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原男主的婚事?

第九十六章 原男主的婚事?

“……”百枳默認的把頭壓得更低了, 烏黑的發髻下露出來一截白生生的後脖頸。

這卻不是她在賣弄或者有什麽對男主人的心思,而是為了純粹的敬畏,把頭的位置壓得過于低下而導致的。

陳秉江沒說話, 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大丫鬟思索了好一會兒。

自從兩個大丫鬟意識到他穿越以來或多或少的習慣變化以後, 陳秉江就沒有過多和兩人交過心, 一切都在默契的不言不語之中, 維持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上。春橘和百枳自然還是對他忠心的,但忠心的程度也是有區分的。

像是現在這種提醒……就是百枳以前不會做的。

她站了隊。

不止是在世子爺和王爺之間站了隊,還是……

“我知道了。”陳秉江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重新邁開步子,越過了百枳, 回到了王府。百枳也像是以前那樣沒有存在感的退在他身後了。

康王已經等在了書房裏, 臉上沒有什麽怒氣,只是簡簡單單的撫着胡子在沉吟:“……”

“父親?”陳秉江飛快的觀察了一眼他的神情,心裏稍安的行禮問安。

“江兒, 你今年也十三歲了吧。”康王回過來神, 示意兒子找個地方坐下。他的語氣不怎麽嚴厲, 像是在話家常一樣起了個頭。

陳秉江的心裏卻緊繃起來,一邊應答一邊思索父親這次突然的召見打算說什麽,也許是敲打他。康王本來就不是那種經典的封建家長, 嚴苛又高壓。反而他雖然平時不怎麽管陳秉江兄弟倆, 大事上卻都用嚴肅的狀态來要求他們。

只為了這一點罕見的教育态度,陳秉江一直以來都挺敬重康王這個父親的。哪怕對方總是窩窩囊囊的縮着、沒什麽擔當似的模樣來保護王府……陳秉江和他有理念分歧, 但不代表陳秉江不理解他。這是一個無力的中年男人為了保護妻子兒女的唯一手段了。

“去年我就說過,你年紀這麽大了,也到了該撐起這個王府的時候了, 平時什麽事情都多上點心,争取做到各樣有數。”康王仍然惆悵的捋着胡須, 欲言又止,好像想表達些什麽,卻很難真正開口,“……你做的很不錯。”

“……?”陳秉江沒急着開口。康王不是那種誇個孩子都扭扭捏捏憋不出話的性格。所以,到底想說什麽?

“你母親說,過年的時候你在忙一些事情。”康王吭哧半天,終于把話憋出來了,“她摻和不了,只知道那些可能很危險。江兒——我這段時間都在觀察你,我相信你是個穩重的孩子,能自己分辨清楚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這座王府以後要靠着的就是你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康王目光如電,那個眼神犀利的就像是能看透陳秉江的內心,在一瞬間,騰起氣勢的模樣竟然非常像他的親兄弟慶德帝。“所以,以後遇到什麽難題的時候,也可以找爹來分析,不用自己偷偷摸摸的。”他這番話都不是暗示了,簡直是明示。連以前的舊稱‘爹’都用出來了。

“只有一點,咱們家絕對不能摻和到表态的隊伍裏,不管是四皇子五皇子或者太子,都不能接近,知道了嗎?”到了末尾,康王又強調了一句他最看重的事情。

“我知道了,父親。”陳秉江回想起過年祭祖大典時,他和原男主對話前那陣和空氣鬥智鬥勇的狀态,剛好被母親撞上。本來以為瞞過去了……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嗎?原來康王妃從那裏就在擔心他了。去年到今年陳秉江做的這一件件的事也确實敏感,康王自己意識不到一點風聲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

陳秉江心裏暖融融的,他沒想到康王在收到妻子的擔心後,竟然沉得住氣觀察了他這麽久,然後選擇了相信他。這麽一個膽小害怕的人,他的父親,在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竟然能鼓起這麽大的勇氣來信任他啊……是嗅到了空氣中那種危險感了嗎?朝廷上今年的火//藥//味濃度比去年可高的太多了,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人手劇烈摩擦,在加開恩科的名義下,他們都想讓自己的人去當新士子的恩師。

這是人脈勢力的主要來源啊,就像一塊塗滿了蜂蜜的香噴噴的誘人大蛋糕。哪怕四皇子五皇子很清楚頭頂上還有老皇帝在虎視眈眈的盯着,這種巨大的利益也讓他們快要昏頭了。

“不管是哪位皇子,我都不會去表态的。”陳秉江讓康王放心的再次鄭重承諾着,“我在忙的……是別的事情。”他只是忙着t積攢力量,為将來的奪嫡做準備而已。

在這種危險的奪嫡漩渦面前,陳秉江很有自覺的帶着康王府躲在外圍,低調的把勢力觸角發展向邊關,他當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那就好……那就好……”康王幹巴巴的說着,他發現王妃督促他和兒子談心,但實際上他們卻沒什麽交流,基本上還是他講述一些話,江兒點點頭。對于這個長大了的孩子,他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以往沒有哪個父親會關心到這麽細致的程度,這都是母親或者奶母要做的事情。

但是在康王想和兒子談心的這一刻,他還是感覺到了棘手。

陳秉江心裏一轉,感覺還是得給老爹找件事情幹,不然這副眼巴巴看着他想交流的模樣,也太難為對方了,還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陳秉江清楚,在他把存檔記憶的能力用在父親身上之前,康王是絕對不能知道他的真實目的的。

他的真實目的,目前也只有原男主清楚。

“其實,我最近見到了我的朋友。”陳秉江松口了,按照記憶編造講述了他幼年在皇宮裏迷路和可憐的小皇叔陳秉章認識的故事。然後他重點講了小叔叔從小到大過着怎麽悲慘的處境,一直渴望出宮過上正常的生活,他最近又是怎麽絞盡腦汁的四處打探,想要幫幫對方。

誰讓康王管理宗人府呢,這些皇親宗室的事情本來就對口對責,屬于康王該管的範圍。

“……原來你們就是在苦惱這個??”沒想到康王聽了以後,反而松了口氣,一臉哭笑不得,最後真的笑了出來,“江兒,你辦事還是沒經驗啊。”從他的角度來看,就像兩個稚氣沒脫的小孩子還在苦惱一件天大的事情,說給他一聽卻那麽簡單一樣。

“父親有什麽看法?”陳秉江虛心的詢問。他也沒想到康王好像真的有辦法。

“那個孩子……好像叫秉章?今年虛歲十一了吧?”康王算了一下,“這兩年就可以相看起來了,等他十三四的時候一大婚,想要出宮建府不就是順理成章的嗎?”

在康王的記憶裏,這個年紀最小的弟弟完全沒存在感。他負責的宗人府最多是每月把相關發放的月俸記錄上一筆,就沒有後續了,也沒有過別的交際,沒想到他居然和自家江兒玩的這麽好。

現在慶德帝又不看重自己的兄弟們,關的關死得死,好端端在外面的只有康王和秉章這兩個人。秉章将來想出宮,這種普通的宗室子還不好打發?那麽多封起來的舊王府,稍微修繕一下就能賞給弟弟用了。反正大婚和建府相關出資也是宗人府來置辦,用不着慶德帝操心。

“也就是說,你回去讓秉章趕緊給自己尋摸一樁婚事,不拘高低……急的話這兩年也行,反正都虛歲十二了。”康王叮囑着,回想起最近的危險局勢,了然的又改了一下口,看來是誤會了。“皇上不會管這些的。”

“這麽簡單嗎?”陳秉江有些難以置信。

仔細想想,他又覺得是自己以前一葉障目了。他就根本沒想到大婚這種操作,把自己的婚姻當成一種應對危機的手段什麽的,這是古代人的常識……但是根本不在陳秉江的觀念範圍內。

原文裏面,好像也沒寫過原男主有想過這種操作。陳秉章的整個少年時期都處在皇子奪嫡的勾心鬥角裏,這一持續就到了十六七歲,慶德帝的親生皇子們死光了,又變成了陳秉江和他,兩個宗室子的互相争鬥。

本來都鬥得這麽狠了,這種危險時候,哪裏還有心思去成婚呢?成王敗寇,贏的人可以當皇帝坐擁皇後和衆多妃嫔,輸的人發配邊關都是最好的,基本上會直接丢了性命,哪裏還敢成婚去多拖累一個家族。

就算是這一次陳秉江的各種暗中推波助瀾,導致皇子們奪嫡争鬥提前了好幾年,他也和原男主通氣了。可是原男主身邊只有幾個小太監,自己都還沒長大呢,意識不到這個。後宮裏近處的太妃們對他付出一點關心可以,但是沒有誰有權有能力負責他的婚姻大事。原男主身邊也沒有有經驗的積年奶母……

這件事豈不就是“燈下黑”了?

原男主自己也想不到這裏去。

“我去問問他。”陳秉江回過味來,喜上眉梢。

先不說這個時期的原男主沒什麽野心,積攢了那麽多力量也就是單純的一心想逃出宮去,這就是個省力又快捷的好辦法。再說了……這可是原男主啊。如果這幾年奪嫡的重要時機他不在宮中,不再接觸朝廷重臣,而是像康王府那樣到了宮外不再引人注意,他的優勢會被消解掉很多。

原男主沒有像原文裏那樣,登基成為真正的皇帝後和重臣大族家的女兒結親,順理成章的收服朝堂,而是提前自己尋了一門親事的話……影響力還是會被削弱一大部分。這放在中期只剩宗室子相争的階段,那些想投資的人根本不會選原男主了。

沒有了這些,只剩下原男主靠自帶的讀心能力籠絡來的那批勢力,他已經不能對陳秉江構成威脅性命的程度了。

陳秉江心裏振奮極了……

如果能幫原男主提前完成心願,還能收獲對方的感激,還能有助于自己的奪嫡事業。幸好他今天告訴了康王幫忙想辦法!誰能想到機會和幸運來的這麽快呢?!

“你回去好好問清楚。”康王還在叮囑,他左思右想了一下,心腸放軟了補充,“要是秉章實在沒有法子,這樁婚事我幫忙找了。”

怎麽說他也是當哥哥的,又是宗人令。以前他沒怎麽管過,讓那孩子在宮裏孤零零的,身邊連個奶母都沒有,管事的長輩也沒有,現在倒是想讓秉章自己回去找親事了,這不也是在難為人嗎?幹脆他也幫忙尋摸了吧,從親事到大婚建府一起包辦。

康王的神情中還有些同病相憐的唏噓。

……最小的弟弟日子也不好過啊!才十歲就意識到宮廷裏的驚心動魄,最近也許過得更煎熬了。也是,要是換成他,他這會兒也急着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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