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晚上挂號的人不多，穆知卷很快做完檢查，住進病房挂上了點滴。
奚少暖看了下檢查結果，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單純的發燒，可能是最近這段時間太過勞累導致積壓的病氣爆發。
雖然說沒檢查出什麽其他問題，出于Alpha的責任感，奚少暖也沒有離開，而是留在病房親自照看。
病人昏迷，她除了盯一下輸液再就是偶爾幫忙潤濕一下唇瓣，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麽事做。
望着白色病床上沉睡的青年，視線落在那張帶有幾分陌生感的精致面龐，奚少暖不由有些出神。
片刻，回過神，奚少暖擡手撐着額頭，微微阖下眼簾。
今夜若不是她湊巧回家，還不知道穆知卷會怎樣。
良久，靜谧的病房中，隐約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
身為穆知卷的法定alpha，她似乎……十分失職。
結婚一年，大部分的時間不在家不說，還絲毫不曾關注伴侶的健康和生命狀态。像她這種alpha，通常最後都會收到一份離婚協議。
……
夜晚的時間緩緩過去，穆知卷的燒熱終于退了下去。見天色大亮了穆知卷還不醒，奚少暖又去找來醫生查看。
“燒退了就沒事了，應該很快就能醒。”醫生檢查了一番說道，臨走前不忘提醒一句，“病人高燒剛退，早餐不要太油膩，可以從食堂買份易消化的養胃粥。”
“好的，謝謝。”
确認了穆知卷沒事，奚少暖坐回病床旁，登入醫院網絡，看起了食堂菜單。
還沒翻頁，床上的人眼睫就輕輕顫動，幾秒後，穆知卷睜開了眼。
陽光略有些刺眼，穆知卷眯了眯眼睛。随着清醒，思維回籠，察覺旁邊有人，偏頭看去，視線正好撞上向他看來的奚少暖。
穆知卷愣了下，眨了眨眼，有一瞬間的恍惚。奚少暖什麽時候回來的？
奚少暖嗓音溫潤，問他：“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呃。”遲鈍的記憶傳來，穆知卷慢半拍才注意到房間異常。看見用具器械上印着A市中心醫院的字樣，緩緩想起來，昨晚他剛收拾完食材準備做飯，身上和腦袋突然疼得厲害，不知道怎麽就暈過去了。
看樣子，奚少暖把他送來了醫院。
感受了下身體，渾身輕松，沒有了昨晚的灼痛感，只有沒吃晚飯導致的饑餓感。
“沒有。”穆知卷搖了搖頭，接着眼眸神色認真，望着奚少暖，“昨晚謝謝了。”
“不用道謝，應該的。”
奚少暖又将視線放回光屏上的菜單：“昨晚沒吃飯應該餓了吧，喝養胃粥可以嗎？”
“我都可以，麻煩你了。”
奚少暖掀了掀眼皮，默默看向穆知卷。這人似乎又變回了格外客氣又內斂的模樣。
穆知卷察覺到奚少暖沒緣由的注視，動了動指尖，借着起身的動作，掩蓋手腳無處安放的無措感。
“那個，醫生有說我突然暈倒是因為什麽嗎？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聞言，奚少暖收回視線，訂上選好的早餐，回道：“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太過勞累導致積壓的病氣爆發，高燒昏迷。”
穆知卷茫然蹙眉：“高燒昏迷……？”
“最近工作很辛苦嗎？經常熬夜加班？”她記得之前穆知卷雖然也有加班，但大多八九點就結束回家了。
“嗯……前段時間有個新項目。”穆知卷說着，略心虛地垂眼避開奚少暖的視線，看着偷偷刮被單玩的指尖，耳根微熱。
唉，他一個成熟穩重的成年人，因為沉迷虛拟代碼攻防星際賽日夜颠倒天天熬夜，把自己玩暈菜的事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啊！
奚少暖一眼瞧出青年的羞赧，思忖一秒，擡手切了光屏頁面，指尖點了點，随口道：“錢不夠用随時跟我說。”
“啊？”穆知卷愣了下，緊接着手腕處的光腦微震，彈出一條賬戶收到一串零的巨額入賬提醒。
穆知卷驚愕：“……！”這人消失半年不會是去搶錢了吧？！話說，他好像除了知道奚少暖是在一個叫“藍宙”的星際探索開發公司工作，具體是幹什麽的，并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的想法，奚少暖補充了句：“放心，合法工資。”
這怕不是奚少暖的全部存款。穆知卷抿了抿唇，眉宇間凝起糾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來自法定alpha的好意：“我工資夠花的，你出門在外應該更需要錢。”
“我還有，如果你不需要，那就留着當家用。”
家，家用？穆知卷愣了愣。讓他管家？
給他這麽多錢讓他管家，未免也太放心他了。穆知卷心裏隐隐約約有一絲異樣。
還不曾細想，光腦再次震動，顯示有視頻通訊。
是他的助理餘斓。
穆知卷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早上九點多，往常八點左右他人已經坐在公司辦公室了。
“穆哥，”餘斓注意到穆知卷周圍環境一片雪白，身上還穿了件白色寬松病服，衣服印着中心醫院的字樣，頓時心頭一跳，“穆哥你住院了t？！”
“昨晚有點小發燒，現在已經沒事了。”穆知卷跟着解釋，“剛醒過來，忘了給你說一聲，幫我請一上午假。”
“小發燒？哥你都住院了！”餘斓明顯不信，“你找好護工了嗎？別什麽事都自己幹，你不是超人也不會分身術！”
“算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等會我請完假去找你。”
“你不用來了，沒什麽問題我很快就出院。”穆知卷頓了頓，“而且，我不是一個人，有人陪我。”
“诶？哥你家人來霧曳星了？”
穆知卷擡頭看了眼正從送餐機器人肚子裏取餐的奚少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同外人介紹。夫人？妻子？他的生活搭子？
“不是，我伴侶回來了。”
餘斓懵了幾秒，隐約想起來，自家老板好像、大概、已經是已婚人士了噢。
奚少暖正好走過來進入視頻區域，擡眼跟對面的餘斓颔首打了聲招呼，手上不忘打開病床自帶的一體飯桌放粥。
餘斓：“……”尴尬。
“醫生說你需要注意休息，雖然現在燒退了，但說不準還會不會反複，不如請一兩天假觀察一下。”奚少暖溫聲建議。
“對啊對啊，哥你都住院了，多少有點嚴重，還是多觀察兩天，你就放心休息吧，我這就去幫你請上假。”
穆知卷想了想，昨天那種突發情況确實挺危險，剛好上個項目完成，最近也沒特別緊要的事，索性點了點頭：“那行，麻煩你了，幫我請兩天假。”
“好嘞，哥你好好休養，有要事我随時跟你彙報！”餘斓說完，飛快挂斷了視頻。
挂斷視頻，穆知卷就想去廁所。掀開被子，腳剛踩到拖鞋上站起，一股高燒後的虛脫感使得雙腿一軟。
“我扶你去？”伴随着在耳畔響起的低柔嗓音，手臂被人握住的同時，還有一絲十分好聞的淺淡柔和的柑橘香随着呼吸鑽入心扉。
穆知卷下意識掀眸看了眼奚少暖。
這人向來将自己的信息素收斂得幹幹淨淨不露分毫，今天竟然讓他聞見了？
穆知卷絲毫沒意識到他身為beta能在alpha非釋放狀态下聞到對方信息素有什麽不對勁，只忍不住好奇地發散思維，奚少暖不會快到易感期了吧？所以才有點壓制不住了？
奚少暖不知道穆知卷的想法，看着微微出神的青年，眉梢微揚：“怎麽了？”
“沒事。”穆知卷搖了搖頭，穩住雙腿，将手臂從奚少暖手中抽出，“我自己去就行。”
—
吃完早飯穆知卷就決定出院。
穆知卷說：“家裏舒服。”
奚少暖想着醫院也不遠，真再燒起來也來得及，索性開了一些藥，帶着人回家了。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送貨機器人在門口等待簽收。
奚少暖将快件簽收，穆知卷沒有多問。
進屋後，奚少暖見穆知卷脫掉風衣，她下意識伸手想要接過。
卻見穆知卷将風衣搭在自己手臂，說：“衣服等洗幹淨再還你。”
昨晚走的匆忙，奚少暖随便拿的那件風衣正好是她的。
奚少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坐到沙發上，開始拆剛才收到的快件。
穆知卷先去卧室找了身幹淨家居服，放進了浴室，奚少暖瞥見，随口提醒一句：“洗澡的話溫度調高一點，注意保暖。”
穆知卷輕彎唇角，溫和應了聲“好”。又走進洗衣間，把風衣和睡袍分別放進智能清洗烘幹機，忙完才轉身回了浴室。
等穆知卷洗完出來，奚少暖已經組裝出來一只仿真機械小橘貓。
奚少暖看見穆知卷，抱起小橘貓，腦袋對準穆知卷：“錄入管理員信息，并設定為健康監測對象，早晚各一次。”
“喵嗚，管理員身份錄入成功，健康監測對象錄入成功。”
“健康狀況掃描——心跳正常，體溫正常，精神力穩定……檢查結果：身體健康程度良減，體質弱。該對象近期作息紊亂，缺乏運動，營養攝入不足……建議豐富飲食，均衡營養，按時作息，多多運動哦。”
穆知卷擦頭發的動作微頓，不用接觸即可錄入和監測……這是……“管家五代？”
奚少暖：“嗯。”考慮到隐私性，她沒選24小時貼身監測款，選擇了獨立智能款，早晚各檢測一次錄入目标的健康。
穆知卷斟酌了片刻：“……這東西挺貴的，你還有錢嗎？要不要——”把那些存款還給她？他嚴重懷疑奚少暖把這趟出差賺的辛苦錢花了個一幹二淨。
“不用，我還有。”奚少暖把貓管家放到桌子上，将剩下的垃圾收拾進垃圾桶，問穆知卷，“你還用浴室嗎？我去洗個澡。”
“不用了。”
穆知卷一邊擦頭發，一邊看着歪頭舔爪爪的小橘貓，眼底些許無奈，唇角卻不曾察覺地彎起弧度。
等頭發擦幹，先前清洗風衣的智能清洗烘幹機也發出了工作完成的提醒。
穆知卷取出衣服，準備挂回原處。但在拎起衣服，放進懷裏時，鼻尖又隐約嗅到一絲清淺又熟悉的溫柔柑橘香氣。
穆知卷怔了下，莫名突然想起，奚少暖……已經很久沒有給他做過标記了。她總是出差，當初說好每月一次的交流也欠了他好多次，還絲毫沒有補償的意思。
怔然間，穆知卷将臉頰埋進衣服，感受着充斥呼吸的柑橘淺香。
剛沖洗完，打算過來問問穆知卷中午吃什麽的奚少暖看見穆知卷的動作，不由愣道：“衣服有味？”
穆知卷身體僵了下，緩緩擡起頭，眉眼清潤冷靜，輕聲道：“很淡。”
經過清洗，那抹柑橘香，已經很淡很淡，不仔細聞，根本注意不到。
“沒事，我再洗一遍。”奚少暖不太在意，走近穆知卷，擡手要拿走衣服再丢進清洗機。
穆知卷沒有松手。
他看向奚少暖，唇瓣張了張，似乎猶豫了幾秒，又好像沒有。清潤的嗓音帶了絲不易察覺的啞，神色仍舊溫和有禮，他輕聲詢問：“奚女士，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個臨時标記嗎？”
——“以後就是夫妻了，有什麽需求都可以跟我說，我會盡可能滿足你。”結婚登記當天，她曾對他說過。
所以，只是向自己的法定alpha索取一個小小的臨時标記，應該，不會被拒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