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在那之後, 人們并沒有鐘塔附近找到那位跳下去的怪盜梅勒斯。

第二天一早，關于「巨神之眼」失竊一案與“怪盜梅勒斯”的事情便引/爆網絡和社交媒體，成為新聞重磅頭條。

這位不知從哪來的不知名白衣怪盜，以聰慧的頭腦找到了寶藏, 成為了“怪盜狂宴”的唯一勝者。他胸口的白玫瑰胸針、使用了太宰治名句的預告函、獲得勝利後卻從高塔一躍而下的舉止, 都為“梅勒斯”這一名號抹上了一層神秘的光芒。

有人說梅勒斯從那麽高的鐘塔上跳下來肯定死了、有人說他正好有同夥埋伏在附近接住了他，還有人陰謀論, 這麽荒誕的一場大戲, 會不會是有什麽劇本特意在捧“梅勒斯”？

但不管外面的消息吵的有多轟轟烈烈, 人們都已經默認了這位新新誕生的怪盜的名號——

——「墜落的梅勒斯」。

“……根據警方後續發布會報道, 警視廳對于本次事件中財産受損的鈴木次郎吉先生表示十分的歉意，并發誓接下來将全力追查怪盜梅勒斯的蹤跡，早日逮捕。”

小春獨步看着面前的報紙念道, 額頭上的青筋氣得都跳了跳：“你們啊！一個兩個的, 完成個任務而已能不能不要這麽偏激？！如果不是我之前拜托了五條先生去看一看，夏島真的掉下去可該怎麽辦啊？！”

“放心, 他死不了的。”

淡島懶懶地倚在沙發上, 啃了口手裏的蘋果說：“唔, 我這不都給他賦了名了嘛，不會有事的。總歸只要他‘太宰治’的那一部分還在，他肯定會持續試圖自/殺。我就想那還不如幹脆直接任由他跳——”

小春獨步：“才不是那樣的好不好！！再說了, 這個世界能力等級這麽低，就算賦名了, 你的異能力也不一定能完全保的住擁有‘人間失格’的夏島啊！”

他放下了手中的報紙, 扶額嘆了口氣：“這都是些什麽事啊…之前夏島還在展會當着那麽多的人面管自己叫‘春也’, 還說自己是我的書迷。害得我這幾天登門拜訪老師時，老師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啊, 那确實。淡島千秋想。

也不知道當時現場有沒有FBI的眼線，如果有的話，确實麻煩了一點。

此時距離“怪盜狂宴”一事過去已經好幾天了。「巨神之眼」最終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小怪盜收獲，其他幾方勢力都在為查到“梅勒斯”的蹤跡，重新那回那顆寶石而焦頭爛額。

趁着大家都忙，一直都被限制着出入自由的淡島千秋偷偷摸摸和蘇格蘭打了聲招呼，在蘇格蘭的掩護下出來“見網友”。

現在，小春獨步位于米花町臨時租住的家中，淡島千秋第一次和自己的馬甲小春獨步見面。

反正都是自己的靈魂分割體，淡島千秋也懶得裝模作樣，索性癱在了沙發上，懶洋洋地暴露出原本的性格模樣。

【？？春也是誰？我又少看了一集？】

【前面的，不止是你，我現在也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課代表呢？課代表在哪裏？我的小課代表——！】

【課代表來了！呃，大概意思就是之前的那個怪盜梅勒斯确實是主播的新馬甲，然後梅勒斯好像頂替了另一個馬甲“春也”的名字，到處出去亂搞還跳樓……等等，春也又是誰？！主播什麽時候這麽多馬甲了！】

【說的對啊，淡島一直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窮的要死，哪來的閑錢抽那麽多馬甲？】

【歷史性會晤！小春老婆和淡島老婆線下見面了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那個窮得要死的也太過分了哈哈哈哈——】

“欸——你們聊的很開心嘛～在說些什麽呢？”

一個白發的身影心情不錯地踏入了客廳，加入了二人的對話。

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約有一米九那麽高。他穿着黑色的像制服一樣的衣服，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墨鏡。白色碎發下，一張漂亮的臉與璀璨的藍瞳格外顯眼。

他便是先前在酒店扮作警衛，扶着“高血壓”的小春獨步下去休息，又引起工藤優作的注意，最後還去鐘塔底下接了夏島津治的那個人，名叫五條悟。

在五條悟的聲音出現的那一刻，像是信號中斷了一般，所有的彈幕瞬間不見了蹤影。淡島千秋的眼前一片清淨。

——是的，沒有彈幕。

淡島千秋滿足地眯起了眼睛，放下手中的蘋果坐起了身：“只是在随便亂聊罷了……這次可真是謝謝你了，五條先生。”

一旁的小春獨步看起來卻有點緊張：“五條先生，夏島他怎麽樣了？！”

五條悟随手也從桌上果盤裏撈出個蘋果，邊嚼邊口齒不清地說：“唔唔好酸——小春君你可真不會買蘋果…夏島君的話，他沒事哦！”

“雖然說那孩子的術式，啊不、在你們那裏應該是叫異能力吧？雖然他那個‘消除’的能力很麻煩，但也正好保護了他自己呢！”

——他說的是“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一種可以消除其他任何異能力的神奇反能力。

由淡島千秋的一部分靈魂，還有淡島千秋昔日舊友“太宰治”的馬甲核心組成的夏島津治，在性格上無疑是繼承“太宰治”的多一點。特別是在本次事件中，他不顧其他就是要跳樓自/殺的行為……簡直和太宰治是一模一樣。

更離譜的是，夏島津治居然直接向那顆「巨神之眼」許願，想要離開幸福的去死！這事可真是讓小春獨步無語。

五條悟說：“那孩子的能力是能消除其他一切的能力是吧？咒具寶石許願的能量雖然強大，但也被他的這能力抵消得差不多了……所以夏島君雖然暈過去了，但身體并沒有大礙哦。”

想了想，五條悟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突然臉色一變，假裝一本正經地對着淡島千秋吩咐道：“雖然如此，但夏島君最好還是多休息休息為好。淡島君，你懂我意思吧？”

淡島千秋：“……”

淡島千秋：“…我知道了。”

多半是夏島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只能活着，但又不想幹活，所以耍賴皮找五條先生幫他撒謊說身體不好吧。

淡島千秋嘆了口氣。

……這家夥，是真t心不想幹活啊。

想到“怪盜狂宴”那天晚上，夏島津治一臉慘白地昏迷着被這位五條悟先生帶回來的樣子，淡島千秋就是一陣心梗。

夏島津治的劇本……也不能說不成功，不僅如此，他還完成的十分出色——

淡島千秋斂眸，趁着此時觀衆們不在，查看起了自己的直播間系統界面。

【第三階段生存任務：陣營戰争（已完成）】

【對戰陣營雙方：紅方、黑方、純白】

——紅、黑、白。

本次任務，夏島津治是作為“純白”的一份子參與的對戰！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在夏島津治的參與下，這次事件的最終已經演變成了紅方與黑方共同對戰“怪盜梅勒斯”，這當然也算陣營對戰了。

如果那群觀衆還在的話，此時一定會驚呼出來——因為這個世界按照原本劇本設定，分明只應該有“以FBI、公安一類等正義陣營而組成的紅方”，和“由龐大的犯罪黑衣組織組成的黑方”，只有紅黑兩方才對！

這便是淡島千秋這麽久以來，精心為自己造出的局面了。

“純白”這個組織，一直以來在觀衆眼中只是一個主播随口鬧出的烏龍而已。

先前黑衣組織派遣萊伊前來調查，他們還高高在上地笑話着組織的多疑與愚蠢，居然分辨不出一個空殼組織。

但……他們不相信“純白”的存在，其他生存在這個世界的人可是相信的呀？

這個世界是一個由固定好的劇本設定而形成的世界——這種簡單的事情，只需要多聽觀衆們聊天就能猜到了。既然是劇本，那麽就肯定存在着“主線”與“重要角色”。

只要這些“重要角色”認可“純白”的存在，那麽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便也就會潛移默化地改變，将“純白”真正存在這種事變為現實。再或者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認可“純白”的存在，也是一樣的道理。

——劇本，是可以被改變的。

雖然成員沒幾個，但在現這個世界上，純白已經是一個正式存在的被認可的神秘組織了！

精神意識正與本體的淡島相連接着，小春獨步推了推眼鏡，在心裏忍不住吐槽：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在夏島去參加展會前的好幾天，就開始編寫程序，在網上自動散播‘怪盜梅勒斯來自一個叫純白的神秘集團’、‘都市傳說純白組織’這種話，夏島當天還把這件事作為線索提供給了警方，現在大家都開始調查純白了……”

“淡島，我們是一體的。下次如果有什麽計劃，能不能直接就告訴我？像那天我看見夏島出現，真的吓了一跳。”

淡島千秋在心裏調笑他：“可是如果告訴小春的話，小春可就露不出那樣超震驚的好笑表情了啊？”

小春獨步：“……”

什麽惡趣味！

沙發的那邊，方才正啃着蘋果的五條悟看着這兩個突然不說話的人，咽下嘴裏最後的一口果肉，笑嘻嘻地将手中果核随手扔到垃圾桶裏：“你們聊完了？這次，輪到我們說正事了嗎？”

“雖然聽不到也看不懂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但這個可以直接心靈溝通的能力，還真是便利啊？你們原來那個世界的人都可以這樣嗎？”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同樣，他也不是淡島千秋原先所在世界的人。

據這個叫五條悟所說，在他們那個世界，大家都使用一種叫“咒術”的異能力，并且他還是那個世界的最強。所以這才可以在這個低能力等級的世界裏，依然自由的使用部分“超能力”。

那天他救下夏島津治，就是瞬移到空中去接住的。方才他為躺在裏間客房裏的夏島津治檢查身體，也是用的他那雙神奇的咒力眼睛。

淡島千秋笑了笑：“怎會，哪裏比得上五條先生的‘六眼’方便呢，可以一眼看破所有能力流向的眼睛，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存在啊。”

“上次您講到，您的世界曾經也被直播間占領過……？”

所以直播間系統才會記住他的能力波動，在感知到五條悟的那一瞬間就觸發警戒系統，自動切斷信號。

眼前連續一個月都無時無刻不飄着的彈幕不見了蹤影，眼前一片清淨，淡島千秋心裏可太舒服了，連帶着對這位疑點十足的五條先生的信任度都upup。

推了推自己的小墨鏡，五條悟聳了聳肩，倚在沙發上輕描淡寫道：“對啊，那可真是一場劫難…我和我的摯友、我的學生，可是好不容易才打跑了那群奇奇怪怪的人，迎來HappyEnding的～”

“你們這邊應該還處于那個什麽直播系統的控制吧？那玩意兒可太惡心了，我的那幾顆咒具寶石可就是那個時候掉進時空裂縫，掉到這個世界的。”

“也多虧它的福，我也因此領悟到了突破世界壁的方法。”

淡島千秋：“……咒具寶石？比如那顆巨神之眼？”

他從口袋裏摸索出那顆夏島津治帶回來的「巨神之眼」，伸手遞給五條悟查看。

五條悟：“對呀～除了這顆，總共還有三顆在外面呢。作為超級黑客，淡島君有什麽線索嗎？”

接過那顆寶石，五條悟眯起眼睛在燈光下打量着這顆五彩斑斓的黑色歐泊石：“嗯嗯……确實是這個。這東西雖然确實能許願，但是也會帶來很危險的副作用哦？還是交給我來回收比較好——”

這倒确實。

這些聽起來能夠許願的、或者是萬能的東西，往往總是不靠譜的。夏島津治本人就是慘痛的教訓。

小春獨步沉吟道：“也就是說，你一共掉落了四顆像這樣有特殊能力的寶石在這個世界裏？”

“這是一定要回收的嗎？我是說，如果不回收的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麽影響嗎？”

“當然是要回收了的——但影響的話……壞人拿去做壞事算不算影響？”五條悟佯裝嚴肅道，随即自己卻被自己逗笑出來：

“好吧，其實确實是有點壞處……畢竟‘咒力’這種東西，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吧？如果有人去使用它，自然會産生出‘咒靈’——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你們都看不見的妖怪，它對于普通人而言可是很危險的。”

“黑色的是實現人願望的許願之石、還的是能通過夢境得知別人愧疚的事的夢境之石……除此之外，還有白色的和透明的，每顆都有不一樣的作用呢。”五條悟說，

“但是——他們全都有很讨厭的副作用，最好不要用！”

剛剛還心想着利用寶石生成“咒靈”，擴充純白戰力的淡島千秋十分自然地笑了笑：“……這怎麽會呢？這麽危險的東西，還是交由五條君回收了比較好。”

他又從果盤中拿起一顆蘋果塞給五條悟，狀似無辜又好心地問道：“那麽其他的幾顆寶石在這個世界的名字，五條君你知道嗎？”

……這家夥，絕對是心虛了吧！居然直接改稱呼，從“五條先生”一下子變成了“五條君”！小春獨步無語地想。

恢複了原本性格的淡島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最擅長在聊天的時候和別人拉近乎套情報了！

完全不在意稱呼的突然改變，五條悟笑着接過蘋果，說：“有一顆的話我倒是知道叫什麽名字。只是上次我來的時候，它已經從原主手中消失不見了……是叫做「緋紅之心」，淡島君知道嗎？”

小春獨步一怔。

這，這不就是淡島來到這個世界最初的那個任務目标嗎！

通過夢境而得知別人愧疚之事、制造夢境的「緋紅之心」——既然如此，那擁有過它的玉山家那詭異又幸運的發家史就有了解釋。估計玉山當時交給淡島千秋的政界醜聞資料，不少就是因此得來的。

歪頭思考片刻，淡島千秋想了想道：“緋紅之心啊，它在我的手裏啊？上次有人把它送給我，然後我——”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淡島千秋：“……”

淡島千秋：“。”

小春獨步疑惑道：“怎麽了？淡島。”

淡島千秋：“……”

大事不好……！

…他怎麽記得，他上次因為做了莫名其妙的夢，從萊伊那邊離家出走，然後好像是把「緋紅之心」落在了萊伊家裏？

那顆「緋紅之心」的能力，是制造夢境……？！

*

萊伊又做夢了。

這一次夢見的，依然是那個是寒冷的冬日街頭。

上一次的夢境，也許可以是用見到了淡島千秋後所以回憶起了柏村春t也來解釋。但直到淡島千秋恐慌地搬離他家後，萊伊卻依然不停地做着這重複着的夢。

每次、每次，都完全一樣的夢。

冬日的白雪還在窸窸窣窣從天邊降落着，地上積了一片軟綿綿的白雪。十字路口的三色信號燈不間斷閃爍着，就像這場夢境一樣，永遠都沒有個盡頭。

——這依然是先前夢過的那一場，三年前紐約罕見的連綿大雪、與柏村春也失蹤前的最後幾天。

赤井秀一沉默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意料之中沒有自己熟悉的香煙盒，他站定在這街口，緩緩地嘆了口氣，已經不打算再做些什麽了。

白茫茫的熱空氣從他口中吐出，迅速地又消散開來。

街的那一邊，一個橘發的少年正在不滿地沖他吆喝道：

“喂——！秀！你在幹什麽啊，快點過來！”

赤井秀一快步走到了橘發少年的身邊，伸手揉了揉橘發少年的頭。冰涼的發絲上還帶着雪一般的冷漠與寂靜，讓人一瞬間便清醒了頭腦，在橘發少年不滿地嘟囔中，他輕聲道：“……好。”

“什麽嘛…又把我當小孩子看！”

柏村春也低着頭道。

嘴裏雖然說着這樣的話，但他垂下的眼睑下卻是一片冰冷的鋒芒。只見那其他人看不見的視角裏，鏡頭的角落處閃爍着一個小小的信號圖标。

不一會兒，一個“直播中”的标題打在了左上方。

【——叮！您的直播間已重新連接！】

記得自己剛才還在小春家和五條悟說話，現在卻莫名其妙披了一層“柏村春也”殼子的淡島千秋：“……”

——什麽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