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守寡03(修)
守寡03(修)
曹家防守嚴密, 不僅有護院一天十二時辰地輪班巡查,暗中還有不少曹潭高薪聘請的江湖高手在重要位置守着。
至于她是怎麽發現的,這還得感謝小花, 在小貓眼裏可沒有禁地的概念,凡是貓爪能踏足之地, 都是它的地盤。
上房揭瓦,上樹抓鳥那都是常規操作。
而那些護衛也不會防着一只貓。
葛曼曼便借着找貓的機會, “誤闖”了不少地方, 将曹家的布防大致摸了一遍。
以她現在的身手, 自己一個人悄摸出府都有點懸, 更別說帶着曹夫人了。
可惜她手裏的迷煙蠟燭只剩下了一根, 作用範圍十分有限,要不然到了晚上她直接在各處都點上, 将府裏的人都迷暈過去, 事情不就簡單了?
她也嘗試過抽獎,想看看能否再抽出迷煙蠟燭這麽好用的道具來,但結果并未如願。
既然不能偷摸着出府, 那就光明正大地來?
她也想過将曹夫人易容成身邊的某個丫鬟, 讓她頂着那丫鬟的身份, 堂而皇之地走出曹府t。
但是萬一中途出了什麽岔子, 導致曹夫人被人認出來呢?
那她的計劃不就前功盡棄了?
曹夫人出府這件事,必須萬無一失。
離開時小荷過來問:“阿姐,我聽潘娘子說,年底親戚之間要互相走動送年禮, 我是不是得備些年禮送去曹家啊?如果要送的話, 得送些什麽好呢?”
自從葛曼曼出嫁後,這個家就是小荷在當了, 葛松雖然十項全能,但他到底是個機器人,在人情往來方面還有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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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曼曼:“我回去問問幾位姨娘,看她們的娘家都給曹家送些什麽年禮,到時候我拟一張單子叫人送來,你按照單子來送就行了。”
坐上馬車時,葛曼曼忽然就有了個主意,既然她娘家要往曹家送年禮,那她給娘家回禮也很正常吧?
回禮的時候,她弄上幾個大箱子,将曹夫人藏在箱子裏運出去不就行了?
回去後,葛曼曼又組起了牌局,在牌桌上問起送年禮的事兒,從幾位姨娘這裏抄來了作業。
當然也不是完全照抄,她自己按照實際情況添減了一番,然後一份完美的年禮單子就出來了。
她将禮單拿給樓娘,讓她帶長樂、無憂兩個小丫頭去五味齋買點心,順便把禮單交給小荷。
沒兩天,小荷就送了兩大箱年禮來曹家。
葛曼曼早就讓春芳去前院候着了,一見小荷,春芳就将小荷領到了秋香院。
葛曼曼拉着小荷在熏籠邊的榻上坐下,姐妹倆說起了私房話。
中午小荷在這裏用了飯,一直待到半下午才走,走的時候身後跟着八名健壯的仆婦,兩兩一對擡着足足四個大箱子。
箱子裏是葛曼曼給娘家準備的年禮。
年關将近,樓娘幾乎每天都在小廚房忙個不停,打糍粑、錘魚丸、灌臘腸、炸果子……
廚房裏每天都飄蕩着誘人的香氣。
葛曼曼光是吃的就給小荷裝了兩箱,另外兩箱是她積攢下來的好東西,外頭輕易買不着的布匹毛皮,上了年份的藥材,金銀首飾、胭脂水粉等等。
當然了,其中一口箱子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中間做了隔板,曹夫人就藏在底下,上面則覆蓋着些輕巧的物件作為遮掩。
從府裏出去的東西,還是七姨娘送給娘家妹子的年禮,門房自然不會那麽沒眼色地一一打開檢查,只略看了兩眼就放行了。
還特意喊了車夫來,讓幫着将東西擡上車,一路送回去。
車夫擡箱子時差點沒閃着腰,心想七姨娘給娘家準備了些啥啊,一個個都壓手得很。
怕不是将進府以來搜羅的好東西都搬回娘家了。
這種淨想着往娘家搬東西的婆娘可不是好的,他可不能讓自家婆娘學。
目送小荷坐着車子遠去,葛曼曼長出一口氣。
她看了看天,原本灰蒙蒙的雲層不知何時散開了,太陽破雲而出,照得屋頂地面的積雪都化了。
靜安院裏,葛松易容成的曹夫人坐在桌邊玩着麻将,窗戶半敞着,從外面看進去,曹夫人的舉止和往常并無不同。
張媽媽和院子外的四名暗衛都沒發現什麽不對勁。
這邊,蜷縮在箱子下層的曹夫人聽見箱子落地的聲音,沒多久,身上的隔板就被拿開了,天光湧進來,她不由得閉了閉眼。
“夫人,快出來。”小荷朝她伸出手。
曹夫人就着小荷的手從箱子裏跨出來。
小荷領着她往關着曹森的屋子走去。
途中經過一段兩邊植了竹子的走廊,陽光透過竹叢,在幹淨的石磚地面上投下如畫般的影子。
曹夫人步子放慢了些,斑駁的光影從她身上流淌而過,她不禁微微一笑,好久沒感受過這般詩情畫意的愉悅了。
小黑和小白——
不對,好吃好喝了幾個月的兩只小奶狗,如今已經長得非常威武雄壯了,一左一右趴在關着曹森的屋子外面,像兩尊門神。
它倆遠遠地就聽見小荷走來的動靜,立刻竄了起來,朝她跑去。
争先恐後地往她面前湊,将腦袋送到她手心裏。
小荷忙将兩只因為争寵而顯得異常活潑的狗狗攏到身邊,免得它們吓着了曹夫人。
若非是将它們從小養到大的主人,一般人看到這麽大的兩只狗,都會感到害怕的。
但曹夫人并不怕,看着兩只大狗狗,神情含笑,猶如看着兩個孩子。
曾經她也養過一只狗,那是一條獵犬,異常通人性,她給它起名‘大帥’。
每次她帶着大帥出去打獵,它都表現得十分勇猛。
即便遇見了猛獸,也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
然而後來,大帥被毒死了。
曹潭輕描淡寫地就叫人将它拖下去丢到亂葬崗。
她的大帥嗅覺那麽靈敏,怎麽可能會吃下有毒的東西?不用想就知道是曹潭故意毒死它的。
僅僅只是因為大帥為了保護她,沖他怒吼過。
他說要再給她買一條狗來。
她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讓他滾。
如今看到這兩條在主人面前撒嬌賣癡争寵暗鬥的大狗,曹夫人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又酸了。
好不容易安撫下兩只黏人的大狗狗,小荷朝曹夫人看去,見她眼中竟隐隐閃爍着淚花,臉上笑容一頓,忙道:“夫人,前面就是了,您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屋子裏,曹森被一條長長的鐵鏈鎖在床頭,體內也被灌了軟骨散。
沒辦法,誰讓他武功高強呢,為了防止他逃跑,只能這樣做。
得知他是曹夫人的兒子後,小荷就提升了他的待遇,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還給他拿來了話本子、棋盤等作為消遣。
這會兒曹森就盤腿坐在床上,看着話本子,吃着小點心。
看起來還挺悠閑。
他甚至覺得被抓到這裏來的日子,是他有記憶以來過得最輕松自在的一段時光。
只是,這樣的日子大概就要到頭了。
死刑犯臨死前都會得到一頓好酒好菜,而他,這兩天的待遇顯著提升,顯然是倪良要對他下手了。
當房門被推開時,他心道,來了。
手上迅速将那本名為《絕色花魁之風月記》的話本子給塞進了枕頭底下。
先前他還在那個小荷面前表現得對這些話本子不屑一顧,若是被她看到自己在看,不得丢臉死?
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沒有尊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進來的不是來解決他的倪良,而是——
本該被軟禁在靜安院的夫人!
曹夫人細細端詳着這個她名義上的義子,想從他臉上找出和自己相像的地方。
但是并沒有。
這個孩子面貌俊秀,但并無一處和她相似。
也不像曹潭。
不過這也不奇怪,這世上長得不像父母的孩子也不是沒有。
重要的是那個胎記。
曹夫人走上前,不由分說就将曹森按倒在床上,掀開了他的衣襟下擺。
曹森:???
他疑惑且震驚,想要掙紮,但因為服了軟骨散,根本使不上勁兒。
曹夫人的動作忽然停住了,盯着他後腰處的那道青色劍形胎記,失了神。
“小寶……”
她一把将人抱住了。
曹森整個人呆若木雞。
翌日,葛曼曼回了娘家,和曹夫人碰了面。
曹夫人從懷裏拿出一顆玉骰子,在上面已經模糊的點數上戳了幾下,然後玉骰子就在葛曼曼驚訝的注視下打開了!
“這只玉骰子其實是一方小小的玉匣,只有按照一定的順序戳中點數,才能打開。”
曹夫人解釋道,從玉骰子裏拿出了一團小小的布帛。
“這是用水蠶絲織成的澄水帛,別看這麽小小的一團,展開卻足有一張桌子那麽大。”
曹夫人說着,将布團展開,最後竟真的鋪滿了一張八仙大圓桌,桌上的布如煙似霧,輕薄到了極致。
葛曼曼目露驚嘆,“也不知是如何織成的,當真是巧奪天工。”
曹夫人搖了搖頭,“曾經我随父親乘船出海做生意,這是我在海外的一座島嶼上,用食物從當地人手裏換來的。
“因語言不通,我也無從得知這是如何織成,只能通過他們比劃的手勢,連猜帶蒙,發現這是一種生活在水裏的蠶吐的絲,故而給它起名為水蠶絲,至于‘澄水帛’一名,則有另外一個由來。”
葛曼曼聽得入神,“什麽由來?”
曹夫人:“取一盆鹽水來。”
葛曼曼取來了,就見曹夫人将澄水帛浸入水中,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光潔空無的布帛上,竟現出了一個個蠅頭小楷。
曹夫人:“用木筆在上面寫字,t會顯出墨水一般的字跡,過後又會消失,但是将澄水帛浸入鹽水中後,消失的字跡又會重新顯現。
“曹潭對我吐露的那些殺人越貨的行徑,我都一一記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