裏?”

沈晗黛頓住腳步,她剛才在樓上沒看見有客人來訪,所以才敢這麽光明正大的闖入,現在站在這裏顯得很是尴尬。

“我在孟生家暫住。”

許韓迷惑:“暫住?”

一個年輕女孩暫住在一個成年男人家中,這樣的寄住關系對外界而言,無論怎麽看都十分引人遐想,但孟先生風光霁月的名聲不能在外人口中折損半分。

沈晗黛快速開口解釋:“上次和你不熟就沒告訴你,孟生是我uncle,我來寒假實習沒地方住,他讓我在孟公館暫住。”

“原來是這樣啊!”許韓自來熟的從位置上站起朝沈晗黛走來,“我年紀應該比你大吧?你叫我許韓哥哥就行,你叫什麽名字?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吧,以後有需要幫忙打我電話就行……”

沈晗黛還想着她解釋完就離開,但這位內娛的頂流熱情到話密的讓人根本插不了嘴。

“你和她認識?”孟行之突然反問。

許韓這才止住話頭,回答道:“之前在契爺您病房外面見過一面,您那會兒還沒從icu出來,這個妹妹好有孝心的,一直在外面等到淩晨守到人都走光了。”

沈晗黛心虛,“應該的,應該的……”

許韓還要再說,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一眼,哀怨的對孟行之道:“契爺,我得去跑通告了,下次休假再來看望您。”

孟行之颔首,許韓和沈晗黛熱情的揮了揮手,這才離開。

外人一走,沈晗黛拍着胸脯松了口氣,一擡眼對上孟行之淡漠的目光,她忙解釋:“我社恐,怕生人。”

此地無銀三百兩。

孟行之懶得戳破,單手勾起桌子上的金絲籠,遞給沈晗黛,“孟公館不養閑人。”

沈晗黛不明所以的接過鳥籠,又聽孟行t之吩咐,“你以後負責教它開嗓。”

她提高籠子,和裏面那只幼小的金絲雀四目相對,一人一鳥眼裏都是怯怯的茫然。

“uncle,我又不是鳥,我怎麽教它開嗓啊?”

小鳥開嗓都要成年會唱歌的鳥教的。

沈晗黛如畫眉眼都蹙起來,“我是人啊uncle.”

孟行之意味深長望她一眼,“你不是挺會學動物叫的嗎。”

初見就學貓叫騙人。

沈晗黛啞口無言,有種自己在給自己挖坑跳的感覺。

“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似是看出她的不願,孟行之向她伸出手讨要鳥籠,“沈小姐如果不願,我可以請別人代勞。”

“不,我可以!”沈晗黛提着鳥籠往後退一步,她要是不答應不就成了閑人,正好讓孟行之有借口又可以把她趕出孟公館,“我會好好教它的。”

孟行之收回手,不置可否。

幻影從不遠處的車庫裏慢慢開過來,沈晗黛見狀開口:“uncle你要出門嗎?”

“嗯。”

“如果不是出去辦公的話,uncle能不能帶我一起啊?”

孟行之側目看她。

她做期待表情沖男人眨眨眼,不跟着他的話,怎麽刷存在感。

孟行之卻冷不丁問:“實習工作找好了?”

沈晗黛語塞,居然把這茬忘了,“還、還在找呢……”

孟行之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沈晗黛這回馬上品過來孟先生這聲笑的含義,她打着寒假實習沒地方住的正經幌子借住孟公館,現在卻不去找工作,反而一個勁黏着孟先生轉,就差把她那點歪心思寫在臉上了。

“我是因為擔心uncle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剛才才會那麽說的。”沈晗黛不自在的別了別耳發,“uncle不用我的話,我就出去找工作了……”

她為了表露自己把實習工作看的很重,還故意說:“uncle的筆記本電腦我可以借用嗎?我想整理一下簡歷。”

孟行之餘光瞥到她耳朵尖,玉白的顏色上冒出窘迫的紅意,還自以為演的很好。

他言簡意赅:“借。”

孟坤從車上下來,對沈晗黛點了點頭打過照面,便推着孟行之離開了。

等人走了,沈晗黛提着那只鳥籠坐到筆記本面前,打開音樂播放器,找了一段金絲雀的鳥叫聲放給籠子的金絲雀聽。

她随手打開Word就開始對着電腦發呆,手指下意識的打字,腦子裏在想該怎麽再讓孟先生對她多一點關照。

回想起之前自己在他面前自己的種種表現,是不是她表現的太主動了一點?

孟先生難道喜歡含蓄的?不吃黏人主動的這一套?

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因為孟先生那樣的男人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都不缺女性主動示好。

難道她要另辟蹊徑,欲擒故縱,若即若離才能讓他提起興趣?

可是這些沈晗黛一點都不會啊,學校裏上課也不教怎麽拉近兩性關系啊!

她頭疼的很,放的金絲雀鳴叫突然轉了尖銳的音,驚的她一下子回神,看清電腦屏幕上她剛才打出來的字——

【勾引孟行之計劃,第一步先】

沈晗黛吓的連忙合上筆記本,她竟然敢在孟行之的私人電腦裏寫這些,沈晗黛都覺得自己膽大包天不想活着離開澳區了。

沒有菲傭管家看見,她迅速的删除這幾個字又關掉軟件,這才松了口氣。

哪怕是走過場演戲,沈晗黛今天都得出去找實習面試,不然一整天待在孟公館,孟行之回來随便找個屬下一問她的行蹤,她這正經的借口又變得沒幾分可信度了。

她們學新聞傳媒的,招聘信息來源有自己內部的圈子,學校也會時常提供一些工作機會供她們這些學子去鍛煉增加工作經驗。

沈晗黛打開手機群聊翻了翻,同校的同學要麽是港城本地的要麽是內地過來的,他們之中寒假想留下來實習,基本都依照了就近原則,選了在港城的實習機會。

離的稍遠的澳城電視臺的實習崗位,就顯得沒那麽搶手,還真讓沈晗黛找到一個。

打電話聯系了電臺的工作人員,敲了兩小時後的面試時間。

沈晗黛準備出門,瞥眼一看鳥籠裏的那只小金絲雀,大白天的竟然把頭埋進羽毛裏睡着了,她放的音樂它不跟着學,還成了它的催眠曲,真是難伺候。

一小時後,沈晗黛抵達澳城電視臺。

她要面的職位是新聞資訊的電臺主播,只用聲音出鏡不露臉。這一類新聞的播音比較熱門,今天面試的不止沈晗黛一個,她約的比較臨時,所以工作人員把她安排在最後一個面試。

她在外面等的時候也沒閑着,随手羅列了幾個可能出現的直播意外情況,自己在腦內做面對預演。

做播音這一行要想出挑,無外乎兩個條件,聲音好聽是其一,直播時控場随機應變的能力是其二。

“沈晗黛小姐,請進。”

端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從沉思中回神,她面帶微笑站起來回應工作人員時,撫裙的動作顯得優雅又唯美,嬌媚面容靓麗無比,引的四周路人忍不住頻頻向她投來視線。

走廊另一邊,財經主播章玉在助理和經紀人的陪同下往這邊走來,她看見走進面試廳的女孩,腳步一頓。

“章姐,怎麽了?”

章玉随口問了句:“這裏面在面試什麽?”

助理回答:“面實習主播,臺裏想收一些有潛力的後生仔以後重點培養。”

紀念晚宴後的第二天,周家在華臻證券上班的小兒子被停職到現在,周家得罪孟家的消息在澳圈裏不胫而走。

但那晚出席的孟家人有三位,華臻證券孟家二房在分管,衆人都在私底下猜測,是不是周家那天去的周彤,暗地裏得罪了孟二公子孟愈成。

章玉那晚目睹了周彤羞辱這個港城來的女孩,再加上那天看見這個女孩從孟公館裏被孟先生的心腹親自送出來,整條線串起來理清前因後果不算難。

她想起自己後來又提了幾次想去孟公館拜見孟先生都被回絕掉,心裏的不甘又湧上來。

孟先生到底和她是什麽關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她對經紀人說:“既然是只用聲音出鏡的實習主播,長相這方面出不出挑都不重要吧?”

章玉算是臺裏的半個臺柱子,她發話經紀人立刻會意,“我明白了。”

澳區警察局,拘留所內。

孟坤将孟行之推到審訊室的走廊上,兩名警察攔在前方,急的焦頭爛額。

“孟先生你別搞我們啦,哪有受害者見犯罪嫌疑人的……”

“系啊系啊,這不合規矩的!”

孟行之面色如常,“你們孟sir沒同你們講?”

兩人面面相觑,迎面看見孟愈成走過來,像是見到了救星。

“孟sir,你大佬要見那個犯罪嫌疑人,我們做小弟的攔不住啊。”

孟愈成示意他們兩個先行離開,“我來處理。”

兩人如獲大赦的離開。

孟愈成走到孟行之面前,他身高有185,在男人堆裏不算矮。

但他面前這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混了外國的血統,從童年時代開始便一直在身高上壓他一頭,就連成年後也還是比他高了4公分。

所以,孟愈成像現在這樣能夠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還是破天荒首次。

孟行之連眼皮都沒擡,一針見血的點破孟愈成心思,“爽嗎?”

第一次俯視大佬的感覺。

孟愈成最厭孟行之這一點,哪怕是現在坐在輪椅上,也永遠能将周圍所有人的心思掌握的透徹,誰在他面前都活成了透明人。

他皺眉,轉了話鋒,“張顯進說那晚傷你的腿是意外,他覺得自己沒有傷到你。”

孟行之擡頭,“他覺得?”

他似笑非笑睨孟愈成一眼,“難道我的腿是我自己弄廢掉的?”

別人或許沒這個膽量,但孟行之這個男人為達目的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孟愈成當年就吃過他的虧,混血出生,血統不純,即便是孟家大房所出,依舊為家族不喜。

彼時家裏的叔伯長輩,幾乎沒人看好孟行之能坐上孟家話事人的位置。

可偏偏是他在那局家族試氣魄的賭局裏,抛出了性命做賭注,沒人敢和他應。

孟愈成也不行,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命金貴的很,他不像孟行之一樣為了野心連自己的命也敢拿去賭。

沒有正常人會這麽選,孟行之是瘋的。

所以張顯進的話讓孟愈成起了疑心,但監控反複看了多次t,的确是因為張顯進想襲擊孟行之才導致的意外,傷了孟行之。

而張顯進也不是臨時起意,他蓄謀已久要報複孟行之,在那夜碼頭也是計劃潛伏,是做了要孟行之性命準備的。

“五分鐘。”孟愈成去開了審訊室的門,接替孟坤推動孟行之的輪椅,“我陪同。”

孟坤不願意,孟行之吩咐:“阿坤,外面等。”

孟愈成推了孟行之進看守室,張顯進死氣沉沉的被拷在位置上,看見孟行之進來,眼裏本能的閃過一絲恐懼。

就像有罪的人見了警察,天性害怕。

他膽戰心驚開口:“你的腿……那晚是個意外……”

孟行之面上無笑,指節輕敲桌沿看似是在分辨對方的注意力,但他那雙眼卻目光如炬的盯着張顯進的眼睛,威懾力足到令人膽寒。

“我來這裏不是聽你講那些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事情,張顯進你聽好了,我沒死,我也可以撤銷你對我的故意傷害罪,讓法院酌情減輕你的量刑。”

“但你需要記住一件事——”

張顯進當時也是被仇恨沖昏了頭,現在一聽孟行之打算放過他,死氣沉沉的眼睛裏瞬間有了光亮,“什、什麽事情?”

孟行之停下手間動作,那雙溫情脈脈的含情目裏,剎那覆上寒霜,冷的讓人心驚。

他一字一頓,語氣同他的眼神一般涼:“販毒的都得死。”

孟愈成眉心跳了跳,看見張顯進因為孟行之這句話瞬間呆滞住。

“時間到了。”

他把孟行之推出審訊室,關上門,回頭看見孟行之,他身上那股滲人的冰冷氣息還沒消退。

“你……”孟愈成欲言又止,“三弟的事情,你還沒放棄?”

孟行之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Fernando.”

孟行之側頭,孟愈成的直屬領導梁sir走了過來,同孟行之打照面,熟稔的稱呼他的英文名。

孟行之收斂幾分身上的氣勢,再開口語氣已經平靜,“梁sir,許久未見。”

梁sir同孟行之寒暄,又打量他的發型,和梁sir曾經印象裏的寸頭大相徑庭,“你留這樣發型,我倒不習慣。”

他說完又看一眼孟愈成,“陪我一同送你大佬出去。”

沈晗黛自認起的足夠早,但接下來一連兩天,她在孟公館都沒見到孟先生的影子。

沈晗黛想他一定是很忙,沈晗黛雖然有心想要多在他面前表現博好感,但也知道分寸和輕重。

能讓孟先生放着腿傷不在家靜養,肯定是很重要的公事。

沈晗黛沒事可做,便安分的待在孟公館裏,一邊教孟先生的金絲雀開嗓,一邊等澳區電視臺的消息。

她對自己的專業能力有足夠的自信,當時面完試後,面試官們也對沈晗黛十分滿意,明裏暗裏都表示肯定定她,但這都幾天過去了,她卻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沈晗黛承認,她一開始雖然是為了想要一個冠冕堂皇留在孟公館的理由,才會去面試,但現在那邊沒有錄取她,這無疑是對她專業能力上的質疑。

她在專業方面對自己要求極高,受不了來自外界一丁點的否定,等到第三天時耐心已經全部耗光。

孟行之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晗黛坐在花園裏,對着那只鳥籠裏的金絲雀,蹙着眉嘆氣。

她看見他從車上下來,那雙失落的烏眸一瞬間變得明亮,但又很快黯淡下來,随後起身走到他跟前,“uncle,你回來了啊。”

語氣也蔫蔫的,絲毫沒有平時的靈動勁兒。

孟行之随口問道:“出什麽事了?”

“沒出事啊。”

她一副就差把有心事寫在臉上的樣子,孟行之眉骨微動,卻沒再問。

見他又要走,沈晗黛憋在心口的郁郁沒有可以傾訴的地方,她大着膽子小跑到對方面前,“有事……”

孟行之停下來,“講。”

沈晗黛把面試可能沒通過的事情跟孟行之講了一遍,“uncle,不是我自負,我是真的覺得自己播的很好。你們澳區這邊的電視臺為什麽不錄用我……”

孟行之看出來,女孩是真的被這件事打擊到,神情沮喪,不自覺将天鵝頸都垂低了幾分。

他沉吟道:“把你的簡歷拿來給我。

沈晗黛茫然。

孟行之點醒她:“想要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就要從頭開始排查。”

沈晗黛恍然大悟,去把那臺他借給自己的筆記本,抱過來雙手遞給他。

孟行之接過,随手點開桌面新建文檔,見裏面只有空白頁,瞥到旁邊歷史記錄,他随手點了恢複歷史版本,一行字大咧咧的出現在空白頁上——

【勾引孟行之計劃,第一步先】

孟行之眯了眯眸,“這就是你的個人簡歷?”

“嗯。”沈晗黛神态認真,“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學校的miss還拿過我的給同學當範本。”

她語氣裏還帶着點自豪,整個人看上去嬌俏極了,像只驕傲的小狐貍。

孟行之但笑不語,單手将屏幕轉向沈晗黛,“所以你想先做什麽?”

沈晗黛不明所以,“什麽呀?”

“勾引孟行之計劃的第一步……”孟行之念出上面的文字,渾厚聲線裏帶着點似有若無的笑,但眸子裏卻沒什麽溫度,“你打算怎麽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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