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與此同時,江陽河岸不遠處的一家小賓館房間裏。
“你好好休息,我去救阿瑾。”
季辰對沈棽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沈棽坐在床上,一如反常地沒有拉着季辰,在季辰看不到的身後,沈棽的眼底變得暗沉,随後,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快去吧,反正,你也見不到他了。
哦,不,是活到他。
……
季辰正飙着車往廠房的方向趕。
“叮——鈴——”
季辰接起電話。
“喂。”
“喂。阿辰。”
給他打電話的是他多年的好友,江墨軒。
“怎麽樣?接到阿瑾了嗎?”
半個小時前,季辰在開車去江陽河岸的路上給江墨軒打了電話,讓他去廠房把江瑾接出來。
“還接呢,着火了,進都進不去,到現在我連人都沒見到呢。”
“刺啦——”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什麽?!”
季辰趕到時,廠房裏的火還在燒,已經燃起濃煙,站在廠房不遠處的江墨軒聽到聲音順着轉過身,就見季辰不要命似的越過他就要往廠房那邊蹿。
江墨軒慌的一把拽住季辰。
“你放開我!”
季辰一邊說着一邊要掙脫江墨軒,力氣大得江墨軒差點拉不住。
來回拉扯幾次,江墨軒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吼道:“你他媽給我冷靜下來!”
“你讓我怎麽冷靜?!這麽大的火,阿瑾還受傷了,我怎麽冷靜?!”
江墨軒一手拽着季辰的衣領,一手指着面前升起然然大火的廠房:“你也知道火勢這麽大,你以為拍電視劇呢?現在進去除了死就是死,還怎麽救人?!”
“…………”
季辰不動了,僵硬地看着江墨軒。
“我已經打了119,消防車很快就過來,而且萬一江瑾出來了呢。”
“………”
季辰像是突然脫力一般蹲下來抱着頭。
“怎麽會這樣…我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着火……”
“什麽玩意兒?”
江墨軒聽到季辰自言自語的話,皺眉問道:什麽叫你走的時候?是你把江瑾扔在這裏的?”
“不是的,是…”
季辰話還沒說出來,一長聲“哇嗚哇嗚”刺破長空,由遠及近……
第二天。
“季辰,你冷靜一點兒!”
醫院病房裏江墨軒死命按着病床上尋死覓活的季辰。
昨天晚上,消防員在廠房烏黑的牆邊找到了一具shi體,DNA鑒定不是別人,正是江瑾的。
“人死不能複生…”
“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暴力推開。
在江墨軒還沒看清來人是誰時,一陣風從他身旁刮過,接着,一道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傳來。
“季辰!”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兩人的好友,安澈。
安澈身上的白大褂還沒脫掉,斯文儒雅的臉上滿是憤怒,他死死地拽住季辰的衣領。
“你他媽幹了什麽?!”安澈對着季辰怒吼道。
一旁的江墨軒都驚呆了,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一定脫口而出一句“我去。”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安澈說話帶髒字。
“安澈,你冷靜點…”
“我…我也不知道好好的怎麽會着火…”季辰的喉嚨已經沙啞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濃濃的鼻音。
“不知道?呵~”安澈伸手從大褂口袋裏甩出一沓紙一把拍在季辰胸前:“我希望你看完這個之後仍舊什麽都不知道。”
“…………”
白紙落在了床上,季辰看了一安澈,随後伸出發顫的手拿了起來。
他把紙張展開,看了起來。
“沈棽,原衍omega,屬迷魅狐一族,能攝魄人心,以及遠程監視和傳音。”
安澈說完,病房裏鴉雀無聲,連江墨軒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阿澈…你說…沈棽也是原衍人種?”
“…攝魄…人心…”季辰回想起他和沈棽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沈棽對他的笑,對他的關心。
“不…不…不會……”季辰不相信地翻看着手裏的幾張紙,沈棽的照片,詳細信息都在紙上呈現在他眼前。
“遠程監視和…傳音…”季辰喃喃道,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聲音。
“昨天你去找沈棽遇到的那幾個人我已經抓住了,他們全都交代了。”
季辰愣愣地擡頭看向安澈:“什…什麽…”
安澈慢慢彎下腰,看着季辰一字一句地說;“昨晚那場所謂的‘綁架案’的主謀,就是你那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猶如一道驚雷,對着季辰狠狠地劈了下來。
“……不……”
季辰剛發出一個字音,就被安澈打斷:“不什麽?不可能?”
季辰從來沒有在安澈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滿臉憤怒卻又努力克制着,他想吞咽喉嚨,卻發現喉嚨幹澀。
安澈看到季辰的反應,冷笑一聲,諷刺道:“季辰,沈棽在你心中的地位可真是高啊。”
“…………”
“既然這樣你禍害江瑾幹什麽?直接娶了你那白月光雙宿雙飛不好嗎?”
“…………”
“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好不好?你想知道廠房好好的為什麽會着火嗎?”
“因為在你走後沈棽讓人把整個廠房裏的燈都滅了,那是江瑾自己硬生生拔掉抑制針劑使出衍化能力放出來的。”
“…………”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江墨軒都感覺後頸一疼。
原衍人種的抑制針劑啊,以前在參與原衍omega的營救中他親眼看到過通過手術将omega後頸的抑制針劑取出的過程,當時那個omega因為極度疼痛的反應讓他現在還能清晰記起來,更別說沒有任何麻醉效果下自己硬生生拔出來的疼痛層級了。
而且…江瑾怕黑呀…、
童年時期,他,安澈和季辰跟着季辰父母去鄉下玩,一次下午,安澈和季辰兩人叫他出去玩,他由于懶得動便呆在屋子裏睡覺,等到季辰和安澈回來的時候安澈懷裏還抱着一只小兔子。
當時幾個人也沒多想,直接又季辰帶回家養着,江墨軒和安澈兩個人也會經常去季辰家裏照顧。
有一天安澈和江墨軒兩個人再去季辰家裏找他的時候,季辰家裏已經多出來一個白淨好看的男生,那個男生就是恢複人形的江瑾。
季辰的父母把江瑾收為養子,與三人一同上學一起生活。
長大後,季辰跟江瑾告了白,而兩人也順利結成伴侶。
剛開始兩人可是說是無時無刻不在撒狗糧,直到沈棽來到季辰公司之後,季辰的心思慢慢開始放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一次,幾人出去聚餐,沈棽突然說肚子疼,季辰便主動提出陪他去醫院,讓江墨軒和安澈兩人幫忙把江瑾送回家,中途下電梯,電梯出了故障,三人被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電梯裏半個小時,直到救援人員趕到把他們救了出來,當時江瑾整個人都失去神志一般,嘴裏還一直念着什麽“不要過來”之類的話語,經過一天的時間以及幾個人的貼心照顧才慢慢好起來。
——————
病房裏,安澈看着季辰已經瀕臨崩潰的樣子并沒有打算放過他,而是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嗎?因為這些都是沈棽告訴我的。”
随後,他打了一聲響指,病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接着進來了三個人,其中兩個人還壓着另一個人,沈棽,便是在中間被壓着的那個人。
季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棽。
“安少爺。”其中一個男人開口對安澈說:“人我們帶過來了。”
安澈點了點頭,随後便對季辰冷聲說道:“有什麽還不懂的就問你白月光。”他轉頭看了一身狼狽的沈棽,說:“畢竟他應該不會再想騙你了。”
說完,安澈便轉身朝病房門口走去,江墨軒見狀也跟了上去,連兩人壓着沈棽的男人都放開了他離開了病房。
很快,病房裏就剩下沈棽和季辰兩個人。
季辰看着沈棽半天才開口問:“昨天晚上的綁架,是你…”
“是我策劃的。”
“…………”
“為什麽…為什麽?!”
季辰怒吼着直接從病床跌到了地上。
“為什麽?呵。”沈棽冷笑說:“因為我不想看他過的比我好。”
說完他狠狠一抹從眼睛中流下來的淚水,看着季辰的眼睛不再如曾經那樣溫柔,而是帶上了一絲陰狠:“可是季辰,你也沒有資格把所有責任怪到我身上,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感情确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對你使用了我的原衍能力,可如果你愛江瑾的心足夠堅定,哪怕我用盡所有你也不會對我動一點感情,而且,昨天晚上是你選擇把江瑾丢在廠房裏的,所以,江瑾的死,你也脫不了責任。”
“…………”
平日裏注重形象的季辰此時趴在地上狼狽大哭。
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是安澈,他看到地上失聲痛哭的季辰沒有一點觸動,而是向後擺手,讓那兩個男人進來把沈棽帶了出去。
諾大的病房裏,除了季辰的哭聲沒有別的聲音,安澈慢慢蹲下身來,對着季辰說:“剛才我收到消息,江瑾後頸原本有腺體的位置空了,屍檢報告顯示,是他自己挖下來的。”
随後他慢慢靠近季辰的耳邊輕聲說:“原衍omega死後,他的Alpha沒過多久也會死,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除這種單向關系,就是破壞掉omega的腺體。”
“………………”
随後,安澈離開了病房,留下季辰一個人在病房裏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江墨軒在這裏看到安澈的臉的話一定會震驚地不成樣子。
從小就是三人中最堅強的安澈臉上挂着淚痕。
他從外衣口袋中慢慢掏出一塊石頭,上面用拼音縮寫刻着他的名字,在後面還有一個歪歪曲曲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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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你在幹什麽呢'?”
院子裏,十五歲的江瑾正蹲在後花園的花壇邊幹着什麽,聽到聲音便轉過了頭。
“安澈哥哥。”江瑾向十七歲的安澈展開了自己的手,笑着說:“當當!這是昨天去海邊玩的時候我在沙灘上撿到的一塊石頭,想刻點東西送給你。”
安澈看過去,一塊好看的藍色石頭正躺在江瑾手裏。
陽光下,兩個男孩蹲在花壇邊,一個在刻石頭,一個在看着另一個刻。
“阿瑾,你要刻什麽在上面啊?”
“當然是刻安澈哥哥的名字啦。”江瑾一邊動着手一邊說。
過了一會兒,江瑾雙手把手裏的石頭遞給安澈,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把手收了回去:“欸,對了對了,差點忘了。”
江瑾又拿起了刻刀在石頭上刻劃,不一會就又把石頭遞給了安澈。
安澈接過來,看到上面刻着“AC”,後面還有一個笑臉。
“為什麽還有一個笑臉啊?”安澈失聲笑着說。
“因為安澈哥哥說很喜歡看我笑,說每次看到我笑都感覺很治愈,如果哪天我不在安澈哥哥身邊了,安澈哥哥可以拿出石頭看看哦,嘿嘿。”
安澈看着江瑾的微笑愣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動的感覺,也是最後一次……
*
病房外,安澈慢慢握緊右手,把石頭捏在掌心裏,病房內,季辰的哭聲清晰地傳進耳朵裏。
安澈,六歲時酒鬼老爸氣走了媽媽,從此再也沒有感受過母親的關愛。
季辰,十八歲時父母出車禍雙亡,從此心中便沒有了歸屬。
江瑾純真的性格治愈了兩人,可現在,無論兩個人怎樣哭,那個如小太陽一般存在的人都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