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印記
印記
林拟沒想到這次酒勁兒會這麽大, 清早醒來整個人躺在床上還是軟塌塌的，不想動。
但感覺裏清楚的知道旁邊有個人，因為他抓着她的手。
林拟緩緩将眼睛掀開一道縫, 便看見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周澤昱, 周澤昱指腹輕撚了下人的手背, “醒了？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林拟下意識一點一點将手從周澤昱的掌心裏抽出, 視線将周邊看了一圈，知道了這裏不是公寓, 是在明月庭。然後搖了搖頭, 說：“沒有, 澤昱哥, 我不餓。”
周澤昱手中變空, 蜷了蜷, 倒是面色沒改, 門外有人敲門，他起身過去給人開門。
林拟挪着身子起來下床，她就是多喝了兩口酒, 影響不大。想到今天周一，她等下得去公司,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轉頭視線往一邊床頭櫃上看着找手機。
這邊周澤昱将超市送上門的蔬菜水果拿進廚房, 再回來過去自己的那間卧室拿東西途徑林拟房門口時候, 停了一下腳，跟人說：“你手機在玄關口的壁櫥裏。”接着便繼續擡腳進了自己的房間，前後不過停留了兩秒鐘。
林拟哦了聲, 出來卧室門直接過去玄關口拿手機看手機，周澤昱也從卧室裏出來, 手上拿着一個輕薄的筆電往廚房去，林拟站在那背對着人的方向。
“昨晚有人一直給你打電話，我幫忙接了一下。”周澤昱看了人一眼後背，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然後一路進了廚房。
“......”林拟翻着手機微信消息的手頓住，電話？轉而翻開了通話記錄，最上面的一條是陳景，通話時長不足一分鐘。點開，裏邊的确還有一條他的未接來電。接着視線放在那通話的一分鐘上面，想着兩人會說了些什麽。
林拟轉頭看了眼在廚房不知道忙碌什麽的周澤昱，顯然人并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打算。
然後拿着手機走近廚房，卻發現周澤昱卷着襯衣袖口，旁邊電腦開着，上面是菜譜似的圖案，他好像......是在做飯。
從昨天一早尴尬的一幕之後，林拟就覺得她跟周澤昱之間的磁場怪怪的。
也不是想遠離，而是難以面對。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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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拟想說，她真的不餓。而且周澤昱此刻下廚來給她做飯，讓林拟極度的不适應。
周澤昱一邊洗菜一邊轉頭看了杵在那的林拟一眼，說：“你昨晚酒喝的太多，不吃飯對胃不好，就喝一點暖胃的湯。你在客廳待着，我很快就好。”
“......”
周澤昱哪裏做過飯，林拟從在周宅，雖然跟人接觸的不多，但真沒見過人進廚房。
林拟索性将手中的事情放下，想着或許是他想喝呢，這明月庭平日也沒請人，也不清楚怎麽偏偏這裏沒想着請個人來打理這些，害大少爺只能親自洗手做飯。她好歹跟人一起的。
“我來幫你，”林拟硬着頭皮主動上前，拿過兩個番茄，一邊在水下面沖洗，一邊問：“這個要切塊的吧？”
沒聽到人應聲，林拟去看他，周澤昱兩手支在琉璃臺面跟她對視。
“......”
周澤昱眸色暗沉，眼鏡片微微泛着一點淺藍色的光，扯唇：“你在這裏晃，我思緒就亂了，等下做出來可能會不好吃。”接着往外邊偏了偏臉，“去吧，外邊等着，很快。”
“......哦。”林拟一臉不解的将番茄放進旁邊的容器，慢吞吞抽了張紙巾擦擦手，最後只能一步三回頭的又出去。
林拟自認不算是很聒噪的人，進去也不過剛問了他那麽一句話，怎麽就，讓人亂思緒了......
林拟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半個小時，翻看着聊天記錄，裏邊有她針對盧全做的一系列調查詢問，包括工程上的人，他周邊的同事，也問了人事上的人，還有一些他的個人資料。最終想了想，打算先扣除他一個月的績效獎金，留用觀察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再按澤昱哥說的，讓人走。
這邊如周澤昱所說，真的很快，半個小時後湯上了桌，每人一碗。
林拟用勺子攪合了下，看見了蝦仁和黃豆粒。
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搭配，不過喝了一口之後，發現還挺好喝的。
“味道怎麽樣？”周澤昱問。
林拟點點頭，“好喝。”
被誇獎的周澤昱笑了下。
吃完林拟主動去刷了碗，謝秦也已經等在了樓下等周澤昱他們下樓。
林拟今天需要先過去博物館交接一下工程進度，周澤昱讓她跟他一起，讓謝秦順路送她過去。
明明一點也不順路，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林拟想。
謝秦沒想到今天會遇到兩人一起下樓，拉開車門，周澤昱先讓林拟坐了上去，接着是自己，都在後排的車位上坐着。
“先去博物館。”周澤昱對謝秦說。
謝秦：“好。”
車廂內安靜無比，林拟昨晚喝多一路靠在周澤昱身上的那點細枝末節漸漸蘇醒。她坐的還是那個位置，雖然也不算是什麽大事情，但莫名想掩飾什麽似的，讓她身體下意識的往車門那邊去的多了點。
去博物館用了十幾分鐘的車程，到達地方，林拟下車，然後給重新漸t漸升起的車窗位置擺手再見，周澤昱看過去的半邊臉随着升起的車窗一點一點被遮掩。
林拟還沒進去博物館裏邊，便看見了衛戍茂，訝異于跟人不謀而合的在這個地方碰面，笑着走過去：“您今天不坐辦公室歇着？”
“我倒是想啊，這不博物館李館長團了局嘛，請客，非讓過來，你不是因為這個？”
林拟搖搖頭，還真不是，“我是例行公事過來給人彙報工程進度，李明成給你打電話說的？”
衛戍茂往裏指了指，讓邊走邊說：“陳總給我打的電話，”接着笑了下，神色透着調侃，“難不成就漏了你，沒給你打？”
“......”林拟癟癟嘴，給了衛戍茂一個【你真無聊】的眼神。她不想說昨晚打了來着，但不是她接的。
可如果電話裏說的是這件事，澤昱哥怎麽不跟她說呢。
林拟幹脆停住腳沒再走，“你自己去吧，既然今天他們玩，我就先不彙報了，剛好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林拟說完開始往路邊走，過去打車，給衛戍茂擺着手。
“......”衛戍茂诶了一聲，心道，這怎麽又跑了？
然後轉過臉，便看見了不遠處往這邊走的陳景，頓時恍然。
怪不得跑那麽快。
陳景從上而下，下着階梯，指尖燃着一支煙，嘴裏一并吐出了一口白煙，然後隔過白色煙霧眯眼看見了走遠的林拟。曾經那個見到他、給他說工作，談事情，總是滿眼期待，耐心十足的女孩，如今他讓她卻是避之不及。
想想真是諷刺。
林拟打了輛車，然後頭也不回的坐進車裏，讓司機開車過去清禾集團，也就是廣育大廈。她倒不是逃避陳景什麽，而是今天真的有事，既然博物館這邊工作暫時無法推進，她剛好也趁機忙別的。
接着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陳景，車子已經開出了博物館前面的文松路，林拟摁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陳景站在風裏，看了眼走遠的那輛車，手指間點燃的那支煙似乎馬上就要燒到了手：“今天的聚餐，不來嗎？”
“不了，謝謝陳總關心，我們單位廟小，有衛戍茂在那就行，我得忙別的。工程進度我還沒給你交接，改天過去給你交接。沒別的事我就先挂了。”
陳景嗯了聲，原本以為林拟剛剛是在躲他，還為此開心了下，畢竟有糾結才有躲避，但通了電話發現，她好像也并沒有故意躲他的意思。
不過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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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淩繪來的不止衛戍茂一個人，半個小時前，隔壁飯店二樓，陳景在裏邊包間裏坐着跟幾位長輩領導說話，外邊應邀的單位便陸續有了人進來。
張篷月同博物館平日裏交接工作的一位辦公室工作人員小劉關系不錯，小劉一直覺得小姑娘可愛合自己眼緣有意追求。端着一盤旁邊特請的糕點師剛做好的提拉米蘇到人跟前獻殷勤問：“張小姐家是本地的？”
張篷月捏了一個飯前點到嘴裏，先點點頭，“不過我家是在郊區，還是遠，我平時是在市區公寓裏住，跟我們林組長還有辦公室另外一個女生我們一起的。”
小劉也捏了一塊提拉米蘇吃，閑聊：“出來租房也好，不用父母整日裏盯着，自在。”
“......是。”張篷月附和人意見，表示認同。
陳景當時就在裏邊坐着，心不在焉聽旁邊人談事情，一并也将隔着一道門的閑聊聽了個完全。
其實如他所料的一樣，想來昨晚周澤昱能接到林拟電話，多半是因為人喝醉，送人回去的路上。
不過跟人一紙可随時解除的婚書，又算得了什麽。
從陳景的行事風格來說，他也的确不是什麽道德觀念束縛感強的因循守舊者。
自認自己還有機會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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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拟挂了電話，一路過來了廣育大廈，來到上次的十七層，信息宣傳科，找到了那個姓沈的專員，跟人對接最近一段時間裏需要對接的工作。
她畢竟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拿的錢多，操心自然要比別人多出來許多。
幾乎所有程序走完，那位姓沈的專員将打印出來的資料一張一張翻到最後一頁，指了指最下邊頁腳的位置，對林拟說：“這裏要小周總簽字。”
“......”林拟愣怔，她分明記得上次沒有這個程序，舔了舔唇禁不住問：“我記得上次不是不用簽？”
“那——應該是這次之後都要簽。”沈專員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給林拟，他沒跟人說實話，因為其實上次也是要簽的，只不過都是他們部門經理統一送過去簽一下，但是上次簽過之後淩繪的文件就被單獨拎了出來，并交代之後一律要負責人直接過去找小周總簽。
“......”林拟郁悶的咬了咬唇，想着一早上分開後好不容易終于不用面對他們口中的那位【小周總】了，原本以為交接了工作就可以走，沒想到還走不了了。
“那——他辦公室具體在哪兒？”林拟跟人打聽周澤昱辦公室位置。這次跟上次過來不太一樣，上次剛好下班，這次正是上班的時間，說不準在開會都有可能。
“電梯上到二十九層，左拐走到頭的那間就是小周總的，”接着沈專員提醒了下：“不過這個時間應該在會議室開會，你可以等一下再過去。”
果不其然，林拟想。
但是她不能在下邊等，林拟收拾好資料，出來坐電梯摁下上行鍵，電梯從一層上到十七層停下門打開，林拟走上去，裏邊已經有一位穿着漂亮的女生，她轉過身要去按二十九的時候，發現樓層號已經亮起，原來女生也是要上二十九層。
電梯一路往上，中間沒有再靠停，一直上到了二十九層。
林拟出來電梯，後邊的女生緊跟而上，邁着大步越過林拟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從包裏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剛放到耳邊，像是看到了目标對象，随即将手機又收了起來，蹬着高跟鞋，踏踏踏小跑起來，然後喊了聲：“澤昱。”
聲音甜極了。
“......”林拟從那個名字中醒神，視線剛一直落在女生身上，聽到人喊名字方才将視線往更前面一點的地方放，周澤昱一身黑色修剪合身的手工西服站在那，剛從會議室裏走出來。
林拟下意識停住了腳步，然後往另一邊走廊過去了兩步，剛好有一排椅子在那，她選擇坐下來等周澤昱忙完。
而且從那女生打扮嬌俏的裝束上來看，多半不是過來問公事的。她這麽走過去撞上，多不好。
林拟将材料放在膝蓋，想到女生穿着明豔奪人的裙裝，像公主一樣，低頭再看看自己，是昨晚的那件禮服直接沒脫，外邊罩了件厚實的大衣，顏色還灰不溜秋的。
莫名嘆了口氣，自己都不明白這沒來由的嘆氣是為什麽。
正低頭翻着資料，還沒幾分鐘，餘光的視野裏，便多出來一雙穿着皮鞋的腳，還有黑色西服褲子包裹着的比她命都長的腿，林拟一路視線往上，對上了周澤昱垂眸而下的目光。
“......”
“哥？”林拟起身，不清楚周澤昱何時注意到了她，餘光下意識往外邊主幹道的走廊裏看了眼。
她在看剛剛那小美女哪兒去了，怎麽這麽快就沒影了。這點時間夠說幾句話？
周澤昱順着人視線也轉身往剛剛他站的位置看了眼，莫名扯了扯唇，打趣兒了下人：“別找了，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之前合作過的一家廣告公司老板的女兒。”
“......”林拟收回視線，舔了舔唇，莫名覺得這話聽着像是有歧義，他是在跟她解釋嗎？于是看過周澤昱：“不是哥，我是怕影響到你們。”之前她說了的，不會幹涉他的個人生活，婚姻關系本來就是名義上的。
周澤昱視線暗下，剛剛牽動的唇角也一并斂起。
他嘴唇薄，抿着，加上線條明顯的下颌輪廓，給人的是一種冷峻不好接觸的視感。
林拟視線莫名就定在了那薄薄的一張嘴唇上兩秒，之後覺得自己肯定腦子抽了，連忙又移開。
周澤昱手伸過拿走林拟握着的資料，随意翻看了眼。
“需要你簽個字，”林拟頭探過去一點，手也跟着過去撚了幾頁資料翻到後邊，“這裏。”
周澤昱往前面擡了擡手：“過來我辦公室。”說着擡腳往前帶着人走。
林拟緊跟而上，一路随着進了周澤昱盡頭的那間辦公室。
進去之後，視野反而瞬間敞開t，寬大的整面玻璃牆，茶幾，四周圍着的真皮沙發，還有一道屏風之隔的茶室。最裏邊好似還有一道門虛掩開着，但視野所及只能到門的位置，林拟看不到門後邊是怎樣的一番布置。
這就是人人口中那個小周總的辦公室，真夠奢侈的。
林拟也是第一次踏入周澤昱的工作區域。
剛看了一圈下來想起來正事，身後門被敲響，周澤昱擡頭看過去，周棟便推門直接走了進來，可見人內心不忿的程度。
然後将一份人事任命拍在了周澤昱的面前，“周澤昱，你差不多得了，這人是老爺子任命過去的，你把他從設計部調離是什麽意思？”
周澤昱的野心和胃口已然讓周棟一點一點領略，紳士外皮包裹下的狼子野心，他起初還不相信他敢這麽狠。
“飛機暴雨天失衡，機翼折損三分之一。”周澤昱翻轉了下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調出來的現場勘查圖片和數據資料，轉過去到周棟面前讓他看，“你知道上面當天坐了多少名乘客麽？你應該慶幸沒出大事情，麻煩下次安插人手到這邊，有點底線。”
周棟眼看自己的人一個一個失勢，承認有點過激。周澤昱給他看的什麽資料他根本就不帶看的，因為就不相信。剛剛進來的時候憤怒沖昏了頭，這會兒餘光裏方才察覺另一邊還有個人在。瞬時将放到人桌面的資料又重新抽走，兩只眼剛剛激憤的往外凸起，此刻又将情緒收了收。他是個極度愛面子的人，林拟雖然是梁錦玉資助收養來的，雖然跟周澤昱成了名義上的配偶，但以周棟對人的了解，也不過是他商業版圖中的一枚棋子。是外人。
“我不會看你的什麽資料，我會自己去查，最好跟你說的一樣。”周棟因為有第三個人在沒過多糾纏，直接摔門走了。
林拟視線跟過重新關閉的門，接着又看過周澤昱，兩人剛剛瞬息的劍拔弩張她确實有點被吓到，臉色都已經透着點白。周澤昱看了眼林拟稍顯煞白的臉頰，聲音溫和似安撫一般的沖門口擡了擡下巴，“拟拟，過去把門反鎖一下。”
“......好。”林拟聽話的走過去，然後摸索着門鎖将門反鎖。
“文件着急要嗎？”周澤昱将電腦重新翻轉到自己面前，話是跟站在不遠處的林拟說的。
林拟想着他可能還有別的事情忙，雖然說只是簽個字，但資料內容總要大概看一下，“不是很着急，今天主要來辦的就是這個。”确切說她上午時間目前安排的也就是這一件重要的事。
周澤昱往林拟腳邊的沙發位示意了下，“那你坐下先自己倒點水喝，裏邊茶室有新季的茶葉。”
“沒事哥，你先忙，我自己來。”林拟腦袋轉的快，很快領會了人的意思。
來來回回，上上下下跑了這麽久，她也剛好有點累，坐到軟軟的沙發上就不願意起身，手邊是一壺茶，她幹脆倒了一杯來喝，也不管裏邊剩餘的茶水沖泡的是龍井還是鐵觀音，她對這個不講究，也沒想過要參透其中學問，只要解渴就行。
但是林拟沒成想，這一等，就從臨近中午，等到了臨近天黑，中午有清禾的秘書處給送來了兩份午餐，她跟周澤昱各坐一邊，安靜的吃着，飯很可口，很好吃，肉很松軟，甜點亦是入口即化，她當時以為，吃完這頓飯，他就忙完了，也該輪到她們淩繪這邊了。
但是并沒有。
她昏沉着腦袋歪在那睡了一會兒起來，發現周澤昱又在開電話會議。
當時周澤昱問的時候，她應該起碼說有點着急才對。原本想着說今天就這一件重要的事，是彰顯她們淩繪對這件事的重視，但是沒成想直接發展到此刻光景。
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看着最後一道晚霞西落被雲層卷沒，林拟終于坐不住了。
剛好周澤昱那邊沒了電話會議的動靜，她挪着腳走過去，胳膊肘擱在周澤昱對面的桌面上，傾身探過腦袋看過去一眼他的電腦界面。
“哥。”
“嗯，怎麽了？”周澤昱餘光看了林拟一眼，聲音是屬于沉穩耐心的那種詢問。
“......”林拟張了張嘴，內心其實是有點抓狂的，她已經在這裏耗一天了，剛剛衛青媛說她今晚下廚，公寓對面搬來了一位新鄰居送了水餃過去，讓給她報告回寝速度，她好掌握下餃子的火候。別火候了，林拟覺得就算她現在打車回去，餃子也已經涼了，吃不吃的不打緊，關鍵字還沒有簽，“那個，你，忙完了嗎？”
林拟抿了抿唇。
周澤昱聞言擡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時間，“這麽晚了。”
“......是啊。”林拟将身體站直，深出口氣，終于輪到她了。
周澤昱松開剛剛正在敲打的鍵盤，林拟将放在距離他手邊有點遠的淩繪那一沓資料移過去到跟前。
周澤昱信手又抽開旁邊抽屜，拿出另外一份博物館送過來的資料，一直沒有看，他先翻看了一頁林拟今天拿來的那份。配的有工程進度圖，還有一些博物館文物展示的示例圖，3D展示效果圖。
“這個是唐朝出土的彩陶宣傳圖頁，這個是仕女小陶俑，還有一些青花瓷之類之後都會在清禾下屬各個酒店裏嵌入式推廣營銷，還有一些別的。”林拟一點一點給人介紹。
“哪個是尺寸數據？”周澤昱問。
林拟随即又指到了一處。
起初周澤昱坐着，林拟半靠着桌楞。
之後周澤昱起身帶着人過去了對面剛剛林拟所在的沙發茶幾的位置，将資料分門別類攤開在上面。
兩人轉而相對而坐。
這個方式，周澤昱有疑問的，林拟也方便跟人解釋。
但沒維持很久，林拟見周澤昱沉溺工作，索性就半坐在了沙發下面的地毯上。因為舒服。
而周澤昱自始至終，都是半傾身的姿勢在那坐着，時不時的掀開眼皮看一眼林拟的發頂，林拟無從察覺。
資料很多，連同博物館送來的那些加一起就更多了。不知是周澤昱辦公室的室溫偏高，還是林拟穿的厚，總感覺有點熱。
下午時候溫度挺适宜的，林拟無意間還睡了一會兒，可能這會兒一忙起來的緣故，就覺得有點熱。見周澤昱正低頭看的認真，沒什麽疑問的時候，林拟起身幹脆将外套脫了搭在後邊的沙發上。
裏邊內搭的領口有點敞，林拟重新坐下，伸手扯了扯領口位置。但依舊能露到後脖根，在左側肩頭的位置，淡粉色的蝴蝶翅翼印記露出半邊，有成年男性指腹面積的大小。另一邊未露出的，不得而知。
林拟半坐在地毯，過低的姿勢幾乎可以任由人在稍高的視野裏俯視。
周澤昱只淡看了那點痕跡後，便将視線移開。重新放在了資料上面。
沒了過厚衣服的束縛，林拟覺得整體舒暢極了，之後因為要核對一項數據，為方便，林拟只能坐到了周澤昱的右手邊。依然是在地毯上，她覺得這樣舒服。
她給人指數據，兩人指尖在頁面上碰觸到，林拟莫名觸電似的立馬收回。
資料全都在林拟右手邊的位置，周澤昱看完一些，伸手穿過人脖子後頸位置去取，原本低頭看資料的林拟不知情，擡頭直起身，接着脖子後的那片皮膚便碰到了周澤昱胳膊處的西裝布料，從後邊看，是幾乎整個被人圈在懷裏的姿勢。
林拟熱着耳朵看了周澤昱一眼，周澤昱幹脆動作收回，也沒拿任何資料，坐在沙發上，兩手肘支在膝蓋位置，就那樣松松半耷着，看着眼皮底下的人，開口聲音低沉：“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林拟舔了舔唇，兩天裏，那話堵在嗓子眼的确很久了，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張口，此刻既然人問起，她幹脆的一通說：“是有，哥，就是，那天晚上我是口渴出去找水喝，然後卧室那邊走廊燈我沒摸到，回來的時候有點黑，我看不見，所以就跑進你屋了。你不要多想。包括我知道那天一早你——那樣我也不會多想，你放心。”
“林拟。”周澤昱試圖打斷人。
“我有說過的，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包括今天那位漂亮的——小姐過來，其實都沒關系。”
“林拟。”周澤昱再次試圖打斷。
林拟是想着一下把話說開，這樣她也不至于見到人總有那麽一瞬間別別扭扭，“我們也不t過是在演戲，我知道的。所以我想着若是有什麽也要及時解釋開，然後相處起來也能——”
但周澤昱沒讓她把話說完，傾身壓在人嘴唇上一個吻，蜻蜓點水一樣，卻是終于讓林拟徹底禁了聲，一雙眼睛水漉漉的睜大，全是難以置信。
接着分開，周澤昱略顯無奈的淡扯了下唇，一雙眼睛隔着薄薄鏡片跟人對視，接着話語緩緩而出：“林拟，都不給別人機會說話的嗎？”
林拟徹底愣在了那，整顆心跳的直想沖出心口。
因為她此刻清楚的确認了，沒有她走錯房間，沒有認錯人的偏差在，周澤昱是在兩人都無比清醒的情況之下，親的她。
縱然不過是坐在人身側，卻猶如困獸一樣無法左右自己，林拟莫名有種極度缺氧的感受在，她低頭垂眸輕咬了下那點唇瓣，盡力壓制着心口的起伏，緩緩開口：“我、我們，不是做戲的嗎？”
周澤昱低頭垂眸，視線落在眼皮底下小姑娘發紅的耳根處，“這話，我從來沒說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