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chapter55
他起身, 走到了窗邊，看到了在樓下花園裏站着等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林星夜出現在樓下, 男人迎了上去。
彥淮舟笑着,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偶遇，之前你說你已經不是維晞的助理，我還以為你轉行了呢。”
“後面因為一些原因又回來了。”林星夜笑了笑，“倒是你，什麽時候加入的樂團？”
彥淮舟和她一邊繞着花園散步一邊說話，“華樂樂團的長笛樂手因為懷孕，所以需要有人填補, 我是因為導師的面子, 才有機會補了這個空缺。”
“那其實挺好的。”
彥淮舟笑了笑，“怎麽說呢，也算是個出路吧，但是你懂的, 混古典音樂遠不及流行音樂收入高。”
“那确實。”林星夜是音樂專業的，自然也知道，樂手的收入遠不及流行歌手，能像維晞這樣混到了金字塔頂端，并且能被全世界粉絲喜愛的音樂家, 屈指可數。
甚至，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彥淮舟問：“那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一直做助理麽？”
林星夜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大概吧, 我其實也沒什麽大的志向。”
彥淮舟停下了腳步，“星夜, 我一直覺得，你放棄唱歌，很可惜。”
林星夜愣了片刻，而後她笑了一下，“沒有放棄啊，我每天都有唱。”
彥淮舟看她釋然的模樣，“不過，你開心就好。”
“嗯。”
“我感覺畢業後，老朋友每一次見面，大家都會有不同的變化。”
林星夜好奇，“我也變了嗎？”
彥淮舟笑了笑，“稍微成熟了一點，不過你算變化不大的那個。”
林星夜和彥淮舟繞着酒店的花園繞了一圈，回來時，迎面遇上了維晞。
他穿着黑色的馬甲搭配白襯衣，連外套都沒穿，南城氣溫雖然比北城暖和，但是室外絕對不是能穿兩件衣服就能晃悠的，特別是在他抵抗力還很弱的情況下。
“先生，你怎麽出來了？”林星夜有些訝異。
維晞淡淡道：“出來透透氣。”
“那怎麽外套也不穿？”林星夜看他穿得單薄，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給他。
“不冷。”
這話要是別人說，林星夜也就信了，可是維晞說，她信他個鬼！
十天前，他們就在雪地裏待了一會兒，他就發燒了。
她都着急死了，過兩天就要演出了，他可不t能再感冒，雖然他感冒前些天才好。
林星夜剛想要帶着他回去，彥淮舟上前道：“維晞先生，你好。”
維晞神色淡漠，似乎不是很想搭理他。
彥淮舟說：“上一次見你的時候，有很多冒犯的地方，我一直想有個機會跟你道歉，對不起。這一次能夠跟您同臺演出，是我莫大的榮幸。”
維晞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他莫名地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比起聽你道歉，我更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這次演出，今早排練，第一首曲子你就有兩三拍沒跟上。”
彥淮舟一愣，确實，第一次跟維晞一起練習，一開始他很緊張，有幾拍沒跟上，沒想到維晞竟然注意到了，“抱歉，是我的問題，後面的排練我會改進。”
“那可要好好表現，交響樂團可不是渾水摸魚的地方。”
彥淮舟羞愧得滿臉通紅，“明白。”
林星夜覺得，維晞這番話說得也太犀利了。
他是彥淮舟的偶像，被偶像這麽批評，那內心得多難堪。
林星夜安慰了他一句，“師兄，加油。”
“嗯。”
維晞看他們對視，臉色又冷了下來，他轉身往回走，林星夜趕忙跟了上去。
“先生，你就算不冷也要穿外套！”
“我憑什麽聽你的？”
呵，還傲嬌上了！
林星夜不要臉道：“我是你的生活助理，你不聽我的聽誰的？”
“林星夜，我看你是活膩了。”
林星夜又讨好地笑了笑，“開玩笑的。”
“但是你出門的時候真的要穿上外套！”
維晞不理她。
上了樓，進了房間，林星夜拿起他的風衣，親眼看着他穿上。
“先生，這裏有溫泉耶，天然溫泉，剛剛去逛了一圈，感覺很不錯，都挺幹淨的。”林星夜的目光裏帶着一絲期待。
維晞穿上了風衣，看着她，“然後呢？”
“下午你們不是要排練嘛？我反正閑着也沒事，可以去泡一泡溫泉麽？”
維晞道：“不行。”
林星夜被他潑了冷水，蔫蔫地，“好的吧。”
他今天這是怎麽？感覺沒有平時好溝通了。
——
林星夜覺得，在國內開音樂會最大的好處就是語言交流方便，即便她現在的英語水平已經能夠較為流暢地和外國人交流，但是世界各地的人都有自己的口音，并且很多時候非英語母語的人英語還沒她好，總之交流起來，還是會有一定的困難。
而在國內，她可以自由地表達。
南城的歌劇院是南城的标志性建築之一，距離他們住的酒店不過十幾分鐘車程。
下午兩點開始，維晞和華樂樂團在舞臺上彩排了一遍。
林星夜在舞臺下方坐着看他們彩排，她的目光落在了維晞身上，站在最前面拉着小提琴的維晞也朝着她看過來，她臉一紅，趕忙朝着旁邊看過去，目光落在了彥淮舟身上。
彥淮舟今天看上去狀态不是特別好，林星夜今天中午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有黑眼圈。
彩排結束，彥淮舟走向了林星夜，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林星夜問：“師兄，你看上去有點疲憊，是沒睡好嗎？”
彥淮舟揉了揉太陽穴，“對的，昨天有點失眠。”
“是……太緊張了？”
彥淮舟無奈地笑了笑，“應該是，是不是太沒用了？”
“倒也不會。”林星夜說：“緊張是正常的，我也會。”
“希望我不會掉鏈子。”
“不會的，加油。”林星夜想到什麽，“對了，你要不要喝點咖啡提神？”
“有嗎？”
林星夜示意手機，“叫外賣，國內可比國外方便多了。”
彥淮舟拿出了手機，“我來叫吧。”
林星夜說：“我來吧，你不好走開，待會我幫你出去拿。”
“麻煩你了。”
“不客氣。”
維晞和指揮交流了幾句，從他的方向剛好能看到林星夜和彥淮舟。
他們坐在一起，聊得似乎很投入。
他轉身，朝着後臺走去。
等林星夜點好了外賣，東張西望看了許久也沒看到維晞的身影，他剛剛明明在跟指揮說話的。
去哪了？
回休息室了？
林星夜拿起旁邊的恒溫杯，“師兄，我先走了，待會拿到咖啡我給你送來。”
“好。”
林星夜回到了維晞的專屬休息室，果然看到了他。
他正捧着平板在看。
“先生，你回來怎麽沒叫上我？”
維晞的目光始終落在平板上，“你和佳人相談甚歡，我叫你豈不是壞了你的好事？”
林星夜把恒溫杯放在桌子上，聽到這句話，她心道冤枉，“我和師兄是好朋友之間正常交流，我……我對他……”
此時，敲門聲響起，林星夜先去開了門。
歐文穿着一身顯眼的紅色出現在門口，“小星夜，新年快樂。”
林星夜彎起眼睛笑，“歐文先生，還沒到新年呢？”
“反正你跨年也不會跟我一起跨，提前說了。”
“那我也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歐文進了休息室，熱情地和維晞打招呼，“Hi Vicent，一個多月不見，我可想死你了。”
維晞淡淡看他一眼，覺得他那一身紅實在紮眼，“歐文，你的品味越來越差了。”
被說品味差，這對于一個頂尖的造型師來說簡直就是致命打擊，“Vicent，你簡直就是在殺人誅心。”
随後，歐文又小聲問林星夜，“你惹他了？”
林星夜低聲回：“沒有。”
“那怎麽感覺他今天好像火氣很大？”
“不知道。”
歐文給維晞化妝，林星夜自動自覺來到休息室的鋼琴前，給他彈奏鋼琴。
三首曲子過後，手機響了，是外賣電話。
林星夜說：“先生，我出去拿個外賣。”
林星夜來到後門，拿到了外賣，她不止點了一杯，還給歐文，姜允賀和自己點了一杯，她拿到外賣後，先把咖啡拿到了休息室。
“歐文先生，我給你也點了一杯咖啡，你喜歡的熱拿鐵。”
在給維晞做頭發的歐文笑了笑，“星夜還真是貼心。”
林星夜把三杯咖啡拿了出來，然後把剩下那杯給彥淮舟送過去，“我出去一下。”
維晞問：“去哪？”
“給師兄送咖啡。”
維晞沒再說話。
歐文倒是很好奇，“星夜，哪個師兄？”
“是我大學時期的師兄，他這次會和先生一起演出。”
“哦？”歐文問：“那你對他還挺好。”
林星夜再解釋道：“是因為他沒睡好，所以我給他點了咖啡提神。”
歐文看了一眼鏡子裏的維晞，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星夜，你對別人這麽好，有人會吃醋哦。”
林星夜好半天才明白歐文的意思，她也看了一眼維晞，維晞并沒有什麽反應，她想，歐文在拿她開玩笑的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去送咖啡了。”說完，她扭開門出了去。
歐文最喜歡看戲，越是精彩他越是高興，“Vicent，什麽人比你還有魅力？竟然讓星夜這麽牽挂着。”
維晞阖眼，“閉嘴。”
歐文笑意更深，他可算知道他今天為什麽火氣這麽大了。
——
演出結束已經是九點半，林星夜在候場廳等着，樂團人數太多，他們會按照順序撤出舞臺。
最先出來的彥淮舟，他看到了林星夜，走了過來，“謝謝你的咖啡，我現在還很精神。”
“不客氣。”林星夜說：“剛剛的演奏很棒。”
“謝謝。”彥淮舟說：“對了，我們樂團打算一起去廣場旁邊的一家餐廳吃宵夜，順便倒數，你也一起來吧。”
“不了，我還得工作。”
“這麽晚還要工作？”
林星夜笑了笑，“二十四小時待命。”
“嗯，那行。”
彥淮舟一走，林星夜就看到了維晞從她身邊走過，她立即跟上了他的腳步。
今天是最後一天，城市廣場有倒數活動，方圓三公裏之內的路都很堵，在導航地圖上紅了一片。
車子走得很慢，繞了遠路，回到酒店也将近十一點了。
林星夜洗了個澡出來，發現維晞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睡衣，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捧着平板在看着新聞。
林星夜走了過去，“先生，你要去休息了麽？”
“晚點。”
林星夜朝着落地窗看下去，從這裏能看到城市廣場，烏泱泱地擠滿了人，“廣場上好多人都在等着新年倒數呢。”
林星夜抱着雙臂看着城市廣場的人，突然問:“先生，你參加過新年倒數活動嗎？”
“沒有。”
“我倒是參加過一次，大二的時候，只是倒數完有點慘，地鐵擠不進去，打車也打不到，淩晨三點多才回到學校。”
維晞偏頭看她，“倒數的意義是什麽？”
“意義？”林星夜想了想，然後笑了一下，“意義大概就是辭t舊迎新的儀式感？”
林星夜說：“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實沒有那麽多意義的，有些事人去做了，能夠帶來愉悅，能夠讓人産生幸福感，其實這就可以成為我們去做這件事的理由。”
維晞認真聽她說完，“那為什麽沒接受你那位師兄的邀請？”
聽到這，林星夜有些莫名其妙，維晞今天聽到彥淮舟邀請她去倒數的事了？
她想起了歐文的話，他說如果她對別人太好某人會吃醋，那個某人很明顯就是在暗指維晞。
林星夜看着維晞，在想，他這是在吃醋嗎？
維晞看她走了神，“怎麽？”
林星夜回過神，而後自嘲地笑了笑，怎麽可能呢？
維晞怎麽可能會吃她的醋。
“先生，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維晞将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壓了下去，輕描淡寫道：“倒也正常。”
“怎麽說？”
維晞道：“男女之情不過是受對方荷爾蒙的影響，導致人體的激素水平發生變化，從而産生了愉悅的情緒，這種情緒短則三四個月，長則三十個月，不會太久。”
這個理論，維晞很久以前就跟她說過，林星夜自己也看了類似的研究報告，越來越覺得維晞說的是對的。
她想，或許自己對維晞的這份喜歡，也不會超過三年呢。
“是吧，我覺得你說的也挺有道理的。”
過後，林星夜站着看向外面的夜景，而維晞依舊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着平板。
忽然，遠處城市廣場的人開始騷動，大屏幕上開始出現了倒數的數字。
林星夜的心情也跟着激動了起來，從三十秒開始倒數，她嘴裏也輕輕地跟着數。
“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
不知什麽時候，維晞也站了起來，和她并肩站在落地窗前。
林星夜看了她一眼，繼續倒數：“六，五，四，三，二，一！”
她剛要說新年快樂，随後一聲巨響傳來，她吓了一跳，身體也跟着抖了一下，砰！五光十色的星星點點就在眼前炸開。
很壯觀。
緊接着，随着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多煙花綻放，眼前變成了一片耀眼的星海，夢幻地不像是現實世界。
以前每次看煙花都是仰視，而現在煙花卻在她面前綻放，很驚豔。
“林星夜。”
“嗯？”林星夜偏頭，她的眸子裏還帶着笑，綻放的煙花把她的臉照得五光十色。
“新年快樂。”維晞說。
林星夜微微一怔，這句話像一股暖流淌入了她的心裏。
明明只是一句祝福，四個再平常不過的字，可她卻覺得無比溫柔，無比浪漫。
窗外的煙花接二連三地在空中炸開，可林星夜卻沒了去觀賞的心思。
“新年快樂，先生。”
這是他們第一次跨年，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