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房間裏一時靜默。

忽然客廳裏傳來段楚則一聲驚恐的暴吼——

“你這個笨蛋!!!手裏什麽東西給我扔了!!”

朝簡一慌, 急忙跑出去,就看見段楚則一臉慘白,一米八幾的大個以單腳站立的姿勢爬到了沙發背上, 像是在躲什麽東西。

他眼睛死死盯着眠眠舉起來的那只手。

朝簡仔細一瞧, 是一只張牙舞爪的蟑螂……

朝莉真立馬一個箭步上前, 奪走眠眠手裏的蟑螂,扔到了垃圾桶裏,蓋上蓋,教訓:“怎麽可以玩蟑螂呢?不幹不淨, 快去洗手手。”

朝簡一轉頭, 看見段巍靠着牆呆若木雞, 恨不能把自己嵌入牆裏。

岳竟城出來時,目睹了這一家子精彩的形态各異。

已經是深夜,回到九號大院小洋樓的時候, 眠眠已經睡着了,岳竟城把孩子抱到樓上的房間。

把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迷迷糊糊被吵醒, 鬧了點起床氣。

朝簡坐在床沿趕緊安撫她,重新把她哄睡着,才其實回了主卧。

岳竟城沒在卧室, 朝簡在卧室門口看見書房的燈亮着,這一路他沉默得很,沒幾句話, 周身低氣壓,朝簡躊躇片刻, 索性進了房間洗澡。

那枚鉑金素圈,岳竟城從朝簡房間裏帶回來了, 他坐在書房的大班椅上,指尖摩挲着圓環凹凸的內側,內側一圈篆刻着他名字的拼音小寫。

他的那一枚,是她名字的拼音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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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竟城在書房裏坐到淩晨,朝簡也在床上睜着眼到淩晨。

當初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前前後後算起來差不多一年,那會兒兩人也才23歲,正值青春,有消遣不完的愛意,恨不得為對方做盡一切傻事。

那會兒岳竟城創業初期,工作力度強,心理壓力大,朝簡一邊又要忙學業,一邊又要陪他,一天到晚就在學校和他的公司之間兩頭跑。

岳竟城勸過幾次,勸不住,幹脆定好時間,每天去接她下課。

朝簡覺得他這樣一來一回太麻煩,反過來勸他。

岳竟城緊緊攥住她的手,邊走邊說:“你不嫌累,我怕什麽麻煩?”

兩人趁這個時間去吃了飯,朝簡再跟着他去公司,陪他到深夜,有時候她熬不住,就趴在他辦公桌睡一會兒,等差不多到了學校宿舍門禁的時間,岳竟城把她喊醒,又把她送回學校。

岳竟城身邊的誘惑很多,那時候,莊家的大小姐對他癡心一片,明裏暗裏提醒他,要聰明一點,抱緊大腿,可以少奮鬥20t年。

岳竟城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天天不是埋頭工作,就是去接女朋友。

朝簡生日的時候,岳竟城為她點亮了一條天梯,就在本市的岚風公園,一共108級的石梯,那晚她站在底下,看着霓虹燈一路向上延伸,絢爛的光彩倒映在她驚喜的眸中,直到黑夜的盡頭一片光明,那裏是一處天文臺。

但這還遠遠不止,倏忽間,天空炸開一簇又一簇的煙花。

他說,祝她往後天天向上,繁花似錦。

不為兩人的愛情許願,而是單單為她送上的祝福。

他說,愛情需要兩人共同的努力,單靠祝福還遠遠不夠。

朝簡感動得稀裏嘩啦,她從小跟着媽媽四處漂泊,往往到了一個學校沒多久,就要被迫轉學,她的朋友永遠沒有固定,永遠是新面孔,永遠半生不熟。

她永遠在适應新的環境,惶惶地嘗試融入新的群體。

哪怕後來在這裏安定下來,她潛意識裏仍然抱着随時要被迫分離的驚惶。

所以這段感情,她總是沒有做好公開的心裏準備。

岳竟城回到卧室的時候,朝簡已經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他在床邊站着瞧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慢爬上床。

第二天起來吃完早飯,岳竟城照常送老婆女兒上班上學,只不過沒有平時那麽好臉色,一句話也不多說,送到就驅車離開,一副拿得起放得下,好像很潇灑很幹脆的樣子。

朝簡心裏也沉悶,眼睫壓了壓,轉身上樓。

今□□簡異常發悶,嚴铮都看出不對勁來了,他敲一敲她的辦公桌面,說:“今天第幾次發呆了?身體不舒服?”

朝簡撐住下巴說:“師哥,現在是午休時間。”

嚴铮攢眉,“所以呢?”

朝簡嘆着氣,“我沒有影響工作吧。”

嚴铮端着茶缸坐下來,“我這是關心你,別把我說成什麽周扒皮一樣的人物,你要是不舒服呢,就歇一歇,最近你為了實驗天天加班,确實累得夠嗆,阿城那邊也是,比較靠譜的後端設計公司還沒定下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得出差了。”

朝簡對這些事不太了解,她負責設計崗的工種,關于項目的運營跟合作,一般是嚴铮在和岳竟城在溝通聯系,平時她在家,岳竟城也不跟她聊工作。

晚上朝簡又加了會兒班,回到家已經是10點鐘,岳竟城卻還沒有回來。她想起中午嚴铮的話,估計岳竟城确實忙,也就沒有打電話過問他的去向。

省得他覺得,剛結婚沒多久,她就像個管家婆一樣。

朝簡洗完澡就下樓去了客廳,開着燈等他回來,中間熬不住睡了過去,再醒過來,就是晚上12點了,岳竟城還是沒有回來。

樓上眠眠卻醒了,她做了噩夢,哭鬧得厲害。

朝簡連忙跑上樓,抱着孩子安撫,眠眠的情緒難以穩定,朝簡只好拿了本童話故事書,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一忙活,又半小時過去。

眠眠睡着了,朝簡也困得眼皮發沉,她閉着眼打算歇一會兒,結果一歇,直接睡沉了。

碰巧岳竟城這時候回來,他停好車從車庫出來,看見客廳亮着燈,還以為人就在客廳等他,結果一進屋,撲了個空。

他抿着薄唇上樓,卧室裏沒找着人,摸去了眠眠的房間,果然看見她側着身睡得雷打不動。

岳竟城殺氣騰騰地走過去,動作輕柔地把她打橫抱起來,但還是把她弄醒了。

朝簡迷迷糊糊睜眼,“你……”她原本想說你回來了,但鼻子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就改成,“你去喝酒了?”

岳竟城腳步一頓,喉嚨鼓動,“嗯。”

朝簡把腦袋靠上他的肩膀,咕哝道:“我還以為你加班呢。”

然後就沒再多話,一門心思只想着睡覺。

她接下來幾乎天天要加班,睡眠時間很寶貴。

岳竟城頓時有一種一拳打進棉花裏的無力感,他抛了個重錘過去,她軟綿綿不痛不癢。

接下來幾天晚上,岳竟城照舊我行我素。

朝簡每晚等到12點鐘就熬不住上樓了,反正他看起來玩得挺開心的,第二天仍然能精神抖擻地送她去上班。

嚴铮一掌拍在朝簡辦公桌上,“你倆最近怎麽回事?”

朝簡從一堆文獻裏擡起頭來,“什麽怎麽回事?”

嚴铮坐下來,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聽我的,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解決,不能賭氣,你看你們三年前,一賭氣就生了個這麽可愛的女兒……”

朝簡:“昂?”

嚴铮反應過來,險些打自己嘴巴, “不是,我的意思是,阿城從來沒有這樣過,他這是內心苦悶,借酒買醉,夫妻倆總有磕磕絆絆,你跟他好好談談吧。昨晚我陪他喝到半夜,桑聆還以為我上哪鬼混去了,被盤問了倆小時!倆小時!”

晚上,朝簡下了班剛進家門,桑聆就殺過來了,她怒火騰騰,孫姨趕緊給她倒了杯茉莉茶,下下火。

桑聆端着茶杯來回踱步,橫眉豎目,“臭男人,結婚還沒多久就開始到外邊兒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了,我聽老嚴說,岳竟城這幾晚都在外邊兒喝酒?你不管管他?”

朝簡肩上裹了條披肩,坐在沙發很是淡定,“怎麽管?”

桑聆吃驚,“你不生氣?”

朝簡沉默着,像是在回憶什麽,“你知道麽?那時候我跟他在一起的後半段,三天兩頭因為一點小事就鬧矛盾,現在我已經懶得再吵了。”

桑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愣半天才吶吶地說:“或許,他有什麽原因呢?你不問一問?”

不用問她也知道。

他這麽做無非就是要惹她生氣。

前幾天晚上,岳竟城其實沒怎麽碰酒,意思意思喝兩杯,讓自己身上沾上一點酒味,帶回家專門提醒朝簡的鼻子用的。

今晚他忽然放開了喝,紅的白的摻着喝,幹喝,不像出來尋開心的,倒像是出來找不痛快的。

嚴铮以及另外兩個朋友陪着,時不時攔一下。

但岳竟城打定主意的事,十頭牛都拉不住,就像當初他決定獨自一人把女兒撫養長大。

當時身邊挺多朋友勸過他,勸他考慮清楚。

養女兒可不是養寵物,不僅責任重大,可能還會影響他以後的日常生活,乃至感情生活。

岳竟城喝到後面,上勁了。

嚴铮趁機哄他回家,半騙半哄把他扶上車,一路疾馳,奔向九號大院。到了地方,嚴铮把人扶下車,直接進家門。

朝簡和桑聆聽見動靜,趕緊到玄關接人。

岳竟城開嚴铮,自己靠着牆,目光沉沉地看着朝簡。

朝簡正伸手想要扶,對上他的視線時,一下子頓住。

“朝簡。”

岳竟城松了松領帶,聲響淡淡,“你知道我一年賺多少錢麽?”

朝簡愣了,打量他的神色,确定他醉了。

他一把扯掉領帶,沉聲說:“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饞我身子麽!!”

朝簡:“……”

桑聆張大嘴巴。

嚴铮摸着下巴啧啧聲。

岳竟城這人凡事向來穩得住,結果這幾年因為朝簡,頻頻失控,盡幹些幼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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