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月庭
明月庭
林拟東西雖然不多, 但是比較碎,房子是老爺子的一片心意,林拟邊搬邊想, 搬過去也行, 總歸她大都在公寓住, 和衛青媛她們一起, 對人心意算起碼的尊重。
找了兩個行李箱,書籍資料一箱, 衣服鞋帽一箱。
正在跟人打牌的梁錦玉走過來, 二話不說把人拉着往她房間裏去, “梁姨?”
“早就說你該抽時間考個駕照, 每天不是滴滴就是滴滴的。”說着從櫃子裏翻出來一把鑰匙。
又是鑰匙。
但這把是車鑰匙, 梁錦玉拉過林拟的手, 直接放到人手心, “這是我跟你周叔叔的一片心意。”
“梁姨,不用,其實我跟哥——”林拟說到這裏及時止住了, 想着差點将兩人真正的相處關系說漏嘴。然後及時改了口:“謝謝梁姨,那我就收下了, 不過我還開不走,我不會開。”
“不然就讓你考駕照來着, 都提醒你多少次了, 可別讓我們的心意一直放在車庫裏生鏽。”
林拟笑笑,“好,我會盡量抽時間。”但是心裏卻是盤算着, 最近肯定不行,沒時間, 因為單博物館的展會她都忙的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收拾好東西,謝秦過來幫人搬到車上,然後一路來到明月庭。
開門進去,林拟随處看了一眼,找了個空屋子,将兩個箱子放進去就很快又退身出來,鎖好門,下樓。
她讓謝秦把她放在了東城路一家飯店門口,衛戍茂剛發來信息說他約到了幾位電視臺的爺,之前是不願搭理淩繪的,眼看金臺弄展會漸漸成型,這是終于給了點薄面,答應一起吃個飯。
謝秦完成差事,給周澤昱發了信息過去彙報工作。
然後收到一個:好。
看着那個好字,謝秦禁不住搖頭笑起來,這兩兄妹領證後一個不照面,一個搬家進去新房十分鐘沒到就出來跑去工作了,唱的什麽戲?真有意思。
Advertisement
接着也沒再想那麽多開車走了。
林拟進去飯店二樓包間,推開門卻是就見到了衛戍茂自己在那坐着,抽悶煙,禁不住左右前後看了一遍,“人呢?”
“陳氏木業新品發布,t都跑中央廣場那邊去了。”衛戍茂說着攤攤手,然後指了指林拟站着的門口,“剛走,你在樓下上來的時候應該是碰到了,只是不知道。”
林拟:“......”
“他們幾點開始?”林拟問。
衛戍茂嘴角抖着煙,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吧。”
“晚上十點,他們現在去?”林拟想罵人。
衛戍茂再次攤了攤手,“可能怕蹲不到好位置吧。”
林拟:“......”
林拟找了個位置拉開椅子坐下,也是為了歇口氣,她可是搬了搬家過來的,端起旁邊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擡手擦了下嘴角水漬,然後重新站起身,“走,我們也去發布會現場。”
“我們也去?”衛戍茂被吸到肺腑裏的煙氣嗆的連連咳嗽。
“對,我們去又不礙誰事,為什麽不能去?無非就是談事情的地方不一樣,我們還能省一頓飯錢呢。”
衛戍茂挑挑眉,心道,這小姑娘說的也在理。于是起身,一并拿過自己的外套穿上,“走。”
-
中央會場的大吊燈大白天亮的能晃人眼,發布會席位上空無一人,下邊零零落落的倒是已經早早的擠滿了人。發廣告宣傳頁的各方銷售員穿行其中,有外賣店鋪的,還有打折app的,有媒體人員沒撈到椅子坐,就地靠牆在屁股下面鋪了一張廣告頁就坐在了那的。
林拟掂起腳尖從後邊往前面人群裏看了一圈,也沒能分辨出哪些是電臺的,哪些是自媒體的,哪些是雜志報刊的。
“剛那幾位走的很急,明明時間還長,我猜電臺是要搶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媒體之前進行采訪,拿時間差。”衛戍茂旁邊将人點醒。
林拟點頭認同,轉而看衛戍茂:“這麽說,他們應該現在在裏邊了。”
“應該是在裏邊采訪着。”衛戍茂看了一圈,“我剛還見了他們,能認出北中電視臺的那幾位,這外邊沒有他們的人。”北中電視臺就是淩繪一直接觸合作的媒體,是北城最大的一家電視臺媒體機構,看人下菜碟。
“那看來我們只能等他們采訪完出來了。”林拟焉焉的,吐了口氣,靠在了牆邊。然後沖衛戍茂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領導,讓您跟着我這麽跑。”
“......”衛戍茂拍拍衣袖,嗨了一聲,“有得跑已經不錯了,你都不知道沈鐘意剛丢下淩繪那一攤子走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以後就沒得跑了,要散夥了。”
林拟扯了個幹巴巴的笑:“我知道,大家肯定都挺恨我的。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你就錯了,恨你什麽?”衛戍茂也靠在了牆邊,跟人閑聊,“沈鐘意心早就不在淩繪了,如果不是你這麽一鬧,博物館的項目怕是也已經被她帶走了。她跟維科現在狼狽為奸,一心想要用這個旁支做大做強呢。就是肯定沒想到我們這剩下的蝦兵蟹将,能真的把這博物館項目給撐到現在。淩繪到這會兒還沒倒,沈鐘意多少有點失算。”接着衛戍茂手指空中點了點,“商場如戰場,你還不太能懂裏邊的真正意思。”
聊到這裏林拟突然就對面前這個向來不愛管事,家裏有房産,一心沒了工作要回去收租的男人刮目相看起來,原來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
“幹什麽那種眼神?”衛戍茂笑,“別崇拜我啊?”
林拟笑笑,臉偏過一邊嘁了一聲。
衛戍茂也跟着哼哼笑了兩聲,看了眼林拟,其實反倒對這小姑娘那股子沖勁兒挺欣賞的。
中央廣場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林拟和衛戍茂同這些記者媒體們待在一處等着。
等了大概有兩個小時,從旁側走廊裏中間簇擁着一身影走出來一行人,沒有往外走,而是往更裏邊去了,林拟拉了拉衛戍茂胳膊,“是不是那幾位?”
“沒錯,應該是獨家采訪做完了。”
“那是準備從旁邊後門要走了嗎?”林拟緊走幾步過去,這才辨出簇擁在中間的那個身影分明就是陳景。
“應該是,他們發布會肯定請的陳氏代表發言,把東家的獨家給了電視臺。”
這邊在等待的一衆媒體不知怎麽也得到了消息,一窩蜂的開始往走廊裏去。
邊走邊有人抱怨:
“又讓北中拿了獨家,都幹什麽吃的?”
“媽的我等到現在不能白等,起碼要拍到張照片才行,不然回去要挨批的。”
“哎呀別擠,踩死我了!”
“我相機——”
“......”
林拟他們原本沒想到會卷入這些媒體裏面擠着,衛戍茂此刻也不知道被推到了哪裏。
林拟人在後邊,身上挎的包被硬擠着往前。
前面陳景身邊的王宇抱怨着:“後邊什麽情況?這中央廣場安保怎麽搞的,好好一個發布會,不時間還沒到的麽,怎麽亂七八糟的。都沒人出來攔一下的嗎?”
陳景回頭往後看了一眼,密集的人群後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夾在裏邊,想出但掙紮着出不來的樣子。
擡腳準備着往後走過去,旁邊王宇拉着人問:“老板,後邊都是人,很危險的。”走廊窄小,很容易發生踩踏。
陳景往後邊指了指:“你看那邊是不是林拟?”
王宇啊了一聲往後看,“林小姐?哪兒?”心裏則是想着怎麽開始對人這麽上心了。
這邊林拟依舊被擠着往前,覺得這些人都瘋了,她挪着靠邊上去,低頭去看包,這才發現包帶居然都快被扯斷,後邊有人推着她往前,“哎哎,小姑娘怎麽不走啊?”
林拟剛想跟人說別再擠了,胳膊肘便被身後一個力道抓住,接着便整個被拖進來人懷裏,淡淡西裝木質手工的味道浸入鼻腔,林拟擡眼只看到人突出尖銳的喉結,還有規整的西裝領帶,但接着反應了兩秒便很快知道護着她往後邊離開的是誰,“哥?你不是在國外考察嗎?”
頭頂視野所及,只看見男人突出尖銳的喉結上下滾動,嗯了一聲,然後接着回複:“下午剛回來。”
然後林拟只覺肩膀攬着她的力道加重,走廊旁側一會議室門被推開,接着門關上,她也終于是徹底被帶離了外邊的喧嚣。
陳景旁邊王宇提醒了人一番:“她好像是跟周先生他哥哥一起的,應該沒什麽事,進去那邊辦公室裏了。”
哥哥?
陳景盯着那扇已經關上的門冷哼了聲,仿佛自己之前固有的某種認知打了自己的臉,心道,可沒有這麽做哥哥的。
此刻,走廊旁側那間休息室內,林拟這才發現自己還抓着周澤昱的衣袖沒放,随即松了手,然後一并幫人整了整抓皺的地方:“剛謝謝你啊哥。”
周澤昱看了眼衣袖位置,被人整理過後手随意抄進褲兜,看着靠牆的人,然後擡手自然的撥弄了下林拟額頭兩側已然淩亂的劉海:“......頭發,有點亂。”
溫熱的指尖劃過鬓角皮膚,只一下,點到為止,林拟哦了聲,自己開始用手捋了捋,挂在耳後。
“你在這裏是跟人談事情嗎?”
周澤昱嗯了聲,“談完原本要一同出去吃飯,結果看見你擠在人群裏出不來,”說着過去裏邊給人倒了杯水,“過來喝杯熱水。”
“那我是不是耽誤你事情了?”林拟嘴角咬着頭繩,正在重新給自己紮馬尾,一邊紮一邊往裏邊去,走到茶臺跟前剛好紮好頭發。
“沒事,已經談完了。”周澤昱說,接着索性将倒好的那杯水端起送到人眼皮底下。
林拟接過那杯水,自然而然的又道了聲謝:“謝謝哥。”
第三聲了!
不知道是一遍一遍在警醒她自己,還是在無意識的警醒着周澤昱。
周澤昱兩手轉而支在茶臺上,壓低身姿,看着跟前的小姑娘喝完小半杯水之後,方才開口,商量的語氣:“拟拟,改下口吧。”一雙褐色眼睛隔着鏡片視線落在人臉上,如有實質。卻也是商量的語氣。
林拟正小口喝着水,嗯了一聲,疑問的表情跟人對上,她沒聽太明白。
“以後,喊我名字。”周澤昱又繼續說。
他聲音平日裏說話總是給人感覺低低冷冷的。
此刻林拟想着可能是靠他太近的緣故,喉間似乎,還夾雜了點滾礫的沙啞。
聲音就在她耳側,林拟不争氣的聽的耳朵莫名熱了熱,“哥,你聲音其實還蠻好聽的。”
“......”
周澤昱因為又一聲哥,接着又因為後邊那一句被類似調侃的話,看着人,嘴角忍不住的徹底往上輕t揚。
像是無奈,又像是縱容。
這麽一笑,林拟覺得,笑起來也挺好看的,“你應該多笑笑。”
“是麽?”
林拟點點頭,“你剛跟我說什麽?”她想起來他剛好像說了什麽。
周澤昱慢條斯理,視線緊鎖着林拟,耐心重複:“我說,改下口,以後喊我名字。”
門外走廊裏喧嚣的動靜小了很多,襯得這間休息室靜的出奇。林拟舔了舔濕澀的嘴角,表情疑慮:“會不會,不太合适啊?”在林拟心裏周澤昱一直是她尊敬的哥哥,接着跟人商量,“要不,我們私下我就喊哥,”畢竟喊了這麽些年了,改口有點難,“公共場合喊名字,怎麽樣?”說着她又抿了一口水。
周澤昱點了點頭,沒說同意,也沒說不行。
接着林拟像是終于想起了什麽,皺了皺眉,将手中捧着的水杯放到桌上,然後指了指門外:“我同事還在外邊,一起來的,我去招呼一下他。”
周澤昱支在桌面的姿勢站直身,下巴擡了擡,手下動作端起自己的那杯水:“去吧。”
衛戍茂瞅了一大圈,有人踩了他的鞋,他跺了跺腳,撣了撣衣袖,原本要準備給人打電話了,看到林拟從一側休息室裏走了出來,“你哪兒去了?”
林拟指了指遠處的休息室,“我碰到我哥了。”
衛戍茂想到會是周澤昱,哼笑了聲,開人玩笑:“還你哥呢?”所有人都知道林拟喜歡的是陳景,消息爆出來的時候他也不信是真的。
林拟沒想到衛戍茂會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外界大多知道周澤昱已婚,但是對象是誰,還處于籠統的說法,因為她不太喜歡惹人注意,當時領證的時候跟周澤昱特意說了說,沒想到衛戍茂還是個老狐貍。小道消息這麽準确。
林拟撇撇嘴,直接将調侃忽略。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看今天我們是見不到電視臺那幾位了,只能改天,今天也是趕得太巧,碰上陳氏的發布會,還得麻煩你了領導。”
“說的哪裏話。”
正說着周澤昱也推門走了出來,衛戍茂錯過林拟沖她後邊位置招了招手,“周總。”
林拟也跟着轉過身,看着人張了張嘴,卻是沒聲,她想到了剛剛跟人在休息室商量的事,會在外人面前喊名字,但是——
救命,喊不出來怎麽辦?
周澤昱怎麽會看不出來人的為難,整理了下袖口,将散開的襯衣袖扣系上,說:“你們沒開車吧?我車子在外邊。”
這麽大個電燈泡衛戍茂可不願意當,直接擺手指了指手裏的手機:“剛家裏人來了電話,說在前面不遠處等我呢,也不知道什麽事兒,我就回去了。再見,你們忙。”說完比誰溜的都快。
林拟轉眼看過去,人都已經走到大門口了。
“......”
周澤昱淡扯唇,手抄進褲兜裏拿出車鑰匙,往門的方向看了眼,沖林拟說:“走吧,我送你。”
“好,”林拟跟上人腳步,“哥,我回公寓。”
周澤昱沒應聲。
坐上車林拟看了周澤昱一眼,莫名感覺人似乎心情不太好,想着會是剛剛談的事情不太順利。摸了摸包,從裏邊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放到周澤昱手邊操控臺旁的凹槽裏,“吃點甜的,煩惱會被趕跑的。”
周澤昱看了眼糖,又看了眼人,牽牽唇。
“試試吧,很靈的。”林拟說着幫人把糖衣拆開,然後拉過人準備啓動車子電源的手,将糖放到人手心,兩只眼睛水汪汪真誠的看着人。
周澤昱出口氣,嘴角此刻一直微微揚起,點了點頭應好,然後擡手将躺在掌心的糖吃進嘴裏。
“好點沒有?”林拟表情有點讨巧。
周澤昱點點頭,或許吧。
林拟在柳巷的公寓樓下下了車,站在車窗外給周澤昱揮手再見,還叮囑人慢點開車,注意安全。
林拟平日裏工作忙,大多三點一線,再或者會跟衛青媛張篷月她們一起出去逛逛街,接下來的兩周裏同數個往日裏一樣,沒有什麽區別。
霓虹交錯,車流不息。
衛戍茂再次聯系到了電臺的幾位工作者,約了吃飯的時間。電話裏催的急,林拟偏偏一份資料找不到了,在辦公室翻了半天,最後架不住衛戍茂的一再催促,索性沒再找,出去淩繪大門上了車。
然後坐在車上在半路方才想起來資料好像是落在了周宅,轉念一想不對,應該說是明月庭。她東西都搬到明月庭那邊了。
電視臺幾位真的太能說,還特能喝,林拟同衛戍茂外加一個張篷月一起,差點應付不過來。
“下周專題我們也剛好要做一檔文化之旅的節目,我看咱們博物館展會的項目放在裏面就很合适。”裏邊最年長的一位大概五十來歲,姓趙,跟着他的幾位都喊趙科長,說完端起水杯喝水的同時看了眼身邊的同事。
“就是贊助商方面目前還不多,還需要咱們幫忙努力一下。”同事接收到領導眼神示意後說道。
衛戍茂連忙跟着給人敬酒,說:“對對對,這都是分內的事情,趙科長放心。”
包間裏男人吸煙吸的烏煙瘴氣,加上林拟多喝了幾口酒,隐隐嗆的難受,得了個空借口給人拿酒一路下來樓梯去一樓的散客區透氣。
還未下到底,迎面走上來一行人,陳景在幾人中間最為顯眼。
陳景上着臺階,視線剛好過去跟人對上。
林拟沖人禮貌只點了下頭,側着身沿着樓梯旁邊的間隙走過去。
跟陳景一起的幾人裏有的是人對林拟不認識,其中一位邊往上走視線邊跟過去一眼,接着哼笑了聲:“這妞兒長的挺正哈。”
卻不料身邊的陳大少爺直接喊了聲:“林組長。”接着轉身就跟人下了樓。
“......”
留下幾人面面相觑,“什麽情況?”
“行了,別耽誤人泡妞,我們先上去。”有人說。
林拟這邊聽到陳景喊詫異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接着人很快到了跟前,她今天喝了不少酒,其實有點懵,但腦袋還是清醒的。
“陳總?”林拟表情頗顯詫異,“剛好我想起來一件事忘了給你說,詳細帶細節的展會會場圖紙我們已經做好了,明天休息,這樣,我讓人下周一的時候就給你送一份過去,不好意思啊。”
陳景似乎根本沒有什麽心思聽人給他一板一眼的說什麽會場圖紙的事情,直接拉着人胳膊扯下了剩下的幾層臺階。
林拟唉了一聲索性直接喊了人名字,但陳景沒停,一路将人拉到下去階梯旁側的拐角處方才松手。
“攝影機您已經收到了吧?”林拟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她前兩天托人将陳景之前送給她的那臺小巧的攝影機給送還了回去。
“你跟周澤昱結婚,你喜歡他嗎?”不提送還的攝影機還好,提起這個,陳景最近郁結在心的憤怒之氣又平添了不少,手抄進兜裏摸煙,只摸出來一個空煙盒,直接扔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手再次抄進了褲兜裏,視線直直的看着人。
林拟胳膊被抓的有點疼,揉了揉,覺得人問題有點可笑:“我喜歡還是不喜歡,跟你,應該沒什麽關系吧?”
“你明明是喜歡我的,怎麽跟我沒關系?”陳景幹脆将話亮在了明面上,“周家對你這叫道德綁架,你還不懂嗎?你可以反抗的。”
“抱歉,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林拟聲音堅定而有力,“而且我嫁給誰,是我自己願意。”
“......”陳景霎時沒了聲,接着呵的冷笑了下,“你在拿自己的終身大事跟我賭氣嗎?”
剛那句我願意的确為硬邦邦怼人來用,事實是,梁姨和周叔叔沒有誰曾要求過她必須答應。那天周老太太喊她過去吃了飯之後,也沒再提。梁姨很早就說過,一直把她當女兒待。陳景這麽說,像是碰到了林拟身上的鱗片,讓人不舒服的很。況且那個位置,還真用不到去非要道德綁架誰,她不同意,沒人強迫得了,陳景太高看她了。
林拟幹扯了下唇角,平心靜氣:“陳總怕不是喝多了,需要醒醒酒,”接着沖人道別:“不好意思,我還有別的事。”
或許她的兩年暗戀,在她鼓足勇氣寫出情書,想要這段獨角戲沐浴天光卻被人重新打入黑暗谷底的那刻就已經澆滅了所有的憧憬和熱情。
單方面喜歡一個人很累,尤其那個人明明一度什麽都知道,卻不曾有一絲回應的時候,更累,她t是真的不喜歡了。
林拟直接走開過去了前臺,沖服務生要了一瓶酒,然後上了樓。
陳景後腳也跟着上樓,直直的看人一路不回頭的進了包間。
北中電視臺幾位頂難伺候的大爺,在又過去兩個小時後,在林拟衛戍茂張篷月三人的共同努力下終于成功拿下。
詳細到具體時段,內容,甚至畫面素材,風格,都一一敲定。
出來飯店門衛戍茂又給幾人各自叫了車,然後送人回程。
接着又叫了輛車給林拟張篷月兩個姑娘,林拟沖兩人擺擺手說:“我今晚要回家一趟,有份資料要用沒帶過來,你們先回吧,我再打輛車。拿完資料再回去。”說着沖路上的出租車招手。
衛戍茂知道人喝了不少,吆喝了聲問:“你自己行嗎?給家裏人要不要提前打個電話接接你。”
“沒事,我真沒喝多少。”林拟自認自己沒醉,沒一點事,腦袋很清醒。倒是另一邊張篷月整張臉都是紅的,她指了指跟衛戍茂說:“麻煩領導幫忙給人安全送到地方。”
“放心。”
這邊林拟攔下一輛出租車,上了車,跟師傅道:“西郊——”她原本想說的是周宅的地址,但及時改了口:“不對,去明月庭。”
林拟路上想着那份資料多半就在她上次收拾的那個行李箱裏。
到了地方,給出租車師傅掃碼付了款,然後下車進去小區。因為只來過一次,她忘了具體是哪棟樓,只能掏出鑰匙看上面寫的樓棟和房號。
“13號樓——139。”她低念出了聲。
然後一路循着模糊印象來到十三號樓,坐上電梯,上了樓。
不得不說這裏暖氣供的是真的足,連樓道裏都是暖的。
林拟打開房門,進了屋,黑漆漆的,她來時就料準了裏邊不會有人。于是打開一盞玄關燈,鞋子沒換直接進了她上次放行李的那間屋子。
但進去之後看了一圈,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她什麽箱子?
記錯房間了?
林拟撓了撓頭,轉而出來推門又進了另一間,因為地方陌生,她摸了兩下也沒摸到燈的開關。其實光線從外邊照進屋子裏,正常人是起碼分辨的出裏邊情形的,但林拟有夜盲症,她此刻什麽都看不見,摸了兩下沒摸到燈開關,便往裏去。她大概看到一個床的輪廓在,床頭肯定有燈的開關。
一路沿着床邊摸着過去,還未觸及開關的時候,身後便貼上來一片溫熱,吓得她一個激靈急轉身,心跳到了嗓子眼:“誰?”
“是我。”周澤昱半起身,手越過此刻驚慌失措的林拟,将她身後位置的照明燈開關摁開。
視野瞬間開闊,林拟剛剛情急之下已跌坐在了床頭櫃子上,手此刻就搭在周澤昱兩肩頭。整個神色如受驚的兔子一樣。
周澤昱伸手摁過開關還未來得及起身,整個将人半擁着的姿勢。頗顯暧昧。
林拟意識到哪裏不對,立馬收了搭在人肩頭的手。此刻也才看清,人上身沒穿衣服。
怪不得剛剛掌心下面滑滑涼涼的。
周澤昱随即起身,順手拿過放在桌面的眼鏡戴上,接着撈過被他丢在一旁椅子上的襯衫,也一并套在身上。
但圍繞在林拟周身強烈的男性氣息依舊沒散,她反應了小半天,方才找到聲音,有點顫:“哥,你這些天晚上都睡在這?”她完全沒料想到這些。
周澤昱一邊系襯衣扣子,一邊應了聲嗯。床頭的燈光呈暖黃,映在人身上軟軟的,尤其此刻的林拟。他上邊襯衣穿好,淡淡彎唇沖人笑了笑:“我們新家,我住在這裏,不是很正常?”
“......”林拟心頭,莫名像是被什麽劃了那麽一下。
接着從坐着的櫃子上起身,終于能清楚的看了一眼周圈,這裏是一間寬大的主卧室。
她過來的位置,正是卧室大床的床頭位置。
剛剛周澤昱躺着睡的地方。
周澤昱過去一邊,拉開了旁邊的一扇門,是個衣帽間:“你東西我拿了過來,都在這裏放着,你收拾一下,把衣服什麽的可以拿出來都挂到櫃子裏面,不然壓在箱子裏皺了穿在身上會不太好看。”說完人出了卧室門,往外邊客廳去了。
“......”林拟舔了舔唇,挪着腳過去周澤昱開開的衣帽間旁,一側櫃子裏邊空蕩蕩的,就放了她的兩個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