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公寓的大床上。
再次斷片醒來的頌瑅盤坐在床上，非常認真地和自己約定：“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麽喝了，好嗎？好的！”
煩悶地洗漱好，在卧室守到時間，聽着公寓門開合的聲音後，頌瑅終于起身。
他悄悄地從卧室出來，輕手輕腳地關上卧室，為了避免昨天的意外，他早早就轉過身。
但還是被并沒有突然出現的人驚到了。
“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我前晚就來了。”端着粥碗從廚房走出的宋青栩自來熟地招呼頌瑅，“來吃飯吧。”
兄弟倆也很久沒見，這樣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很多年沒有過，兄友弟恭地吃完飯，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開了口。
“最近為什麽總喝醉？”
“哥，你和孟羽是怎麽回事？”
宋青栩擺出大哥架勢，道：“你先回答我。”
頌瑅也不想談，也扯出大旗，眯眼看着自家大哥，道：“孟羽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他的事最緊急，你先回答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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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彼此默契地收了氣勢。
頌瑅道：“哥，我才想起來工作上還有點事要處理。”
宋青栩順着接道：“我也得和國內的教授見個面，那就之後再談。”
兩人同時松了口氣，親親蜜蜜地一起出了門，在小區門口分道揚镳。
半小時後，又在孟羽的店面碰了面。
頌瑅趕到時，正碰到被孟羽從店裏趕出來的宋青栩。
四目相對，兩人默默地偏過頭。
孟羽嫌他們兩個大高個杵在門口擋客，直接哄到了對面咖啡廳。
兄弟倆隔着落地窗看着對面的小服裝店，默默地抿了口咖啡。
宋青栩先開了口，問道：“你最近總是喝醉，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哥，我錯了。以後絕對不喝那麽多了！我保證！”果斷認錯後，頌瑅又回道：“是有困擾的事情，沒關系，我過段時間就好了。”
宋青栩平靜地看着他，道：“頌瑅，別瞞着哥。”
“……”
頌瑅不是想瞞着宋青栩，他和宋家其他人關系生疏，卻是真心把宋青栩當大哥。
在被宋家人當做替代品領養回去，又因為接受不了他的存在被丢到寄宿學校的那些年，是同樣被宋家人丢棄到寄宿學校的宋青栩給了他缺失的親情。
他知道宋青栩是真心在乎他，他也同樣。只是他還沒想好要怎麽開口。
駱銜玉是宋青栩的朋友，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難道要說，我看上了你的朋友，以為你朋友也對我有好感，實際上卻不是？
宋青栩似乎看出了他的遲疑，拍了拍他胳膊道：“我只是想知道什麽在困擾你，也許我可以幫你。其他的人我不在意，你不用有顧慮。”
“哥，我……我很喜歡一個人。可最近才知道他不喜歡同性，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誤會了。”頌瑅明白宋青栩的意思，遲疑着開口，“我知道喝醉不好，只是之前沒想好怎麽辦，就想要逃避一下。”
向來了解頌瑅的宋青栩道：“所以，你現在已經有決定了。”
“嗯，我決定放棄了。”頌瑅垂下眼，自嘲地笑了下，“如果他只是不喜歡我，我可以努力看看，但他是直男，這怎麽勉強呢。”
“頌瑅，這只是你以決定為名的逃避。”宋青栩拍了拍頌瑅，“很久前，當我爸讓我在繼承權和孟羽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我也是想出了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退縮的。”
頌瑅呆呆的看着宋青栩，“哥？”
“我自認為考慮清楚了利弊，為我和孟羽兩個人都做出了正确的選擇。”宋青栩靠回座椅，看向對面，“之後我按照家裏的意思去了國外，五年，我确實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但我很後悔。”
直到兩人分開時，宋青栩的話都一直在頌瑅心裏反複。
他說：“弟弟，無論你現在是什麽理由想要後退一步，你以後一定會後悔。我不想你明白我現在的心情。無論那個人是誰，為了你自己，努力一次看看吧。就算受傷了，也可以沒有遺憾的放下了。”
頌瑅忘不了宋青栩的眼睛，那裏面後知後覺的遺憾刺痛了他。
“也許，我應該再努力一次看看。”頌瑅作出了決定。
頌瑅回公寓找駱銜玉的路上，駱銜玉也在和宋青栩通話。
宋青栩道：“我弟遇到些感情上的困擾，我已經開導過了，他決定回去找對方努力一下。”
“感情困擾？”駱銜玉下意識擰眉，追問宋青栩，“他說了是誰嗎？”
“沒說。”宋青栩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對我弟的事情過于上心了？”
兩個人交談的功夫，頌瑅的微信發了過來。駱銜玉點開，在看到頌瑅說找他有事的信息後，心裏的煩躁立刻消散了。
他勾勾唇角，恢複淡定道：“我還有事，先不說了。”
“等等，你剛剛不是說時間很多，要和我好好談談頌瑅的事情嗎？”
駱銜玉忍不住勾起唇：“哥哥。我也是有感情事要解決的。”
“……”駱銜玉這聲稱謂成功的讓宋青栩掐斷了電話。
頌瑅回到公寓時，駱銜玉正在西廚那沖泡咖啡。
頌瑅暗暗給自己打了聲氣，努力自然地走了過去，他招呼道：“駱銜玉，你今天這麽早回家啊。”
“嗯。”駱銜玉應了句。
“駱銜玉，我昨天早上沒醒酒，頭暈乎乎的。”頌瑅撓了撓頭，“你有生氣嗎？”
“叮”的一聲，微波爐傳來聲響，駱銜玉轉身拿出溫好的牛奶遞到頌瑅面前，挑眉道：“在你心裏，我就這麽小氣？”
“沒有沒有。”頌瑅搖搖頭，又驚訝地接過，“這是給我準備的？你怎麽知道我這個點回來？”
駱銜玉道：“剛剛你哥說的。”
“我哥他怎麽會和你說這個？”頌瑅有點忐忑，他确實說了要最後努力一下，但他沒說那個直男是駱銜玉啊，他哥應該不知道才對啊。
“是我問的。”駱銜玉手撐在島臺上，探身看向頌瑅，“頌瑅，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我很擔心你。”
“其實沒什麽……”
頌瑅低頭抿了口熱牛奶，借着這個時間為自己做了最後的心理準備，他開口道：“駱銜玉，你說，初戀是很重要的嗎？”
“初戀？”駱銜玉眉心一跳，試探地看着頌瑅，“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嗯。”頌瑅自然地點頭，又回神糾正，“我是在問你對此的看法，別轉移到我這裏。”
駱銜玉勾起唇角，道：“那當然很重要。”
“不就是第一次心動嗎？”頌瑅放下牛奶杯，垂下眼掩蓋低落，“不能放下嗎？”
“不管是初戀，還是什麽，喜歡一個人怎麽能輕易放下呢？”駱銜玉急的走出島臺，向頌瑅的位置移動，“還沒試試呢，就想放棄？”
你試的還不夠嗎？
追去了墨爾本，又去了非洲……
不就是初戀嗎？那個人現在也沒有在你身邊，為什麽你還要這麽在乎呢……
頌瑅抿抿唇，心裏的酸澀越發強烈。他放下牛奶杯，扭頭朝卧室走，強撐着道：“我累了，先休息了。”
“頌瑅？”出乎預料的狀況讓駱銜玉的反應慢了半拍，見人都走上臺階了才急着追上去，拉住頌瑅的手腕，“你怎麽了？”
頌瑅偏頭不看他，道：“沒事，我就是累了，想早點休息了。”
“剛剛的談話就是全部嗎？”駱銜玉有點急躁的舔舔嘴唇，“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
“沒了。”頌瑅搖搖頭。
他心裏在說：我已經全都清楚了。
也決定放下了。
他輕輕吐出口氣，轉頭看向駱銜玉：“駱銜玉，你剛剛說的話對我很重要，我知道要怎麽做了。謝謝你。”
說完，頌瑅掙開駱銜玉的手，很快回了卧室。
門扉在地面劃過，與門扣合實的聲響傳來，駱銜玉回過神，看向頌瑅卧室的方向。
頌瑅喜歡的人不是他。
頌瑅只是想來問問他的意見，以一個朋友的立場。
意識到這一點，駱銜玉輕輕閉上了眼。
第二天，像是刻意避開一樣，駱銜玉早于以往的作息，在頌瑅起床前就離開了。
在卧室裏苦惱了一會兒才出門的頌瑅只看見宋青栩在喝粥。
和大哥打了聲招呼，随便吃了點東西後，頌瑅也趕在早高峰前出了門。
雖然感情受挫，但打工人還是得正常上班。頌瑅趕到公司時，意外看見了駱銜玉的背影。
他眨眨眼，正在确認是不是眼花的時候，要好的同事直接湊過來打趣：“那不是你室友嗎？他怎麽來公司了？”
……好了，這下不用确認了，确實是駱銜玉。
想到對方說的話，頌瑅詫異道：“你怎麽知道他是我室友？”
“你忘了啊？之前你喝醉，你室友來接的。”同事比劃，“你還捏他臉，還讓他背。”
“……”腦海中隐隐約約閃過一些畫面，頌瑅絕望地确認，“這都是我做的嗎？”
“嗯嗯！”同事朝頌瑅伸手，“就是這麽捏的。”
“……哎好痛！”頌瑅吃痛的同時，深深絕望了。
那一晚是駱銜玉接、啊不，背他回公寓的？
除了捏臉和讓人背，他還有做別的過分的事嗎？
頌瑅撓撓頭，完全記不清了！
他心裏還有了更可怕的猜想。
前一次的斷片，如果排除掉自己突然酒量見好，可以神奇的自己找路回家外。
會不會，其實那次也是被人接回家的？
那個人會不會剛好也是駱銜玉？！
救大命了！
還有什麽比确認單方面失戀的第二天，就得知自己的各種酒癫早已經暴露在暗戀對象面前更讓人窒息的？
頌瑅恍恍惚惚，直到午休被要好的同事叫住。
“頌瑅，你怎麽還在這？走啊！”
頌瑅：“去哪？”
“你沒看公司群嗎？溫老師回來了，一回來就去找林老師算賬去了！罵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啊！”
“……啊？”頌瑅趕緊查看手機。
“哎呀別看了，走走走，去現場。”
頌瑅被同事拉着去了林圖設計組的地方，很快就看見他的頂頭上司溫禮然雙手叉腰堵在林圖辦公室門口，不帶髒話卻能以各種匪夷所思的單詞排列組合在一起将林圖噴了個遍。
中心意思就是林圖死皮不要臉，欺負一個小實習生，還霸占人家的設計稿搞事情。
有事沖她溫禮然，不要在背後叽叽歪歪惡心人。
林圖只是低頭收拾整理自己的文件，沒有理會。
“……”頌瑅驚呆了，看向圍觀的同事，“溫老師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怎麽知道我的事。”
旁邊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回複他。
“昨天下午的飛機，睡了一覺就來給你找場子了。”
“是有大客戶看中了這次內部競選林老師的設計，結果在溝通的時候發現根本不是林老師的個人創作，是實習生的作品再加工，也就是你啦！”
“現在公司內部都知道了！哎呀溫老師可真飒啊！”
風波持續了一會兒，下午時，頌瑅在電梯間遇到了林圖。
對方先開了口，他看起來很平靜，道：“我要去分公司主管設計業務了。”
雖然不懂為什麽會和自己說這些，頌瑅還是點點頭，道：“恭喜林老師。”
“恭喜我？”林圖嗤笑一聲，“也對，明升暗貶，至少職務說起來是好聽的。”
“……”頌瑅尴尬的說了聲抱歉。
“我很少看錯人，但這次是真的走眼了。”林圖轉頭掃了一眼頌瑅，“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無依無靠從底層品出來的，沒想到你的靠山那麽強。”
頌瑅擰眉看向對方：“林老師，請你說清楚些，我不喜歡這樣無端的指責。”
“林苑，林總的弟弟。駱銜玉，公司新來的大客戶。這兩個有錢有背景的公子哥，哪個你不認識？”
頌瑅愣了，他确實都認識。
是駱銜玉幫他出頭的嗎？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想借着職務讓你聽我的，但你那些設計我才沒有想獨占的意思。我只是想拉攏一個和我出身相同的人一起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拼一拼。”林圖搖搖頭，“原來你和他們那些一出生就什麽都有的人才是一塊的。”
“林老師，你說你和毫無背景的人是一個世界的，但我認為不是。”一樓到達，兩人走出電梯後，頌瑅叫住了對方，“如果你還是那個從底層拼出來的人，就不會和你看不起的有錢人一樣用職務權利去壓迫別人。而你說的那兩個有錢的公子哥，我從沒見過他們有做過和你一樣的事情。”
一向溫和到有些怯懦的頌瑅會如此表現，林圖錯愕地看着他：“你……”
頌瑅抿抿唇，繼續道：“一個人的出身并不能決定他以後成為怎麽樣的人，謝謝您讓我更加堅定這一點。”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梯間，絲毫沒發現另一個電梯裏走出的兩人。
等人都離開兩人也從拐角走出，駱銜玉視線追逐着頌瑅，直到他走出大廈。
“幹嘛阻止我叫住頌瑅啊，剛剛他那麽帥，還保護了被誤解的我們，要不是有你在前面我都愛上了！”接收到對面的眼神，林苑立刻改口，“哎哎行，我不愛，那我請他吃個飯也不行啊？”
聽着林苑說着剛剛的事情，駱銜玉唇角勾起，轉瞬又垂下眼，滿臉失落：“算了，走了。”
“哎，你等會兒，兄弟，你遇到什麽事了啊？”林苑琢磨了一會兒，“是不是和頌瑅有關系？”
駱銜玉抿抿唇，幾次掙紮後，才開口道：“頌瑅，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你嗎？”接完話後，注意到到駱銜玉立刻垮下來的臉，林苑幹咳了一聲，哥倆好地攬住駱銜玉胳膊，“沒事兒，沒在一起就還有機會，你這條件還怕比不過別人嗎？”
“可是他很在乎那個人……”想到頌瑅幾次的醉酒，駱銜玉心情郁悶。
到底是哪個不懂珍惜的混蛋，讓頌瑅這樣煎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