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chapter22
回到宿舍後, 林星夜睡了個回籠覺,一覺睡到九點鐘。
起來後趕忙洗漱,吃早餐, 去往弦音閣。
三月份的璃山公館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 黃色的黃花風鈴木,粉色的櫻花,白色的梨花,紫色的紫藤花,還有山茶,郁金香等。
走在回廊的時候都能看到,賞心悅目。
她又想起了維晞那間別墅後的櫻花, 估計現在開得更燦爛了吧。
她靠近弦音閣時, 就聽到了裏面傳來了笛子的聲音,是維晞在吹奏。
她加快了腳步。
維晞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新中式漢服,看上去仙氣飄飄。
林星夜輕車熟路地把琴房裏的恒溫壺打開,等維晞停下了吹奏, 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維晞接過水喝了一口。
林星夜提議說:“維先生,公館裏好多花都開了,我們去外面練琴吧。”
維晞冷着臉,“不去。”
“可是春天是最适合賞花的季節, 天氣不冷也不熱,我們宿舍裏的人最喜歡春日出游了,去踏青,賞花, 野餐,今天天氣這麽好, 如果去櫻花樹下練琴,一定特別舒服。”
維晞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剛想要再次拒絕,對上林星夜閃着水光近乎哀求般t的眼神,他想起了那天在樓上看到的場景。
他還記得她那天穿了一條酒紅色的裙子,裙擺很寬,她跳舞的時候,裙擺也跟着擺動,她的歌聲随着飄落的花瓣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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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松了口。
維晞今天練的是笛子,而林星夜要把自己的古筝以及擺放古筝的木架帶過去,為了提高效率,她叫來了慧姨幫忙,很快她就在櫻花樹下搭建了自己的練習場地。
草地上落了一層花瓣,傭人每天打掃,可不一會兒又落滿了。
兩人在櫻花樹下合奏時,還有源源不斷的花瓣飄落,落在古筝的琴弦上,落在林星夜的頭發上,還落在維晞的肩膀上。
林星夜在彈奏時偶爾擡頭看一眼,在櫻花樹下吹奏笛子的維晞,風吹起了他的衣擺,就像是仙俠劇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尊。
她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
三月八號是婦女節,往年微博的熱搜大多跟節日相關,而今年卻被一個人的名字霸占了一半的熱搜詞。
這個人便是穆念晨。
原因是他在三月七號晚上舉行了個人的第一場音樂會,他的音樂會的視頻物料在一夜之間爆火所有的社交媒體。
長得高,長得帥,精通五種樂器,會作曲,有很多人都說他是第二個維晞。
甚至還有人拿他跟維晞做了對比,得出了結論:維晞是富人才粉得起的音樂家,他的門票最角落的位子都要花掉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而相比之下,穆念晨則更适合我們普通人追,他的音樂會門票只要幾百塊,普通人去聽一場,也不會覺得心疼。
IM大中華區辦公大樓總經理辦公室。
詹楚琳進了辦公室,順便帶上門,看着辦公桌後約摸五十多歲的男人,“你找我?”
男人名叫楊昌旭,是IM大中華區的總裁。
“關于穆念晨的事,你怎麽看?”
詹楚琳走到他辦工作前的椅子坐下,“他目前走的是下沉市場,跟我們暫時沒有沖突,而且我相信,即便有沖突,他也對我們造不成威脅。”
楊昌旭深吸一口氣,“你對你兒子倒是有信心。”
詹楚琳道:“難道我說的不對?這麽多年了,想要模仿維晞的人不計其數,大多都像是砸進海裏的石頭,濺起一點水花之後,就沉了下去。”
楊昌旭說:“這一次跟以前不一樣,穆念晨是維晞親手培養出來的,楚琳,維晞是IM的王牌,你和我都不能讓手裏這張王牌被另外一個人比下去。”
詹楚琳說:“我明白,只是覺得目前的情況,還不至于過于擔憂。”
“可你也清楚,維晞已經兩年沒有新的作品了。”
提到這件事,詹楚琳臉上才有了幾分愁色,維晞自十一歲開始獨立作曲,到現在已經創作了兩百多首曲子,其中不少被影視作品當做了背景音樂,每年這些曲子的版權費都能夠達到數億美金。
只是近兩年,維晞沒再寫過新的曲子。
他們為了營造出維晞還在不斷創作的假象,每過一段時間會在音樂平臺上發布一首之前未公開,只在音樂會演奏的曲子。
但是兩年過去,如果再沒有新的作品,确實會産生危機。
詹楚琳說:“我會找個時間,跟他談談。”
楊昌旭說:“要盡快,上一次尼斯音樂會的事,總部高層就已經不滿,如果再被一個空降的小卒壓了風頭,你和我都得面臨問責。”
“我明白。”
——
詹楚琳回到辦公室,一個內線電話把姜允賀叫來了辦公室。
沒兩分鐘,姜允賀就過來了。
“詹總,你找我?”
詹楚琳示意辦公室裏的沙發,“過來坐。”
姜允賀走過去坐下,其實他該叫詹楚琳一聲表姑,但是在公司裏,他還是畢恭畢敬地喊她詹總。
詹楚琳以前是維晞的經紀人,後來她成了IM大中華區的副總裁,很難一心一意地專注于維晞這邊的事,交給外人她不放心,于是就把姜允賀拉了過來。
姜允賀是她看着長大的,還有國外留學經驗,英語過關,對接國外商務沒有語言障礙,并且,他也學過吉他,有一定的音樂功底。
表面上,姜允賀是維晞的經紀人,但實際上小事他做主,大事還是詹楚琳在安排,他不過是協助。
詹楚琳問:“維晞最近的狀态怎樣?”
姜允賀說:“我覺得還行,他最近失眠的症狀改善了許多。”
這件事詹楚琳也知道,“我聽說是他新招的那個助理每晚給他唱歌助眠。”
“對,維晞确實因為她的歌聲改善了睡眠。”姜允賀說:“維晞性子沉悶,剛好那女孩活潑開朗,有個這樣的人在身邊,他也不至于太悶。”
詹楚琳若有所思,她的兒子她很清楚,從十幾歲開始,維晞就對誰也不親近,即便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很難真正跟他交心。
他喜歡安靜,活潑開朗在他眼裏就是聒噪,而他竟然容下了那個女孩,“維晞對她很滿意?”
姜允賀一頓,“這個他沒說,不過他是個挑剔的人,不滿意的話估計他也不會留在身邊。”
詹楚琳又問:“他最近有沒有創作新作品的計劃?”
“這個……”姜允賀欲言又止,“他沒跟我透露。”
“行,我知道了。”詹楚琳繼續說:“另外,還有一件事,關于穆念晨的,他現在捆綁着維晞做營銷,我們不能什麽都不做,讓他蹭熱度。”
“嗯,我明白,今天我還在跟公關團隊讨論這件事。”
“那你大概看着辦。”
——
詹楚琳找了個周末去了一趟璃山公館。
蘇雪蓉親自出來來迎接她,喊她一聲夫人。
詹楚琳開口就問:“新來的那個助理,怎麽樣?”
蘇雪蓉畢恭畢敬道:“還算守規矩,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先生最近每天都讓她陪着練琴。”
詹楚琳繼續問:“他最近身體狀況怎麽樣?”
“上個月感冒了一次,最近并沒有出現什麽狀況。”
“嗯。”詹楚琳又問:“他現在在哪?”
“這個點估計在練琴。”
“行,我去找他。”
28號的音樂會在即,維晞應該會練習國風樂器,她直接前往弦音閣。
只是她還沒走到弦音閣,就聽到了琴聲,這裏面有琵琶,還有古筝的聲音,聽着不像是從弦音閣傳來的。
她改了道,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
越是靠近,琴音就越是清晰,拐過一道回廊,她看到了一株開滿白色花的梨花樹下,一男一女在演奏着樂器。
男的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中式長衫,坐在檀木椅上抱着琵琶。女的穿了一身雪紡上衣,酒紅色裙子,坐在古筝後彈奏。
有那麽一瞬間,詹楚琳被眼前唯美的場景和琴音感染,她站在十幾米開外,都能感受到他們兩人之間那一股很強的默契,就像是合作了多年的搭檔。
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女孩身上,她來璃山公館的時候見過幾次,但沒有深入交談,只是對方見到她,跟着公館裏其他人喊她一聲詹總,她應一聲的交集。
給維晞招助理的事,一直是人事部和姜允賀在管,這個女孩也是維晞點了頭之後,她才看到了簡歷。
她記得她是華美傳媒大學的,長得倒是很不錯,即便簽約當藝人也很合适。
在她來之前的半年裏,姜允賀前前後後收到了上百份簡歷,其中不乏高材生,以及容貌出衆的人,姜允賀覺得合适的也有五六十個,維晞愣是一個沒看對眼,看了簡歷就不想見人。
林星夜是唯一一個可以來璃山公館裏面的應聘者,自然也是唯一一個被錄用的。
所以,能讓維晞松口讓她來璃山公館面試的原因是什麽?
等他們彈奏完一首曲子,詹楚琳提步靠近,她穿着高跟鞋,鞋跟磕在石板路上發出聲響。
維晞早就察覺她來了,只是他不喜歡把曲子演奏到一半停下來,加上對方似乎也是想等他們演奏完,所以他并沒有中途停下。
林星夜看到詹楚琳走來,慌忙地站了起來,“詹總。”
對于維晞好不容易找到的助理,詹楚琳還算和顏悅色,“我想跟維晞說幾句話。”
“好,那我先去打掃琴房。”
“林星夜。”
林星夜剛要走,就聽到維晞喊她,她問:“怎麽了?”
維晞把自己手上的琵琶遞了給她,“你收拾收拾,今天練到這。”
“好。”
交代好了事情,維晞便和詹楚琳去了他的住處。
林星夜總覺得,維晞和他母親不怎麽親近。t
難道是因為沒住在一起,平時也不怎麽見面的緣故?
蘇雪蓉在他們坐下後,就端上了剛準備好的咖啡和茶。
咖啡是給詹楚琳的,茶是給維晞的。
“你這個助理,我看你用得挺順手。”詹楚琳說。
維晞淡淡道:“勉強能用罷了。”
詹楚琳只不過随口一說,并沒有和他深入探究這個‘勉強能用’到底是個什麽水準,“只是希望,她不會是第二個穆念晨。”
提到穆念晨,維晞表情也沒多少變化,他不大關注娛樂新聞,偶爾浏覽社會新聞的時候會順便瞥到一兩眼,可他沒在意。
倒是姜允賀和歐文最近總跟他提起。
詹楚琳說:“雖然這些年,模仿你的人不盡其數,真正起來的一個也沒有,但是穆念晨無論是作曲風格,還是演奏風格,都跟你太像,公司高層有點忌憚。”
維晞神情淡漠,“我只負責出席音樂會,其他的不是我該管的。”
詹楚琳看他風輕雲淡的模樣,摸不透他到底是真不在乎,還是假不在乎,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他剛出來就受到了很大的關注,風頭正盛,無論是娛樂圈還是樂壇,一段時間總有那麽幾個人備受關注,成為頂流,但一旦有新的血液湧上來,勢頭上壓了前面的,頂流就會被打上過氣的标簽。這一點,你明白嗎?”
維晞的唇角勾起一抹有些嘲諷的笑意,“所以,你這是怕我過氣?”
“當然怕。”詹楚琳看着他,眼裏是道不明的思緒,“外人只看到你我光鮮亮麗的這十幾年,但也只有你我母子清楚,我們這一路走得多坎坷。我們好不容易從山腳爬到了山頂,我們原本有一直待在山頂本錢,如果真的被擠了下去,那可能會摔得很慘。”
維晞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如果真的有本錢,你又怎麽擔心會被擠下去,說到底,那所謂的本錢,不過是臆想出來的。”
“不是。”詹楚琳道:“只要你繼續創作,源源不斷有新的作品,我就有辦法讓我們永遠待在山頂。”
維晞偏頭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花瓣紛飛的櫻花樹,像是在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可我,也有江郎才盡的時候。”
詹楚琳聽到了江郎才盡四個字,心裏一個咯噔,這些年她确實有些驕傲了,覺得維晞會永遠能輸出作品,因為他本來就是個音樂天才,他就是為音樂而生。
江郎才盡,對于一個創作者而言,是一件比死亡還難受的事。
詹楚琳不相信他就這麽江郎才盡,“你才二十九歲,說江郎才盡太早了,維晞,媽媽不逼你,我也相信,你還會創造出更多好的作品。”
維晞哂笑一聲,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