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Uncle

Uncle

澳區國際機場, 上午10:00整。

清晨7點從京城直飛澳區的私人航線,此刻已經抵達目的地降落。

VIP通道口,數量紅旗車停在兩旁嚴陣以待。

停在最前的那輛紅旗L5更是最為醒目, 車牌是連號的8,兩處車頭前插着國旗,擋風玻璃後的平臺處放着澳區的區旗。

這輛紅旗車內,除了司機外沒人就坐, 顯然是在等車主的歸來。

三牌照的銀灰色幻影姍姍來遲, 穿過兩側紅旗所開的道, 一腳剎車停到了入口處,和那輛紅旗L5并駕齊驅。

左右兩側最近的紅旗車先後降下車窗, 孟愈成穿一身警服坐左邊車內,孟謙習着西裝坐右邊車內,同時看向這輛與周遭黑色紅旗車格格不入的銀灰色幻影。

孟愈成見狀冷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重新升起車窗。

孟謙習倒是想下車,被一旁的優雅婦人拉住, “等你阿爺來了再出去。”

幻影車內, 孟行之罕見的坐了副駕駛,比起孟愈成和孟謙習的正裝出席, 他只穿了件黑襯衫, 連領帶都沒打, 看起來極為随意。

孟坤熄了火, 收到林子豪發來的短信, 轉述道:“先生, 從巴黎請來的設計師已經到孟公館了,現在正在為沈小姐量尺寸, 挑款式。”

孟行之颔首,将頭轉向車窗外的後視鏡,他今日狼尾未紮,長度快要過肩,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比平時更添幾分威懾的冷感,挑人的發型配上那張深邃的輪廓,他眉眼裏帶出的混血感被烘托了極致。

他随手拿了根黑繩,撩了一把額前的發抓到腦後和那幾段狼尾一起綁起來,露出額頭和淩厲的眉峰,琥珀綠眸沒有發絲陰影的遮擋,瞳色顯得尤為明顯。

“先生,沈小姐來電了。”

今晨為了那位老爺子,衆人手機都開了靜音。

孟行之拿了手機接聽,聽筒裏立即傳來女孩溫柔的聲音,“uncle,你在忙嗎?不忙的話可不可以幫我挑一挑款式?”

幻影車正對的通道口,孟老爺子在一群人的前呼後擁下緩步走了出來。

孟行之瞧見也沒什麽反應,不緊不慢的回答女孩:“不是讓你挑你鐘意的就行了嗎?”

“可是我鐘意的,我不知道穿上了适不适合出席uncle的宴會。”

女孩懂事又有分寸,自己拿不準主意了所以要來尋求孟先生的幫助。

身旁兩側的二房,孟謙習和孟愈成和孟二夫人已經下車迎接,老爺子今年七十四,頭發雖然銀白卻仍舊梳的一絲不茍,身上套着黑西裝外面披着大衣,穿着講究的很。

哪怕已是高齡,他背仍舊挺的筆直,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穩健,中氣十足,只是神情極為威嚴莊重,一看年輕時便是久居高位說一不二的主。

“你鐘意的就适合。”孟行之看着車前一群人慢慢走近,“盡管挑你喜歡的。”

女孩輕輕的笑了一聲,又咦聲:“uncle你那邊好像有很多腳步聲?是有人來嗎?”

“嗯,是有很多人來。”

“那我先挂了,不打擾uncle了。”

“好。”

孟行之和女孩通完電話,孟老爺子正好走到他身側的車窗外停住。

孟行之斂了眉間一絲柔和,平聲道:“孟檢好大威風。”

孟老爺子孟唐,年輕時曾是澳區檢察院第一把交椅,後來雖然仕途節節攀升調離原崗位,但敬重他的人仍舊會尊稱他為一聲孟檢。

但被長孫如此稱呼,孟老t爺子面色不虞。

孟謙習跟在孟老爺子後面為大佬提心吊膽,孟家上下除了他這位大佬,誰不對老爺子是畢恭畢敬的?

孟老爺子卻沒有出言苛責孟行之,而是看了一眼四周停的車,“是誰準備的這些?”

孟愈成回話:“沒人準備,都是自發的。”

孟老爺子皺了皺眉,“去叫人散了,浪費人力。”

“是。”

老爺子秉承着老一輩的思想,并非鋪張浪費的性子,也看不慣這些裝腔作勢的拿喬排場。

他一發話,車和人都很快散去,只留下孟家的直系子弟。

孟行之仍舊沒有下車的跡象。

孟老爺子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冷哼了聲,轉身上了旁邊的紅旗L5,用普通話招呼道:“小葉,跟我坐這輛。”

人群裏走出個穿黑裙的女人,模樣生的很漂亮,面上化着精致妝容,氣質娴靜,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葉曼從幻影前走過去時,向裏面副駕駛上坐着的男人看了一眼,看清他面容後眼神閃過驚豔,随後微笑了一下,快步上了一旁的車。

孟坤看向孟行之,“先生,接風宴還去嗎?”

孟行之無甚表情的擡了擡手,“跟上去。”

中式的粵餐廳,私密性的包房內,依次排列着三張圓桌。

孟老爺子坐最上游的主位,安排了葉曼坐他右手邊後,其餘衆人才紛紛開始入坐。

孟坤推着孟行之到了孟老爺子左手邊,拉開椅子,将輪椅推進去。

孟老爺子斜眼瞧了瞧孟行之的輪椅,沒當場發作,開始動筷。

食不言,寝不語。

孟老爺子的規矩,一包房內的人無人敢發聲,只見他用了幾筷後,換了公筷,給身邊的葉曼夾了菜,“不用拘禮。”

葉曼含蓄的笑答:“謝謝孟爺爺。”

孟老爺子對葉曼十分滿意,放下筷子,看向左手邊坐着的孫兒輩,為他們介紹道:“葉琛是我多年的戰友,葉曼是他唯一的孫女,這次我帶她來澳區過年,你們記得多多照顧。”

孟謙習連忙道:“好。”

他一說完,發現大哥二哥都沒吱聲,略有些尴尬,和那位葉小姐對上視線,對方沖他禮貌的笑了笑。

用完飯後,孟老爺子吩咐人帶葉曼回去休息。

孟愈成适時說一句:“葉小姐身份住酒店恐怕不合适,我在氹仔有套平層,地段還算繁華,景區商業街都比較集中,女孩子想要逛街游玩也方便。不知道葉小姐意下如何?”

孟家人中早有人聽說,老爺子這次從京城帶回來的葉小姐是要和家中話事人談婚論嫁的,現在孟愈成突然提及要将自己的房子給葉小姐住,怎麽看都像是要在這段關系裏橫插一腳的樣子。

孟行之拿了杯茶輕抿一口,神情淡漠的很,沒有一絲動容。

孟老爺子對葉曼說:“去老二的房子也好,方便你玩耍。”

葉曼很順老爺子的意,“好,那就麻煩孟爺爺和二公子了。”

“不麻煩。”孟愈成起身領着葉曼走出去,“我派人送葉小姐。”

葉曼走後,孟老爺子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他從座位上猛的站進來,眼刀掃向孟行之,“跟我進來!”

孟坤看向孟行之,孟行之擡了擡手,“我自己進去。”

一牆之隔的休息間,孟行之操縱着輪椅進入,孟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着孟行之如此模樣,氣的手都在發抖。

“我扶你當話事人,不是讓你肆無忌憚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他站起來繞着孟行之恨鐵不成鋼的打量,“我知道你還惦記着老三的死,但他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是英雄。”

“你和他不一樣,你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該再去惦記那些私人恩怨。這次是斷了腿,那下一次你是不是要把命賠進去?!”

孟行之聽笑了,他質問道:“孟檢也知道老三是英雄,所以在孟檢心中英雄就該含恨而終?那些殺英雄的罪犯就可以逍遙法外?”

孟老爺子被問的一滞,他深吸口氣,神情慢慢恢複如常,“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遲早有一天那些人會落網。所有危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罪犯,會得到相應的法律制裁。”

他檢察官出身,一身正氣,出口就是章法,十分具有說服力。

孟行之默了片刻,不再和老爺子正面談論這個問題,他将話鋒一轉:“您不認老三的妻子,現在老三的兒子都已經六歲了,您還打算不認嗎?”

孟老爺子不為所動,“她連孟家的門都沒入,未婚先孕,誰知道她懷的到底是不是老三的遺腹子。”

“現在DNA技術很成熟了,您要是想認這個曾孫,我今天就能讓您看到結果。”

“名不正言不順,我孟家也不缺子嗣。”孟老爺子态度一如當年強硬,不肯點頭讓孟禮和謝理進孟家門。

随後他目光威嚴的看向孟行之,“更何況即便沒有我這個老爺子點頭,你這個話事人也早就把他房孟家子侄對待了!”

“您也清楚,如今孟家是我話事。”話已講到這裏,孟行之索性将話挑明,“在我看來,只有無能懦弱的男人,才會依靠聯姻的手段去獲取資源利益,以此來鞏固家族的地位。”

“孟家不養無能的人。”孟老爺子在這件事上和孟行之看法一致,“孟家人和孟家,都不需要聯姻。”

孟行之指尖輕點扶手,“所以我的婚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娶妻當娶賢,葉曼不論是出身還是教養都是大家閨秀中的典範,她以後會成為一個好的賢內助。”孟老爺子意有所指道:“孟家話事人的妻子,要是一個合格的主母,不是港城那些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可以妄圖染指的。”

孟行之笑了笑,“看來您是迫不及待的想再有一個,長的和我眼睛一樣的重孫了。”

“……你!”

一句話又讓孟老爺子動了肝火,他視線集中在孟行之的眼上,非國人的純正血統,妖冶的綠色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他仍舊是不喜的。

“既然不想看見,有關我的任何私事煩請您老都不要再過問。”孟行之操縱輪椅轉身離開,輕飄飄的丢下一句:“免得傷了我們爺孫情分。”

他從房間裏出來,孟愈成就站在門外,光明正大的不知道聽了多少牆角。

孟行之直截了當,“鐘意那位葉小姐?”

孟愈成冷漠的很,“不鐘意。”

“不鐘意上趕着讓人家住你家?”

“不讓她住我家,難道去住你的孟公館?”孟愈成語帶譏諷,“到時候和你在公館裏養的人鬧起來,丢的是孟家的臉面。”

孟行之道:“那我還要多謝你替我分憂了。”

“真心要謝我,就把孟公館裏的人趕走,讓葉曼住進去。”孟愈成很是認真,“孟家需要的是門當戶對的共贏。”

“你說得很對。”孟行之點頭認可,“所以葉小姐,你能拿下嗎?”

孟愈成氣笑,“當話事人就該擔話事人的責任!”

孟行之反問:“所以你是拿不下?”

“拿的下我也不想拿。”孟愈成不想把這件事往自己身上攬,“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別想拉我下水。”

孟愈成說完就重新正了正警帽,轉頭大步離開,看起來極為不想和這樁婚事沾上關系。

孟坤走出來推動孟行之輪椅,“先生,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孟行之擡手撫了撫眉骨,眼底堆積着陰雲。

與老爺子對話,談起那些惱人事情,孟先生的情緒也不能一如平常的穩定。

沒來由的想見沈晗黛。

是撒嬌也好,賣乖也好,哪怕是刻意演戲的讨好,孟行之也想見到她。

“回孟公館。”

沈晗黛和設計師一起花了半天時間,終于選好了心儀的禮服,量身定做時間太趕來不及,設計師記了沈晗黛的尺寸,回去修改。

到了用午飯的時候,小孟禮背着一書包的種子上門,說要來借孟公館的花園做寒假的勞動作業。

沈晗黛見到他十分驚喜,和他一起到了花園,“你上次突然就離開了,我還以為你不來玩了。”

孟禮拉開小書包把裏面的袋裝種子全部倒出來,“上次我媽咪很早就來接我去看爹地了,阿姐那時候還在睡覺,所以我就沒有跟阿姐說good bye.”

“這樣啊。”沈晗黛幫孟禮撕開那些袋子,“對了小孟禮,過幾天你大伯要帶我去一個宴會,你到時候會不會去?”t

孟禮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阿姐說的是孟家那些大人辦的家宴吧,他們都不喜歡我和我媽咪,不會邀請我去的。”

他自顧自的又去翻出小鐵鏟,“家裏只有大伯和四叔喜歡我,大伯待我和媽咪好,我最喜歡大伯……”

小男孩說話一副孩子氣的口吻,雖然很稚氣,但沈晗黛卻聽懂了。

小孟禮在孟家并不受喜歡,只有孟行之視他為子侄,會對他和他的母親好。

沈晗黛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小孟禮的頭,“你大伯是個非常好的人,他一定會保護你平安長大的。”

小孟禮點了點頭,“我也希望大伯的腿能早點好起來,我不喜歡他坐輪椅。”

沈晗黛說:“我也不喜歡。”

幻影開進公館大門,沿途花園青蔥一片,一大一小的人影在綠叢中一閃而過。

孟行之出聲:“停車。”

孟坤停了車,輔助孟行之下車後,推着他往花園裏去。

開闊的草坪上,沈晗黛和孟禮拿着鏟子正在埋頭挖地,兩人都極為認真,絲毫沒察覺到人來。

下午天光正好,淡金色的光灑到他們身上,女孩的身形好似鍍上了一層光暈,精致的臉頰被照的清晰無比,她神态專注,烏黑的珍珠眸清澈透亮,看上去美好的像副畫。

孟行之心中那些郁郁,莫名的就跟着飄散。

“大伯回來了!”

沈晗黛偏頭,看見不遠處歸來的男人,眼睛一亮。

她和孟禮同時站起來,想要小跑向他,但孟禮比她更快,沈晗黛把要跑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在心底告訴自己,要淑女。

等孟禮和孟先生聊過幾句後,沈晗黛才小步走過去。

剛走到孟先生面前,沈晗黛頭上的針織發箍就往下滑,想用手推上去,發現自己兩只手都是泥巴,發箍卡在她額頭,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很是尴尬。

“過來。”孟行之對她說。

沈晗黛用手腕扶着頭上窘迫的發箍往前走,孟行之拉過她的手讓她半蹲了下來,伸手取下她的發箍,理了理她額前微亂的發,又替她幫發箍重新戴好。

“流汗了。”

沈晗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還沒撒種子。”

孟行之掃了一眼她齊腰的烏發,跟柔光緞似的,“頭繩帶了嗎?”

沈晗黛搖頭,“沒。”

“蹲下來。”

沈晗黛乖乖照做,剛蹲好,就看見孟先生單手扯了自己腦後的黑繩,深棕色的狼尾發散下來,有微光從他的發間透出來,落到沈晗黛的臉上。

沈晗黛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将她披在身後的長發用他修長的手指梳順,随後握在掌心并成一束,用那根才從他頭上解下來的黑頭繩,替她把長發束了起來。

“大伯給阿姐梳頭發。”小孟禮在旁邊說。

沈晗黛長到19歲,是第一次有男人為她梳頭。

他動作溫柔無比,撫着沈晗黛每一縷發的動作都輕柔的,好似怕将她扯痛。

女孩的心頭被澆滿了蜜,甜絲絲的,快要被身上的陽光和蜜一起照的甜甜的融化。

菲傭推着琳琅滿目的下午茶餐車送來,孟禮和沈晗黛洗幹淨手後,見菲傭把下午茶細細的擺放在他們各自的面前,新鮮的士多啤梨色澤紅豔,果實飽滿。

孟禮要将沈晗黛面前的士多啤梨換到自己面前,“阿姐不鐘意士多啤梨,我替阿姐吃。”

上次一起吃過早餐,小孟禮見過沈晗黛只吃了很少的士多啤梨便以為她不愛吃,本來是貼心好意,但沈晗黛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士多啤梨被換走,被小朋友拿走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要回來。

孟行之将自己面前的士多啤梨推到沈晗黛面前,“鐘意?”

沈晗黛擡起眼睛看向他,孟先生不會苛待她,也不會拿酸的士多啤梨給她。

她點點頭,插起一顆士多啤梨咬了一口,鮮嫩多汁,甜蜜的味道快要融化她味蕾。

小孟禮一本正經,“阿姐只吃大伯給的士多啤梨。”

沈晗黛咽下嘴裏的士多啤梨,笑容很是嬌俏,“你說的沒錯。”

她說完悄悄偷看孟行之,見他神情淡漠,但望着她的眼神卻是溫和的,她忍不住彎着唇笑的更甜。

能沒有束縛的吃着甜的士多啤梨,對她來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沈晗黛沒有再拘着自己,一個接着一個,很快就把整盤士多啤梨吃光。

小孟禮若有所思,“阿姐這麽喜歡士多啤梨,要不要在大伯的院子裏種士多啤梨?”

他是孟先生的親侄子才有這個待遇,沈晗黛這個蹩腳侄女哪兒敢提這樣的要求,她連忙要搖頭,卻見孟行之問孟禮,“你帶了士多啤梨的種子?”

“嗯,我帶了很多的種子。”

孟行之向孟禮伸出手,小孟禮從書包裏拿了幾袋士多啤梨種子遞到他手中,他看了看,又詢問沈晗黛:“想不想種?”

沈晗黛被問的有些蠢蠢欲動,“可以嗎?”

“可以。”孟行之招來鐘伯,吩咐道:“明天讓花匠來,在溫室裏辟一塊能種士多啤梨的空地。”

溫室确實适合種草莓,可是孟先生溫室裏的花草都極其昂貴,草莓與其相比就顯得普通的多。

沈晗黛想打退堂鼓,“還是算了吧,uncle養的花草都很珍貴。”

孟行之淡聲道:“再珍貴也不能給你當士多啤梨吃。”

小孟禮開心鼓掌,“以後就有士多啤梨吃了……”

沈晗黛心中的甜蜜流淌的更兇,孟先生如此珍視她,她感激的想要同他道謝,可話到嘴邊,那些甜蜜全都被心虛和愧疚淹沒。

孟行之問:“禮服挑好了嗎?”

沈晗黛輕聲:“嗯。”

孟行之将遮住她臉頰的發絲替她放到身後,“到時候待在我身邊就好。”

孟家定期舉辦家宴,尤其是過年辦的會比平日裏還要隆重。

澳區豪奢酒店,風格大以歐式葡式為主,孟老爺子愛好傳統,并不喜那些洋派做頭,所以只要有他在澳的家宴,一律都在半島松山,他自己的四合院舉辦。

除夕當日,孟行之作為孟家話事人一早便到了松山四合院。

孟家子嗣算上旁支,這一輩有将近百來號人,他選了其中骨幹精英,帶到議事廳,開始講新的一年裏孟家與華臻的發展和方向。

要交代的細枝末節很多,這個會議一開就從早上開到了晚上。

孟坤守在門外,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孟公館接沈小姐赴宴。

剛一走就和開會中途出來的孟愈成撞上。

他喊道:“二公子。”

孟愈成點了點頭,孟坤對孟行之向來寸步不離,見孟坤要離開孟愈成心中有些好奇,“你去做什麽?”

孟坤道:“接人。”

孟愈成心念一動,“接那個港城來的女人?”

孟坤不避諱,“是。”

今晚家宴孟氏族人全都在場,葉曼也會參與,按照老爺子的脾性,說不定還會當場宣布葉曼和孟行之的婚事,讓孟行之下不來臺不得不點頭答應,可要是讓那個港城來的女人到了場,葉曼和葉家都會被當衆駁面子,這樁婚事肯定是成不了的。

孟愈成不動聲色,“正好,我也想再見一見那個女人。”

孟坤拒絕:“不合适。”

孟愈成鐵了心,先一步拉開車門上了車。

到時間了,孟坤再不出發就趕不上了,他上了駕駛座點火開車,有他在,孟愈成就算想用有別的心思,他也會盯牢的。

四十分鐘後,他們抵達孟公館。

鐘伯出來打了招呼,“沈小姐還沒化完妝,需要再等等。”

孟坤點頭,“還有時間,不着急。”

孟愈成審視一眼孟公館周遭,百無聊賴的看到門口樹下挂着的一只金絲籠,他走過去,見裏面有只金絲雀。

毛色很是漂亮,長的也精致小巧。

“你們先生還真是愛養金絲雀。”孟愈成略感無趣的從金絲雀上收回視線,“只希望他今次能早些玩膩,将那只港城的金絲雀放回去,別誤了家裏的大事。”

孟坤沉默,不想同他講話。

鐘伯作為管家卻不得不禮貌的問:“二公子是指什麽?”

“我指的自然是那個港城來的女人,他難道還打算豢養一輩子嗎?”孟愈成口吻裏帶着幾分不屑,原本是指向孟坤,餘光卻掃到門後的一片淺紫色裙擺。

他語氣裏的諷刺意味更濃:“今晚老爺子為他挑的結婚對象也會到場,今晚就會宣布婚訊。為了孟家,他這個婚t遲早是要結的。”

“所以上不得臺面的人,還是不要到場的好,免得到時候弄的大家都下不來臺……”

一門之隔,沈晗黛雙手緊攥着身上精致的禮服,面色慘白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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