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chapter34
吃了午飯, 林星夜幫維晞去車上拿行李，丁巍他們四個保镖被安排在了城堡旁邊的配房裏。
丁巍得知林星夜過來拿行李，來到了車庫幫她。
林星夜問：“阿巍, 你們吃過飯了嗎？”
“吃了。”
“嗯嗯。”林星夜想起剛剛自己正襟危坐在餐桌旁的情景, “我剛剛在裏面尴尬死了。”
丁巍笑了笑，“是裏面的大餐吃得不合胃口嗎？”
“不是，總之就是很尴尬，我是個外人。”
“怕什麽，有先生在。”丁巍說：“先生是這裏的主人。”
從某種意義來說，這裏也算是維晞的家，只是他們家要稍微複雜一點, 他跟這個家的人都有一點血緣關系, 但是呢，畢竟不同宗，所以并不能算是親密無間。
他這次過來，最重要的目的是探望從小對他有撫育之恩的祖母。
林星夜和丁巍把行李提上了樓, 維晞的房間在三樓。
這裏二十幾年前進行過一次大的改造，有現代化的電器和家具，但是整體格局還保持着百多年前的樣子，林星夜進了維晞的房間，裏面裝潢和外面差不多風格, 都是中古風。
林星夜幫維晞把行李箱的衣服拿了出來，挂進了衣櫃。
她看了一眼旁邊自己的行李袋，他們過來只住一個晚上，她只用了行李袋裝了點衣服過來, 其他的都放在了酒店。
可是，她要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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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人跟她說。
維晞此時正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 捧着平板電腦看着什麽。
林星夜收拾好了衣服，來到他身邊，“先生，我今天要住哪裏？”
維晞一頓，大概是祖母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并沒有安排家裏的傭人再收拾出來一間客房，默認了他們一起住。
他說：“待會我會讓祖母安排客房給你。”
“嗯嗯。”林星夜趁着現在只有他們兩，她繼續問：“你今天跟你祖母介紹我的時候，說我是你的搭檔，為什麽你不告訴他們我是你的助理？”
維晞擡了擡眼，“怎麽，還不滿意？”
林星夜搖頭，“不是，滿意的。”
“既然滿意，那就別問太多。”
“哦。”林星夜鼓了鼓腮幫子，冒着被維晞嫌棄的風險問：“我還有個問題。”
“說。”
“我在這裏該怎麽自處比較好？今天中午，你讓我坐下來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飯，那晚上我也要和你坐在一塊嗎？”
“對，我做什麽你跟着就行。”
“嗯嗯，那我明白了，但如果我有冒犯的地方，你可要提醒我。”
維晞再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我看你近來在我面前越發放肆，到了這裏怎麽就畏手畏腳了？”
林星夜喊冤，“冤枉啊，我一直都對您很恭敬的。”
維晞不再跟她争論這個沒營養的問題，繼續看着平板電腦。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過來，跟維晞說瓦妮莎讓他去琴房。
這個女孩就是瓦妮莎的孫女，她也算是維晞的堂妹。
只是女孩在維晞面前表現得很拘謹，可見他們之間并不親近，甚至很陌生。
維晞去了琴房。
城堡裏有專門的琴房，維晞很小的時候就在這裏練琴的，裏面很寬敞，有各式各樣的西洋樂器。
還有一面牆上挂着很多相框，林星夜看到了維晞小時候的照片，還有他和父母以及祖母的合照，甚至連瓦妮莎年輕時候和維澤遠的合照，還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林星夜還是第一次看到維澤遠除了《近代音樂史》上那幾張照片之外的照片。
當看到他們合照的時候，林星夜在心裏感慨，他們家就沒有長得醜的，個個都是美人，不過對比之下，還是維晞的顏值最突出。
瓦妮莎說想要聽維晞彈琴，維晞便坐在了鋼琴前，彈琴給她聽。
将近四點的時候，菲傭過來說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下午茶，請移步花園享用。
林星夜也跟着一塊去吃了一頓正宗的英式貴族下午茶。
慢悠悠地吃了下午茶，在花園裏散步，之後又到了晚餐時間。
下午，埃洛伊和奧林達盛裝出門了，并沒有享用下午茶，晚餐也沒回來，後來林星夜才知道，他們是去參加一個貴族舉辦的宴會了。
林星夜偷偷地問維晞，“先生，是不是你們家的人可以随便去見英國女王？”
維晞道：“只有受到邀請才會去。”
所以，他們家的人是真的可以見女王，并且還會收到女王的邀請，林星夜覺得很神奇。
四個月前，她是怎麽都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頂級音樂家維晞的助理，在三個月內公費搭乘私人飛機去了三個不同的國家，并且還來到了英國卡帕斯公爵的家裏做客，和他們一起共用午餐。
這幾個月見過的世面都快趕上她前二十三年的了。
林星夜被安排進了一間客房，由于維晞介紹時說她是他的搭檔，菲傭對林星夜也十分恭敬。
客房雖然比起維晞的房間簡陋了一些，但總體來說還是能達到四星标準，她的房間在二樓，打開窗能看到外面的莊園。
夜晚的莊園只有房子附近的燈亮着的，往遠了看就黑黢黢的。
隔天一早，林星夜在鳥叫聲中醒來，醒來後洗漱，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他們今天要前往附近的一個馬場，這是埃洛伊昨天就提出來的。
維晞在這座城堡的衣櫃裏還有一套馬術服，昨天林星夜替他收拾衣服的時候就看到過，當看到他穿上了馬術服騎在一匹馬上的時候，林星夜有一瞬間覺得朝着她策馬奔來的是從童話裏穿越過來的王子。
林星夜和瓦妮莎以及埃洛伊的一對兒女留在了馬場的咖啡廳。
咖啡廳是一個巨大的玻璃房，坐在咖啡廳裏喝咖啡，能夠看到馬場。
這一片馬場很大，像個高爾夫球場，騎馬愛好者可以感受不同地形騎馬的樂趣。
林星夜的視線始終落在維晞身上，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幸運兒之一，這幾個月，她看過維晞各式各樣不同的造型，穿西裝的樣子，穿燕尾服的樣子，穿新中式服裝，國風服裝的樣子，還見過他穿睡衣的樣子，以及現在穿馬術服的樣子。
每一種造型都會讓她感到驚豔，所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大概就是形容他的。
“Shelley小姐。”瓦妮莎用中文叫她。
林星夜回過神，看着她說：“夫人，我在。”
瓦妮莎問：“你的中文名字叫什麽？”
“我的中文名叫林星夜。”
“是嗎。”瓦妮莎臉上帶着慈祥的笑，“我的中文不怎麽好，只會說一t些，不會寫，也不怎麽識字，但我依舊認為你的名字聽起來很好聽。”
“謝謝夫人。”
瓦妮莎又問：“你和Vicent在一起多久了？”
林星夜總覺得這個問法像是男朋友父母在問未來兒媳婦，她想瓦妮莎一定是誤會了，但現在她也不好戳破維晞的謊言，告訴她自己只是維晞的助理，她說：“我和Vicent搭檔有三個多月了。”
“我一直關注着他，前些時候他公布的照片裏，我看到了你。”
林星夜想起上個月月末維晞公布的那一批照片，她在其中一張上了鏡，她只是個背景板，沒想到瓦妮莎竟然認出了她，“那是在維也納的時候。”
瓦妮莎看着馬場上策馬奔騰的維晞，“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認為他是強大的，只有我知道他也有十分脆弱的一面。”
林星夜不明白瓦妮莎這句話想表達什麽，或許她是在說維晞從小體弱多病，所以很脆弱。
随後，瓦妮莎又問了她一些私人問題，林星夜都如實回答了。
一個早上在馬場度過，林星夜雖然不會騎馬，但是看着維晞騎也覺得很有趣。
根據維晞的日程，他們吃了午飯，兩點鐘就要離開，趕回去倫敦剛好五點多鐘。
就在維晞準備跟瓦妮莎辭行時，奧林達來到了維晞的房間門口。
她換上了一身巴寶莉的套裝，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碧藍色的眼睛像是一灣湖水。
“Vicent，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奧林達說。
面對長輩，維晞也沒有恭敬地意思，只是淡淡道：“你說。”
奧林達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林星夜一眼，“我想我們單獨說會比較好。”
林星夜剛要離開，就聽到維晞說：“Shelley不是外人。”
林星夜聽到這句，剛要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提着行李箱站在維晞斜後方。
奧林達遲疑了一下，她想到林星夜的英語并不是很好，也許她根本聽不懂，她說：“上個月我們不得已裁掉了一名園丁和一名菲傭，因為一年一百英鎊來說，對我們一大家子的生活實在太困難了。”
維晞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奧林達有些難為情道：“Vicent，卡帕斯家族作為英國貴族，曾經有着無上的榮耀的，埃洛伊作為公爵，經常需要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兩個孩子也需要高昂的學費，現在通貨膨脹率高，一百萬英鎊實在不足夠一個貴族家庭生活一年，所以我希望您可以考慮，再增加一些費用，否則卡帕斯家族将會因為沒落而被其他貴族嘲笑。”
維晞不為所動，“我記得那一百萬英鎊是給祖母的，其他人沒有權利享用。”
奧林達皺了皺眉，“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埃洛伊是你的叔叔，我們的孩子是你的弟弟和妹妹，卡帕斯家族除了這個莊園和城堡什麽都沒有了，只剩下你，難道你想看到我們淪落到售賣莊園和城堡維持生活嗎？你也是卡帕斯的後代，卡帕斯的榮耀也關乎你的榮耀，難道你也不管嗎？”
維晞哂笑一聲，只覺得奧林達的這副嘴臉很可笑，“我不可能永遠養着卡帕斯家族，終有一天，你們會連這一百萬英鎊都拿不到，與其在這裏求我，不如想想怎樣靠自己養活自己。”
說完，維晞便繞開了她，朝着樓下走，他要去跟瓦妮莎辭行。
林星夜雖然有些英語單詞聽不懂，但是大概明白了奧林達表達的意思，聽完後她只覺得很震驚。
英國的貴族雖然還有不少能維持優渥的生活，但是也有一部分家道中落，淪落到了賣地來維持生活，甚至賣城堡的地步，而卡帕斯家族顯然也面臨着這個問題，只是維晞每年都會給瓦妮莎一百萬英鎊，折合人民幣大概是九百多萬，來維持他們的貴族生活。
九百多萬對于普通人可以用一輩子，但對于窮奢極欲的貴族一家來說，九百萬一年就有些捉襟見肘。
昨天丁巍還跟她說維晞就是這裏的主人，她那時候還以為他只是說維晞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現在看來，維晞才是真正在背後支撐這個家的人。
和瓦妮莎道別之後，他們便乘車前往倫敦。
林星夜偷偷看了看維晞，在想他現在是不是很難過，昨天他們一家還愉快地一起吃飯，看上去家庭很和睦，叔叔和嬸嬸也對維晞很熱情。
今天他的嬸嬸露出了真面目，來埋怨他給的錢太少，希望他增加他們的生活費。
這多麽可笑。
原本，她以為那一座城堡裏都住着優雅且又體面的人，但現在來看，有點諷刺。
最起碼奧林達不是那個體面的人，估計埃洛伊也不是，他們都是有手有腳的人，但是仰仗着自己貴族的身份，每天只想着過清閑的日子，靠着自己侄子給母親的撫養費度日。
維晞不能養他們一輩子，确實不該這麽慣着。
“先生，我覺得你做的沒錯。”林星夜突然說。
維晞看着她，似乎對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有些疑惑，“林星夜，你在說什麽？”
“我是說，你剛剛對奧林達說的那些話，沒錯。”林星夜說：“你對他們沒有撫養義務，他們想一輩子靠你養着，這簡直就是吸血鬼。”
維晞挑眉，“林星夜，誰允許你議論我的家事的？”
林星夜看着維晞的臉色，讪讪一笑，“可剛剛你和奧林達說話，還說我不是外人呢？我以為我是可以議論的。”
維晞唇角壓着一抹笑意，林星夜看到了他這一抹笑，就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她膽子大了起來，“先生，如果你只是想孝順你的祖母，其實可以單獨請人照顧她，讓她安享晚年。”
維晞不喜歡跟任何人議論自己家裏的事，鬼使神差地，他并不介意林星夜談論，“祖母比奧林達還在乎家族榮耀。”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給瓦妮莎的錢是全家共享的，否則埃洛伊一家沒有額外收入，根本沒辦法單獨生存。
林星夜嘆了一口氣，“那這樣的話，可就比較麻煩了。”
維晞哂笑一聲，“世界上的人都是如此，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個公爵的封號讓家族榮耀上百年，榮耀并不能永恒，可他的後人大多放不下這一份虛榮。”
林星夜問：“那你呢？是不是一點也不在乎這份榮耀？”
維晞道：“已經衰落的榮耀，是過去式，我沒有貪慕虛榮的癖好。”
意思是他根本不會在乎卡帕斯公爵的這個榮耀，就算埃洛伊一家賣掉莊園和城堡，他也不會有半點影響。
林星夜說：“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人生是自己的，他們想怎麽過就怎麽過，碰了壁遲早會知道回頭。”
維晞沒回答她這句話。
他确實不打算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