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星空
星空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奇怪。
周澤昱似乎重新恢複了往日裏慣常的那種清寂, 冷冷淡淡的不看人，過去兀自穿着衣服，打領結, 垂眸扣表帶。
“對了, 昨天那個一對一的事情, 我們還沒談。”林拟往身上挎包, 看過周澤昱。
周澤昱抽出眼鏡布，拿起放置在櫃臺上的眼鏡垂眸擦拭, 然後半天沒接話。
林拟當他是不願意調解這件事, 看上去有點不開心, 索性也沒再追着問。
接着想起來什麽, 從包裏翻找出來幾顆糖, 然後走到周澤昱面前, 放到他跟前的桌面：“今天天氣有點陰, 預報的還有雨，吃顆糖，心情就不會跟着不好了。”
周澤昱将擦好的眼鏡戴上, 視線頗顯無奈的落在了林拟真誠的臉上，接着勉強扯了下嘴角, 問她：“拟拟，你的心, 石頭做的嗎？”
“為什麽, 這麽說？”林拟有點不懂。
“沒什麽，只是有點受傷，我還以為, 我們已經彼此心意相通了。”周澤昱說着捏過林拟給他的糖，剝開一顆, 拉過她的手，放到她掌心，“你吃吧，我在下邊停車區等你。”接着拎過他放在一邊的外套，往門口走了。
一顆糖，壓根甜不了他的心。
“......”留下林拟愣愣的站在那，腦袋瞬間熱熱的，有急血上湧。像是有什麽在呼之欲出。
可随着包裏手機的不斷震動和鈴聲，将她思緒打斷拉回了點神，林拟抿了抿唇，掏出手機，是衛戍茂的電話：“怎麽了？”
衛戍茂：“博物館那邊協調要再進場一些文物，有一件是網上最近呼聲很高的宋代棺椁，占地要三百平，我總覺得我們場地不夠，還要再規劃圖紙，我們要不要跟他們商量商量不放了？”
“你也說了是因為網上呼聲太高，博物館那邊肯定是考量過的。你在哪兒，金臺弄嗎？”林拟說着視線掃視了一圈室內，看有沒有落下的什麽東西，之後發現沒有，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出了門。
衛戍茂：“對，你過來吧，博物館那邊派了專員過來，已經在量地下室空餘的那片場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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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林拟說着摁電梯，下樓。
直接過去停車區，周澤昱停車子的地方。他車窗原本關着，接着走近緩緩降下，周澤昱看了人一眼，眼神示意她上車。
“我有點急事，方便先送我過去金臺弄嗎？”林拟快走幾步繞過車身，坐上車跟周澤昱說，“如果不行，我去路邊打個車。”
“安全帶。”周澤昱沒說方便還是不方便，看了她一眼，只說讓人系安全帶。
林拟聽話的将安全帶系上，周澤昱将車往金臺弄的方向開。
一路無話。
林拟臨下車的時候周澤昱還是沒忍住開了口，“早餐想吃什麽？我訂一份讓人給你送過來。”他沒忘她大晚上餓的睡不着，還不讓叫餐的事情。
“分會場旁邊有小吃攤，有餅還有炒粉之類，我之前吃過味道還行，我等下在那買點吃就好，你要嗎？吃的話在這裏等兩分鐘，我去買給你帶過來。”林拟說着解開安全帶，背上包包，已經推開了車門半下車的架勢。
周澤昱：“我不用。”
林拟完全下了車，盯着周澤昱看了兩秒，欲言又止一番，結果手裏握着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只能作罷，給人道別：“周澤昱，那我走t了。”
周澤昱颔首，應了聲嗯。
衛戍茂早到了東邊負一層的那片展區，因為施工難度還有時間限制的原因，負一層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改動，面積不大，裏邊只放了十來種展品，大多是出土的文物。
林拟走的急，提着一個買來的餅，到地方的時候先掐腰站在那大喘氣了一番，看了眼正在丈量的幾個人員，接着問衛戍茂：“那個棺椁尺寸圖有嗎？”林拟感嘆如今網友們的精神狀态，居然執迷于要看一個古代死人的棺材。
“尺寸圖只發了個電子版的，等着我發給你看。”衛戍茂說着翻開手機，找到圖紙，發給了林拟，“發給你了，長大概15m，寬10m。”
“......巨、巨人嗎？”林拟有點吃驚。
衛戍茂笑：“不是，是一男和二十位女性的合葬棺椁。大家族的男人，資料說的，女的都是他家裏歌姬小妾。”
“......同一天死的？”林拟問題有點多。
“後來合葬。”衛戍茂回。
行吧，林拟點點頭。轉而翻開手機自己看圖，接着又想到什麽，頗為執着的又問：“棺椁裏面，是沒他老婆嗎？”
“......”衛戍茂噎住，終于回不上來了。他又不是那棺椁主人，他怎麽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女人沒一個是他老婆。
旁邊一正在丈量的女工作人員聽到兩人好笑的對話，遠遠的忍不住插了嘴：“我猜要麽是不喜歡他老婆，要麽是她老婆不喜歡他。不過古代父權社會，講究男尊女卑，第一種的可能性最大。”
很有道理，林拟點點頭，對人的解釋很是認可，看了眼圖，走到丈量人員旁邊，看他們在本子上記的簡單數據，這麽大的物件，展臺的設計不僅僅是美觀那麽簡單了，加上面積有限，尺寸方面有很大限制，需以最簡約為主。
“李館長說什麽時候棺椁進場了嗎？”林拟問過來丈量的職員。
職員：“館長說為避免來回折騰，浪費人力物力，直接從濟州運來金臺弄這邊，已經在路上了。”
“......”林拟轉而看一眼衛戍茂。
衛戍茂攤攤手，表示：“我能做的就是回去召集一下人，趕快幫你一起把圖紙搞出來。”
時間緊，兩人從地下一層出來後就直接驅車去了淩繪，開會，找材料，弄圖紙，聯系工程部門，林拟忙着忙着周澤昱的話卻是在腦中反倒愈發清晰。有些話甚至後知後覺的在腦中不斷重複。
急需找個突破口。
“林組長？”陸曉行看人在跑神，将手裏剛打印出來的圖紙在林拟面前晃了晃。
林拟轉而回神，“怎麽了？”
陸曉行：“沒怎麽，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我們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沒解決？”
林拟幹扯了下嘴角：“沒有。”怎麽說呢，是私事，她鑽進了一個死胡同。
天氣預報果然的準，陰了一天，臨下班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整個北城都霧蒙蒙的被細雨籠罩。雨不大，甚至沒有打傘的必要，就是落在身上黏在臉上濕膩膩的，更像是下了一場大霧。
林拟坐衛戍茂的順風車，到明月庭門口下了車。
剛走到小區門口，原本停在旁邊的一輛車車門打開了，陳景摔上車門走了下來，将人堵住。先是看了眼小區，轉而看林拟，聲音夾雜了點難以置信：“你最近都一直住這裏？”他知道明月庭是周家的産業，但是也知道林拟一直住公寓，沒想過會在這裏碰見她。
林拟有點意外會在這裏見到陳景，林拟甚至都忘了上次見到他是什麽時間了，她最近滿腦子都是周澤昱，甚至一度，都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想着大概他是在附近吃飯，笑了笑回：“我住這邊，我家在這裏。”
陳景表情受傷：“周澤昱逼你？”
林拟覺得他的想法有點離譜，“什麽意思？你是說，我老公嗎？”
老公？
陳景面容苦澀。
他是真的有點不甘心。
“你想多了，這裏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很正常。”林拟補充，接着又說：“不好意思陳總，我有事先回去。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們改天有機會再談。”車輛來來往往，大路邊也根本不是談工作的地方，林拟想。
陳景上前伸了伸手，想拉住人，卻是伸到半路又收了回來，發現自己似乎已完全沒有了留人的立場。就像周澤昱那天在費城的地下停車區說的，他們之間不管是吵架，還是不愉快，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跟他無關。
“再見。”林拟坦然笑笑跟人揮手。
而陳景只能站在那眼睜睜看着林拟一步一步走進明月庭，踏進屬于周澤昱的地盤。
林拟被那如牛毛的細雨弄得一身黏膩又不舒服，先是換了身衣服，然後又簡單沖了個澡。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周澤昱還沒回來，她洗完澡過去廚房翻開冰箱找吃的。
因為不經常在家做飯吃，裏邊東西寥寥，她只翻出來一包牛奶還有點面包片和雞蛋。做個三明治當晚餐好了，她今天一天都是湊合的。不對，從昨晚開始湊合的。
看着幹巴巴的面包，林拟有點不太想吃。索性又将東西都放了進去，然後找來外套重新下樓，準備去明月庭對面的步行街區吃頓正經飯。
外邊的毛毛雨還沒停，依舊是撐傘有點多餘，不撐傘黏在身上不舒服的那種。
林拟走出大門，沒想到的是陳景居然還沒走。陳景靠在車身上打電話，也看見了重新下樓的林拟。
要去對面的步行街，就只能從他身邊過去，林拟從容的走過去，陳景也剛好挂了電話，她先開口跟人寒暄：“陳總，還沒走？”
“你又下來做什麽？”陳景眼神微閃，或許在林拟看來，他是因為有了落差感，不甘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林拟也覺得別扭，她實在不想跟人過多糾纏，“我去對面買東西。”接着不想再跟人多說什麽。
而陳景這次卻是直接伸手去拉人。
林拟下意識往後退，接着視線便直直的放在了陳景身後。
“陳先生，拉我太太做什麽？”
周澤昱聲音冷冷的，聽上去沒有一絲溫度，陳景聞言瞬時轉過身看過身後之人，林拟則是直接擺脫陳景，“不好意思陳總，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若您真是工作上的事，可以直接聯系我司安排的對接人員，不好意思。”說完走向周澤昱，拉着人衣袖晃了晃：“你吃飯了嗎？沒吃我們一起去對面的步行街吃吧，我看家裏冰箱也沒什麽東西了。”
周澤昱原本看過陳景方向的臉色沉的像是蓋着一層雲，林拟這樣，他轉而便心頭一軟，柔和的視線落下來，點頭應她：“好，想吃什麽？”
“我想吃辣一點的，我今天快忙死了，飯沒一頓吃美的，好久沒吃辣了，想吃口辣的。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林拟口氣不自知的沖人撒嬌。
周澤昱沒遲疑的回：“我也還行。”
她沒感覺，但別人，沒人聽不出來。
林拟是在撒嬌。
周澤昱抿起唇輕扯，一并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聽的這邊陳景心徹底涼下，臉偏過一邊，他見過林拟對喜歡的人什麽樣，林拟給他的助理買奶茶，第一次被他知道後，再次過去陳氏交接工作，她提前私下問助理打聽了他口味，就也多給他買了一杯，結果出了點小問題，不免撒嬌口吻問他說：“店裏給我搞錯了，原本買的草莓口味，結果這個是甜桃味兒的，其實我是挺喜歡的，也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
就是這種語氣。
陳景視線轉而再放過去，周澤昱同林拟已經去到了馬路對面，已經走遠。
步行街一家川菜館內，林拟同周澤昱坐在二樓點餐。
要了水煮牛肉，麻婆豆腐，麻椒魚，外加兩份大米飯還有一份甜玉米羹。
等餐間，林拟手托腮時不時的偷看一眼對面的周澤昱，周澤昱正接着工作電話，偶爾應一聲嗯，然後給人點一下重點。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麻椒魚上的遲幾乎沒怎麽動，打包帶了回去。
林拟換了拖鞋提着打包盒進去了廚房，将麻椒魚放進了冰箱裏。
周澤昱手裏拎着西服外套進了主卧室，洗澡洗漱。
林拟一早就洗過了，等下只需要刷個牙就行。忙了一天，難得的安逸，窩進客廳沙發裏打開電視機，換了幾個頻道最終停在了t電影頻道，播放着一部國外愛情片。背景音樂很緩和浪漫，淋浴間是男主角洗澡的影子，淅淅瀝瀝的水聲傳出。林拟看到這裏看了眼主卧室方向，周澤昱也在洗澡，似乎還沒洗完。
電影播放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林拟往主卧室方向看了至少三次。
直到聽到周澤昱窸窸窣窣吹頭發動靜，方才強迫自己視線專注的放在電影上。
吹完頭發，周澤昱出來過去茶臺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然後視線掃過沙發裏正在看電視的林拟。
似乎是察覺到周澤昱在看自己，林拟轉過臉看周澤昱一眼，接着邀請問：“我在看電影，要一起嗎？”
周澤昱也沒說看還是不看，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一手臂支在膝蓋，林拟看着他，只見周澤昱另一手握住她挨着他一側的胳膊肘往自己大腿上帶，“來。”
“......”林拟輕咬唇瓣，配合側身坐了上去。
清冽薄荷洗發水的香味摻雜着雪松味道沐浴露的氣息将她團團包裹，周澤昱隐隐的體溫隔着睡袍薄薄的料子從她臀部襲上全身。
接着他發梢掃過她眉睫，将林拟手撈過勾在自己脖子上，然後手掌固着林拟後腦勺，從下巴開始一點一點親她。循循漸進一般，最後在口腔裏深入，直到林拟呼吸困難，方才将人松開。
因為過度的索取林拟淩亂喘着氣，周澤昱呼吸裏也帶着難免的起伏，“抱歉，”接着周澤昱淡然着神情笑了下，可是那笑并不好看，“你說別讓我這麽親你，但是好像做不到。”
林拟想說，其實她喜歡這樣，只是覺得不該這樣。勾在周澤昱脖子裏的手收緊，整個人無力的坐在他懷裏，電影裏男女主人翁抱着痛哭流涕，林拟滿腦子都是周澤昱，也不清楚他們是為什麽哭。
但依舊窩在那跟周澤昱一起把電影給看完了。
接着林拟電話響，只能起身過去接電話，周澤昱也跟着站起身，在林拟拿到放在玄關口的手機之前開口交待說：“昨晚沒休息好，你早點睡。”
“你還不睡嗎？”林拟手裏握着手機，手機來電鈴聲叮叮當當的響，她還沒去接，轉而看過周澤昱。
“嗯，我要處理點事情。”周澤昱說完往書房的方向走。
林拟看人進了書房，這邊電話快被自動挂斷了，她方才終于接起，喂了聲：“幹嘛？”是衛青媛的電話。
“就是跟你說一聲，我明後天不去公司，請兩天假，辦點私事。”衛青媛少有的鄭重。
“請假沒問題，那你私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林拟問她。
衛青媛：“不用，又不是去打架，真有什麽事需要幫忙了會給你打電話。”
林拟：“......”
挂了電話林拟走到客廳把電影結束正在插播廣告的電視機關掉，然後去睡覺。
将卧室的燈調到橘黃的睡眠模式，躺上床，蓋上被子。旁邊空空的，林拟原本以為白天忙了那麽多，一刻沒停，會很快入睡，但結果根本睡不着，甚至更加清醒起來。
周澤昱雖然不在，但他留存在床上的氣息依舊将她圍繞。林拟抿了抿唇，嘴巴有點澀澀的微脹感。
甚至身上還殘存着他剛剛抱過的體溫。
林拟閉上眼睛試圖強迫自己不去想東想西，專心睡覺，大概過去了有二十多分鐘，結果卻發現更糟，反倒越來越清醒。翻了個身，腿在被子裏來回踢了兩下，偌大個空間，只有她自己。
如果說前幾天周澤昱是在忙季度總結，那今晚又在忙什麽？
林拟想這些的時候依舊朦朦胧胧的閉着眼，她還在強壓着自己不去亂想，趕緊入睡。但堅持了一會兒發覺實在不行，索性就坐起來伸手去拿手機，準備嘗試另一種方式，看會手機。随意撥弄着手機界面，點開微博看兩眼新聞，又點開微信看幾眼朋友圈，有人發牢騷，有人曬日常，不知不覺便又過去了多半小時。
林拟心裏隐隐懷揣着事，碎片一點一滴的已然堆積成令人無法心安的小山。其實進門之後，留她跟周澤昱獨處之後，就算那會兒看電影已經是難以看的心無旁骛，正如此刻翻手機，也已經令她難以精神集中。
索性直接下了床，然後打開卧室門往周澤昱的書房方向看。
書房門半開着，燈光流瀉在外，林拟一步一步走近，然後到了門口站定，禮貌的擡手先敲了敲門：“周澤昱？”
沒人應。
林拟往裏邊探了下頭，原來是沒在。
屋子裏空空的，林拟想着他可能去了洗手間，便進去随意靠在他辦公看書的桌面前後左右周圍一圈的打量一番。
她進過周澤昱在周宅的那間書房，這裏邊多半有那邊帶過來常用的書籍。整體沒有很多，但也有了半面牆。
林拟看過一排看上去像是大學期間專業性質類型的書，擡腳過去随手抽出來一本試圖找出來一點他曾經喜歡的女生的痕跡，結果把旁邊的一本書蹭着帶掉在了地上，她忙蹲下身要去撿，然後手伸過去卻又停在了半空中。
書的扉頁寫了一行字。
字跡不是很淺，很明顯是近日期裏寫的。
像是在一個晚上，他翻閱這本書的時候有感而發寫的......
林拟呼吸停了停，蹲在那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短短十幾個字她重複看了一遍又一遍。
确認了一遍又一遍，壓在心口魔障一般的東西被驅趕。
最後慢慢合上，将書拾起，連同手裏的那本她也不再翻看，站起身一起放回了原處。
林拟出來書房，帶上書房門。
這套房子客廳連接着陽臺，而陽臺往另一處隔了一道門的是一個寬大的露臺，上面擺放着各種花草，林拟上去過一次，上邊視野很好，很适合天氣晴朗的夜裏看星星。
咿咿嗚嗚林拟聽到小布丁的聲音在上面，繞過去走上露臺，然後就看見籠在城市餘光中的這片露臺上，周澤昱坐在椅子上，胳膊支在膝蓋，一手正摸着繞在他腿側小布丁的腦袋，小布丁在吃東西，另一手指間燃着一抹橘色腥紅的光。
林拟還是第一次見周澤昱抽煙的樣子，她不知道他私下抽這個，地上零散着另外的幾根煙頭，顯然他在這裏坐了有一會兒了，已經抽完了好幾根。
周澤昱聽到動靜也看過她這邊，林拟幾步走過去，直接蹲下身到他跟前，一手自然的搭在他膝蓋，另一手則是伸手奪走了他手裏剩的那半截煙。
周澤昱倒是沒執着，她奪，他便松了手給她。
“還沒睡？”
“怎麽抽起煙了？”
兩人異口同聲。
林拟跟人對視一眼，将捏到手裏的煙直接掐滅，丢在地上。
“你不在，我睡不着。”林拟實話實說，接着問他：“那你為什麽抽煙？”
“因為陳景嗎？”林拟直來直去。
周澤昱雙眼隔着眼鏡片，看着林拟，如同一個誘人深淵的宇宙，有黑暗卻也星空無限的令人着迷向往。他沒否認，也沒承認，看着林拟停頓了會兒只是反問：“拟拟，你說我們不是在戀愛，是因為他嗎？還喜歡他？”
林拟直接搖頭否認：“沒有，我上次說的看來你沒有信，但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他了，是真的。因為，我喜歡上了別的人。”
“誰？”周澤昱扯着嘴角，似笑非笑，似乎想不到她還有什麽別的人，會讓她這麽挂心。
“你。”林拟看着周澤昱，眼神真誠而肯定，“我喜歡上了你。”
“......”周澤昱看着人一瞬間愣怔，片刻問：“那你說我們不是——”在戀愛。
“我收回那句話。”林拟急切将人的話打斷，“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