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與黑衣組織開戰吧。

那天的電話裏, 淡島君如此對森醫生說道。

這真是一個再狂妄不過的決定了。一個沒有人、沒有錢,稱得上什麽什麽都沒有的這樣的一個空殼組織,作為這個組織的管理人,淡島君居然理直氣壯地提出要和這個世界最黑暗的犯罪組織為敵。

這個主意從思考到具體提出, 在淡島千秋那裏, 都順其自然地理所當然。受到他的思維影響,甚至就連他身邊的那位本性嚴謹的小春君, 都似乎覺得這件事再正常不過了。

淡島千秋的計劃總是看上去有些不切實際, 甚至聽起來像個狂妄的笑話。但實際如果你真的與他相處的話, 你會驚愕地發現他居然确實是發自內心的認為這些計劃很正常, 并且有足夠強的能力做到它。

同自己的馬甲核心一樣,森醫生十分欣賞淡島千秋這種無意識的眼高于頂。自信、自負、能力出衆——這也正是他們在前世能有一段和諧共事時光的原因。

但是即使如此,在聽到琴酒說“森教主背後的純白”這句話時, 森醫生仍然差點噴笑出聲。

讓那個欺騙他人、拿着他們名頭作為招牌的禿頭森教主自食其果……即使森醫生知道, 淡島千秋如此安排的初衷并不是為自己被“奪取名字”這一事報仇,但這也太讓人愉悅了。

四處在外拉扯「純白」招牌為自己的跳腳板、像只老鼠一樣躲在角落裏沾沾自喜的“森教主”啊, 如果你在此時知道了自己真的被黑衣組織當做了「純白」成員, 并正警戒着思考如何處置你……你也會為先前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吧?

冒充“森鷗外”的事暫時放在一邊, 居然還敢讓自己的部下當着淡島君的面自稱“淡島千秋”。那可是那個為了特地在港口mafia潛伏多年,只為了報複他的那個記仇的淡島啊?

【剛從隔壁小春和淡島那過來,那邊信號好像中斷了……森這邊怎麽樣?】

【啊啊啊啊琴酒找上門來了!是之前萊伊調查到的教會的情報被上交給了組織嗎?這麽想想, 那個想濫竽充數的森鷗外教主好可憐啊

【前面的那個,你懂不懂規矩?不準在我們森醫生的直播視角裏管那個臭禿頭叫“森鷗外”!我們森醫生本來就因為和禿頭撞名難過, 你再這麽提他該多傷心啊t嗚嗚嗚嗚】

【問個問題哈。撞名, 這個主播真名也叫“森鷗外”?和文豪同名?好奇怪啊】

【觀衆“森森世界第一!”打賞了一個摩天輪, 并留言道:今日份給醫生先生的打賞打卡~森醫生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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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森醫生讀不讀彈幕評論啊,想被全世界最好最溫柔的森醫生翻牌牌QAQ】

【……?我問問題怎麽沒人回複我啊。這個直播間氣氛怎麽怪怪的, 不就是個生存游戲的小主播,怎麽這麽真情實感地搞得跟追星現場一樣】

【前面的那個我也是……隔壁小春和淡島都卡了所以第一次來這個視角,大為震撼】

瞥了一眼被自己養得已經學會自發打賞的直播間,森醫生在心裏柔聲挑了幾個觀衆留言回複,面上對待琴酒卻依然保持着倒黴醫生的惶惶人設: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是純白……客人們,你們是找錯地方了嗎?或者如果客人們有什麽事想咨詢教主的話,我可以幫你們聯系副教主預約……”

萊伊上交的情報裏确實有寫這裏有位副教主,但并沒有詳細提到他的名字之類的信息。似乎只是個“森教主”從附近貧民窟街區提拔的一個小角色,并不值得在意。

指尖輕輕摩挲自己腰間配槍的槍/口,琴酒挑了挑眉:“哦?不知道?你們教會的信物‘純白之石’,可是正大光明的把自己背後勢力的大名擺在了上頭……身為備受教主信任的醫生你,會不知道這點事?”

被如此質問反駁,被揭露了謊言的黑發醫生面色一白,更是說不出話。

不愧是大哥,思路清晰,一眼就看出了這個醫生在說謊!伏特加心裏感慨道。

伏特加附到琴酒耳邊小聲說:“大哥。這個什麽純白是不是以文豪為代號的啊……?又是國木田又是森鷗外的,聽着就可疑。”

這倒确實。只是這麽明顯的事,伏特加既然能想到,琴酒又如何不能推理出。琴酒冷着臉将礙事的伏特加推開,說:“我現在在與醫生說話。那邊待着去,伏特加。”

伏特加:“……哦。”

肅穆的氣氛一瞬間被打亂。琴酒“啧”了一聲,抽出自己腰間的配槍指向森醫生,冷聲道:“醫生。誠實是一種好美德……只是個這樣破舊的小教會而已,你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一命嗚呼吧?”

“想想你的女兒,醫生。那個和文豪同名的教主去哪了,該如何說實話,應該不必我來教你吧……?”

伴随着他慢條斯理的話語,黑黝黝的槍/口直指森醫生的額頭。金屬冰涼而又堅硬的質感抵在皮膚上,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此時早已被吓得手足無措。

但擁有着身為港口mafia首領的“森鷗外”核心的森醫生,他可是見過大場面的。因此此時即使被人用槍指着頭,森醫生在表演自己害怕人設之餘,心裏依然悠然自得地與直播間彈幕聊着天。

這倒是搞得他的那群直播間“小粉絲們”可比他緊張多了。

【啊啊啊啊琴酒你把槍從森醫生頭上拿開!萬一走火了可怎麽辦啊!!!】

【醫生!醫生!我的森醫生你先別和我們聊天了,快去和琴酒說說這一切都是森教主的錯,純白什麽的只是個烏龍啊qaq!】

【森醫生這麽好這麽溫柔,琴酒也就是看我們森醫生好才敢來欺負老實人!我哭了,琴酒可千萬別真傷着我們森醫生啊】

【…你們這些看森視角的人,濾鏡都打的這麽厚嗎?這個什麽森和淡島的靈魂可都是摻一塊兒的,怎麽可能是個老實人……】

【前面哪來的讀不懂空氣的黑粉?滾出直播間!】

【無語了,這個直播間怎麽格外烏煙瘴氣的?我今天就不該因為淡島卡信號就來這邊避難,所以說這個馬甲到底對觀衆都做了些什麽啊……】

做了什麽?他也沒做什麽啊。

森醫生分外無辜地想。

在教會裏潛伏當醫生的日子這麽無聊。區別于同樣擁有單獨直播間視角的一本正經地小春、還有有時懶得理會彈幕的淡島,他也只不過是平日裏與直播間觀衆們多聊了聊。

……是哦。不過是十分溫柔地,與每條彈幕多聊了聊。

醫務室內,由于琴酒這突如其來的拔槍,空氣一瞬間凝固了起來。

在聽到琴酒提及醫生的女兒時,波本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但又很快地恢複了平日在組織裏那副輕笑着的輕描淡寫模樣:“是的,醫生。只要你願意為我們提供情報。組織必不會虧待你的。”

“據情報所知,你也只不過是在不久前在失業後誤入了這家教會而已,這一切的事原本都與你毫無幹系。只需要你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報說出來——你與教主先生也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沒人會責怪你的,不是麽?”

波本:“想想你的女兒,醫生。如果你選擇幫助組織,事成後我們還可以為你提供一大筆金錢。這足夠你帶着女兒遠走高飛,讓她每天幸福快樂,難道不是嗎?”

他聲音清潤,緩緩地描述出一個美好而又觸手可及的未來——對啊,這多美好啊?

【女兒?這個馬甲還有個女兒?!】

【回前面的,淡島的馬甲們不都有異能力嗎?我們森森的異能力就是可以化為人形啦,是個超可愛的金發小蘿莉!教會的大家就都把她當成醫生的女兒啦】

【對的對的,小蘿莉叫愛麗絲!金發藍眼穿小裙子,巨可愛!大名的話一開始好像是叫森茉莉,但是前些日子淡島打了個電話後好像就改名了來着……】

【啊,那天我在我在!但是不管改成叫什麽了,平時大家都叫她愛麗絲啦

【笑死了。剛才還一個個要死要活地害怕琴酒開槍,現在槍/口還沒挪開呢,你們一個個的開始聊到別的去了。又不擔心你家“森森”暴斃了?】

【前面一直在蹦噠的那個好煩!房管在嗎?把這個不是森粉的家夥提出直播間好不好!】

額頭前明明還被人用冷冷的槍/口抵着,只需面前的銀發殺手微微扣動扳機,自己便有可能直接告離人世。但醫生在此時此刻卻神情恍惚了起來,思緒似乎在跟着黑皮青年的話語飛到了另一個地方。

一大筆金錢、遠走高飛。

去往另一個誰都不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與女兒的人生。

假如站在這裏的人不是有着“森鷗外”核心的森醫生,真的是如同波本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失業後帶着女兒流離颠沛、為了生計無助之下投奔貧民窟小教會當教主親信的懦弱醫生的話,此時此刻必然已經動心了吧。

這一招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可真不錯。先是由冷面的琴酒出聲威脅,再在目标惶恐不知所措之際,給他一個缥缈虛無的美好承諾。這樣的“勸誘”的角色,由波本來扮演簡直剛剛好。

黑發紅瞳、眼底挂着烏青的醫生似乎動搖了。他沉默了片刻,神情疲憊至極的輕聲道:“只要我說出來,你們就會放過我嗎……?”

波本說:“那是自然。對吧,琴酒?”

……這個波本,有點意思。

嗤笑一聲,琴酒還是配合着波本的意思收起了手/槍:“說吧,醫生——講出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森醫生:“……”

醫生嘆了好大一口氣,這才聲線低沉地緩緩道:“是的,你們說得沒錯……教主他背後确實存在一個名叫純白的強大勢力。”

“但是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從我平時在照顧教主的時候聽來的話來講,他們應該可不是好惹的。你們确定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笑死我了,一個沒錢又沒人的強大組織勢力?】

【那确實不是好惹的。畢竟只是淡島随口扯出來的空殼組織,根本不存在嘛哈哈哈哈哈哈】

【開始了開始了,森森的演技秀開始了!搬好小板凳坐好!】

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組織,讓這個醫生一副欲言又止地惶恐模樣?

波本笑道:“不必害怕。請放心大膽地說吧,醫生。”

又嘆了口氣,森醫生佯裝猶豫地頓了頓,這才根據先前淡島講過的劇本繼續說道:“是這樣的。具體情況我真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件事我似乎聽教主講過……”

“……以文豪為名的森鷗外教主,似乎是他們的核心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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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個小主播好剛啊,居然敢跟萊伊這麽兇?】

【哈哈哈哈哈哈打起來打起來!橘毛小主播快跟萊伊打起來!你的朱蒂姐姐就在身後等你保護呢,快上啊!】

【笑死我了。這是什麽?一個烤橘子引發的fbi內鬥現場!】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有才啊!打起來打起來!】

這個柏村春也,與先前夢境中的似乎不一樣!

赤井秀一猛地擡起頭,低聲道:“春也……?!”

這裏難道不是他的夢境嗎?夢這種東西,難道不應該是由做夢的人的思緒來主導?

雖然現實中的赤井秀一早就與朱蒂分了手,在十幾次循環後,知曉接下來發展的赤井秀一如此刻意冷漠地對待夢中的朱蒂,自然有他的理由。但在先前的十幾次夢境循環中,夢中的柏村春也可從未發現這一點……!

橘發少年抿緊着唇,冰藍色的雙眼緊緊地盯着面前高大的長發男人,厲聲道:“秀,你說話啊?今天的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被他護在身後的朱蒂反應過來後無奈道:“謝謝你幫我說話,春也…但在辦公室用電熱爐确實是我的不對,不要吵架好不好?”

柏村春也:“才不是呢!今天的秀就是很奇怪。秀,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赤井秀一沒有回答柏村春也的問題,大腦卻在飛速的運轉思考。

他以前還在fbi就職時,曾聽一些案件裏的心理醫師講過,夢是現實的執念所反射,如果持續密集的夢到某個相關的事件,那便是這個人潛意識最執念的事情。

同時,夢境如果夢到的是過去發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大腦中關于這一段記憶中所潛藏的部分被激發。這種情況下,當事人往往會回想起事件中最容易被遺忘的細節。也有不少受害人曾在夢中回憶起關鍵線索,從而一舉破案。

這麽多個夜晚的夢境下來,赤井秀一已經初步可以估定這夢境似乎對他無害。于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也一直在這循環的夢境中探索着,通過做出不同的行為影響夢境,試圖找到柏村春也失蹤一案中他所纰漏的線索。

但這一切都是基于這一切确實只是他夢境的基礎上!夢境是圍繞做夢人的邏輯思路運轉的,但面前的這個柏村春也卻無疑脫離了先前十幾次夢境的邏輯,與之前似乎不一樣……!

沉默片刻,赤井秀一張了張嘴:“春也,你——”

“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誰敲響了。

柏村春也轉過頭,發現是那位留有小胡子的辦公室負責人詹姆斯·布萊克站在門旁。詹姆斯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清嗓道:“咳。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女士與先生們。”

“雖然我也不是很贊成在辦公室使用電熱爐的行為,但比起這些我們有一個更重要的議題信息要去探讨。”

要來了,柏村春也失蹤案的第一個節點!赤井秀一眼神一凜。

詹姆斯斂起了笑容,大步走到了辦公室的白板牆壁前,嚴肅地說道:“這個議題,我們必須在今天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以酒名為代號的跨國犯罪組織今日愈發惡劣猖狂,其所作所為已經威脅到了諸多公民的安全與自由。為此,上層決定派出一位卧底,潛伏進入這個神秘組織,為我們獲得更加情報。”

“這會是一場極為艱巨的任務,其危險與困難不必我多加贅述……”

“——秀、朱蒂、春也,你們三個有什麽想法嗎?”

他一如先前的劇本一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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