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克制
在克制
林拟猶豫了下但還是說出了口：“我給你發了微信, 你應該沒看到吧，你那——”林拟說着視線又往人腰的方向示意了下，不過沒像剛剛那樣盯着看, 問：“找醫生處理沒有？嚴重嗎？疼不疼？”問題一連串。
“回家再給你說。”周澤昱磨轉方向盤駛出拐口, 一路開向明月庭。
“......”
“還沒吃晚飯吧？我們吃點東西再回去。”周澤昱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眼沿途的飯店和餐廳。
“好啊。”林拟剛好也餓了, 中午點的外賣, 盒飯，味道不是很好, 差點把她吃吐, 發誓再也不訂那家的外賣了。想到周澤昱身上的傷, 率先提建議, “我們去喝粥吧？前面有家漁晚粥鋪, 裏邊有海鮮粥, 配的有他們特制的涼菜, 我之前跟同事過來吃過一次，那家挺養生挺好吃的，很清淡, 你要不要嘗嘗？”
“那就聽你的，喝粥。”周澤昱沒意見。
于是車子在林拟說的那家漁晚粥鋪前面的停車位置上停下, 兩人進了粥鋪裏邊。
“歡迎光臨先生女士，”服務生招呼, “一樓二樓都有空位置。”
“我們上二樓, ”林拟一副請人吃飯的架勢，“麻煩給我上你們的海鮮粥，再加一個你們的招牌涼拌牛肉, 還有——西芹。先這些，等下我們需要別的了會再點。”
“好的女士。”
林拟跟服務生說完轉而墊了墊腳側了點臉到周澤昱的跟前：“哥, 這幾樣都是我實驗過的，味道還可以，你等下看看菜單，看有沒有別的喜歡吃的可以再添，我們今天年後第一次結算的工資到賬了，我請你。”
林拟雖然是項目的負責人不假，但是也都有給自己發的有固定薪資，也是慣例。項目賺多賺少，有些投資商的資金大多都有固定用途，但自己的這份工資是實實在在就屬于自己支配的。
周澤昱扯唇：“給自己發多少？”
淩繪換了一大部分的血，因為沈鐘意帶團隊離開投資資金鏈差點斷了，“五千塊。”接着林拟又帶了點小得意，“不過博物館項目我最後拿七成的，哥你到時候報你想要的東西，我買給你。”
周澤昱嘴角徹底揚起，“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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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拟是想着今天因為別人來鬧事，她跟周澤昱之間也為此鬧了些不愉快，所以想着請請客、說些話來哄人，目前看，效果還可以。
兩人等了十分鐘，粥和菜便全都上齊全了，簡單的晚餐結束，便下了樓出門。
粥鋪旁邊剛巧是一臺球俱樂部，林拟同周澤昱出來飯店門的時候，陳景一行幾個人說笑着也剛巧在俱樂部的活動結束從樓上下來，剛好走了個碰面。
只不過下來後要走的方向相反，陳景隔着身前幾人掃了林拟一眼，林拟低頭在包裏找什麽東西，沒注意到人，找到一根頭繩将頭發紮好看過身側的周澤昱：“哥，我們回去吧。”
周澤昱點頭，餘光裏知道那一行人裏有陳景，向車邊走，拉開了駕駛車門，視線透過前車窗玻璃這才再次看了一眼往另一邊去的陳景一行人。
周澤昱帶人一路驅車回了明月庭。
摁開密碼鎖，林拟先推門進去，周澤昱手機上來了一通電話，林拟提醒了他，他先沒進屋，掏出手機摁下接聽鍵喂了一聲，裏邊傳來的是陳景的聲音，只問了他一句話：“周總，既然不害怕，敢跟人取消婚姻關系，一起公平競争嗎？對一個張口閉口喊你哥把你當親哥的小姑娘動這種手段，生這種龌龊的心思，我都替你汗顏。”
周澤昱淡笑了下，直接将電話給挂斷了。
林拟看過他，眼神透了點疑問。
周澤昱擡了擡手中的手機，“沒事，打錯了。”
林拟：“哦。”
她沒過多留意，将包放在玄關口的暖閣壁櫥裏，就進屋裏去了，她要先洗個澡。
周澤昱進去卧室的時候，最裏邊的浴室玻璃門上已經攀爬起了水霧，林拟一個澡洗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出來的t時候穿着貼身單薄的睡衣濕着頭發、手裏拎着換掉的bra直接進了隔壁的衣帽間，結果剛進去蹭的一下便又轉身出來了。
上半身沒穿衣服，手正搭在褲子皮帶扣上的周澤昱轉臉看了眼背過身的林拟。
林拟站在外邊用幹毛巾繼續揉了兩下濕頭發，內衣被她左看右看暫時找不到合适放的位置只能在手裏攢着，直到周澤昱換好衣服從她身邊過去她方才重新進了衣帽間将衣服放好。
周澤昱換下來的衣服在另一邊，黑色的襯衣就在換衣凳上邊放着，林拟走過去将襯衣拎在手裏然後找到中午她印象中周澤昱受傷位置，仔細用手蹭了蹭，手很幹淨沒弄上血漬，然後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變态似的連忙又将襯衣給放了回去。
出來的時候周澤昱在隔壁洗澡間洗澡，林拟敢确定他腰那裏至少也是劃破了，肯定不能沾水。
等了十多分鐘，人很快出來，周澤昱只下半身穿了褲子，寬肩窄腰，結實的腹部肌肉下面林拟這次很清晰的看清了他腰間包紮的那片白色紗布，然後眼睛就一直放在那，接着目标越來越近，林拟方才終于回神，視線偏移開，因為人湊的太近，林拟莫名熱了熱耳根，周澤昱錯了點身，伸手拿過林拟靠着的櫃子上邊放着的充電線。
“哥，你那裏包紮着洗澡不行吧？”林拟等人離自己遠了點，周澤昱立在差不多距離林拟一步之遙的位置，給手機插電充電，林拟總算禁不住問出了口。
周澤昱視線看了下腰腹那片包紮的位置，點頭認同，“是不太好，不過問題不大，等下再換下藥就行。”
“......”
“那、你藥在那兒，我給你換？”林拟畢竟心有愧疚，那塊磚頭原本是會落在自己身上的。
“在外套口袋裏，外套應該在外邊客廳。”周澤昱似乎沒打算跟人客氣。
林拟聞言出去找到周澤昱外套，然後來回掏了掏口袋，将藥找到，一并還掏掉出來一根項鏈，掉在了沙發縫隙裏。
“......”林拟有點服氣，又用了起碼兩分鐘方才将項鏈從縫隙裏給拯救出來，然後給人又放了回去，放進去又忍不住撈出來快速的瞅了一眼，是一條女士項鏈，下邊是一只精致小巧的蝴蝶吊墜。
林拟不太清楚人給誰準備的，但因為多看了這麽一眼，她發現剛剛卡在沙發扶手縫隙中應該是她往外扯的那一下的原因，小蝴蝶下面的一點裝飾鏈條斷開了。
拿着藥回到卧室，周澤昱正在臺櫃旁邊給她拆眼貼。
林拟走過去，喊了聲：“哥。”然後将握在手心裏的那根項鏈放在了他眼皮底下的桌面，扒拉開，将壞掉的位置指給他看：“我剛剛拿藥，它掉出來掉進沙發縫隙裏了，然後我打撈的時候，應該把它下邊這個鏈子勾壞了。”接着擡眼打量了一眼人反應，“不如我先拿着，然後把它修好再給你？就是可能會耽誤你送人。”
周澤昱：“......”
周澤昱雙眼辨不出神色，跟人對視一番，接着淡說了聲：“沒事，放那吧。”
林拟暗自挑了挑眉，哦了一聲，又掃了一眼那條項鏈，也不知道他要送誰的奇怪念頭就那麽閃了一下。
“不是要給我換藥？”接着被頭頂的聲音拉回了神。
林拟嗯了聲，“那哥，我先給你換藥。”說着将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擺開，周澤昱也轉過身兩步過去坐在床邊，林拟拿着紗布過去，半蹲過身，“你忍忍啊。”
将原來的那塊紗布給揭開，一道看上去不算淺的傷口便徹底顯現，傷口不怎麽規則，紗布上是隐隐的血漬，周邊有點潮濕，應該是剛剛沖澡的時候濺上的水。
“還疼不疼？”林拟沒看人，一直盯着傷口，手指輕觸了下邊緣位置。
周澤昱喉結向上滑動，視線落在林拟發頂上一下，回她：“別碰，有點。”
“......哦。”林拟點在上面的手指立馬拿開，然後開始給人上藥換藥，敷紗布。
“我前段時間讓你把你們那個經理開除，你是不是沒開？”周澤昱開口問。
林拟也想到了今天是因為當初自己對那盧全喝酒的事心慈手軟導致的，不然也不會再生出這件事。
林拟默認。
“把他開了吧，別不舍得，他有問題，肯定不止喝酒那麽簡單。”周澤昱跟人商量。
“不止喝酒的問題？”林拟從周澤昱傷口上撩起眼皮看了眼人。
周澤昱嗯了聲。
“他別的好像就是态度有點散漫。”林拟看了周澤昱一眼，“就是對我這個領導有點——”她想說，是對自己這個所謂領導态度沒有多好，
“問題就在這裏。”周澤昱視線垂下。
林拟嗯了聲，想着她領導不了盧全，他心裏既然不服她是個小姑娘，年紀小，為了不再節外生枝，再生事端，是真的不能再合作了。
最後是她敷眼睛，周澤昱将眼貼眼藥水所有已經準備就緒，給林拟敷眼貼的時候，林拟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昨天，昨天他喝了酒，她是知道的。但今天人很清醒。可雖然知道這些，等到察覺人差不多給她敷好之後，不自覺的依舊立馬脫離了人的掌控，雙手摸着要往床邊去。
給周澤昱包紮傷口的時候，她神色是愧疚的，此刻逃離，是下意識的應激反應。
她看不見，周澤昱原本就是去扶人到床上的手僵硬了一下，接着收回，只是視線一直還在人身上放着，一直看到林拟安全抵達床位，掀開屬于她的那個位置，然後躺了進去。
林拟不忘扒開被子露出點臉，然後沖周澤昱道了聲：“哥，晚安。”
周澤昱靠着臺櫃，就那樣在人看不見他的情況下，視線意味難明的一直跟着人，一直到人上了床，蓋了被子，聽完林拟給他道完晚安，将手裏喝了一口的水杯放下，然後卻是低沉溫柔的回應了聲：“晚安。”
最後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那根有了輕微瑕疵的項鏈，伸手撈開旁邊抽屜，轉而先放了進去，然後關上，幾步過去走到床邊。
林拟察覺旁邊床的位置陷了下去，有被子掀動和拿手機的動靜。
林拟不清楚昨晚睡覺時候有沒有打擾到人，不過今天一天都過去了，倒也沒聽到人反饋，應該是睡覺時候沒有越矩。
于是後半夜，林拟在她自以為沒有越矩之後，腳又踢在了人身上。周澤昱昨晚沖了兩次澡，但是今晚不太行，畢竟有傷口在身上，只能這麽煎熬的待着。
之後就索性長臂将人撈在懷裏，将人整個鉗制。
林拟沒有像昨天一樣一覺睡到天亮，中途醒來，是因為外邊下起了雨，天還沒大亮，就是這雨淅淅瀝瀝，她身體跟有感應似的，就這麽莫名醒了。然後就發覺自己後背靠在周澤昱的懷裏，整個人幾乎也被人抱着。周澤昱手握着她的手連同胳膊環在身前，腿也被他的圈住，林拟動了動，往後邊位置扭了點頭，周澤昱呼吸就那樣均勻的灑在她的耳後。
他睡得正熟，有種把她當床上多餘出來的枕頭抑或是靠背一樣就那樣抱着。
林拟還不敢用力的去撐開，怕碰到人傷口，只能就任由這麽抱着。
一直到睡過去，又睡醒，身邊的位置依舊如同昨天一樣變空，周澤昱似乎又比她起的早很多。
第三天，第四天，亦如此。
周六一早，梁錦玉打來了電話，說都好些天沒回家了，讓他們回家裏吃頓飯，特意做了好吃的。
于是林拟同周澤昱在周六這天一起回了周宅，進門後周澤昱被周威喊進了書房說事情，梁錦玉就拉過林拟坐到自己跟前，“劉嫂那邊飯還在整，咱們先等會，給媽看看你眼睛，”說着來回看了一番，“這麽一雙漂亮的眼睛，要愛惜，聽見沒？”
“我知道的，媽。”林拟沒留意聽別的，注意力全在剛剛梁錦玉自稱的那一聲媽上面，按理說剛進門後她就該喊的，沒喊出口，畢竟喊了那麽些年的梁姨，但是一回生，兩回熟嘛。
梁錦玉臉喜成了一朵花，嘴上雖然沒矯情的怎麽提，但心裏是真的美滋滋的，“我不放心，等下跟澤昱交待一下，要他監督你吃藥敷藥。”
“......”林拟幹巴巴的笑了笑，心道，已經很監督了......她真不知道再監督，會怎麽t來監督她。
之後周澤昱同父親周威一同出來，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上，周威下筷子之前看了看林拟，又看過自己兒子說：“老爺子那邊說既然你們已經領證，之後集團大的活動什麽的可以一起出席，你們這邊配合方面有沒有——”難度兩個字周威沒說出口。
“爸，您不用操心。”周澤昱沒說配合，也沒說不配合。
“我聽哥的。”林拟吃了一口飯，跟周澤昱高度配合。
“......”周威沒了話說，也看不出兩人是真心配合，還是假意附和應付。至于兩人私下關系的相處，就更不知情了。不過就林拟這不假思索喊的這一聲哥來說，他心裏已經有了一二猜測。
不是很樂觀。
至于自己的兒子，他清楚，多半也不過是以大局為重。
梁錦玉桌子底下用腳踢了踢周威，周威看了眼自己老婆，梁錦玉眼神示意讓他不要再說，自己圓潤了一句：“這種事情，你們小兩口就私底下商量商量。先趕緊吃飯吧，都快涼了。”
一頓飯吃完，之後又小坐了一會兒。
周澤昱同周威商量完一些集團裏的事情從書房裏出來後，林拟就跟梁錦玉他們告別，然後跟着周澤昱一同出了周宅。
之後林拟因為約見了幾位合作自媒體，中途跟周澤昱說明情況後下車，又說自己晚上有飯局會晚點回，讓他今晚不用操心她，自己真的也可以。
林拟也知道周澤昱忙，在車上就一連接了幾個電話，似乎在談國外考察的事項。
周澤昱沖人點了下頭，只說：“注意安全。”然後視線一路跟過林拟進去的那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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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拟平日工作時候雖然有時間，但是把人聚在一起吃飯哪裏有那麽容易，雖然是休息日，這個約她也是要赴的。
一場飯局前後連吃飯說鬧帶談事情一直到晚上十點方才散場，林拟跟大家一一道了別，出來門口便看見不遠處的車燈閃了下。車子眼熟，她詫異的快走幾步過去，探頭往緩緩降下的車窗裏看了眼，“哥？你一直在這裏嗎？”
“嗯，不放心你。”周澤昱手扶上方向盤，眼神示意林拟坐上來。
林拟神色觸動，上了車，看過周澤昱解釋說：“其實我敷藥效果挺明顯的，不至于天黑一點就看不見。”
周澤昱沒應聲，也沒看人，磨轉方向盤行駛到主路。
林拟心裏盤算了下，她的這個療程是半個月，就目前來說，還剩十來天，快了快了，她真的不想這麽讓人麻煩。
回到家，吃了藥，按照慣例敷上藥，一切都很正常，跟前幾日一樣，就是林拟聚餐喝了太多的水和飲料，淩晨兩點做夢都在找衛生間，終于忍不住醒來摸索着下床，這才發現旁邊周澤昱原本的位置是空的。她知道他平日裏是醒的早，但這還是半夜，自己只是睡過去做了一個夢，都還沒睡踏實，前後就沒有多久。
“哥？”林拟沖不遠處隐隐傳入耳內的流水動靜裏喊了一聲。
不遠處洗澡間嘩嘩的淋浴聲停住，傳來了周澤昱推門動靜。
“......”林拟沒料到人這麽晚會真的在洗澡間沖澡，他明明睡之前洗過一次。
周澤昱走近幾滴頭發梢上涼澀的水滴掉進了林拟的脖子上。
冰的林拟禁不住縮了縮脖子。
“上衛生間？”周澤昱猜出人睡得正熟時候醒來的原因。
林拟嗯的應了聲。
周澤昱帶着人胳膊肘往衛生間方向引過去，推開門，叮囑問：“扶着洗手池臺面，馬桶在旁邊，自己可以嗎？”
林拟又嗯了聲，進去，反手關了門。
周澤昱立在門外邊等。
林拟前後用了不到五分鐘，再次打開門，周澤昱重新扶上她的胳膊肘往床邊帶。
安置好，兩人重新躺上了床。
林拟手拉着被子邊角，猶猶豫豫，終于禁不住問了句：“你，不是洗過澡了嗎？為什麽又——”
話沒說完，但林拟自認，把意思表達了出來。
周澤昱平躺在那裏，兩人中間距離在各自清醒的狀态下可以再躺下一個人。
昏暗的夜色中，時間仿佛就此停止。
周澤昱的聲音低沉中蘊含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克制：“你說為什麽？”
“......”
剛剛滴到她身上的洗澡水冰冰涼涼，林拟此刻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