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臨出門前,t朝簡問孫姨要了個玻璃花瓶,裝了點水,把小蒼蘭根部浸在水裏養着,放在客廳,估計能撐幾天。

岳竟城先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再送朝簡去學校。

路上朝簡睡眼惺忪,連打幾個哈欠,索性靠着椅背睡一會。

岳竟城把冷氣調高,紅綠燈路口,他停下車,把西裝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朝簡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手摸到身上蓋着衣服,她眼睛都沒睜開,抓住衣領往上拉,蓋住自己肩膀的位置。

到學校研究所的樓下,車一挺她就自動醒了,這才發現搭在自己身上的是岳竟城的西裝,她拿下來整齊對折,擱在扶手箱上,取下手腕的皮筋,把頭發随意紮了個低丸子,說:“我上去了。”

岳竟城這時出聲,“下班我來接你?”

朝簡想了想,不确定地問:“是不是今晚有安排?”

岳竟城說:“沒有。”

朝簡抿抿唇,說:“不用了,估計今晚得加班。”她推門下車,又回頭說:“你幫我跟眠眠說一聲對不起,我沒辦法陪她。”

岳竟城望着前方,意興闌珊,嗯一聲。

朝簡遲疑着,又看了他好幾眼。

他敲着方向盤催促,“要下車快點,別磨蹭。”

朝簡回道:“馬上走,生什麽氣啊。”

岳竟城聞言,沒有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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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剛上樓,就聽見前面實驗室一片歡聲笑語,她走過去倚着門笑,“什麽事這麽開心啊?Verilog寫到哪了?架構定下來了?”

幾人一聽,趕緊回到各自的工位。

朝簡微微呼出一口氣。

今天嚴铮在外校有個學術講座,一整天不在學校,朝簡有幾個功耗控制的問題得等他回來商讨,于是上午開了個會,任務安排下去,朝簡在研究室待了一上午就回辦公室了。

中午她在食堂吃飯,遠遠就看見桑聆急奔而來,大氣不喘直接坐到她對面。

朝簡感嘆她肺活量真好。

桑聆兩只眼睛盯住她,擲地有聲,“少廢話!我們家老嚴都告訴我了!好啊你!枉我待你如親姐妹,整整三年,你瞞得我好苦!”

朝簡寬慰道:“冷靜一點,現在知道也不遲。”

桑聆極其不甘心,“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朝簡舉起左手,一顆低調不失簡雅的鑽戒戴在無名指,“領證了。”

桑聆嘴角一抽,有點懷疑人生了,她抱着胸靠着椅背,兀自沉思半晌,再開口時就有點委屈,“你倆也太不負責任了,這種事情居然瞞得滴水不漏,連結婚都不往外說。”

朝簡趕緊安撫,“昨天領的證,本來就打算今天告訴你的。”

桑聆撇撇嘴,“我是第幾個知道的?”

朝簡清清嗓子,一時說不清,含糊道:“反正不是最後一個。”

桑聆直瞪着眼,“嗯——?”

朝簡連忙改口,“起碼,段楚則還不知情。”

這個排位也沒有那麽值得她開心,“他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一天到晚不着家,你家哪件事第一時間告訴過他?”

朝簡手指饒了饒下巴,唔一聲,低頭繼續吃飯。

桑聆眯着眼回憶,自顧自地說:“難怪,我之前看眠眠總覺得眼熟,後來發現她那眼睛那鼻子,長得有點像你來着,當時我還以為是巧合呢。”

朝簡聞言,頗有幾分感動,畢竟證據都擺在眼前了,桑聆寧願相信是巧合,都不願意懷疑她。

桑聆轉頭就給嚴铮去了個電話,叽裏咕嚕把事情全透露出去。

嚴铮摸着下巴邊思考邊說:“難怪,早前我就看小家夥不對勁,長得跟小簡起碼五六分像了,我當時還以為只是像而已,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咱們得辨證看待,沒想到,真沒想到。”

桑聆挂了電話,翻了個白眼。

活該他們夫妻倆被蒙在鼓裏,後知後覺,證據都快怼到臉上了,還在那當睜眼瞎呢。

朝簡連着好幾天加班到深夜,每晚回去孩子都睡了。

而岳竟城每次從公司回來,都會在書房待得比她還晚。

這兩天岳竟城接到通知,先前與越峰科技常年合作的半導體公司由于市場因素,被業內龍頭收購,合作期間內越峰使用的部分制程已經無權再使用了。

這樣的結果,會直接影響朝簡那邊的工作進度。

于是這幾天他火速展開工作,會議從早到晚,派人另外尋找後端設計公司,再進行調研。

兩人各忙各的,醒着的時候壓根碰不上一面。

這□□簡在研究室待到接近淩晨,出來時走廊一片漆黑,朝簡想拿手機打開照明,一摸發現衣袋空空,手機放辦公室了。

她只能摸着黑小心翼翼往前走。

走廊有月光勉強照明,但過了連片的窗口,樓道那邊就是徹底漆黑了。

她摸着牆,憑記憶繼續前進,忽然餘光裏閃過一片光,很快又消失,那是樓梯的位置,接着她聽見一聲聲沉穩的腳步,由遠及近,一級一級在往上走。

朝簡心裏惶惶的一陣發毛,不敢漏半句聲響,接着一想,可能是保安室的工作人員上來夜查的,她探頭看了一下,樓梯口冷不丁出現一個黑影,她下意識驚叫——

“是我。”

岳竟城出了聲,手裏舉着一束光,是手機的照明燈。

朝簡心髒砰砰狂跳,已經吓出一身冷汗,半天沒回過神來,看着前方一臉呆愣。

岳竟城走過來,才看清她臉色刷白,“吓成這樣?”

朝簡一回神,登時心頭惱火,一拳頭往他胸口敲了上去,“幹嘛不出聲?你吓我一跳!”

岳竟城聽她差點要哭的聲腔,眉梢一動,默默挨了她一拳。

朝簡沒好氣扭頭走人,他擡步跟上。

“你來幹什麽?”

“打電話你沒接,過來看看。”

朝簡腳步一滞,她手機一下午都放在辦公室,所以沒有接到來電,這樣想,火氣就消了大半,她邊走邊說:“都說了加班,到點我自己會回去。”

岳竟城聲音淡淡,“你沒說加到幾點。”

朝簡忽然想到什麽,趕緊問道:“是不是眠眠怎麽了?”

岳竟城低聲回答:“她沒事。”

朝簡小聲咕哝,“那你大半夜專程跑過來幹什麽?”

“朝簡。”

朝簡聽見身後他的聲音,下意識停步。

岳竟城兩步靠近,經過她身旁時,語調冷淡幾分:“我是來接你的。”他朝前走,背影冷直,仿佛在控訴她的不識好歹。

他越走越遠,朝簡眼前越來越暗,一陣寒意纏上來,她連忙追上去。

對于他的态度,她不敢想,不敢确定。

朝簡回到辦公室,把燈打開,一室光亮讓她內心安定不少,回頭卻發現岳竟城立在門邊,手揣着兜背靠門框,神情靜默,漫不經心望着走廊深處。

朝簡收拾了一下,拿上包包,“好了。”

辦公室燈一關,四周圍又陷入一片漆黑,岳竟城仍是拿着手機探路,朝簡默默跟在他身後。

等走到樓梯口,岳竟城忽然停下來,手往後一伸,朝簡低頭瞧一眼,立即意會,把手握上去讓他牽着。

下樓梯的過程中,朝簡心裏對剛才自己那句話感到有點愧疚,于是豁出臉解釋:“剛才我那是氣話。”

岳竟城卻有點懶得在這個話題上周旋,恹恹應一句:“嗯。”

朝簡聽出他的敷衍,又說:“誰讓你突然出現吓我一跳,我氣頭上,還不能發洩一下了?”

前面清亮的月色瀉了一地,已經抵達一樓,他松開了手,回:“所以你意思,是我不應該來?”

表面上他雲淡風輕。

說到底還是在意她那句“大半夜專程跑過來幹什麽”的話。

朝簡說:“你別自己瞎想,我不是這個意思。”

岳竟城看了她一會兒,“你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也別讓我猜。”

兩人先後上了車,回家過程中,一路無話。

到了家,兩人也是先後進的門,岳竟城腿長步子大,但朝簡兩條腿倒騰得快,所以走在他前面。

朝簡上了樓,第一時間先去看孩子,房間點着睡眠燈,眠眠已經熟睡,她沒有進屋,只在門口待了片刻,就輕輕掩上門。

岳竟城徑直去了書房,朝簡回卧室拿衣服洗澡,兩人各幹各的。

朝簡洗完澡出來,走出房門想到茶水間倒杯水喝,就聽見書房方向傳來兩聲低壓的咳嗽,她在茶水間喝着水,一番躊躇,拿了個新的杯子倒了溫開水,拌了一勺蜜進去。

到書房她直接進去,擱下杯子,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岳竟城正帶着耳機開視頻會議,手一伸将她拉回來。

“Something urgent, just a sec.”

他敲了暫停鍵,摘下耳麥,看着她,眼睛又瞥了一下桌上的杯子。

朝簡說:“有毒,愛喝不喝。”

她抽回自己手,走了。

岳竟城端着水杯過來,試了一口,甜的。

岳竟城忙完工作回房的時候,朝簡已經睡了,他輕手輕腳掀開被子躺上去,兩人中間隔着汪洋,他挪近一些。

朝簡連續深夜加班,确實是累了,睡t得也不太安穩,一翻身直接就滾到他懷裏。

岳竟城手臂微微收攏,把人穩穩當當圈在懷裏。

第二天周六,朝簡睡得晚了點,

岳竟城難得也賴了會兒床,但還是比朝簡早醒一步,他從床上起來,揉着酸麻的左胳膊去了浴室洗漱。

沒一會兒朝簡也醒了,起來在浴室門口和岳竟城碰見,看見他小幅度轉了轉胳膊,問了句:“手怎麽了?”

岳竟城看她一眼,存心冒出一句:“腦袋瓜子裝了什麽東西,這麽重。”

朝簡一臉問號。

眠眠起得比他倆更早,大清早就跑到一樓客廳,把小雞拎進來,自己抱着把小吉他子窩在沙發上,搖頭晃腦又彈又唱。

兩只腳丫子踩着沙發邊沿,一翹一挺,很是陶醉。

“啦啦啦,喔喔喔,嗚嗚~嗚嗚~嗚嗚嗚——”

朝簡下樓時,看見巴掌大的小雞被她吵得撒丫子滿地跑。

孫姨端着早餐上來時,滿臉寵溺的笑容,“早上吃完飯就坐在那唱到現在了。”

岳竟城下樓時,沒注意腳下,一不留神險些被雞給絆倒,他啧一聲,沖沙發那邊說:“岳風眠,把你的雞拿走。”

眠眠:“哦哦哦哦咕叽叽~~~~”

岳竟城:“……我最近是不是沒收拾你?”

眠眠趕緊扔下小吉他,吭哧吭哧跑過來抱起小雞,“噠噠噠噠大壞蛋~~”

岳竟城:“……”

朝簡敲了半天,覺得好笑,吃了一口三明治。

岳竟城過來搶了她手裏的三明治,咬一口,邊走邊沖着廚房喊:“孫姨,我晚上不回來吃。”說着看一眼朝簡,“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朝簡:“……”

眠眠在沙發煞有介事地翻着樂譜,其實一點也沒看懂,她指着其中一篇,對懷裏的小雞說:“今天咱們要練習這首歌。”

朝簡悄悄走到她旁邊坐下,沒有打擾,拿手機給她拍了幾張照片。

眠眠唱得嘴角冒泡,嗓子幹了,她抓起橙汁頗為豪氣地嘬了一口,發出“啊”一聲喟嘆。

朝簡注意到她懷裏的小雞已經兩眼發直,于是說:“眠眠,小雞累了,讓它休息一下好不好?”

眠眠鄭重其事,兩只眼炯炯有神,“媽媽,小雞唱歌的進度已經跟不上別的小雞了,別的雞會打鳴,可是它還不會。”

朝簡唔了長長一聲,說:“可是學習也要勞逸結合,對不對?你把它累垮了,那怎麽辦?”

眠眠考慮了一下,接受了媽媽的建議,把小雞交給孫姨,帶下去修生養息了。

朝簡趕緊把她抱在懷裏,把手機的照片給她看,翻着翻着,就翻到了段楚則的照片,一身黑色休閑裝,短發利落,眉眼清隽,眼皮懶恹恹半阖,露出左邊眼尾褶皺處一顆淺淡的痣。

眠眠問:“媽媽,這是誰?”

朝簡說:“這是舅舅,你還沒見過。”

這一切都要怪你爸,結個婚恨不得開個二倍速。

朝簡在家裏陪女兒玩了一上午,中午接到嚴铮電話,要她去外地參加個學術會議,下午4點就要出發。

她這一走,家裏就剩下孫姨和眠眠。

朝簡心裏默默合計了一陣,決定把眠眠送去她父母家裏,出門前問了她的意見,“眠眠要不要去看一看外公外婆?”

小家夥個性随和,很聽安排,點頭同意了,“媽媽一起。”

朝簡跟孫姨交代了一聲,就上樓給眠眠收拾了一套衣服,上了車,她把自己要出差的事跟眠眠說了。

眠眠安靜了一會兒,說:“那媽媽要早一點來接我才行。”

朝簡摸摸她的腦袋,“好。”

老兩口聽說外孫女要來,段巍趕緊出門去買了些孩子愛吃的菜回來,朝莉真在廚房準備水果,切了個水果拼盤,淋了點沙拉上去。

眠眠不見生分,一進屋就圍着外婆轉,把朝莉真哄得心窩暖洋洋的,直到朝簡準備走了。

小家夥跟到門口,戀戀不舍,“媽媽,你要早點回來,不要離開我太久。”

一句話把朝簡的心給說得軟塌塌,“媽媽答應你。”

朝簡走後,眠眠的情緒有點低落。

朝莉真抱着她哄了好久,直到段巍買菜回來,順便帶了個小雞玩偶給她,這才讓她高興了些,抱着小雞玩偶又開始陶醉了。

下午段巍和朝莉真在廚房準備晚餐,眠眠抱着小雞玩偶在沙發扮家家酒。

段楚則回來得毫無預警,一進門就看見家裏多了個小丫頭,他在門口頓住。

眠眠扭過身,兩人互相幹瞪着眼。

忽然眠眠指指他,“這個是舅舅。”

段楚則:“?”

哪來的小鬼?

眠眠噌一下溜下沙發,跑到門口,“媽媽說這是舅舅。”

段楚則蹲下來,認真打量着她,一眼就發現了這張小臉的蹊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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