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守寡03
守寡03
府裏曹夫人早就不理俗事了, 曹潭便将內宅一應事務都交給了大姨娘代管。
葛曼曼早上被春芳敲門叫醒了,收拾妥當後由春芳領着,去了大姨娘處, 見過了幾位“同t事”。
出來時被六姨娘李潇兒叫住了:“妹妹且留步。”
葛曼曼心裏膈應姐姐妹妹的稱呼,面上卻從善如流:“姐姐喚我有什麽事?”
李潇兒面帶歉意地看着她, “昨晚本該是妹妹和老爺的洞房花燭夜,結果老爺卻被海棠叫來了我的院子裏, 實在對不住妹妹, 我在這裏給妹妹賠個不是。”
說着朝葛曼曼矮身賠了個禮。
葛曼曼還沒說話, 海棠就忙不疊将李潇兒扶了起來。
“七姨娘,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我們娘子有孕在身,昨天孕吐得厲害, 一天下來滴水未進, 我瞧着實在難受,這才将老爺請了來。
“您要怪就怪我吧,千萬別遷怒我們娘子, 不然我們娘子心裏定然又要難受了, 到時候郁結于心, 對胎兒不利, 那就是我的大罪過了。”
說着竟還要朝葛曼曼下跪。
葛曼曼伸出手,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肩膀,讓她跪不下來。
海棠臉色一變,也不堅持下跪了, 甚至還警惕地後退兩步, 隐隐将李潇兒擋在身後。
葛曼曼微笑,目光落在李潇兒頭上那根石榴多子金簪上, 金燦燦的簪身,上頭的石榴竟是用一整顆紅寶石鑲嵌雕刻而成,明豔動人。
“姐姐頭上這根簪子真好看,要是姐姐真覺得抱歉,就把這根簪子給了我吧?這樣才顯得姐姐道歉的誠心足不是?”
口頭上道歉有什麽用,咱得來點兒實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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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脫口而出:“這根簪子可是老爺特地找人打了送給我們娘子的,是我們娘子的心愛之物,七姨娘怎麽能張口就讨要呢?”
李潇兒輕斥道:“海棠,不許無禮。”
海棠面上依舊不平,但聽話地沒再說什麽了。
李潇兒擡手将簪子拿下來,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顯然是不舍的,但還是雙手捧着遞給了葛曼曼。
“海棠心直口快,妹妹千萬別将她的話放在心上,這根簪子,還請妹妹收下。”
葛曼曼也不客氣,直接拿了過來,這簪子少說也值個幾百兩吧?
面上的笑容頓時真心實意了許多。
“好了,簪子我收下了,昨晚的事兒就一筆勾銷吧。”
海棠看她拿着簪子揚長而去的背影,氣憤地跺了跺腳。
“娘子,你看她那猖狂的樣兒,進府第一天就敢開口問您讨要簪子,以後指不定怎麽欺負您呢,不行,這事兒得告訴老爺,在老爺面前狠狠告她一狀!”
李潇兒拍了拍她的手,“海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件事就不必告訴老爺了。
“不是我忍氣吞聲,而是我看出來了,咱們新進府的這位七姨娘,貪是貪了點,但性子直率,不是個壞的,咱們沒必要因為一根簪子就跟她結仇。
“況且,昨晚本就是咱們不對,損失一根簪子就能将這事兒圓過去,再好不過了。”
葛曼曼不知李潇兒主仆倆在背後蛐蛐自己,她把玩着那根白嫖來的寶石金簪,心情愉悅地逛起了園子。
看似閑庭信步,實則是朝着鄭北說的流螢小築——培養瘦馬的院落而去。
即便已經入了冬,曹家的園子依然滿眼綠色,間或還能看到應時的花卉燦爛地開着。
如菊花、水仙、君子蘭等,都被打理得分外精神,叫人看着也開心。
穿過一片還沒盛開的梅林,踏過一座流水上的石頭拱橋,前面就是挂着“流螢小築”牌匾的秀麗精致的院落了。
院門關着,粉白的院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嵌着一道扇形的雕花隔斷,透過隔斷的洞口,能瞧見院子裏的情形。
有二三十個十來歲上下的小姑娘排成幾列站在院子裏,每個人頭頂一只碗,在練習走路。
培訓她們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鵝蛋臉,面龐白淨,生得端莊秀氣,語氣卻格外嚴厲。
“目視前方,不可東張西望,眼珠子也不要亂瞟亂轉,顯得不莊重。”
“叫你們擡頭挺胸,不是讓你們跟只笨鵝似的昂着頭翹着臀,忒不雅觀。”
“步子要輕、小、穩,要是誰把碗裏的水灑出來了,誰中午就不用吃飯了。”
葛曼曼目光在那一排排的小女孩裏尋找着,當看見五丫時,她心裏不禁湧上來一股複雜的情緒。
酸澀、憐惜、心疼……好似原主的靈魂還在身體裏一樣。
她撫了撫心口,默默道,放心,我會救出五丫,将她好好撫養長大的。
“春芳,這院子是幹什麽用的?怎麽有這麽多小姑娘在裏頭?”她故作好奇地問。
春芳:“娘子,她們是老爺從外面買回來的家伎,請了人專門教她們禮儀規矩,諸多技藝,等她們學好了,容貌出色的用來待客,在宴席上跳舞奏樂,容貌次一等的就當做丫鬟使喚了。”
葛曼曼眸光轉冷,聽聽她說的——“用來待客”。
怎麽個用法?到時候除了跳舞奏樂之外,是不是還得陪吃陪喝陪睡啊?
甚至被曹潭送出去?
鄭北說曹潭是将這些女孩子當瘦馬養,将來賣掉賺錢。
但這和春芳的說法并不矛盾。
畢竟曹潭不是一般的商人,瘦馬也不是一般的商品,若是要賣出去,肯定得請人來家裏“驗貨”吧?将瘦馬們展示一番供買家挑選吧?
這個展示的過程,不就是讓瘦馬們在宴會上亮相,表演技藝嗎?
還得是容貌出衆的才有展示的機會。
對于這些女孩子而言,長得好反而成了她們的災難。
她愈發堅定了要好好練武的決心。
唯有自身實力夠強,才能對敵人重拳出擊,保護好自己。
回了秋香院,葛曼曼就在床上盤腿打坐,修煉內功。
進曹家之前,她終于将《碎星拳》的功法口訣捋順了,理解透徹了,可以正式開始修煉了。
但之前她一直沒感應到書上說的那股氣感,經常練着練着就睡着了,醒來時還腰酸背痛的。
這一回或許是她練武的決心更加堅定了,竟然感應到了冥冥中的那股氣感。
她仿佛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腦子裏自然而然浮現出各條經脈的走向,意念控制着那股玄而又玄的“氣”,沿着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中游走。
這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硬要說的話,有點類似于開車。
經脈就是街道,那股“氣”就是車,而她就是一個新手司機。
新手司機,大家都懂的,剛開始上路時難免磕磕碰碰的,何況有的“街道”路況還不好,又狹窄又扭曲,有的甚至直接堵住了。
但是她還不能掉頭轉彎,只能一個勁兒地開下去。
勉強開完第一個地圖(周天),她從那股玄妙的感覺裏退了出來。
睜開眼睛,葛曼曼不再像前幾次那樣因為盤腿久坐而腰酸背痛腿發麻,反而通身舒暢神清氣爽!
顯然,第一次正式修煉讓她獲益匪淺。
首先,她找到了氣感,有了這次成功的經驗,她往後修煉起來就容易了。
其次,她有了內力!
不像開車需要耗油,氣感在經脈中游走,反而會打通經脈,同時那股“氣”也會壯大一些。
當她将那股氣引導到體外時,“氣”就轉變成了“力”,成了可以對人造成傷害的存在!
葛曼曼一個沒忍住,從儲物戒裏拿出來一塊茶杯大小的石頭,将氣從丹田內引導出來,附着在手上,握着石頭一捏。
然後那塊石頭就被她捏成了齑粉!
好強!
原先她力氣也大,但絕無可能徒手将這樣的一塊石頭捏碎成渣!
這要是捏的是人的骨頭……
可惜,她也就強了那麽1秒,整個人就虛了下去。
剛修煉出來的那一絲內力,就這麽無了,丹田內重又變得像之前那樣空空如也。
她感覺很餓,餓得能吃下去一頭牛。
趕緊從儲物戒裏拿出儲存的食物一頓造。
吃到一半,聽見敲門聲,門口春芳的聲音傳來:“娘子,到了用午飯的時辰了。”
葛曼曼這才驚覺,居然過去了一上午,她感覺自己也就修煉了一會兒啊。
難怪說修煉無歲月,她才“開車走了地圖一圈”,就花了一上午。
以後得注意點了,要是修煉起來忘了時間,說不定會誤事。
午飯擺在了堂屋的桌上,看着那菜色,葛曼曼挑了下眉。
四菜一湯,有葷有素,但是看起來就不像是新做的。
廚房該不會是把昨天宴席上的剩菜熱了送來給t她吃吧?
沒等她問起,夏蟬就叭叭地沖她講起來了:“娘子,廚房那起子人也太欺負人了,說什麽不能浪費,竟将昨天宴席上的剩菜做來給您吃。
“再怎麽說,您也是老爺正經聘回來的良妾,就因為昨晚老爺沒進您的房間,廚房的那起子勢利小人就不把您放在眼裏了,真是欺人太甚!
“娘子,您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以後廚房裏的好肉好菜都沒有您的份兒了!”
看得出來,這姑娘是真的很憤怒。
葛曼曼從荷包裏拿了顆松子糖,遞給她:“看那些人把我們夏蟬氣成什麽樣兒了,來,吃顆糖,消消氣,咱不跟她們一般見識。”
夏蟬被她哄得臉都紅了,拿着糖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向是個火爆麻辣的性子,說話總是不經腦子,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就是改不了。
以前沒少因此被訓斥過,甚至還被罰過,之所以會被分配到新姨娘的院子裏,也是因為她在府裏混得不好。
這還是第一次有主子這麽耐心溫柔地對她,像對小孩兒一樣。
她一時間都不知道咋說話了。
葛曼曼沒再看桌上的菜色,豪爽地一揮手,“走,娘子我請你們到外頭下館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