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楚瑤仿佛歇了一口氣,看着面前的酒杯,裏頭的酒水輕蕩,她的胃似有感應一般,頓然覺不舒服了起來。

她從小生長在母妃的身邊,從未沾過酒,因此,就算是葡萄紅酒,她也是喝不習慣的,更何況是此等烈酒。

正出神時,突然聽身旁楚玉發出一陣嘲諷之聲,鄙夷道:

“真沒用,連酒都喝不了,真不知你坐在這有什麽用。”

夏爾想替主子說幾句話,被楚瑤給制止住了:

“罷了,本就如此,莫要惹事。”

不一會兒,舞姬退場,随着一陣清脆的笛聲響起,一位身穿青衣,手間着百花披帛,女子醞着笑顏,踏着輕盈的步子,緩緩走上臺去。

當笛聲奏到抑揚頓挫之處,女子便邊吹笛邊起舞,額間墜着的流蘇鈴铛随舞步有節奏的伶仃響起。

女子笑顏如花,長的若那出水的芙蓉一般,亦與她這舞姿相輔相成,仿佛從她的舞與笛中,看見了芙蓉花争相開放,似有香味撲面而來。

令人如癡如醉。

在坐全場驚噓,頓時便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舍得打破這份美好,紛紛将目光聚焦到看臺之上,就為了捕捉到女子那傾城一笑。

就連楚雲都看呆了,暗道這世上竟然還有此等女子,身輕如燕,姿态柔美,笛聲更是入人心魂,引人犯罪。

一曲畢。

楚雲率先鼓起掌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坐的都跟風般阿谀奉承的鼓起掌來,紛紛誇贊,此女只應天上有。

Advertisement

楚雲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既然,此女只應天上有,那他就偏要将天上的仙女給摘下來,自己享用。

于是大手一揮:

“賞——”

下頭服侍的就都懂了,立馬将兩箱金銀珠寶端到女子跟前。

女子受寵若驚,連忙跪下謝恩,聲音清甜:

“夏柔謝皇上賞賜。”

随後,女子便端着賞賜,緩緩退了下去。

除了肖若瑜,誰也沒注意到,楚雲揮手引來貼身太監,附耳交代了些什麽。

太監挂着笑意,不住的點頭,随後便退出了場地,也不知往何處去了。

肖若瑜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很快就把視線從楚雲的身上收了回來,複而又看向楚瑤,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看臺上的節目也都表演完,天色也越來越深沉,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臨了也是該休寝的時辰了。

就在這時,看坐之中突然走出一個身影,紫衣黑袍之上,是一張凜若冰霜的容顏。

男人直奔楚雲坐下,在距離楚雲不遠之處停下了步子,禮貌性的拱手:

“楚君,別來無恙。”

字裏行間多少帶着傲氣。

楚雲更是從一看見他的那一刻開始,臉色變得逐漸凝重:

“是什麽風,把林國的攝政王柳王給吹來了,朕記得邀請的是使者,攝政王只身前往,難道就不怕……”

此話一出,全場先是一片嘩然,後都安靜了下來。

柳奕不以為然的揚起嘴角,将身子挺直了,平視着楚雲,道:

本王并非孤身而來,城外早有接應的五十萬大軍在等着,我怕使者帶的話不清不楚,楚君聽不懂,還是親自前來比較穩妥。

正好,今日是貴國的大好日子,本王便借機将來意闡明,日後我林國與楚國,便再無戰事,豈不美哉。

楚雲又怎會不知道他的來意,奈何他人已現身,話也說了一半,文武百官都在,如果不讓他在此說完,恐怕會人雲亦雲吧!

“快看坐。”

“不必了,本王說完便走,也就不坐了。”

楚雲點點頭:“柳王且說。”

柳奕正了正顏色,道:

“兩軍交戰,最忌諱的就是民不聊生,林君不忍見到楚國子民受難,若是真開戰,我想楚君心中定然有數。”

“我們都不想見到這種局面發生。”

“所以,前段時間,我林國提出的和親一事,楚君尚未給出回複。”

“林軍不耐,特意讓本王前來探一探,楚君的意思,我們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我們林國要的可是,楚國嫡公主。”

此話一出,楚玉冷不丁的顫了一顫,臉色煞白。

太後也為此倒抽了一口涼氣。

楚雲點頭示意,表示他聽明白了,坐下的大臣們紛紛交頭接耳,像是在議論。

不一會兒,一個大臣自告奮勇站了起來,拱手道:

“皇上,此乃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又一大臣附和:

“自古以來,公主和親亦不在少數,且都大獲成功,臣也覺得,此乃好事。”

“皇上明斷。”

又有不少的大臣紛紛起身,表示自己的看法。

楚雲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坐下,思慮了一番後,

“朕知林國意,早有此意,還勞煩柳王千裏迢迢而來,實屬不是待客之道。”

“備重禮,讓柳王帶回去。”

柳奕冁然而笑,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松快許多。

唯有楚玉坐下實屬不自在,怎的輕而易舉幾句話,就将她的命數給定了,這叫她如何是好。

若是上前反駁拒絕,恐怕她也只有一死,可她并不想死,就連母後都不曾有過想替她說一句話的模樣。

柳王的那句,只要嫡公主,便已經将她打入了死牢,她只得忍氣吞聲的看着這副場面。

那柳王周身的氣韻惹不得,看上去便知是個吃人的主子,這令楚玉更加的不敢當衆提出異議。

楚瑤聞聽,同情的看了看楚玉。

這便是王公子女的命運嗎!

那麽,她的命運又會是如何。

“多謝楚君,本王敬大家一杯。”

柳奕拿起旁桌之上的酒,舉高,所有人也都滿杯起身,迎酒。

他一飲而幹,目光投向周圍,見衆人皆捧起酒杯喝了起來。

唯有一人令的目光所至,凝視着欲飲不飲的楚瑤,柳奕有些不悅,眉頭微緊,一直盯着她看,

“本王敬的酒,難以下咽?”

楚瑤一怔,搖了搖頭,閉上雙眼強迫着自己硬生生喝幹了手裏頭的酒,登時雙頰便紅了起來,眼前有些暈乎乎的,喉頭酒過之處,有一股難忍的灼燒之感,仿佛随時就要頃吐而出。

好在她忍下了,努力維持着端莊的姿态。

柳奕對此很是滿意,哈哈大笑了起來,扔掉酒杯向楚雲辭別後,便揚長而去。

誰也沒想到,後座之上二十幾位身穿楚宮侍從服的男子,竟是柳奕的随從,他們個個眼神犀利,骨骼清奇。

明眼人一看便知,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

跟着柳奕一同離開了太和廣場,出宮之時,無人敢阻攔。

楚玉感到天都要塌了一般,癱坐着,身邊的宮女連忙攙着她,楚玉回眸,一臉疲态,

“回芙蓉宮去。”

宮女點頭,攙着她離席,太後不忍的望着女兒的身影抹淚,随着皇上回宮的步伐,也退了席。

衆百官陸陸續續的從太和廣場退出。

“公主慢點。”

夏爾見楚瑤起身時步伐不穩,便忙不疊的扶上前去,楚瑤只得半個身子靠在夏爾肩頭,頭暈沉得很,

“這酒,果然烈性。”

“走吧,”夏爾一手摟住她的肩背,一手替她擦汗,攙扶着往太和廣場外轎鸾處走去。

剛出去,迎面便來了個太監,對她們無奈的攤了攤雙手:

“主子,奴才們也犯難了,玉公主方才吩咐人将主子的轎子給擡走了,若是不按照她的吩咐做,恐怕那幾個擡轎的,就要被打死。”

“奴才們也是沒辦法,先下天色已晚,若要再去尋轎,怕要再多等半個時辰。”

“主子可能等不能?”

楚瑤如今是渾渾噩噩的,這太監說的話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知道,頭又暈又痛,想盡快睡下。

“什麽,玉公主這麽做也太過分了。”

夏爾苦着臉,又瞧了瞧身邊這不清醒的主子,妥協道:

“好吧,你盡快給我家主子弄來。”

太監點點頭,迅速跑遠了。

“夏爾,我的頭好痛啊!”

楚瑤不安分的在夏爾的肩頭蹭了蹭,身子裏也是翻江倒海的,突然一股酒味湧上喉頭,她先是做惡了一番,後扶着牆,吐了起來。

吐完之後仿佛好了很多,眼底不自覺的濕潤了,臉頰依舊紅彤彤的,走路也不再歪歪扭扭了,就是偶爾會不太清醒,頭疼也減輕了不少。

“回去吧,杵在這裏做什麽!”

“主子,再等等,轎子就來了。”

楚瑤現在迫不及待想躺着休息,是一刻都不想等了,“走吧,不過那些路程,轎子颠簸,待會我又得難受了。”

夏爾被她強行拽着,走着往潇湘苑而去。

行至一道彎橋之處,楚瑤突得停下了腳步,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

看着橋底的潺潺流水,上頭還飄着零星花瓣,在月光的照應之下,更加尤美。

“夏爾你看,母妃就在水底,她在對我笑。”

夏爾吓得身子一個哆嗦,

“這夜深人靜的,周遭連個人影也沒有,主子你可別再說這話來吓唬我了,我不禁吓唬的。”

楚瑤仿佛陷入了幻境,趴在橋邊上朝下看,嘴裏嘀咕着什麽:

“母妃,女兒很好,不用擔心女兒。”

“公主我們快走吧,這裏距冷宮近,不宜久留。”夏爾只覺頭皮發麻,左右顧盼着。

突然,楚瑤一句:“母妃,女兒來陪你。”

撲通一聲,夏爾沒能揪住楚瑤,身邊的主子竟然跳橋了,趴在橋邊上往下看,水裏正是楚瑤撲騰的身影,水花四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