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1章

第1章

梁良一進訓練室就覺得氣氛不大對,安靜得過分,連平時叽叽喳喳最吵的米修也不說話,專注地盯着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操作得飛快。

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以往每次訓練當中最愛偷懶的就是他。

事出反常,必有因。

“這是怎麽了,今天怎麽都這麽認真?”他笑吟吟地打趣隊友,背着包走到座位面前,随手将包扔在旁邊,把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往椅子上一坐,伸長胳膊,伸了伸懶腰。

昨天打完比賽,回到國內已經太晚了,他沒回家,怕打擾家裏其他人休息,于是一個人在酒店湊合了一夜,酒店的床還是沒有家裏面的舒服,睡得他腰酸脖子疼的。

“咳咳!”季傑坐在他對面,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梁良坐直身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調侃道,“你不會是昨天贏了,太高興,出去嗨到太晚,嗓子都給吼啞了吧?一會兒被教練聽到了,準得又罵你一頓,到時候可別找我幫忙,你自己作的。”

季傑一臉便秘的表情,用力地沖他搖了搖頭,擠眉弄眼的,不知道在暗示些什麽,他也看不明白,抓了個抱枕朝他丢了過去,正中他懷裏,“要說什麽就說,別磨磨唧唧的。”

季傑還是沒有開口,一個勁地眨巴眼。

梁良嗤了一聲,一臉的嫌棄,“別這麽看我,你眼睛眨爛了,我也看不懂,你又不是女人,你要是個女的,我會以為你是在給我暗送秋波。”

季傑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什麽,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把頭低了下去,用力敲擊着鍵盤,将鍵盤敲得噼裏啪啦作響。

“嗯?”梁良給了他一個怪異的眼神,覺得他的作為實在有些不尋常,可他又不肯說。

他猜也猜不到,扭頭正要問另一邊的米修,米修伸出兩根手指,捏在嘴面前,像拉拉鏈一樣劃過,表示自己禁言了,然後又把頭低了下去,比之前埋的更低。

“呵……”梁良被他們逗笑了。

他只當他們是無聊,合起來戲弄自己,一些小把戲而已,反正隊裏這幾個人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不足為奇了,他沒當回事,懶得陪他們胡鬧,戴上耳機,打開電腦,準備打幾把訓練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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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麥裏的游戲聲音太大,他沒有聽到逐漸靠近身後的腳步聲,直到有人站在他身後,定定地站了半天都沒有離開,那股灼熱的目光讓他後背毛毛的,有些不自在。

埋伏了半天,成功擊殺了對面房子裏藏着的敵人後,他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他以為是教練在他身後站着,耳機摘下來,挂在脖子上,扭過去,臉上還帶着嘻嘻哈哈的笑,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麽樣?教練,我這波操作還可以吧?是不是……”

他看見身後的人,話音戛然而止。

“韓染?!”

他尴尬得笑不出來,幹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臉部的肌肉都僵硬了,隐隐抽搐,頭皮一陣陣發麻,心裏發虛。

“你、你怎麽回來了?”

他擡手捂着額頭,慌亂地左顧右盼,試圖能找個人幫幫他,緩解一下和前男友見面的尴尬場面,可是另外兩個隊友都死死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鍵盤,關鍵時候掉鏈子,這種事還是得靠他自己。

這尊大神怎麽過來了?

也許是這幾日高強度的訓練,讓他的精神一直緊繃着,無暇顧及其他事,導致都忘記了這人已經回國的事情。

韓染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伸手想摸他的臉,他剛從洗手間出來,手上濕濕的,指尖上都是水珠。

梁良下意識往後一躲,他摸了個空,手頓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場面一度十分尴尬,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皺着眉頭,一臉很不爽的表情。

“你手是濕的。”梁良嘀咕了一句,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一股腦的塞進了他的手裏,墊在他的手心,然後将臉湊了過去,讓他冷冰冰的手貼在他溫熱的臉頰上,“吶,給你摸。”

韓染冷哼了一聲,收回手,用那幾張紙擦了擦手,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娴熟地帶上耳機,打開電腦,調試好習慣了參數,安裝上自己專屬的配件。

很久沒用這個電腦了,雖然沒人動過他的,但是他的操作跟之前有了些變化,一些參數的設置上也會進行數據的調整。

梁良連人帶椅子一起滑過去,胳膊肘拄在他的桌子上,撐着腦袋,歪着頭,看着他,“你還沒跟我說呢,你怎麽過來了?”

韓染依舊在收拾自己的桌子,頭也不擡,悶不作聲,一小盆仙人掌被他從電腦左邊擺到了電腦,右邊典型的沒事找事做,就是故意不理他。

雖然他自己在國外獨自生活了兩年,可性子還是跟個小孩兒似的,愛生悶氣,愛發脾氣。

梁良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興許不耐煩,“說話,你要再裝啞巴,我就永遠也不跟你說話了。”

韓染停下動作,反問道,“不可以嗎?”

“什麽?”

“我不可以過來嗎?你不想讓我回來嗎?”他忽然扭頭看着梁良,深邃的目光望進他眼底,梁良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識挺胸擡頭,坐直上半身,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

“你可別冤枉我,我沒這麽說過。”梁良一本正經地制止他,為自己辯駁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說,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休假嗎?”

韓染深深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朝他伸出手,梁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他睜開一只眼看了看,韓染面無表情地從他身後的架子上拿了包濕紙巾,拆封了以後擦了擦桌子,又開始仔仔細細地擦他的寶貝鍵盤和鼠标。

他又不說話了,梁良嘆了口氣,仰躺在椅子上,心力憔悴,跟這家夥交流太累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米修和季傑深知熱鬧不能随便看的道理,頭也不擡,眼也不看,恨不得鑽進電腦屏幕裏,變成游戲裏面的人物,去戰場上大殺四方也好過在這裏被喂狗糧,還要擔心着不被引火燒身。

梁良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們,氣得牙癢癢,平日裏白疼他們那麽多了,在他受苦受難的時候,沒一個頂用的,沒人出來幫他說句話。

他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那麽怕韓染?雖說這家夥脾氣暴躁了點,還因為毆打對手受過處罰,但他也不會作出打隊友的事吧,至于這麽慫嗎?

兩個慫貨!

他在心裏無聲的罵了他們好幾遍,眼神如果可以殺人,他們早就被淩遲無數次了。

“教練!”米修忽然站起身朝門口大喊了一句。

季傑坐他旁邊,也跟着站起身打招呼。

梁良被他的大嗓門吓了一跳,渾身一哆嗦,蹭得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往後看,原來真的是林教練過來了,他還以為是第二個韓染呢,他的小心髒在今天真的再受不起任何的大起大落了。

“呼……”他松了口氣,先是跟教練打了個招呼,扭頭看着身後那倆人,面帶微笑,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在教練面前這麽有禮貌了?”

季傑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指着一邊站着的米修說,“我跟他學的。”

“嗯?”梁良又看向米修,挑了挑眉。

米修沖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憨憨地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太久沒見到教練了,我想他。”

“不是昨天才見過嗎?”教練疑惑不解,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大步走過去,将手裏的文件往桌子上一丢,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有件事昨天大家都知道了,我還是要正式再說一下,從今天起,韓染正式加入TTF戰隊,任副隊,駐首發位,希望各位以後好好配合,打好每一場比賽。”

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反應平平,只有梁良震驚地合不攏嘴,睜大了眼睛,聲貝都提高了,“加入TTF?”

他看向韓染,“所以你為了這件事才回國的?”

韓染dj鼠标的手指的手指一頓,耳機裏的游戲聲音蓋不住梁良正經的質問,他看着屏幕裏無盡的沙漠,眼前是一片白茫茫,腦子裏也仿佛是白茫茫的。

他點了點頭。

“你轉會了?”梁良難以置信地問道。

韓染去國外的那一年就加入了國外的戰隊,兩年來一直代表的國外戰隊參賽,一直打的也是西部賽區。

世界聯賽分東西兩個賽區,賽區之間并不相通,每年都會産生兩個冠軍,東部賽區以前是DG戰隊蟬聯,後面變成了TT F,而西部賽區也是這兩年才由韓染帶領的戰隊包攬了冠軍。

“嗯。”

這個隊友悄悄觀察他們這邊的戰況,梁良忽然轉頭盯着他們,眯着眼問道,“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你們都知道全都瞞着我一個人?”

季傑連忙舉起手,“沒沒沒!我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米修附和地一直點頭。

梁良微笑,“為什麽不告訴我?”

季傑和米修很怕他這麽笑,兩人握着手,瑟瑟發抖,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戰戰兢兢地一個勁往韓染身上瞟,意有所指。

“幹得漂亮!”梁良氣笑了,反問道,“我是隊長,還是他是?”

“他比隊長可怕。”米修飛快地說了一句,然後把耳機戴上坐下打游戲,還拉着季傑一起,故意大聲喊道,“季傑,你有藥嗎?快給我一瓶,我要死掉了!”

季傑愣愣神才反應過來,連忙坐下,也戴上耳機,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音,裝作聽不見,“我這有藥,我給你,你快過來。”

教練見狀,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往外走,“那你們先跟新隊友熟悉一下,我一會兒過來複盤。”

梁良拿裝傻充愣的幾個人沒有辦法,又将槍口指向了韓染,一把摘下他的耳機,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行了,別裝了,我知道你聽得見,說吧,怎麽回事兒?”

韓染冷冷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轉會了。”

梁良頭疼,拍了拍額頭,忍着耐心說道,“這麽大事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韓染沉默了會兒,反問道,“當年你說分手就分手,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和我商量過嗎?”

梁良唯一這件事理虧,無法反駁,幹巴巴地說了句,“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韓染冷笑,眼睛紅了,“你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可以毫不顧及我的感受,說不要就不要了,仿佛我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是嗎?”

“我……你不是……”梁良臉色蒼白,語無倫次。

“不是什麽?”韓染步步緊逼,“你一聲不吭,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沒有存在過,我發了瘋地四處打聽你的消息,找遍了整個城市,沒有一點與你相關,幾乎絕望的時候,你在哪?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梁良後退兩步,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他想解釋,可是面對韓染犀利的诘問,任何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韓染一氣之下說了許多言不由衷的話,他從沒這麽兇過梁良,抱怨也好,責怪也好,無非都是意難平。

冷靜過後,他垂眸,聲音很輕很低,委屈巴巴地說道,“你怎麽可以那麽狠心……”

這也許才是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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