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可林星夜并不覺得自己偷偷摸摸, 她走了進去,“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聽你彈琴。”

維晞沒說話,将肩膀上的豎琴挪開, 立好。

林星夜看着眼前的豎琴, 她剛剛是第一次聽維晞彈豎琴,在演出前,他幾乎只練習鋼琴和小提琴。

林星夜問:“維先生,你需要我做點什麽嗎?”

維晞拿起譜架上的電子琴譜,“我記得你今天休假。”

“嗯,剛回來。”

翻到了想要的譜子,維晞将電子琴譜放回了架子上t, “我沒有在休假時間奴役員工的癖好。”

林星夜笑了一下, “那維先生是一個好老板。”

維晞輕飄飄看她一眼,發現她在他面前說話是越來越大膽。

“那我繼續寫論文了。”林星夜轉身要走,她走到門口,回頭問:“我可以去藏書樓寫論文嗎?我需要用到幾本參考書。”

維晞重新将豎琴搭在肩膀上, 聞言瞥了林星夜一眼,“我說過,只要不損壞,藏書樓的書你可以看。”

“謝謝。”

林星夜捧着手提電腦去了藏書樓,找到了平時維晞坐的那個位子對面坐下。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 根本不敢碰這裏的書,後來每天晚上給維晞唱歌,來這裏等他的時候,也只敢捧着書坐在旋轉樓梯上。

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膽, 大概是發現維晞并不是那麽可怕之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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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還是敬他,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生怕犯了他的禁忌。

論文初稿交稿在即,林星夜打算這幾天多花點心思在論文上。

找到了幾本書之後,林星夜的論文寫得很順暢,不知不覺就六點了。

藏書樓的燈忽然都亮了起來,埋頭寫論文的林星夜回過頭,看到了慧姨。

是她開了燈。

“慧姨。”

慧姨只是笑了笑,“在用功嗎?”

“嗯嗯。”

“那你繼續,我不打攪了。”

林星夜繼續寫論文,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她可以一個晚上都用來寫論文。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林星夜靈感爆發,完全沒注意自己還沒吃晚飯。

直到她聽到了什麽動靜,擡頭時,看到了已經來到了面前的維晞。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都八點了,她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有些淩亂的桌子,上面有他的筆記本,有她在書架上找來的書,還有她今天下午打印的一份論文稿子,稿子原本裝訂了,被她翻了幾次好幾頁脫落了。

維晞習慣晚上來這裏看書,林星夜太投入,忘了時間。

“抱歉,我現在就走!”她作勢要收拾東西。

“沒說趕你走。”維晞道。

林星夜擡眸看他,意思是她可以繼續留在這嗎?

可這張平時他用的桌子,都被她鸠占鵲巢了。

“我去二樓的桌子吧。”

維晞沒回應,只是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打印版的論文,看了起來。

被他看論文,林星夜有一種‘班門弄斧’的感覺,在維晞這種被寫入教科書的音樂家看來,她寫的東西一定就是垃圾吧。

林星夜觀察着維晞的表情變化,感覺像是一個做錯事等着老師批評的學生。

維晞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繼續看着論文。

原本以為,會看到維晞皺眉,嫌棄的眼神,可他一頁一頁地翻看,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林星夜咽了咽唾沫,試探着問:“會不會寫得很爛?”

維晞從她的論文稿子擡眸,“你覺得寫的不好?”

“不是,我只是在想,您是音樂大家,對音樂會有更高層次的理解,我們這種至多是一知半解,高層次的人看低層次,那跟降維打擊差不多,所以我覺得好的,你未必會覺得。”

維晞漫不經心道:“谄詞令色。”

他這個意思是在說她拍馬屁?

林星夜心裏直道冤枉,“我這是肺腑之言啊。”

維晞輕哂一聲,把她的論文放了下來,不緊不慢地問她,“林星夜,你覺得音樂跟物理,化學,又或者數學,有什麽不一樣?”

林星夜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音樂是一門藝術,它的存在和表現形式多種多樣,五花八門,而物理化學和數學,他們是一門學科,這個學科的東西都是固定的,有一定的規律可循,一道題它的最終結果基本只有一個。”

“那看來你也并不是完全無可救藥。”

林星夜的內心遭受了打擊,但她總覺得維晞會給她的論文一些建議,她說:“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維晞往後靠在沙發靠背上,“就如你剛剛說的,音樂是一門藝術,除去最基礎的樂理,其他方面的答案,永遠都不止一個,你對音樂的理解或許跟我不一樣,可并不代表你就是錯的,不入流的,而我的理解,也并不是一定就是真理。過于追求所謂的理論,循規滔距,只會将自己困在一個囚籠,從而喪失對音樂的創造力,最終也只能複刻他人的成果,而無法超越。”

林星夜聽了他這句話,先是被他的謙虛震驚,他年僅二十九歲就達到了全世界音樂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她以為他會高高在上,會藐視一切,可他沒有。

難怪他看了她的論文之後,并沒有奚落或者嫌棄,因為在他眼裏,音樂有很多種解答,一個沒學過音樂的人随口哼的小調,也可能是很動聽的音樂,一只從天上飛過的鳥兒的啼叫,也可能是美妙的音樂,太多太多了。

他們所學的理論不過是前輩們對于音樂的一些見解,但并不代表全部,因為每個人對音樂都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見解。

到這裏,林星夜醍醐灌頂,她心想,她的論文或許還要再大改一次。

這是一個大工程。

腦海裏的思路開闊之後,林星夜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傳來了咕嚕咕嚕的抗議聲。

似乎在說,你要搞大工程之前,能不能先填飽我。

林星夜這才意識到八點了她還沒吃晚飯。

維晞問:“沒吃飯?”

林星夜下意識摸了一下肚子,“嗯,一直寫論文,忘了吃。”

維晞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虧待你。”

林星夜笑了笑,“怎麽會,先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維晞輕飄飄睨她一眼,還說自己不是谄詞令色?拍馬屁可是越發熟稔。

——

林星夜得到了維晞一句話的提點,把論文的一些觀點又重新修改了一下,連續熬了幾個夜,這才把初稿遞交給了導師。

二月底,她的銀行卡收到了一筆錢。

林星夜看到銀行卡的數字,扣了稅和五險一金,還有一萬六千。

能在還沒畢業拿到這個工資,基本上已經超過同齡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回想起過去這一個月,她其實也不怎麽辛苦,并且有很多時候,她都是在練琴或者唱歌給維晞聽。

并且,還包吃包住。

這工資拿的還真輕松。

收到工資之後,林星夜整個人都輕飄飄地,她拎着清理樂器的工具,去了栖樂樓。

她戴上手套,很認真地清理着,雖然也沒覺得那裏髒,可是就是要例行清理。

在他們出差的時候,公館來了個新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頂替的是許芫的位子。

按照公館的規矩,她來的第一個月不能踏入維晞常去的地方,所以暫時只能在員工宿舍做清潔,加上打掃院子。

林星夜把栖樂樓的樂器都清理了一遍,從栖樂樓出來,她繞着路去弦音閣的時候,看到了維晞那棟小別墅後面的幾棵櫻花樹開放了。

好美。

陽光和煦,微風徐徐,枝頭上陸續有粉色的花瓣飄落,就像是動畫裏的場景。

太美了。

林星夜忍不住來到了樹下,擡頭看着開得繁盛的櫻花樹,心情更好了。

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叫做《在那落花紛飛的時刻》,很适合現在的場景。

她輕輕地唱起了歌:

三月的櫻花樹

在春日的陽光下綻放

微風悄悄拂過枝頭

……

微風拂過,粉色的花瓣像雨一樣飄落,林星夜漸入佳境,她今天穿了一條酒紅色的半身裙,搭配着白色的雪紡上衣,上衣領口處打了個蝴蝶結。

随着飄落的花瓣,她一邊唱着歌,一邊展開雙手轉了個圈,酒紅色的裙擺像傘一樣撒開,剛好接住了飄落的花瓣。

林星夜輕輕地跳起了舞,仿佛回到了舞臺上,她臉上帶着笑意,天籁一般的嗓音随着微風飄向遠方:

我踮起腳尖

跳着輕盈的舞步

紛飛的花瓣像是在為我伴舞

……

某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花叢裏的仙子。

又或者像是雲朵裏的精靈。

只是下一瞬間,她轉了個圈,擡起臉迎向飄落的櫻花時,瞥到了旁邊那棟建築的二樓,有一個穿着黑色馬甲配着白色西裝的男人,她整個人就像是生鏽的機器,忽然停止了運轉。

男人就在二樓的陽臺上,單手插着褲袋,手裏端着一杯溫水,看着她。

林星夜的臉漲得通紅,剛剛的情景,在她看來浪漫而美好,但是在別人眼裏。

她一定是個神經病,瘋婆子,在逃精神病院的病人。

林星夜內心土撥鼠尖叫起來,然後紅着臉和耳朵,灰溜溜的小跑着離開了。t

什麽鬼?

維晞什麽時候在樓上的?

他看了多久?

雖然她每天會給她唱歌,可當着他的面唱,和被他發現自己在櫻花樹下又跳又唱,是不一樣的。

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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