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今夜的霧氣似乎格外的重。

守在廢舊工廠門口的幾個黑衣組織成員, 這幾日為了協助幾位有着酒名的高級幹部的命令,持續看守在大門附近。

那幾位幹部曾有吩咐道,要格外注意有沒有穿着純白衣服、或者自稱是“純白”的人路過……幾位底層人員也有猜想t,這個“純白”會不會是什麽組織最近的新目标, 并對此嚴陣以待。

來得會是些什麽人呢?聽說抓到的那個禿頭是“純白”的高級幹部。那想必, 來救他的應該也是什麽職位不低的大人物吧……?

這麽想着,幾個底層人員警惕着看向方才發出異響的那個牆角角落。幾人之中的小隊長呵斥道:“什麽人?還不快出來!”

沒人回答, 一片靜默。

夜更深了。濃郁的夜霧缭繞着空氣的每一個角落, 帶着一股工廠特有的難言氣味與潮濕, 氣氛在安靜中變得逐漸焦灼。

回頭與幾位同伴們眼神示意, 小隊長握緊手中的槍,緩慢地向牆角逼近。他佯作揚聲地詐道:“……沒有人嗎?那我們先去另一個入口那邊看——”

“——為了純白!為了森醫生!”

牆角處猛地沖出了一個低着頭的中年男人,他怒喝着将手中的東西扔向黑衣人小隊長的臉上:“我才會不讓你們去打擾森醫生的計劃!”

“信徒同胞們!上啊!”

在那一瞬間, 許許多多舉着手電筒的人也從牆角中鑽出來, 将手裏的東西用力向小隊長和其他幾個黑衣人身上砸去:“為了純白!”

黑衣人:“——你們是誰?!……嗯?這是石頭?”

用來砸人的、被扔出去的,是一塊掌心大小的純白色的鵝卵石……不是說來的是敵方的高級幹部嗎?哪家高級幹部帶人來用石頭打架的?

小隊長捂着被石頭砸過後破了皮的額角, 怔愣片刻後忍不住失笑:“……哈哈哈哈石頭?這就是純白?也不過——”

……如此…

在他捂住額角放下松懈的那一瞬間, 帶頭的那位中年人, 澤口李人瞬間側過身去拔/出了小隊長後腰出別着的備用手/槍,動作迅速地将槍/口指向了面前黑衣人的胸口。

不帶一絲猶豫,連敵方的話都尚且沒有聽完。只聽“嘭”的一聲響後, 血花四濺,小隊長着驚愕錯亂的表情緩緩倒地, 鮮血從胸口處湧出, 肆意流淌在地上。

“咿!澤口?!你……”

身後的信徒似乎是被吓到了, 顫抖着退了兩步,不知道說什麽好。

……殺、殺人了!?

“人沒死。我沒有瞄準心髒。這只是自我防衛而已。”

澤口李人面色如常地抹掉了臉頰上被飛濺到的血液, 神色自若到根本不像第一次拿槍一樣:“走吧,剩下的幾個也趕緊處理掉。森醫生說,後援一會兒就到。”

“……不能讓任何人打擾到森先生的計劃。”

*

工廠內部。

打火機上的火苗一閃而過。雪茄緩緩被點燃,些許灰燼碎屑掉落在了渾濁的水泥地上。琴酒緩緩深吸了一口雪茄,任由這夾雜着尼古丁殘留的味道在工廠內缭繞。

在他的不遠處,一位有着小麥色皮膚的金發男人斜倚在工廠的窗旁,手持一本不知是文件還是小說的書籍,十分悠然自得地翻頁閱覽着。

伏特加悄悄瞥了一眼,封皮上似乎寫的是《一生精選!太宰治精選小說集》,還印着一個奔跑的小人的模樣。

波本在看《奔跑吧,梅勒斯》?那不是日本小學語文課本上的基礎課文嗎,真是有夠閑情逸致的 ……

今夜的空氣指标一定很差。空氣中的塵埃、煙塵、還有尼古丁的味道混雜着,着實難聞。角落處,本就呼吸費力的森教主嘶聲咳了兩聲,惹得原本正享受着寂靜氛圍的銀發殺手眯眼瞥去那一角。

琴酒:“伏特加。去把那個光頭的嘴捂住。”

“是,大哥。”伏特加說。

伏特加輕步向那邊走去,完全無視了森教主的嗚咽抗議,熟絡地翻出一塊髒步塞進森教主嘴裏,嘴裏還忍不住疑惑地詢問道:

“大哥……都已經過去一天了,為什麽我們只是在這裏看着他,并且還不殺他?”

聽到“殺”這個字眼,原本略微有些反抗的森教主渾身一抖,不敢再動彈。

“呵。”

琴酒緩緩吐出一口煙氣,慢條斯理道:“殺一個沒用的老禿頭?伏特加。你認為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麽?”

伏特加:“因為原本禿頭都和我們簽訂了組織與純白合作的《黑白協約》,結果私下偷偷和警察那邊接觸合作,所以綁來殺掉,給純白那邊一個下馬威……?”

他有些遲疑:“可是這樣的話,我們為什麽要特地把他帶來離他們教會老窩這麽近的地方,不遮掩綁走的痕跡和信號,還一直坐在這裏幹等着不殺他…?”

“——這當然是因為。簽訂協約什麽的本身就是假的。”

波本輕笑着翻了一頁書,說:“組織原本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借着協議的名義引出純白跟多的高層一網打盡……伏特加,你不會真的以為,組織能容忍‘純白’這樣傳聞中的神秘地下組織活動吧?”

伏特加一噎。

波本說:“原本的計劃是要策反那位帶着女兒的醫生,讓他作為卧底埋伏在教會裏面,慢慢地為我們傳遞消息,進而滲透純白內部。但是上面的某位大人……”

頓了一下,他轉頭笑着看了眼琴酒,繼續說道:“上面的那位大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再加上那邊居然和條子接觸,于是我們本次的執行官琴酒大人——就迅速地把人綁來啦?”

“——你話太多了,波本。”

琴酒冷着臉說:“不要随意揣測,那位大人的命令你只需執行就好。”

“是、是,指揮官大人。”波本調侃道,“話雖如此。但純白那邊整整一天過去了,都沒有發現他們的高級幹部失蹤了嗎?森教主,你這個‘森鷗外’做的也太失敗了。”

……不對。

今晚也太過安靜了。

純白就這麽放棄這個禿頭‘森鷗外’了嗎?畢竟是有文豪代號的高級幹部,就算他是棄子,也不可能被人挑釁後毫無反應到如此程度。

除非……?

碾滅了手中的煙頭,銀發殺手拿起腰間的對講機,微皺眉頭對身旁說:“伏特加。聯系埋伏在那個教會醫生身邊的眼線——我要知道醫生現在在做什麽!”

“——不必找了,我就在這裏哦。”

廢舊工廠門口處突然出現一陣騷動,隐約間似乎傳來了液體四濺與有人哀鳴的聲音。緊接着,大門“嘭”的一聲被人用什麽撞開。

一具屍體大睜着眼睛,緩緩背對着大門倒下砸開了大門。他的脖頸處似是被什麽利器所隔開,切口幹淨利落又漂亮,涓涓血液正源源不盡地從傷口處争先恐後地湧出。

那名黑發紅瞳的醫生眼眸微眯,猩紅色的雙眸微微擡起,看向正位于工廠深處的三位酒名幹部,輕描淡寫地甩了甩手中銀制手術刀上的鮮血,說:

“有什麽問題直接問醫生我本人就好了。這樣我們效率會更高點,更容易得出最優解,不是嗎?”

——是那個教會醫生!

月夜之下。明月的光輝透過被人暴力破開的大門照射入內。醫生背對着那輪月亮,陰影落在地上映的極長。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十分微妙。

與此同時,對講機的那頭傳來了組織情報人員的焦急的聲音:“琴酒大人!除了東西兩處待命的成員,駐守在南北入口處的組織守衛們他們——…”

……全員失聯!

漫天的彈幕在男人踏進工廠大門的那一瞬間,就跟随着滾動了進來,鋪天蓋地地尖叫刷屏着。

【啊啊啊啊森森!!森森超帥啊啊啊!!!】

【全軍覆沒!爽啊!!這就是和酒廠敵對的快樂嗎!】

【第一次在生存直播裏見到這種場面,剛才殺的真的好爽啊啊啊啊!森森再多殺一點!!多一點鮮血!】

【觀衆“喵喵拳”打賞了一個摩天輪】

【觀衆“年糕打人”打賞了五個火箭,成為了vip用戶】

【……】

略微頓了片刻,琴酒緩緩勾起一個笑容,道:“我倒是小看你了,醫生?”

“一個人就做掉了兩處出口的守備力量。這不是做的很不錯麽?”

“哪裏哪裏,大人您才是高看我了。”森醫生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手術刀,笑着搖了搖頭,“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教會的信徒們,他們才是最不容小視的力量。”

說完,醫生掃視了一下工廠內部,對着一個角落輕快地招了招手:“呀,教主先生,你也在這裏呀?”

“稍微等一下哦,你忠誠的醫生馬上就會帶你解脫…。”

被破布堵住嘴的森教主猛地掙紮了起來,眼裏似乎感動地湧出了淚花。

就那群附近貧窮的下崗工人t組成的烏合之衆?

哈。這可真是有趣。

“教會的信徒?怕不是是你一個人的信徒吧,我親愛的醫生。”

緩緩摸上腰間的愛槍,琴酒拉了拉帽檐,低聲道:“——波本,你去北門那邊查看一下情況。伏特加,去給中央情報組那邊傳遞消息……”

波本幹脆利落地合上了手中的書,慢悠悠向大門口走去,出門的時候還順帶笑着與醫生打了個招呼。伏特加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迅速翻出腰間的對講機,說:

“大哥,要傳遞什麽消息?”

嗤笑一聲,琴酒舉起手中的貝/雷/塔m9。上膛聲響,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了門口那位笑眯眯的黑發醫生。板機略微按動,子/彈射/出,便在醫生的腳邊留下一個不大的燒灼彈跡。

森醫生略微挪了挪腳,依然是微笑着嘆了口氣:“随便玩弄危險武器可不好哦,琴酒君,萬一傷到了人可怎麽辦呢?”

手握手/槍,“咔噠”一聲響後子彈再次上了膛。

銀發殺手輕笑一聲:“消息啊……”

“——告訴他們。這次任務,可是釣出了不得了的大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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