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新年的第一天, 明欣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才睜眼。

程雲谏背對着她坐在床邊,往身上套衣服,後背流暢的肌理線條和過了一夜還沒消下去的抓痕被米白色的打底衫遮住。

明欣慵懶地縮在被子裏, 享受溫暖與柔軟。她眯眼觀賞程雲谏穿衣的動作, 充分領會到“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妙處。

她的一只手潛伏在被子裏, 摸索到程雲谏身邊,戳了戳他的腰。

“嗚!”程雲谏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雙手交叉捂住衣擺, “非禮勿擾!”

明欣懶洋洋道:“你昨晚可不是這個表現。”

她回味一刻,頓了頓, 露出微妙的笑, “你……好敏感。”

程雲谏保證她原本想說的詞不是這個, 她想說的詞說不定要放到另一個頻道。他不自在地扯平整毛衣的高領, 遮住脖子上的痕跡,摸起手機。

他依稀記得昨晚手機響了很多聲, 但是他們兩個正在興頭, 明欣騎在他身上,手一摁, 兩部手機一起關機。

程雲谏打着哈欠, 一開機, 手機彈出四個未接電話和十幾條消息。

他的表情逐漸凝固了。

“我以為你們需要這個驚喜。”

程千渡雙手抱臂坐在沙發上,眼睛直直盯着沒打開的電視機,仿佛漆黑的電視屏上正在播《愛探險的朵拉》。

程雲谏陪坐在側, 讨好地給大哥剝堅果, “真是太驚喜了, 你是我們的天降救兵!”

他剝好一把堅果,一小部分留在一個小碟子裏, 另外一大捧全倒進程千渡刻意攤開的掌心,谄媚笑道:“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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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渡斜起眼睛向他看了一眼,程雲谏往他掌心多投了一顆沒剝的夏威夷果,臉上的笑多了些真心實意,“歡迎回家。”

程千渡滿意地吃起堅果,他在國外休養這段時間不全是捆在病床上當狼人,隐入地下活動後,他全力搜集謝沈兩家的情報。

謝家父母派往國外的人少了很多,似乎已經放棄搜尋謝之舟的下落。

失去繼承人的謝家夫妻将所有精力放在報複沈家上,而丁翎在情報上的優勢勝過他們,兩家鬥得不可開交。

明欣吃着碟子裏的堅果,心裏琢磨丁翎到底做了多久預知夢,他在醫院躺了三年,說不定每本書的劇情都看過。

程雲谏又往明欣的碟子裏放一把剝好的堅果,低聲道:“你有想法?”

“我在想,”明欣漫不經心地咬着一顆開心果,“我不覺得男主角會這麽輕易下線。”

她偏過頭,落到程雲谏眼裏的是和程千渡一模一樣的扭頭動作,“人們常說,禍害遺千年,我覺得謝之舟還活着。”

“難為你還能在這時候想起他。”程雲谏說,“但僅憑你的猜想,我不覺得你會這麽肯定。”

“是的,”明欣爽快承認,“我使用了一些明家的小便利,你最好不要質疑一個外貿商人的女兒對國外消息的掌控度。”

三人就這個話題延伸下去,程千渡回國這件事是他們隐藏在手心的好牌。明欣和程雲谏掌權後最大的好處是她們在明面上有了可用的勢力,哪怕真正運轉起來不那麽好用,也能充當誘餌掩飾背地裏的活動。

明欣調出游輪航線,她手裏的觸屏筆輕輕點了點屏幕,拉出一個鮮紅的圈。

“這麽長時間,謝之舟沒有聯系他認識的任何人。不管他遇到什麽困難,謝家能用錢能解決百分之八十的問題。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兇多吉少。”

趁程千渡起身去拿飲料,明欣在程雲谏耳邊低聲又惡毒地道:“我們應該給謝之舟的爸媽送一尊翡翠送子觀音。”

“你積點德吧!”

程雲谏龇牙咧嘴,“我真怕你被謝家人在停車場套麻袋。”

明欣掃一眼程千渡的背影,手迅速地在程雲谏屁股上一拍,後者受驚險些栽在茶幾上。

在程雲谏的怒視中,明欣面不改色,“我用一方塊道德,換一斤快樂。”

“我真懷疑你有沒有一方塊道德。”程雲谏謹慎地挪開,這顯然喚醒了他關于昨晚的回憶,一抹紅奸詐地從領口爬到耳根。

趁明欣沒發現他的窘迫,他飛快轉移話題。

“謝之舟的事,你打算告訴舒蘭嗎?”

“舒蘭,”明欣眉峰微挑,“為什麽要告訴舒蘭?”

“我不希望只是因為她們談過一場,就顯得舒蘭好像一生都和謝之舟綁上。她又不是舊社會簽賣身契的奴才。”

“抱歉,”程雲谏順着她的思路考慮了一下,“是我沒想到這點。”

“沒關系,不必道歉。”明欣說,“舒蘭已經從謝之舟的陰影中走出去很遠了,我不想用這些事打擾她。”

她伸了一個懶腰,“我們的新游戲要上架了,我還指望她好好操心呢。”

舒蘭已經完全淪為明欣手下的辛勤打工人了。

打工人比火葬場女主好,打工人至少有工資。

程雲谏讨好地獻上一把堅果,“祝你游戲大賣。”

哪怕是新年,明欣和程雲谏也沒休息幾天。在開工前,沈家牽頭辦了第一場宴會,丁翎改姓為沈,正式認回沈家。

邀請函大大方方地送到謝家夫妻手上,也送到明欣和程雲谏手上。

程千渡只在宜陽山待了兩個晚上,到第三天,他如一片雲t彩消失在山頂的庭院間。沈家的熱鬧明面上只有明欣和程雲谏兩個人能湊一湊。

兩人難得閑下來,在家裏胡天黑地鬼混了幾天,才懶洋洋地從快遞和快遞箱裏的貓咪下邊抽出一張金燦燦的請柬。

明欣屈指一彈,“去不去?”

程雲谏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如同一條躺在蘑菇上打哈欠的白色毛衣毛毛蟲,“你不是很想湊這個熱鬧嗎?”

“我向來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她瞥向程雲谏,似笑非笑,“春宵苦短日高起,同樣,我的時間也很寶貴。”

“你已經開始朝肉食動物發展了。”毛毛蟲半真半假地抱怨。

“你不想去?”

“為什麽不去呢?”程雲谏認真道,“程家現在情況不好,但大家都知道你在明家得了權。從前瞧不起你的那些人都要考慮怎麽讨好你,怎麽兩頭下注。”

他彎眼笑了笑,“我就是幼稚啦,喜歡看他們瞪大眼睛珠的場面。”

明欣反手搭着他的手,捏了捏手指,“我滿足你的小心願。”

宴會當日,明欣領着程雲谏盛裝出席。哪怕沒有程千渡,兩人接手公司後的表現足夠旁人重新衡量他們的價值。

她們在周圍隐蔽打量的目光中神态自若地走進大廳。明欣穿着高跟鞋,程雲谏與她挽手借力,低低地咬耳朵。

“你猜多久以後會有第一個和你搭話的人。”

“不是我,是我們。”明欣以禮貌的微笑回應所有人,“我猜半分鐘。”

如今局勢複雜,沈家被謝家追着咬,程明兩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外加分裂兩半的彭家、摔摔打打的傅家,江城人心浮動。

程雲谏嘴唇微動,隔遠點幾乎看不出來,“我猜二十秒。”

話音剛落,一個和明欣對上目光的富家小姐從侍者手中的托盤上取了一支香槟,向她們走來,臨到程雲谏跟前,腳步一拐,站在明欣面前,“明小姐。”

明欣眼睛一轉,程雲谏忍俊不禁,自覺退開兩步。

他也沒能逃出去,幾位和程家有點關系的叔叔伯伯帶着關切的表情走過來,兩個人正好能被圍成兩個圈。

在之前,他們不過是兩個點。

最終是代表二分之一個彭家赴宴的彭溪安解救了他們。一朝淪為社畜的彭少爺試圖用蓬松的發型遮掩日益上移的發際線。

他們三人退到一處角落,一人端着一杯飲料。

彭溪安感慨:“萬萬沒想到,不過是大半年,我們三個都變成了這副人模狗樣。”

明欣下颌微點,“我是人。”

程雲谏緊随其後,“我也是人。”

她們一起看向沒反應過來的彭溪安,彭溪安怒道:“就算是狗,我也是一只可愛的薩摩耶!”

“薩摩耶這個形容很形象。”明欣點頭,“舒蘭和錢芙齡去泰國度假了,不然你還能再往後推兩個人。”

“真好啊,”彭溪安滿臉羨慕,“我很久沒出去玩過了。”

正當三個忙人感慨時,場內的議論聲有一瞬壓低,明欣看向大廳中央的旋轉樓梯,丁翎……沈翎緩步走下。

兩人的眼神的眼神在空中交彙,雙方同時耐人尋味地勾起了嘴角。

前一刻的話題讨論中心,舒蘭、錢芙齡穿着薄薄的春衫在泰國過冬。錢蓉芳來泰國談一筆生意,另外兩個興高采烈在額頭上架墨鏡的家夥蹭她的頭等艙來曼谷電玩游戲展覽會參觀。

四只眼睛盯着手機長方形的屏幕,左轉右轉,試圖把導航地圖和眼前的街道對上。

錢芙齡的手機翻來轉去好幾圈,她最終挫敗地承認,“我找不到路,我們還是去唐人街吃午餐吧。”

“老實說,我不太信任泰國的中餐……”舒蘭推了推卡在額發間的墨鏡,“至少別找中餐館,我們去吃泰國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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