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朝簡把孩子抱上後座的安全座椅,一家三口回了朝簡娘家。
到了小區樓下,岳竟城停好車,把女兒抱下來,提醒道:“一會兒上了樓,知道怎麽叫人了?”
眠眠剛才睡了小半晌,腦瓜子還有點雲裏霧裏,她揉着眼睛不忘點點頭,聲音沙啞口齒不清說:“我雞到,叫外公外婆。”
朝簡被她逗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上了樓,朝簡忽然對進門有點心生怯意,她把眠眠放到門口,打算讓孩子進去把朝女士給可愛一下,消耗掉一些火氣,她小聲說:“外公外婆就在屋裏,你先進去。”
眠眠聞言,噠噠噠就跑進客廳。
岳竟城倚着門框,看她一眼,“又敲什麽算盤?”
朝簡說:“什麽算盤?一點小策略。”
朝莉真端着碗筷從廚房出來,看見站在餐椅上的小家夥時,突然一下子頓步。
小家夥拿手細數着餐桌上的東西,自言自語:“這是媽媽愛吃的紅燒魚,這也是媽媽愛吃的白灼蝦,這還是媽媽愛吃的糖醋排骨……好吃好吃,都好吃!”
朝莉真打量了岳風眠許久,問道:“小家夥你找誰呢?”
眠眠哼哼兩聲,“我找外公外婆。”
朝莉真往她身後的方向瞟了一眼,笑着走過去坐下,細聲細語問道:“肚子餓了?”
眠眠小手認真指着她,“你是外婆。”
朝莉真一下子又笑開,沖廚房喊:“老段!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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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巍圍着圍巾從廚房匆匆忙忙拐出來,“咋了?”擡頭一愣,“喲,這小家夥……”
眠眠小臉雀躍,指着前面不遠,“這是外公。”
段巍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語氣愉悅地說:“瞧這嬉皮笑臉的,跟小簡一模一樣。”
朝簡:“……”
朝簡在門口待了半天,發現裏面她的母親心腸冷硬,一點也沒有招呼她進屋的意思,連累了岳竟城也一起在外邊罰站。
她拉了一下岳竟城的襯衫袖子,“進屋吧。”
岳竟城順勢握了一下她的手,掌心寬大溫燥,帶着安撫,很快就松開,擡步進去了。
朝簡戳在原地一愣,眨眨眼,随即跟上去。
“媽。”岳竟城進屋就改了口。
朝莉真抱着眠眠,笑着說:“沙發上先坐,你爸還有一個菜沒好,茶幾上有茶水,自己倒,都一家人了就不多客氣了。”
岳竟城應了聲好,到沙發坐下。
露出他背後探頭探腦的朝簡。
朝簡走到餐桌旁坐下,“媽。”
這兩天,朝莉真自己多多少少已經想開了些,加上段巍在一旁寬慰,心裏也沒那麽難受,但情感上還是有點過不去。
她淡淡回一句:“回來了?”
朝簡食指撓了撓額角,“那我去廚房幫忙。”
朝莉真說:“別忙了,歇着吧。”
朝簡乖乖哦一聲,灰溜溜跑到沙發,和岳竟城坐到一起,她抓起茶幾上一顆桔子,邊剝桔子邊看餐桌那邊的情況。
朝莉真正逗着孩子,心情不錯的樣子。
朝簡松了口氣,塞了一瓣桔子進嘴裏,心想真不愧是我女兒,轉頭對上岳竟城淡淡的眼神,她立即掰開一半裹着皮的桔子,鄭重地放到他手心裏。
女兒養成這樣,他功勞最大。
吃飯的時候,眠眠自己抓着輔助筷吃飯。
這是朝莉真特地去買的,她注意力全在孫女身上,給她剝了蝦,再摘成小丁塊放到她的菜碟子裏,“眠眠要蘸醋還是醬油?”
眠眠舉着筷子劃重點,“眠眠要醋哦。”
段巍笑道:“跟你媽媽口味一樣,她吃白灼蝦也蘸醋。”
小家夥嗓門嘹亮地說:“媽媽愛吃的,都是眠眠愛吃的!”
朝莉真愛不釋手,摸摸她的腦門,問:“眠眠怎麽知道,媽媽愛吃什麽?”
朝簡也好奇看着她。
眠眠說:“媽媽在信裏面告訴我的。”
朝簡剛才就很疑惑了,在幼兒園走廊裏,眠眠也提到了“信”這回事,可她從來沒給她寫過信。
飯後,朝簡搶着進廚房洗碗,圍裙已經穿戴上去。
岳竟城走進來,把她擠到一邊,“讓讓。”
朝簡往旁邊退開,給他騰了個位置,奇怪道:“你進來幹什麽?”
岳竟城沒應聲,解開襯衫袖子往上折幾下,打開水龍頭,任由水流先把洗碗槽了的碗筷沖洗一遍。
朝簡看了一會兒,問:“眠眠提到的信,是怎麽回事?”
岳竟城把水調小一點,語氣平淡說:“我寫的,有一段時間她天天找媽媽,我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朝簡被靠着流理臺,有點沉默。
岳竟城又出聲,“與其在這裏跟我扯淡,不如趁機去找你媽聊一聊,別到時候留下什麽心結。”
朝簡經他一提醒,一瞬間回過神來,趕緊背着手去解圍裙的系帶,有些費勁,估計剛才不小心打了個死結。
岳竟城見她半天解不下來,面對面靠了過去,雙手剛攏上她的腰,她急得滿頭大汗,倏地背過身——
“幫一下忙。”
岳竟城:“……”
岳竟城三兩下給解開。
朝簡把圍裙脫下來交到他手上,說:“這些鍋碗瓢盆就麻煩你了,我會感謝你的。”
說完溜出廚房。
客廳裏,段巍抱着岳風眠說笑話,沒見到朝莉真的身影。
朝簡往主卧找了過去,也沒見到,她想了想,到自己房間一看,果然看見她在裏面,不知道忙些什麽,一會兒整理桌櫃,一會兒幫她疊衣服。
朝簡悄聲走到她身後,好奇跟着轉了兩圈。
朝莉真拿着衣服冷不丁一轉身,兩人差點撞上,她責聲道:“幹什麽呢,在這礙手礙腳的!”
朝簡往床上一坐,“媽,你忙什麽?”
朝莉真平靜道:“不是要走了麽?給你收拾行李,趁早走了得了。”
朝簡的視線在床上那堆衣物之間梭巡,“衣服都沒拿齊,我還有好些壓在櫃底呢。”
原本彎着腰疊衣服的朝莉真擡起身子,瞪了她一眼,“你去叫個搬家公司來,連根頭發絲兒都別留在這裏。”
朝簡笑了笑挪着屁股過去,看着她,“媽。”
朝莉真撥開她,“有話就說,別跟我這膩膩歪歪。”
朝簡說:“你還生氣呢?”
朝莉真停下動作,眨了眨眼睛,燈光下隐約泛着些濕潤,朝簡連忙仔細一瞧,又發現什麽也沒有,不知道是t不是錯覺。
“媽,對不起。”她說。
朝莉真深深嘆一口氣,也坐了下來,“媽不是生你的氣,是擔心你走我的老路。”
朝莉真生性好強,當年憑着一股意氣,一個人生下了女兒,往後那幾年獨自帶着女兒走南闖北,也沒個安生歇腳的地方。
不過朝簡比她聰明,孩子生下來丢給了孩子爸。
但這種事“賭”的成分太多,朝簡運氣好遇見的是岳竟城,是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人。
可是朝莉真又想,如果岳竟城真那麽負責任,那為什麽當初朝簡會把孩子生下來,又扔下自己跑了?
自己女兒什麽脾氣她最了解,朝簡一向道德感重,如果不是有什麽萬不得已的原因,她不會幹這種沖動離譜的事。
當年這兩人也不知道鬧了什麽矛盾。
那晚岳竟城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說這件事他自己也擔了很大一部分責任,并不能全怪朝簡。
朝莉真問:“你老實跟我說,到底因為什麽?”
朝簡默了默,言簡意赅說:“這件事确實是我沖動,那時候我跟他吵了一架,分手了,後來的種種就有些意氣用事了。”
當年朝簡心性要強,岳竟城骨子裏持幾分傲氣,兩人加上年輕氣盛,誰也不讓誰,現在想想确實幼稚。
朝簡幫忙一起收拾,只勉強收拾出兩大行李箱,拿些日常的必需品,剩下的後面再一點點拿。
岳竟城過來推着兩個行李箱出門,一只手拎一個下樓。
朝莉真抱着孫女不遠不近跟着,和朝簡小聲說着體己話,“阿城這人說得少做得多,你平時多讓讓他。”
朝簡說:“媽,你是沒看見平時他欺負我的時候,別老替別人說話,我才是你女兒。”
朝莉真啧一聲,“我替他說話,還不是因為他是你的丈夫?我對他好的出發點,在你。”
朝簡笑了笑,“知道知道。”
回家的路上,岳竟城忽然說:“我記得你有個弟弟,段楚則?今天怎麽沒見到他?”
朝簡猛地想起來,“呀,他太久沒回家,我把他給忘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多了個姐夫,”她回頭看後車座,“還有小外甥女。”
岳竟城無語沉默,片刻後說:“你爸媽應該跟他提過這事。”
朝簡卻覺得不太樂觀,因為段楚則沒給她來過電話确認,估計還蒙在鼓裏。
車子抵達九號大院47號的小洋樓,保姆阿姨出來幫忙,把已經睡着的孩子接過來,沖着朝簡就是一句“太太”。
朝簡笑微微,說:“叫我小簡就行。”
孫姨只好依着她的意思,轉身就抱着眠眠去洗澡。
岳竟城把兩大行李箱推進室內升降電梯。
朝簡也跟着一起,幫忙送到二樓主卧。
主卧占了二樓大半的面積,設計成一個完整的起居室,連着卧室門口有個獨立的小客廳和茶水間。
岳竟城把行李箱推進卧室,拐向一個小過道,裏面是衣帽間,他回頭對她說:“你先收拾。”
朝簡卻站在門口略有些遲疑。在這之前她也沒空去考慮兩人以後是同房還是分房這件事,現在看他這樣,是沒有分房的意思。
朝簡在衣帽間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挂到衣櫃裏,然後拿了套睡衣準備去浴室洗澡,走出來卻沒在房間看見岳竟城。
她出了卧室門,發現旁邊的書房亮着燈。
朝簡蹑手蹑腳過去,看見岳竟城背對着門口,倚着書桌的邊沿,視線放在落地窗外花園的噴水池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待了一會兒,抽身回到卧室,去洗澡了。
朝簡洗完澡出來,正好岳竟城回房,兩人在浴室門口碰了一面。
朝簡一滞,心裏莫名有一陣說不上來的情怯和怪異,她鼻音含糊說:“我洗好了。”然後埋着頭,幾個大步消失在拐角,上了床。
岳竟城倚着牆,目光虛虛落在拐角,燈影昏昧之中,嘴角泛起淺淡的弧度。
在岳竟城洗澡期間,朝簡躺在床上,心慌意亂之下翻來覆去,一時又盯着虛空中的一點愣神。
直到浴室的門打開,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假寐。
然後是很輕微的窸窣聲,像赤腳踩在地毯的微響,緩慢且有規律的持續靠近,直到床沿緩緩下陷。
朝簡大氣不敢喘,鼻尖隐約聞到一陣溫潤潮濕的水氣。
接着似乎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房間突然沒了動靜。
朝簡覺得岳竟城有意吓唬人,立馬睜開眼,眼前一團黑影壓了下來,随即是一片淺淺的呼吸澆在她臉上,朝簡張嘴倒吸氣,被他嚴絲合縫給吻住。
朝簡下意識伸手一推,掌心摸到光滑的觸感。
岳竟城順着她的力道稍微擡起身,俯視着她,說:“怎麽?這種事也要事先培養感情?”
朝簡面上一熱,咕哝兩聲,“……那你也不能硬來啊。”
岳竟城說:“你以前對我硬來的時候還少?”
朝簡坐起來講道理,“以前我再怎麽硬來,你不也挺開心的嘛?”
岳竟城問:“你現在不開心?”
朝簡磕巴了一下,說:“我只是還沒有心理準備。”
岳竟城冷着臉,坐遠一些,瞧着她。
朝簡心裏莫名,“看我幹嘛?”
他說:“看你什麽時候準備好。”
朝簡和他大眼瞪小眼,接着目光垂落,發現他光着上身,薄而結實的肌肉,漂亮勻稱的大骨架,更顯得骨骼修長硬朗,緊實的腰腹線隐入褲腰……
衣服都脫了,朝簡頓時有一種他脫光了衣服爬床的錯覺。
岳竟城語氣淡淡地問:“現在考慮好了?”
朝簡:“……”
他話一落,立馬欺身上來,像一只大型野生動物,把朝簡重新壓回床上,他擒住她兩只手腕壓在床頭,目光幽深注視着她,騰出一只手掰正她的臉再吻上去。
動作算不上粗暴,但也沒多少柔情,一張薄唇将她的嘴堵得密不透風。
他握住她下颌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将她的嘴唇擠得微張,舌頭就這麽直搗進去,舌碰舌開始不分彼此地糾纏。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動情得多,背脊的線條緊緊繃着,吻得她嘴唇殷紅飽滿,像被抽去半條命似的癱軟,戰栗。
朝簡推不開他,抗議了兩聲,往他胸口錘了幾下。
岳竟城半醒之間擡起上身,眯着眼睛,眼神失焦,一副欲|求不滿的情态。
他皮膚也又薄又緊實,尤其是喉結那塊皮膚更為脆弱。
朝簡不自覺用指尖在凸起的尖峰輕觸,他喉結立馬上下滾動起來,幹澀的嗓音裏透露出壓抑着的喘息,有點像怨怼,又帶着一股侵略性。
岳竟城的手臂倏地攥住她的腰,翻身滾入起伏軟綿的床鋪當中。
第二天一早,朝簡醒來的時候,岳竟城沒在卧室,她慢慢坐起來,忽然渾身跟觸電似的一頓,顯然她太久沒幹過那活了,又趕上他那麽能造,朝簡發現自己腰腹酸軟,雙腿在打顫。
下了地,也得緩一陣才能行走。
朝簡進了浴室,快速洗漱完下樓,到客廳就看見眠眠拿着勺子在吃粥。
眠眠見了她,立馬抓起桌上的一枝花,沖到朝簡面前,獻上花朵,“媽媽,早上好。”
朝簡猝不及防地一陣驚喜,趕緊蹲下來把她抱起來,“謝謝,哪來的花?”
眠眠說:“爸爸種的。”
孫姨笑着說:“岳先生之前一時興起,養了一盆小蒼蘭,讓她薅沒了。”
朝簡吸一口氣,輕聲問:“你把爸爸的花給摘了?”
眠眠自然有自己的道理,“爸爸最喜歡這盆花了,我只是幫爸爸把最喜歡的東西送給媽媽……”
朝簡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朝簡把女兒抱回餐桌,問孫姨,“他人呢?”
孫姨給她端了一碗菌菇湯,說:“公司那邊有事,岳先生一早出門了。”
然而就在朝簡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岳竟城就回來了,看見娘倆在餐廳吃飯,走了過去,一眼就發現了桌上的小蒼蘭,眉梢一抽,憑直覺看向岳風眠。
小家夥叼着碗,小嘴嘬着粥,和他面面相觑,她冷不丁揚起個笑臉,嘴巴甜甜地喊:“爸爸~爸爸爸爸~~”
岳竟城臉都黑了。
朝簡趕緊站起來,把他推到一旁,小聲說:“算了算了,一朵花而已。”
岳竟城輕哼,“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
朝簡沉吟,說:“可是你把她的雞蛋給炒了,那女兒摘你一朵花,也算一報還一報了。”
岳竟城:“……”
朝簡問:“你回來幹什麽?不是公司有事麽?”
岳竟城暫時放下這筆賬,說:“動作快點,我送你們。”
朝簡聞言,拿手機一看時間,說:“我吃飽了,上樓換身衣服就好。”
眠眠也從椅子上站起來,說:“我也吃飽飽了,婆婆抱我上去換漂亮衣服就好。”
一下子客廳走空。
岳竟城看了眼餐桌,上面有朝簡喝剩下的小半碗湯,還有岳風眠吃剩下的小半碗粥,這娘倆的小毛病一樣一樣的。
他把湯和粥全倒進自己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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