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鬥法前
鬥法前
從黑市回來, 一進入衆生緣，立刻收到樂火肴無數條留言。
“秦道友，速來！飛雲榜即将開榜！”
“秦道友, 莫在耽擱時間，錯過比試，可是被視為自動棄權的啊！”
“秦道友……”
“秦道友，我們已經在藜蘆山鬥法場前等你了！！速速前來!!!”
語氣一條比一條急躁。
飛雲榜每個修士鬥法的時間随機, 有可能被抽在第一場, 也可能直接輪空, 等到第一輪最後。是以飛雲榜鬥法第一輪的淘汰局，有的人只需比一場, 有的人可能會比五六場。倒黴一點的，從頭比到尾。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修者再是鐵打的身子, 也經不住車輪戰。通常比個五六場，要是還倒黴的沒進入下一輪, 差不多也會被淘汰出局。
但倒黴的人不多, 撿漏的可能性也不大。
大部分時候，鬥法規則是公平的。
除非出現幾個逆天的倒黴蛋, 或是某個天選之子。
衆生緣裏瘋狂跳動的消息讓秦簫汗顏, 當下急速禦劍飛行前往藜蘆山。
等他到時, 看到樂火肴急的抓耳撓腮, 模樣與一只摘不到桃子的猴兒頗為相似, 不由抿嘴一笑。
見人來到, 樂火肴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秦道友, 你可算是來了！”
“我與華道友等你的日子，別提多焦急，生怕你耽誤了時候，趕不上飛雲榜。第一局失敗的人，可是直接被淘汰出局的！”
“衆修皆已進入藜蘆山，在門前徘徊的人加上我們，也不過零星幾個。”
“百年一遇的大日子，道友竟也敢踩點到，若是出了意外，我們劍牌可不白搶了？”
樂火肴一通抱怨，秦簫連連讨饒。
與此同時，藜蘆山內，有一隊白衣修士。
此乃輪回宗弟子。
為首的青年男子生的一張娃娃臉，卻要做出一副冷峻的神态來，讓人忍俊不禁。
高冷的姿态只維持了片刻，他見藜蘆山外一抹金光出現，“咦？”了一聲，大驚失色，高冷人設瞬間崩塌，恢複咋咋呼呼的本性。
“外頭居然有金光？！”
輪回宗的人擅長觀測人的命數，世界在他們的眼中是“五彩斑斓”的。
每個生靈身上都會帶有獨特的“氣”，這些“氣”萦繞在他們頭頂。輪回宗弟子見人見物的同時，也能見到他們頭頂的“氣”。
萬物的一生，對于修輪回法的高階修士來說，是透明的。
鬥法時，輪回宗的人雖能力不強，但可以預判，并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這也是他們難被打敗的原因。
剛才發出驚嘆的人是輪回宗這一代的天才觀雲道人，此界的飛雲榜，輪回宗由他帶隊。
難怪他震驚，金色唯有氣運之子頭頂才會出現。尤其此刻他人在藜蘆山內，還能觀測到藜蘆山外顯露出的金色，足以見其主人運氣之強。
見狀，觀雲道人當即道，“你們原地不動等我，我去山門外探個究竟！”
話說回藜蘆山外。
等到秦簫的樂火肴和華萃沉忙往藜蘆山入口趕。
今日是飛雲榜開榜之日，鬥法已經開始。
但藜蘆山外還有一些姍姍來遲的人。
一些宗門會派弟子先來藜蘆山看鬥法的順序，排到自己的時候，讓在山裏的弟子撕碎傳送符把他們帶過去即可，無需像他們這等一窮二白無權無勢的小人物一樣，得眼巴巴的在藜蘆山鬥法臺裏找自己的名字。
正準備進山，耳邊傳來一句冷哼，緊接着，讨人厭的聲音響起。
“修真界果然沒落了，如今飛雲榜是什麽乞丐都能進來比一場。當初仙盟設立搶劍牌的規矩到底行不行？什麽亂七八糟不入流的玩意兒都能到藜蘆山飛雲榜排一排，哼。”
秦簫前後左右環視一周，周圍都是拖家帶口的人，簡單來說，是有宗門依附的人。
那麽，說的乞丐和不入流的玩意兒，是他們三？
華萃沉說話聲恰如其分地響起，“秦道友，莫找了，說的是我們三個。”
秦簫郁悶，“他腦子有病？能進來比飛雲榜，說明勢力都不低，得罪我們何必？”
鬥法場上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不怕他打擊報複？
樂火肴“切”了一聲，不屑道，“仙盟的人多數這樣，看到散修的人便瞧不上呗。他們家大業大，我們得罪了他們，他們能在仙盟裏尋盟友，鬥法場上給我們使絆子。他們得罪了我們，我們散修最多生生氣便是。散修修行不易，沒人會願意替別人出氣。費力又沒好處，還可能折損自身的事情，誰幹？”
“這誰？你們認識？”秦簫想搞清楚這點。
大部分人發瘋是有原因的，如果是純粹的瘋子，當他沒說。
樂火肴憤憤不平道，“這是七劍山的少主劍星道人，平日裏最瞧不起散修，每逢遇見，總要冷嘲熱諷兩句。但凡有敢和他回嘴的，還會讓扈從打一頓，很是可惡！”
“只希望他言語諷刺兩句便作罷，在藜蘆山外起沖突，太不劃算。”華萃沉道。
藜蘆山外鬥法，又不算在比試內，不會排名。
再說了，人家後頭跟着家裏的随從，肯定不會親自動手。
被高境界的修士爆錘一頓，導致飛雲榜比試失利，那才可惜。
秦簫贊同華萃沉的話，不必要的架能不打就不打。
“我們快點進山。”
沒想到，他們的舉動落在劍星道人眼中，便是理直氣壯的無視。
當下怒道，“無禮豎子！還不快站住！t”
豎子說誰呢？
你說站住就站住，我不是很沒面子？
但七劍山的扈從攔住了他們，“少主讓你們站住。”一張大黑臉大刺刺擺在眼前，委實讓人感到沒來由的晦氣。
秦簫眉頭擰起，給二人傳音，“他不會腦子抽到要狠狠諷刺我們一頓，諷刺到心滿意足才行吧？”
樂火肴嘴角一抽，“不好說，散修中早有傳言，劍星的腦子不好使。七劍山山主唯有他一個兒子，被寵壞了，眼高于頂。”
果不其然，劍星出現後對三人開始評頭論足。
“窮，就是一個字，窮。”他點評的很到位，加上啧啧啧的語調，眼高于頂的神情，高高擡起的下巴，秦簫非常想扇他一個耳刮子，讓他清醒一點，順帶教教他用眼珠子看人，別用眼白看人。
周圍的人見有熱鬧看，也紛紛放緩了腳步。
劍星扒拉了下華萃沉的葫蘆和樂火肴的符袋，作嫌棄狀，“這麽點家當也敢來參加飛雲榜，攢這些東西不容易吧？我看你們還是棄權的好，省的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底，一場鬥法全都敗光。散修攢點靈石夠難，你們何必折騰？”
劍星的想法代表了很多仙盟修士的想法。
飛雲榜仙盟裏的人并不想散修前來參加，想将其發展成一個仙盟內部的比試。
于他們來說，散修是“外人”。哪怕仙盟裏競争再激烈，也是內部競争。散修是一股新勢力，而且每個人代表的都是自己。
他們得到的東西，将由各自盡數領取，不會像宗門一樣，分給門下弟子，人人有份。
這種不同令他們感到厭惡。
加之飛雲榜的獎賞是仙盟出，散修純粹是來白拿占便宜的，就更讓人不喜。
每次飛雲榜鬥法，總有一些散修在上臺前便身受重傷，無法比鬥，裏頭盡是仙盟的手筆。
秦簫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天道只劃分了仙魔兩界，實為考慮不周。”
“你什麽意思？”劍星一愣，眉頭皺起。
他聽不懂秦簫在說的什麽，但能感受到，這是在諷刺他。
秦簫負手，嘴角辍着一抹淡笑，一字一句說的清晰無比，“天道該劃分一個第三界，給你這種無腦無德之人居住，省得敗壞修真界的風氣。”
“讓你們去魔界你們又不夠資格，讓你們留在修真界，活的和一根攪屎棍似的，上蹿下跳，把一鍋好粥愣是攪成了屎糊糊。”
劍星：……
樂火肴：……
華萃沉：……
群衆：……
緊接着，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天爆笑。爆笑只維持短短一瞬，馬上收住，變作“噗噗噗”的悶聲笑。
劍星臉色黑如轉黑，指着秦簫，氣的手指發抖，“你在諷刺我？”
秦簫：“诶？難道你還聽不懂？我不是都指着你的鼻子說了？”
“給我上！給我打死他！我要讓他走不進藜蘆山，死在門口！”劍星惡狠狠地盯着秦簫。
他身後的扈從明目張膽地逼近，準備出手。
樂火肴手中捏起了他為數不多的幾張保命符咒，華萃沉掏出了他保命的幾顆毒藥。
秦簫看見華萃沉手裏的毒藥，不動聲色的把他往後拉了回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種同歸于盡的法子還是少用的好。
華萃沉素來很有一股狠勁，本着你要讓我死，我也得拉你做個墊背的原則，一旦別人和他玩命，絕對會在開始玩命之前，被迫被華萃沉拉着同歸于盡。
救一個人對他來說很難，專門毒死一個人對他來說也很難。但大範圍無差別的掃射，毒死整片區域裏的人，對他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華道友，我一人即可，你先退後，讓我上。”秦簫扶額。
戰鬥一觸即發。
當是時，一道白光閃現，從天而降一張娃娃臉，打斷所有人的施法。
只見他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樂火肴和華萃沉二人，語氣誇張道，“你們居然有飛升的資質！”
“區區散修，居然如此被天道偏愛！”
“你們竟是天道偏愛之人？！”
越說，越覺不可思議。
輪回宗宗門秘術，入道越深的人，越能清楚看到每個人頭頂的光。
頭頂光芒越盛，說明越被天道鐘愛，飛升可能越大。
一般人頭上是沒有光的，因為只是普通人，身上的光芒和自身運氣相符。
能在頭上見天光，無一不是天之驕子。
尤其觀雲在藜蘆山內，隔絕了一座山的陣法，都能見到的金光，可想而知該是何等天驕。
在來之前，他已經設想外頭站着的是神劍仙宗或是淩雲宗的某位不出世的嫡傳弟子。
沒成想，獨得天道眷寵的金光，竟落在兩個散修頭上？！
這合理嗎？
很不合理！
像他們這樣，灰頭土臉，一副窮酸破落樣，頭頂的天光還能沖的差點閃瞎觀雲的眼。
這特麽居然是被天道偏愛的存在？！
天道這麽寵愛他們，怎麽不讓他們富一點？
觀雲的話被人聽到，衆人皆是愕然，看樂火肴和華萃沉的眼神格外複雜。
散修竟能有飛升的資質，也太幸運了。
批命人是輪回宗的觀雲道人，他批命從來不錯。
七劍山的人被觀雲一番話打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劍星的扈從們，不知還要不要對樂火肴等人動手。
少主吩咐要打死他們，但……
他們可是輪回宗欽定的得天道眷顧的人啊！
一介散修，都能飛升的存在。
和他們鬥法，确認不會被氣運反噬嗎？
一時間，他們躊躇起來。
聽到觀雲話感到震驚的不止是七劍山，還有藥王谷的一群人。
早在劍星準備對華萃沉動手之時，藥王谷的人就到了，一直冷眼旁觀，看手裏拿着毒藥準備和敵人同歸于盡的華萃沉的眼神，很是嘲諷。
“你确定嗎？”問觀雲話的是一名身着青衣的男修，青色的發帶随風飄蕩，斯文儒雅。
聽人懷疑他批命的本事，觀雲很不高興，“我看命理，從來不錯。更別說他們頭頂的金光，已經亮到連剛入門的小弟子都能看出來的程度了。”
青衣男修神色複雜，看着華萃沉喃喃道，“你一個因不學無術被趕出藥王谷，人人嘲諷的廢物，居然是能飛升大道之人……”
這話秦簫聽着耳熟，哦，不學無術、人人嘲諷、廢物，不是他的專屬名次？
但凡知道一點神劍仙宗的事的人，聽到他秦簫的名字，總要帶上這三個字。
沒想到啊，華萃沉比他還混賬。
他好歹還混在神劍仙宗裏沒被趕出去，華萃沉一個老實人，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才能讓藥王谷這般的大宗門，連茍都不讓他茍，要直接把人趕出去？
但見華萃沉神色冷淡，堅定道，“我不介意，我問過問心尺，我無愧于心，此道堅定，并未做錯。”
藜蘆山外的恩怨觀雲不糾纏，他只是來确認一件事。事情确認完，氣運之子被他找到，他記錄下此二人的容貌，便走進藜蘆山，回到輪回宗的隊伍裏。
他是帶隊弟子，一隊中還有帶隊長老。
聽聞他離去的消息，長老早早等待在此，等他回來的答複。
觀雲拱手恭敬道，“長老，我尋見金光罩頂，氣運沖天之人，已留下記錄。”
說着，交出手中的留影符，把華萃沉和樂火肴二人的容貌展現在衆人面前。
長老細細凝視，過了一會兒道，“平平無奇，天資、容貌、氣運無一突出之處。”
觀雲道，“但他們此生命定飛升。弟子從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如此強大的命數，仿佛天道親自出手祝福，打通此二人飛升的壁壘。”
長老沉默片刻，方才嘆道，“天地間奇人異事無數，他們的命，既是天定，我們自當避退。”
“交代門下弟子，若遇見此二人，務必小心。命數強大之人，若被推衍命理，推衍者極易被反噬。若是飛雲榜鬥法場上遇到他們，我們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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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雲道人的話起到了震懾的效果，山門口的蒼蠅被吓住，總算是嗡嗡退散。
藜蘆山頗為神奇，秦簫第一次來，看見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巒，還很詫異。
“兩位道友，藜蘆山不大，如何能放得下飛雲榜的比鬥場？”
說不大，其實都擡舉它了。
這座小山頭對修士而言，簡直是一目了然，神識只需放出去一瞬，即可一覽無餘。
樂火肴哈哈一笑，“秦道友，你看到的，只是藜蘆山的表層，鬥法都在裏頭呢。”
“裏頭？”
“藜蘆山這裏，修士來來往往，為了避免被凡人窺視，特地布下了障眼法。”
“若無修為t，進入藜蘆山能看見的只不過是座小山頭，走遍全山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即可。”
“不過，你看。”順着樂火肴手指的方向，秦簫看見一座由藤蔓纏繞起來的小拱門。
和樂火肴一起，注入靈力，走過藤蔓拱門後，豁然開朗，終可見群山環繞。
不是一座小山頭，而是成片的、綿延無際的山巒。
此地靈氣充沛，一進入，便感渾身清透無雙，當真是仙境。
進門後首先映入眼簾是一方高臺，高臺上擺放着一尊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光芒閃現，不時跳躍出一排排名字。
樂火肴給秦簫介紹，“秦道友，那便是飛雲榜的……”
“榜單！”秦簫強答。
樂火肴：“……不是，飛雲榜榜單最後一天，鬥法全部結束之後，才會浮現在空中，所有人擡頭即可看見。這個是鬥法名單。只要把手放到上面，注入靈力，鬥臺鑒定出你是誰後，臺柱上會浮現你鬥法的時間與和你鬥法之人。大家可以根據時間和對手提早安排。鬥法場地也在其上，只需輕輕點擊确認，鬥臺便可将你直接傳送到鬥法場。”
“如此方便？”秦簫大感震驚。
華萃沉一臉一言難盡，“并不方便。鬥臺的功能是商盟開發出來的，我們若是不想靠飛行法器飛到鬥法場，便要給鬥臺喂靈石。根據路程長短，鬥臺傳送我們過去的路費從三百靈石到三千靈石不等。”
“等等，最低三百起步？難道就在隔壁的鬥法場，也要收三百靈石？！這和光明正大搶錢何異？！”秦簫身為一個守財奴，瞬間抓住重點。
說到這兒，樂火肴便恨恨道，“比搶錢還可惡！好多沒做好路線攻略的散修第一次來飛雲榜，都會被鬥臺坑。藜蘆山大的不着邊際，他們沒來過，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除了乖乖交靈石，讓鬥臺把他們傳送過去外，別無選擇。我懷疑藜蘆山路線當年被開發的這麽迷霧重重，是商盟故意的。商盟那群狗東西最會賺靈石，找不到路，才能有賺路費的法子。”
“聽說最近他們還打算開發一個新項目。以前鬥臺傳輸人過去，大家都是暈暈乎乎站着，白光一閃就過去了。現在商盟打算開發能坐能躺的位置，修者往裏頭一坐或是一躺，舒舒服服的被直接傳送到看臺的指定地點。不過是瞬息的事，也要拿來大做文章，果然是想賺錢想瘋了。”
秦簫道，“人家這是頭腦靈活……”賺錢路子多多。
樂火肴打開衆生緣，再次罵道，“他們還要在藜蘆山開發游玩路線，五天之內走完藜蘆山全程，确保能看到每一個鬥法場。靠！還有精品游覽路線，針對幾位強者的鬥法，鬥法場內場兜售門票，天車能定時定點傳輸，讓人在天上觀看精彩比試……MD，下回再見到商萬金那小子，非得狠狠敲他一筆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