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合一)
第三十五章(三合一)
萩原那家夥,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牆角拐角的隐蔽處,波本神情不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持續觀察着在這麽晚的夜裏突然出現在這偏遠郊區的二人的情況。
黑發黑眼的男人穿着一身頗為休閑的皮夾克,手裏甚至還提着一個小小的粉色購物袋, 在注意到周遭狀況的不對後, 第一時間将身旁的金發小女孩反手護在了身後。
……這張臉,毫無疑問是萩原研二。
身後的組織成員嘟囔抱怨了幾句沒得到回應, 便不敢再多說話沉默了下來。波本手放在身體兩側握緊拳頭, 思索起自己先前在公安那邊看過的文件。
畢業後, 他依然定期關注着自己昔日的警校同僚們。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萩原……應該在幾年前的那場事故中,落下了腿疾,靜養後選擇了辭職。
…對了。先前萩原這家夥不知出于和目的, 還去暗訪過真白教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 您就是愛麗絲小姐對吧!”
澤口李人一槍擊中對面人的胸口,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後, 随手将槍丢給身旁的信徒, 一臉喜色地轉回頭:“這可真是, 久聞您的大名,今天真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他微微鞠躬,喜不勝收地垂淚道:“先前每次我去拜訪的時候, 聽聞您都出門玩耍去了,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吧?還請恕我招待不周, 在這樣一片廢墟中……”
“你是真白教會的信徒?”
萩原研二打斷他的話, 面對着這個滿身血跡的危險人物, 不動聲色地将愛麗絲往身後又掩了掩:“…小愛麗絲,把這裏作為飯後散步的場所, 是否有點太不風雅了呀?”
——危險的味道!
在回家路上偶遇一個自稱愛麗絲的小女孩後,萩原研二在女孩的胡攪蠻纏下“被迫”陪着她一起吃飯、逛街、夾娃娃……玩到最後,這女孩夜深了也不肯回家,非要拉着他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散步。
望着周圍的一片狼藉,和不遠處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黑衣人,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原本只以為是大小姐的游戲而已,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料了。
頓了一下,澤口李人這才好像看到了萩原研二一樣。他緩緩直起身子,露出一個不甘心的吃味表情:“…愛麗絲大小姐,這個人就是所謂的後援……?”
“這種留中長發的男人是最不靠譜的!在下認為,這裏只有在下一個人也足夠可以。在下可以!”
萩原研二:“……”
搞什麽啊你?在演吃飛醋的任性女友嗎?
絲毫不懼怕周圍的血跡,愛麗絲捏着鼻子擰眉,踮起腳尖跳過地上的一小灘血跡,随手奪過身前萩原研二手中的購物袋:
“——好了!這就是今天的最後一站啦~”
她蹦蹦跳跳地,将手頭的粉色購物袋打開,取出萩原研二幫她抓的小熊玩偶,頗為喜愛地在小熊的臉上幸福地蹭了蹭:“唔唔唔,雖然沒有……做的小熊軟,但是這不是也很可愛嘛~”
小女孩臉埋在毛絨布料裏,甜蜜的話語有點含糊,但萩原研二隐約聽見她提起了一個人名,應該也是純白的重要人物。
對面剩餘的幾個黑衣人倔強地仍未認輸,趁着他們對話的這個空檔從掩體中探出頭,猛地就是幾槍落在了澤口李人的周圍。澤口李人“啧”了一聲,狠戾地拿起槍轉回身對陣。
愛麗絲:“喂,你!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呀?槍在那邊,快點幫他們的忙呀。早點解決這裏,我們好去找林太郎啊!”
“再不好好幹活的話,我去和林太郎說,絕對不要你加入教會噢?”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好。”
怪怪的,所有事情都怪怪的。
奇怪的女孩、奇怪的信徒,還有這莫名其妙的戰況……說不出哪裏奇怪,但整件事都非常奇怪——但現在已經沒閑心想那麽多了!
不過是開槍而已。早在決定接受這份工作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份覺悟!
只是——
握住由身旁顫抖的信徒遞來的槍,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瞥了瞥不遠處的牆角。
……是錯覺嗎。剛才,似乎看到了…零?
“波本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要上去援助嗎?”
牆角處,一身黑衣的組織成員如此低聲說道。
他們己方的人已經沒剩多少了,那邊甚至悠哉到開始閑聊!再這樣下去,北門豈不真的要完全淪陷了?!
波本面色陰沉地咬住大拇指,緩緩地放下耳邊的對講機,沉聲道:“……不,琴酒那邊傳來了最新的指示。”
“…——‘直接撤退’。”
*
工廠內部。
【啊?《黑白協約》?那是什麽玩意兒啊??】
【我也不清楚啊,聽起來是禿頭幹的好事……但是我這種每天蹲在森森直播間都不知道的,那估計是禿頭背着森森,以“純白”的名義和酒廠簽的什麽東西吧?】
【……禿頭可真敢啊。這要是“純白”真是什麽牛*哄哄的大組織的話,知道他在外面這樣碰瓷,豈不要完蛋?】
【什麽ww?你在看不起我們森森嗎?碰瓷我們森森,下場也只能是完蛋!】
【你們彈幕都刷慢點!安靜些,我要專心看森森和琴酒對手啦!】
“《黑白協議》?”
“——是的哦。”
像是完全不在乎對面手中直指着自己的槍口一樣,森醫生斂眸,神色如常地歪了歪頭:“琴酒君。你背後的組織,對純白很感興趣吧?”
“特別是對講機對面的那位,不如也來一起聽聽吧,接下來我要說的事,說不定會很重要哦。”
張了張嘴,貼在耳邊那側的對講機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麽,伏特加沉默地打開了手中對講機的擴音按鈕。
呲啦的電流聲從對講機的擴音孔傳出,接着是一陣靜默。所有人屏息着。不知過了多久,對講機的那頭傳來一個由變聲器變化過的嘶啞聲音:
“你好,醫生。”
……什麽啊,不是最終老板在聽麽。嘛,意料之中,倒也還可以吧。
森醫生笑了笑:“你好啊,不知名先生?”
“在這樣簡陋的場合下與您會面,還真是有些可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下次找家氣氛不錯的咖啡廳,慢慢聊聊吧?”
琴酒不悅地用槍推了推帽檐,冷然道:“醫生,少說廢話。”
“別忘了這裏純白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如果有什麽話就快點說,別玩那些花裏胡哨的。”
“——哦?”
森醫生從鼻腔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長哼:“是這樣的嗎?琴酒君的上司大人?”
“我以為現在的情況,我才是這個場面的主導人。情報說不說全都在我……想殺我的話也大可試試。只是沒了我,你們想釣到下一個‘純白’的人可就難了哦……?”
這個醫生,完全是在挑釁!
伏特加忐忑地看了眼自家大哥的表情,卻驚悚地發現,自家面對敵人時一向冷面的琴酒大哥,面對這樣的挑釁,臉上居然帶着笑!
……雖然是冷笑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那确實!畢竟整個“純白”現在也就只有淡島、和淡島的馬甲,森森這話說的完全沒問題嘛!】
【琴酒在笑!琴t酒在笑!啊,我磕到了,這就是相愛相殺啊~】
【前面的那個,警告你,不要随便亂磕啊。我森一人獨美就可以了,其他人都滾開!】
【森森\\^o^/!森森\\^o^/!】
【……說實在話,如果前面的朋友不提,我差點就忘了森醫生只是個馬甲了。跟小春比起來,醫生的獨立性顯得太高了吧,完全看不出來有淡島的意識在啊…】
【那是當然的啊!我們森森就是如此天賜的獨一無二!善良溫柔人美心甜又強大,我直接就是一個pick pick!】
沉默片刻,對講機那端啞聲道:“醫生,閑聊就罷了。你想說什麽?”
真是有夠嚴肅啊。
森醫生扁了扁嘴,斜身倚上一旁的門框,慢悠悠道:“嘛,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我家的上司啊,可是個非常任性的人啊。這次的橫濱一事,原先只能算是我來解決一下冒牌貨的私事罷了,但到達後呢,上司卻突然打來電話發布了新任務——”
“——調查紮根于日本的某個神秘地下犯罪集團,在允許開戰的前提下,為我們的日本之行打下第一片地盤。”
【淡島:這話我好像确實說過】
【淡島:我電話裏可不是這麽交代你的啊!】
【笑死,不要玩什麽模仿淡島的語擦游戲啊!】
“?!你是說——”
被琴酒冷冷瞥了一眼,伏特加反應過來後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樣的場合,還輪不到他來說話。
“……所以說。這次的沖突,完全是你蓄意而為的嗎?醫生。”對講機那頭似乎在用指尖敲擊着桌面,語意不明地着說道:
“那麽你的選擇呢?森鷗外醫生。”
“先生您可別那麽稱呼我,這個名字我可承擔不起。”黑發紅眸的醫生搖了搖頭,說,“上司的命令,還能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呢?”
“正如您所見——一點上不了臺面的粗淺伎倆,使得我們今日在此相聚。但無論過去如何,作為一個在日本剛剛立足的全新組織,我在此厚着臉皮誠邀您參加一筆投資——”
“……你要錢?”
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對講機那邊的老者桀笑出聲:“傳聞中強大的隐世組織純白?缺錢??”
森醫生面不紅心不跳:“這怎麽會?我們純白可從來不缺錢。”
“物質上的財富算得了什麽?我要與您做的,才不是這種充滿銅臭味的交易!”
【窮到蹭冰淇淋吃泡面的淡島:?】
【被借光錢精打細算的小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搞什麽啊!不要再玩語擦模仿了啊!】
【就是就是!缺錢的從來都是淡島,我們森森有我們養着,從來不缺錢!】
【觀衆“森森禦用錢包”打賞了三個摩天輪,成為vip用戶】
【觀衆“喵喵拳”打賞了一個小火箭,并留言:不缺錢!!我們不缺錢!!!】
“那醫生,你想要我做什麽樣的投資呢?”對講機那頭說。
“——當然是借人。”
黑發醫生微微颔首,将手中擦拭幹淨的手術刀仔細的用手帕包住,放回了白大褂胸口的口袋裏,擡頭笑道:“您借我一批人手。使用完後,不僅原班人馬還您,我還送您一份絕密情報,如何?”
“……情報?”
“自然。”醫生的笑容在此刻十分微妙,“是有關于貴組織上層,有關于近百年內突然降臨在世界上、貴組織夢寐以求的神奇的‘寶石’情報哦。”
…他怎麽會知道組織在打探各類寶石的情報?!
“——你?!”
琴酒想也不想的大步跨近,狠戾地将槍口對準這位膽大包天的醫生的心髒。
“琴酒,回去!”
對講機那端的人厲聲呵斥道。
這明明是極內部的少數人才知道的消息…純白的人怎麽會知道?!難道說,組織內部早就被安插了“純白”的人手……?!
夜更深了。工廠門外的不遠處不斷地傳來子彈破空的射擊聲響,反反複複地,十分吵鬧。而只是幾米之隔的工廠內、門框旁,空氣卻一時之間安靜得幾乎要濃稠凝固起來。
月夜的餘晖下,銀白的月光透過大門落在地面上,兩人靠的極近的影子拉的很長。銀發殺手靜默許久,繃緊着身子挪開了手中早已上好膛的手/槍。
除了輕微的呼吸聲外,就連對講機那邊傳來的隐約呼吸聲都變得格外刺耳。
伏特加屏住呼吸,大氣都幾乎不敢喘,只是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那裏已經是汗濕一片。
周圍的血腥氣依然濃郁的散不去,鼻尖的嗅覺幾乎都要被這赤紅的腥味刺激到。滿是鐵鏽味的空氣吸入肺內,給人那壓抑糟糕的感覺——讓人止不住去的聯想一些危險又糟糕的血肉模糊現場。
黑發紅眸的醫生依然在笑,雙手插回了醫袍的口袋,十分悠然地任由銀發殺手近了身旁,甚至十分配合往前幾步,将胸膛送往對方的槍口上:
“怎麽樣?聽上去是不是還蠻不錯的。既可以正大光明派人來探查‘純白’的情況,又可以收獲絕——密的情報,這比起先前教主先生與你們簽的《黑白協議》,難道不是更賺嗎?”
“琴酒君,你呢?你覺得呢?
醫生問。
……看不透。
完全看不透這個人到底在怎麽想。
這樣的情報,是可以通過這樣兒戲一樣的“投資”就可以洩露的嗎?這是純白上層的指示,還是說只是這個惡劣的醫生的一面之詞,或者說這個醫生實際在純白地位超凡,純白只是他的一言堂?
……更重要的是,該死的叛徒、該死的卧底,到底是哪只老鼠把組織的消息賣給了“純白”?!琴酒陰沉着臉,抿緊了嘴唇。
【我想起來了,是淡島啊!淡島!淡島之前有提到過,上面的人最近對原本送給他的那顆什麽什麽之心很感興趣來着】
【是緋紅之心啦!緋紅之心!說起寶石來,上次怪盜盛宴那次組織還計劃搶那顆“巨神之眼”呢……不會這些寶石之間,有什麽秘密吧?】
【有可能啊!之前那顆“巨神之眼”不是被號稱什麽“可以許願的萬能石”嗎?組織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應該很正常吧?】
【我覺得很有可能啊……說起來,森森借人幹什麽?要發展教會?但是酒廠的人可信……?】
【不對不對,你們重點都錯了啊!現在最奇怪的點難道不是,為什麽森森要假裝成自己是“純白”的人和酒廠談判嗎??純白不是原著劇本都上沒有的炮灰組織、是個烏龍嗎???】
——正如觀衆所說,消息的來源自然是已經打入黑衣組織內部的小黑客,淡島千秋。
本來布置的任務,這次可是超額完成了。小淡島,可要感謝我啊。
森醫生漫不經心地想着。
在淡島千秋原先的計劃中——通過大的沖突事件,與黑衣組織、警方等勢力敵對開戰,以來進一步增強“純白”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感,進而達到再進一步逼迫世界意識認同“純白”的存在。
比如說先前的怪盜盛宴。在夏島津治扮演的“怪盜梅勒斯”大出風頭的同時,網路上原本淡島布置好的有關“怪盜梅勒斯隸屬于都市傳說純白”的流言在世界範圍內大面積散播。
無需其他贅述。怪盜梅勒斯的墜落實在是驚人。任何有心的聰明人、勢力大的組織,自然會下意識追蹤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盜的信息——然後他們就會“認同”純白的存在。
“認同”、知道純白的人越多,在世界意識判定後,“純白”的概念也會愈加明确。
這便是現階段,淡島千秋搞這麽多事情的最主要原因。當然,具體操作起來不會像上面所說的一樣那麽簡單,可這對淡島千秋來說依然值得。
淡島千秋不願意再在某個人、某個勢力的手下作為“執行者”。都已經死一遍穿越異世了,為什麽不玩點大的呢?
至于想看主播在紅或者黑陣營打工、苦苦生存的直播間觀衆……哈,誰管他們呢。再說了,三方勢力對峙的直播秀不是更好看麽?
琴酒的指尖叩在板機上,等t候着對講機那端的回話。
那邊的那位大人沉吟許久,最終沉聲說:“……好。”
“具體的事宜,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洽談——但醫生,你想借什麽樣的人呢?”
……
趁着那邊的那群怪物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麽,角落裏,森教主用力努力地在地面上挪動着、用水泥地摩擦着手腕上捆綁着的繩索,以期能磨斷繩子獲得逃脫。
……要快點,要再快點!
冷汗不住的從額頭往外冒。森教主後背的衣衫早已驚慌到被汗給浸透。
誰、誰能想到,當時玉山那家夥在監獄裏吹的那個組織,居然會真的找上門啊!
不是說這個什麽“純白”是國際隐世大組織嗎?既然如此,為什麽會注意到只待在小小橫濱只想賺點小錢的他啊……!
心髒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呼吸都變得緊張和急促。森教主低埋着腦袋,只顧着磨碎自己手腕上的繩索,看都不看向那邊那群聽起來就在商量什麽不得了大事的人。
不是不想看,是看都不敢看啊……!
渾濁的空氣在工廠中游蕩着,混雜着先前那個銀發男人抽過的雪茄味道,十分的嗆人。森教主的肺不好,光是鼻尖嗅到一點這樣劣質的空氣就會忍不住痛咳。
但就在此刻,他卻用力咬緊了自己嘴邊的破布,默不作聲地隐忍着将幾乎要湧出嘴邊的咳意與鮮血咽下去,只顧專心逃脫。
聽得見,手腕上那塊信徒“進貢”的手表指針在滴答作響。這聲音就像是什麽催命符,又像定時炸/彈的滴滴倒計時一樣!
要快點、再快點!快點從這個地方逃掉!
等那群穿黑衣服的人走了,誰知道接下來醫生會把他怎麽樣…!
——那邊的交談聲停止了。
細微的崩裂聲響起,森教主一臉驚喜地匆忙将自己的手從斷裂的繩索中解出。他急忙雙手并用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緩慢地、匍匐着試圖蹒跚溜出。
那有月光照進的大門,作為整個工廠室內唯一的光源,此刻就像是什麽通往光明、通往天堂的美好入口。
“噠”、“噠”、“噠”……
皮鞋行走在滿是塵埃的水泥地上,鞋跟敲擊出聲響,随即停留在了森教主的前方。
“——教主先生,您是想去哪裏呢?”
擡頭看去,依然是自家教會裏日夜相對的那位懦弱醫生——但他現在的表情可不懦弱。黑發紅眸的醫生彎起猩紅色的眉眼,笑眯眯地将雙手插在醫袍兩側的口袋中,俯身沖他彎着腰。
“如先前所說的。我來帶您解脫了,教主先生。”醫生說。
【解脫!解脫!】
【好耶!終于要處理這個冒牌貨光頭啦!好!】
【期待期待,我等這一幕等了好久好久了!】
“醫、醫生,不,尊敬的來自純白的‘森鷗外’先生!”森教主谄媚道,“請原諒我。我并沒有想要與貴組織敵對的意思……一切都只是場意外!碰巧、碰巧!”
“在下只是仰慕文豪‘森鷗外’的名號,鬼迷心竅下才情不自禁取了這樣的一個別號。至于什麽真白教會……那是因為我早早就仰慕貴組織,想要加入您才用您的名號在外面行走啊!”
森醫生不說話,只是笑着看着他。
“如果純白願意,小人願将所有的財産和教會全部奉上,助您早日拿到幹部代號!……醫生,醫生,‘森鷗外’大人?”昔日作為上司端着架子的森教主苦苦求道。
“……醫生,醫生?你難道忘記了在教會裏,我是如何關照你提拔你的嗎?我早就看出了你不是池中之物!現在如果我們聯手,一同将教會經營成純白真正的日本據點,豈不更好?”
誰還用得着你啊。
森醫生想。
森教主不斷地說着,原本呼吸不順的他此時不知從哪得來了力量。嘴唇翻動間唾液飛濺,肥胖的禿頭男人說着說着竟眉飛色舞起來。他試探着朝醫生踱步,竟順着剛才的話開始暢想:
“‘森鷗外’大人,您想啊!我先前聽說,貴組織裏還有個叫淡島千秋的人,上次他與我的朋友玉山次郎交會,我可以再改名,把名字改成‘淡島千秋’,做您的副手啊!”
“您真的甘心在組織中僅僅作為一個幹部嗎?更別提您剛才與那些人聊天時,也有提到,您那上司根本就不願賦予您一個代號!我們完全可以在日本一家獨大,然後回頭反手吞并……哎喲!”
被綁了一整天、原本就身體虛弱的森教主不小心自己左腳絆到了右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森教主:“……”
森教主:“……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給我喝的藥有問題吧?我早該察覺到了,醫生,你這個狼子野心的東西!”
久久不得回答,見求饒不成。癱坐在地上的森教主幹脆自暴自棄,開始痛罵道。
這熟悉的罵詞,讓森醫生恍惚間回憶起了自己的馬甲核心,屬于“森鷗外”的那部分記憶。
原世界的“森鷗外”,在殺死自己病側在床的上司、篡位港口黑//手/黨首領之位的時候,也是如此的心情嗎?
無人能看見的半空中,直播間的觀衆們卻是比醫生還要着急。
【哎呀森森,還在和他廢話什麽啊?殺了就完事了!】
【森森、森森!讓我們看看吧!求求你快殺他呀!】
【嗚嗚嗚嗚嗚森森好溫柔哦,居然還陪他死前閑聊】
……真是群喜歡看熱鬧的瘋子。
不再多想。醫生溫柔的、迅速的順着脖頸的某一處,用泛着銀光的冰冷手術刀抹開,皮肉間翻湧出鮮血與脂肪。
撲通——
禿頭的森教主瞬間倒下了。
嘩啦——
這是血液飛濺的聲響。
“……呀,割的好像有點歪?唉,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沉浸在往事裏面,容易分心啊。”
醫生眨了眨眼,苦惱地歪了歪頭:“算了。反正都要死了。教主先生,快點死和慢點死,也沒有太大區別吧。你說是嗎?”
被割歪了傷口、鮮血直冒,癱在地上快速感受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森教主,雙眼漸漸失去了光亮。心中唯一那針對醫生的仇恨,讓他撐着一口氣,嘴裏依然謾罵着:
“狼心狗肺、不知好歹、不是東西、黑醫、庸醫……”
“随便污蔑別人的醫術可不好哦。”
森醫生俯下身,單膝跪在了森教主身旁,笑道:“就讓我陪你最後一程吧,好不好?教主先生。”
處理完北門的信徒們焦急的腳步聲從門口處響起,他們趕到了工廠現場。跟随在其中、牽着愛麗絲的手的萩原研二,眼尖地瞥見了不遠處工廠深處,肥胖的森教主身下一大坨髒污的血跡。
工廠內,纖弱的醫生穿着染了血的白大褂,單膝跪在那位教主的身旁,深深的低着頭,似乎在內疚的自責。
倒在醫生身邊的森教主看見了趕來的那群教徒,眼神中猛地突然冒出了希望的火光。他用力擡手,用盡力氣嘶聲道:“嗬…我的信徒們啊……這個醫生他——!”
救救我,我還有救!快把這個罪魁禍首、以下克上的醫生抓走啊!
……即使我是有欺騙你們、騙了你們的財産和信仰,但我還不能死在這裏啊!
“——都別過來!”
醫生頭也不回地說,難掩哀痛的聲音蓋住了森教主求救的信號。
被在教會中從來都溫言細語的醫生突如其來的呵斥,信徒們被吓住了,竟真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澤口李人向前走了一步:“醫生,教主他……?”
“……都是我的錯,我來的太晚了。”
那位計劃了這一切的森醫生垂着頭,似乎在傷感的內疚。他說:“默哀吧,讓我們來為教主送上最後一程——”
“為了純白之靈。感謝教主為純白、為我們做出的一切貢獻。教主他…将會前往天堂。”
他竟是瞬間變臉,演成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眼尖的看見這個醫生将早已擦拭幹淨的手術刀放回口袋,僞造出自己無辜的模樣。意識模糊間,森教主怒火上湧,“咳”的一聲又吐出了不少鮮血。
教主、教主真的要去天堂了……?
似乎是被這話震懾住了。信徒們呆呆的,不久,斷斷續續地有人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純白之石,猛地雙膝跪到了地上。
他們虔誠地握住自己的手中的石t頭,跪在離這二人很遠的門口祈禱着、哀悼道:“恭喜教主得到有成,前往天堂!”
“恭喜教主!”
“恭喜教主!……”
“……你、你這怪物!”
在生命的最後,被醫生用自己所創造的教規信條嘲諷了一遍,流淌着眼淚與血液,絕望的森教主氣若游絲地用最後的生命咒罵道:
“你…醫生……你以為是誰在你落魄的時候…收留了你?”
他的聲音像艱難的從喉嚨眼裏擠出來的、又像是斷了弦的珍珠一樣,斷斷、續續。
這聲音極小。細微到、渺小到只有離他最近的森醫生貼耳才足夠能聽到。
“你…你女兒身上的衣服…是用我的錢買的。我給你職位…即使是五郎那家夥……我都沒有信任他那麽信任你……”
“你是個鐵心的、沒血的怪物……你不識好歹、不懂感恩,你親手殺了…提拔你的恩人……你會下地獄、你一定會下地獄……”
“而我,就在地獄的深處…永遠等着你不得好死……!”
【哈、哈…我不行了,我暈厥了……森森好帥、森森真的好帥!這才是生存游戲主播真正該有的模樣!】
【是啊,其他那些主播死的、殺的都太過狼狽了,只是生存而已有什麽好看的。這樣大開殺戒的感覺才是我們看直播一開始追求的模樣……!】
【血液流淌在地上積成一灘。難看的脂肪、血肉堆積在塵埃上……太善良了,森森你太善良了,居然給他這麽藝術的死,我落淚了】
【不動聲色地殺死自己的上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帥啊森森!我的天這也太藝術了,感動的我幾乎滿眼都是熱淚,眼淚不住的淌。這才是高質量直播啊!】
【森森\\^o^/!森森\\^o^/!森森\\^o^/!】
【恭喜教主先生解脫!】
【恭喜教主先生死亡!】
【……】
只不過是殺了自己罪惡深重的上司,下克上而已,這有什麽值得驚奇的。森醫生想。
這種小場面,他在原世界作為“森鷗外”的時候都不知道經歷多少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只不過這個教主先生呀。唉,都已經快死了,怎麽還說着“地獄”這樣的晦氣話呢?
這麽想着,森醫生輕描淡寫地拂了拂自己險些觸碰到血灘的衣角,溫柔的笑了笑。
“——做個好夢,教主。”
這麽想着,醫生湊在他耳邊,用輕輕地氣音說道:“夢裏……可不要忘了去往有純白之靈的天堂啊。”
“咳哈!”
被切割開的脖頸處傷口猛地一痛,森教主忽地吐出一口鮮血。在一衆信徒的注目下,被氣的兩眼一翻,徹底沒了聲響。
……
與此同時,某個夢境中內。
溫暖的室內。電暖爐上烘烤着橘子,隐隐散發出甘甜柔軟又清新的芬芳。桌椅上文件堆積着,将不大不小的房間堆的滿滿的。
窗外紐約的大雪依舊在下,銀白色墜了遍地。
赤井秀一嘴邊叼着一根并沒有點燃的香煙,默不作聲地擦拭着手中的愛槍。身旁橘發的少年坐在他的身邊,手裏端着一份文件,皺着眉頭端詳着。
蜷縮在房間一角,抱着一臺老舊的筆記本、正不斷敲擊着鍵盤的白發青年指尖一頓,擡手用力拉了拉披在自己身後的棉被。
【叮!第三階段生存任務,“陣營戰争”已重複完成。已檢測到對戰雙方:黑方、白方。見證方:紅方。】
【任務獎勵不可重複發放,本次重複任務默認無獎。】
【叮!第四階段生存任務将于三天後發放,本次的主題為……】
連綿不斷的機械鍵盤聲響突然停止,赤井秀一微微颔首,用餘光瞥向牆角:“發現什麽了嗎?淡島。”
“……沒有。只是歇歇而已。”
披着棉被的淡島千秋細聲弱弱地說道。
耳邊的系統提示持續用輕快的電子音講解着——
【……本次的主題為,“卧底風雲”!】
【請選擇一方組織作為真正陣營,參與劇情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