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喝醉酒的岳竟城就是個傻子, 朝簡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領教過。而且他第二天酒醒之後,會徹底斷片,忘記前一晚說過的話做過的傻事。
“上樓吧,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朝簡說着就要去扶他。
岳竟城的眼眶因為醉酒而洇着淡淡的紅, 眼神霧一般迷離, 他一動不動,有點倔強,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朝簡沉默了。
他的問題?
一年掙多少錢?
外面有多少女人饞他?
朝簡回頭看一眼後面精神抖擻吃瓜的夫妻,以防讓人看笑話, 她态度強硬。“上樓說。”
岳竟城默默考慮了一會兒, 同意了, “好。”
後面夫妻倆頓時有點失望,到嘴的瓜飛了。
朝簡趕緊扶着岳竟城準備上樓,一邊對他倆說:“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招待你們了, 走的時候門關上就行。”
兩人萬般不情願地目送他們上樓。
朝簡回到卧室,先把岳竟城帶進浴室,擡腳勾了一把木凳子讓他倚着牆坐下, 她去調浴缸的水溫。
岳竟城兩只手擱在腿間,靠着牆默默盯着她的背影,半晌又問:“朝簡,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朝簡調好水溫,開始放熱水,頭也不回就說:“我哪知道你一年掙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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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竟城費解地沉思片刻, 說:“不是這個。”
朝簡一頓,不是這個, 難道是……“我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饞你。”
岳竟城皺起眉峰,“也不是這個。”
還不是?
朝簡轉過來, “你一共就問了這兩個問題,我怎麽回答?”
岳竟城忽然t聽不進任何話,冷着臉說:“你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還是不願意回答?”
朝簡啞然失語,随即張張嘴說:“你要我回答什麽?”
岳竟城開始自說自話:“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裏想什麽我也知道,我在外面喝死過去你也無動于衷是不是?”
“……”
來了來了,開始沒來由地矯情了。
朝簡覺得這樣不行,明天回憶的時候他一定不會承認,得拿手機拍下來,她手機就放在卧室床尾的長凳上,她剛才過來的時候随手一扔。
朝簡立馬掉頭要出去。
岳竟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拽她到眼前,眯着眼睛說:“回答不上來就想逃避?”
朝簡心裏焦急,生怕錯過精彩瞬間,“不是,你先放開我,我拿個東西。”
“別再找借口了。”岳竟城手上用力,攥緊了不放,“你永遠不知道要照顧我的感受,說拿起就拿起,說放下就放下,你倒是潇灑。”
朝簡無奈,只得四下看了看,忽然盯住他西褲的口袋,“把你手機給我。”
岳竟城冷冷譏诮,“不相信我,想查崗?”
朝簡聞言,立時腦子充血,想暈。
浴缸裏的水逐漸上升,眼見要溢出來,朝簡只得作罷,說:“算了,你累一天了,先洗澡,洗完澡早點睡覺。”
岳竟城的眼眶一紅再紅,眉睫因為浴室的水霧而洇着濕潤,他沉默松開她的手,垂着臉慢吞吞地解襯衫的紐扣。
一排紐扣解得磕磕絆絆,像個動作遲緩的小老頭。
朝簡只好伸手幫忙,蹲在他身前,把塞入西褲的下擺抽出來,她目不斜視,最後一口氣把他的皮帶抽出來,說:“好了,剩下的自己脫,脫完進浴缸洗澡,我在外面等你。”
岳竟城看她一眼,安靜站起來,一手解開褲腰紐扣,然後垂着腦袋倚着牆,又不動了,松垮的褲腰岌岌可危攀住他腰身。
這身段确實沒得挑,骨骼修長,腹肌勻稱,皮肉薄而緊實。
深夜的九號大院,臨江47號二樓的浴室,冷不丁傳出一聲怒吼:“把褲子脫了——!!”
整個九號大院抖三抖。
朝簡從浴室出來,緩緩做了個吐納,世界又是一片安逸。她坐到床尾的長凳上,拿起手機,發現桑聆發了短信。
桑ling:趁着他喝醉酒趕緊盤問他
桑ling:這幾天他老在外邊鬼混,不知道有沒有混出什麽貓膩來
桑ling:不過萬事要冷靜一點,千萬別吵架,省得傷感情
Jane:沒吵架,他這副樣子吵不起來
朝簡一直覺得,岳竟城喝醉之後比他清醒的時候要好對付得多,雖然他醉酒的時候腦瓜子不靈了,像個拖泥帶水的矯情怪,但起碼他聽話。
他清醒的時候,總是太聰明,心思深沉,又半遮半掩難以捉摸,嘴巴全是他自己的道理。
朝簡出來好一會兒了,發現浴室一點動靜也沒有,死寂一般,朝簡驀地心頭一跳,蹭一下站起來。
壞了!
朝簡立即沖進浴室,吓得差點手機要拿不穩,她撇下手機,三步并做一步大跨上前,兩只胳膊抱住岳竟城的腰,把已經沉入水底的人撈上來。
岳竟城半睜着眼,整頭整臉濕噠噠的。
她掌心撥了撥他臉上的水,一連焦急地發問:“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嗆到沒有?胸口有沒有積水?呼吸還順暢麽?說話啊。”
他撇開臉,“死了算了。”
朝簡:“…………”
她拳頭捏緊,攢足了勁。
朝簡認命地抽了條毛巾幫他擦身體,随便抹了兩下,拉着他站起來,給他扔了件浴袍,她黑着臉說:“衣服穿上,跟我出來。”
岳竟城依言行事,穿上浴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朝簡指了一下床沿,“坐好。”
岳竟城默不吭聲坐下去,短發耷拉下來,遮住潑墨似的眉眼,深邃的雙眸在細碎的發絲間怔怔發亮。
朝簡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攝像,說:“現在你對着鏡頭保證,以後絕不多喝,克制欲望,保持清醒,不給家裏人添麻煩。”
岳竟城語速緩慢,完完整整跟着念了一遍。
朝簡:“前面半句不用說,算了,你說,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睡大街上。”
岳竟城跟着念,“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睡大街上。”
朝簡滿意了,保持視頻,然後發送到他的微信上。
讓他明天自己看看自己什麽德性。
折騰到淩晨,岳竟城終于安安分分躺上了床,朝簡困得眼皮如千斤重,一沾枕頭就睡。
第二天是周六,朝簡起得晚了點,岳竟城由于宿醉原因,比她還晚。
朝簡在樓下客廳的地毯上陪眠眠玩拼圖,她穿着粉色的居家服,紮着松散的馬尾,跟女兒你一塊我一塊輪流上手。
母女倆膩膩歪歪,共同拼出一只雄偉昂揚的,紅冠大公雞……
并不美觀,不如小雞仔可愛。
朝簡頗為費解,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家夥,怎麽就劍走偏鋒,偏偏對“雞”這個物種情有獨鐘呢?
岳竟城穿戴整齊,又是一副端正清峭的模樣,他下樓吃早餐,在樓梯口和客廳的朝簡對上一眼。
朝簡沒太理他,收回目光繼續對眠眠說:“還想拼什麽?媽媽再陪你拼一副。”
眠眠興致勃勃,手腳并用爬到自己存放拼圖的小箱子裏翻找。
岳竟城過來了,把手機舉到朝簡眼前,“這是什麽意思?”手機裏是昨晚朝簡發給他的視頻,他問:“趁我喝多了,你偷偷幹了什麽?”
對于昨晚回到家的行為藝術,他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只記得自己是被嚴铮扶上車送回來的。
朝簡盤腿坐着,一臉郁郁沒說話,心裏有一種打斷牙齒和血吞的憋悶感,她昨晚就應該趁機讓他把工資卡和存款都交出來才對。
岳竟城垂眼注視她許久,手指拂開她垂落眼前的小碎發,他若有所思,說:“昨晚……”
朝簡忽然擡起頭,“昨晚你到底要我回答什麽?”
岳竟城一怔,随即有些莫名,“回答什麽?”
朝簡氣歸氣,但也是真好奇,“昨晚你一直要我回答你的問題來着。”
岳竟城看着她,“那我問了什麽?”
朝簡說:“我怎麽知道?你又沒問。”
岳竟城顯然不信,“我有這麽不講道理?”
朝簡小聲嘀咕,“你都喝醉了,知道什麽?”
岳竟城漫不經心,“那下次記得保留證據。”
朝簡回道:“再有下次,你就睡大街!”
“媽媽!我找到啦!我要拼一群小雞!”眠眠雙手舉起。
朝簡揚起個笑臉,“拿過來吧。”
岳竟城到餐廳吃早餐,期間用手機查閱一下最新的行業數據報告,等用完早餐回到客廳,母女倆皺着一模一樣的眉頭,兩臉糾結。
這副拼圖全是小黃雞,每塊碎片幾乎一模一樣。
朝簡舉着碎片,有點棘手。
岳竟城瞧了半晌,蹲下去,伸手要幫忙。
“啪”一下,被朝簡拍開,“幹什麽?別幹擾我的思路。”
岳竟城說:“幾塊小黃雞碎片,你要什麽思路?建個電路架構?”
朝簡趕他,“要出門就趕緊走,別礙事。”
“爸爸!快走快走。”眠眠攘攘小手,跟趕蒼蠅似的。
岳竟城到處遭人煩,索性起身走人。
到了車庫,岳竟城拿車鑰匙開鎖,剛拉開車門,回頭一看,朝簡跟在他身後過來了,他問:“怎麽?”
朝簡說:“你這幾晚幹嘛喝那麽多酒?”
岳竟城眉眼深沉,淡聲說:“我閑得慌,自作受。”
朝簡一頓,說:“當初是你自己說,結婚是為了眠眠的。咱們倆不談過往,以後都是為了孩子,我只不過是在遵守和你的約定,你有什麽不滿意的麽?”
岳竟城目光愈發深邃,低聲回答:“沒有,你做得很好。”
朝簡點點頭,轉過身就要走。
忽然一股力将她拽回去,她撞入他懷裏,被禁锢得不能動彈。
岳竟城托住她後腦勺,有點恨恨地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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