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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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發簪的楚瑤暗自竊喜,毫不避諱的将那鳳釵插在了自己的頭上,看着楚玉:
“多謝姐姐割愛,待回去,我讓夏爾将镯子親手送到姐姐宮中。”
楚玉假笑,及其勉強的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薛夢扶額起身,将手搭在嬷嬷的手上,“都各自回宮去吧。”
兩人皆起身對薛夢行了行禮,随後便先後走出了福壽大堂,往相反的方向乘上轎子走遠了。
上轎後的楚玉憤憤不平,無處宣洩,于是一股腦的将頭上剩下的幾根珍珠釵子給拔了下來,扔在腳下,氣沖沖的捏着帕子,仿佛要将它撕爛:
“好你個楚瑤。”
另一邊,夏爾撩起車簾子往裏瞧,只見楚瑤面色爽朗,正拿着那根發釵仔細端詳,嘴邊挂着得意的笑容。
“主子可是沒有看見,出來時玉公主的臉色,黑沉得很,餘光還一直不舍的看着這珠釵,”夏爾偷笑,“總算出了這口惡氣了。”
楚瑤将發釵遞給夏爾,交代:“好生收着。”
“是。”
心覺轎中悶,楚瑤便将簾子勾起,任微風拂面。
宮牆紅柳,一幀幀畫面從身側溜走,同時也帶走她萬千愁緒。
忽然,前方不遠處拐角走出一行人來,領頭的是掌管後宮分房的嬷嬷,後頭跟着一群身穿粉色襦裙的陌生面孔,看上去都是極為年輕的少女們。
越近,方可看得越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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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一行人走近時,轎子便停了下來,領頭的嬷嬷帶着少女們朝楚瑤行禮:
“拜見敬遠公主。”
楚瑤朝着夏爾使了個眼色,夏爾便會意般朝嬷嬷走去。
“嬷嬷這是要去做什,瞧着都是新鮮人兒,是新進的?”
夏爾向嬷嬷欠了欠身,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嬷嬷身後,只見一行容貌俊麗的姑娘們規規矩矩的一行排開,十分的養眼。
嬷嬷燦笑着:“這不是前幾日選妃選出的一些小主麽,都是過了皇上的眼了的,這回子,老奴正領着她們去安頓住處,待過幾天皇上定下了封號,這些主子可就得撐起後宮的半邊天了。”
嬷嬷說話聲音極小,且恨不能貼着夏爾說,夏爾表示理解,連連點頭,故而走回楚瑤的軟轎旁,靠着轎身,貼耳将嬷嬷方才說的話告知。
楚瑤聽完,眸光轉向嬷嬷後頭的十幾個少女,确實标志得很,年紀也不過同她相差無幾,就得困在這深宮後院之中一生,大部分女子的命運也不過同她母後那般。
她揮了揮手,轎子便起身,同嬷嬷那一行人擦肩而過。
在掠過一位少女時,楚瑤恰好與她對視上,那少女似乎擡眼望着她良久,驚嘆的神情從少女的臉上浮現,仿佛楚瑤的身上有什麽吸引她的魅力一般。
不過,一路看過去,只這女子長得最為清純,清純得就好似天山上的雪蓮,身上自帶些許冰冷氣質,卻并不令人有疏遠之感。
到底楚瑤是不會同這些秀女們有任何糾葛的,故而楚瑤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圈後便在轎中坐正,漸行漸遠。
……
自鄭妙得知肖若瑜昨夜回程大病一場後,他躺在床上也不知興奮了多久,雖然傷口還沒好,但是好歹已經可以穿衣裳了,再塗抹藥膏時也不會有昨日那麽疼。
最關鍵的是,他能下床走路了。
好在他的名號不是徒有虛名,用的藥也是秘制的,自然好得不是一般的快。
剛能走路,硯星便上門拜訪來了,這是要請他去隔壁替肖若瑜診脈呢。
他嗤笑一聲。
“哼——不去。”傲嬌的站在院子裏頭理他那些寶貝藥材,對身旁的硯星使了個白眼,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那處,“拜你主子所賜,沒廢便是最好的結果了,我是冤大頭嗎,還得去救他,不去不去。”
硯星嚴正的說道:“将軍這一病,茶飯不思,藥水也不願意吃,屬下也沒有辦法,若是勸多了,将軍則惱怒異常,整日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屬下怕将軍出事。”
“也只有鄭妙大人,興許能勸得動他。”
“我,我算什麽啊。”鄭妙即便是豎起耳朵來,也仿佛自己聽錯了一般,冷笑道:“去找楚瑤公主,她可比我有用多了。”
“再說了,将軍如此待我,我還有脾氣呢,待我想想,日後不為他賣命便好了,請你家将軍令尋軍醫吧。”
“若是楚瑤公主在,我又何必找你,”硯星焦急的說着,眉頭已然皺得高高:“大人有所不知,将軍這病就是為着公主。”
“哦?可真有趣,說來聽聽。”鄭妙側目,仿佛來了興致,這短短兩日,就大病了一場,難不成發生了驚天大事不成,他可不信。
硯星便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同他道來,他亦聽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有頭無尾的,但是也大概聽明白了。
“啧啧啧……這敬遠公主,如今可是人上人了啊,”鄭妙撐着下巴,思道:“那麽将軍這是,為情所困?”
鄭妙搖頭,大抵不是,他眼裏的肖若瑜,什麽時候對女人用情至深了,這可真是一件新鮮事。
他随即拍了拍硯星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往前頭走着,且大聲道:“你妙大人,大人有大量,見他這麽慘,此事便不同他計較了,就當我菩薩心腸,去看看也無妨。”
“多謝妙大人。”
硯星咧嘴笑着,一路跟在鄭妙的身後。
到了肖若瑜房門外,硯星這才止住步子,為鄭妙開門,“妙大人請進,有什麽需求盡管同屬下說。”
鄭妙點了點頭,跨步走了進去。
誰知剛走到裏屋,屋內之人似乎有所察覺,突的一聲吼:“滾出去——”
還是吓得鄭妙愣滞了一瞬。
看來這肖若瑜的脾氣一如既往的臭。
“是我。”鄭妙扯了扯嗓子,光明正大的走了進去。
只見裏頭淩亂得很,地上皆是散落的衣裳和歪斜的桌椅,就連床簾子也不知何時被肖若瑜給扯了半邊下來,窗戶也破了半邊,不知是被何物給摧殘的。
床榻上的肖若瑜更是只着白色長衫寝衣,若死屍一般躺在被褥之中,臉色十分憔悴,額頭之上青一塊紅一塊的,也不知發生過何事。
鄭妙還是第一回看見這個屋子裏這副模樣,一進來便驚嘆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頭遭了賊,你是如何将此地糟踐成這副模樣的,還有你自己,這臉上,手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本将軍不需要診治,你出去。”
肖若瑜冷冷一斥,便忍不住的劇烈咳嗽了起來,越咳越烈,仿佛就要将喉頭咳碎。
“我倒不是來替你診治的。”鄭妙搬起一個凳子,坐到床邊,盯着他不住的啧然,
“都病成這般模樣了,還在逞強,若是你病死了,我這一身的傷豈不是白挨了,我可得找誰去讨要道理,好歹也得從你這裏訛點銀兩來。”
“枉我罵了你一宿。”
肖若瑜轉頭,不肯再理會他,“莫要管我。”
“癡,你這不是犯病,你這是犯了癡。”
鄭妙搖頭,“你這是着了情的道了,還能罵人,看樣子病得不重,服幾貼藥便可好,只是你這心上的傷,怕是只能你自己治愈了,我可是幫不了你。”
“無需你幫,”肖若瑜冷冷道,一個字也不曾多說。
“行,倒是我好心辦壞事了,”鄭妙點了點頭,起身欲走,步伐卻停在了前屋,想起自己身上的傷還痛着呢,就這麽走了豈不是便宜了他。
于是斟酌之下,鄭妙決定折返回來,看着床上一副死人模樣的肖若瑜,負手冷笑道:“肖将軍,你可折磨得我夠慘。”
肖若瑜躺在床上,冷不丁的咳嗽了一聲,對他的話置之不理。
接着,鄭妙開口:“将軍所不願的,屬下定當竭盡全力,逆将軍而行,我們就先從吃藥開始吧。”
“将軍,得罪了。”
肖若瑜還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人便已從屋內走了出去,認為總算清淨了的肖若瑜則費力的翻了個身,繼續躺着。
半個時辰後。
房門吱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除了鄭妙之外,還有五六個陌生模樣的小厮。
“将軍,喝藥了。”鄭妙正端着一碗放得半涼的湯藥準備朝着肖若瑜走去。
誰知床榻上的肖若瑜聽聞,立即警覺般坐了起來,面露嚴色:“大膽,都出去,是誰讓你們進來的。”
幾個小厮害怕得往後退。
“怕什麽,依着方才我對你們說的去做,放心,你們不是将軍府中的,日後将軍若是問責,也尋不到人,拿了報酬,可得做事。”鄭妙提醒着們,嘴邊仍舊醞着笑意。
“鄭妙你在搞什麽鬼?”肖若瑜眉頭深皺,怒氣沖沖的瞪着他。
不料,下一刻幾個小厮便紛紛簇擁而上,左右将肖若瑜制服得牢牢的,鎖住他的雙手雙腳,令他不能動彈。
“放肆——”
肖若瑜怒目,掙紮不動便瞪着鄭妙:“鄭妙,你不要命了嗎?”
鄭妙坐在他面前,雖然見着他的眼神還是會畏懼,但是事情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于是咬咬牙,淺笑道:“我這都是為将軍好,若是要罰,等将軍好了再說也不遲。”
說罷,鄭妙便要往他嘴裏喂藥,肖若瑜不肯就範,偏過頭去,一副骨頭傲氣得很。
鄭妙顫抖着握勺的手,吩咐小厮:“把将軍的頭挪過來,不好喂藥。”
小厮們也很是順從,肖若瑜的頭就這麽被無奈的固定在鄭妙的面前:
“你找死……”
肖若瑜依舊一番冷傲的表情,死也不肯喝。
無可奈何的鄭妙只好用勺子硬撬開他的嘴,一口一口的将湯藥給灌了進去。
見他喝完藥,便吩咐小厮們撤離。
在肖若瑜發火之前,鄭妙便已經逃之夭夭了。
待鄭妙等人都離開後,硯星站在門外,只聽得屋裏頭噼裏啪啦的一通亂砸的聲音,似有不少花瓶子被摔得粉碎。
這聲音聽得硯星心中打鼓,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