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對方尴尬地笑起來,搖頭賠不是,他本以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寧一汀沒權沒勢沒背景,和鐘徐結婚也肯定是個有名無分的,而剛剛鐘徐又在衆目睽睽之下和林萊一起走出來,就更證實了他的想法,但現在看來,鐘徐貌似又是在護着這個寧一汀的。

不過也正常,畢竟寧一汀還頂着鐘太太的名號,鐘徐不管怎麽樣都是要護着點的。

“怪我怪我,我不知道鐘太太不能喝酒,還以為他和您是配偶,應該會喜歡酒的呢。”

鐘徐聲音低沉:“他不喜歡酒。”

寧一汀最讨厭酒了。

鐘徐彎腰抱起寧一汀,冷聲說了句抱歉,擡腳離開了宴會。

車上,鄭洲頻繁投來視線,鐘徐皺着眉看向後視鏡,和他對視,問:“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鄭洲想了想,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只能搖搖頭說沒事。

鐘徐扭頭看向窗外,不自覺地把寧一汀抱得更緊,說:“先去醫院。”

“好的。”

鐘徐懸着一顆心抱着醉醺醺的寧一汀做了一系列的腦部檢查,直到聽見醫生說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氣。

還好沒事,不然又得頭疼了。

幾個月前,鐘徐被人追尾,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根本無法剎住車,只能猛打方向盤避免和前面的車再次相撞,結果卻剛好撞上了路邊站着的寧一汀,寧一汀被重重撞倒在地,左腿骨折,又被診斷出腦震蕩。

寧一汀沒有在世的家人,連醫院開的大大小小的單子都是鐘徐簽的字,醫生問他,他是寧一汀的什麽,他想了想,最後說,我是寧一汀的丈夫。

等寧一汀出了院,他确實成為了寧一汀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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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寧一汀需要什麽補償,寧一汀搖頭什麽也不要,他沉默很久,突然說,那我們結婚吧,我給你一個家,一個鐘太太的名分。

那時候,寧一汀的眼睛突然紅了。

鐘徐不知道,他自以為鐘太太這個名分是足夠吸引人的,而寧一汀聽見的,是“我給你一個家”。

一個家啊,這對于孤身一人這麽這麽久的寧一汀來說,具有多麽大的吸引力啊。

況且,鐘徐是誰呢。

是他大學四年甘願做鐘徐尾巴的那個鐘徐。

在病房裏,他總因為頭疼忍不住哭,在想自己為什麽這麽可憐,明明已經活得足夠小心翼翼,還要遭遇這樣一場車禍。

可當鐘徐說要結婚的那一瞬間,他卻覺得這場車禍是他悲苦人生的一個轉折。

寧一汀很久之後才明白,沒看到結果的事,不能這麽輕易去下定論,轉折沒有那麽容易,轉折後也不一定是光明坦途,也可以是更深更長的黑暗。

——

寧一汀睜開眼,已經是熟悉的房間,他扭頭,旁邊沒有人。

其實一直是沒有人的,他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每天早上還是要執着于去确認。

頭還有些疼,寧一汀揉着太陽穴一點點回憶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但他只記得衆人的調笑和鐘徐充滿怒意的表情,斥責他不會喝酒就不要勉強,沒人逼他。

想到這,寧一汀吃吃地笑起來。

他喝不了酒,可鐘徐的信息素卻是酒,難怪鐘徐不願意見到他,他們是怎麽樣都不相配的,就像昨晚他喝下那杯酒,不管怎麽努力去适應,也還是痛苦,還是流淚。

那那位Omega,他一定很會喝酒吧,也會很喜歡鐘徐的信息素,會在聞到的時候不皺起眉,會笑起來說真好聞。

鐘徐有沒有标記過那位Omega呢,一定有吧,他們那麽相愛。

他倒是鸠占鵲巢了。

寧一汀苦笑着擡起手,睜大了眼睛看無名指上的婚戒,上面鑲嵌着的鑽石閃着刺眼的光,他眼睛容納不了這樣的光,覺得痛。

大概是因為這原本就不屬于他,而屬于林萊。

要摘下來嗎?

寧一汀看了又看,手指屈起來捏成拳頭,摘取的動作便進行不了。

還是等鐘徐說要摘下來的時候,他再摘吧。

應該也不會占用太久吧。

寧一汀很輕地嘆氣,手縮回被子裏躲着,好像這樣看不見婚戒了,他就可以當作自己沒有戴上一枚屬于別人的婚戒了。

自欺欺人一定是寧一汀這一生完成的最好的課題。

昏昏沉沉睡到下午,做好了晚飯照例收到一句“不回來吃了”,寧一汀眨眨眼,一邊往嘴裏塞飯一邊清空聊天記錄。

清空鐘徐所有的拒絕。

一連幾天沒有見到鐘徐,再看見鐘徐推門進來,竟然覺得恍若隔世。

他倒是太少看見鐘徐彎腰換鞋的樣子了,就像這個房子的男主人一樣,那個畫面帶着一種難以磋磨的溫馨感。

鐘徐走進來,看見他飯已經吃到一半,桌上只有一盤青菜,因為他知道鐘徐中午不會回來吃飯。

其實,晚上也很少回來。

鐘徐皺着眉敲了敲桌子,問:“就吃這個嗎?”

寧一汀茫然地擡頭看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沒跟我說要回來吃飯。”

鐘徐哽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覺得喉頭酸澀,默了一會後生硬地擠出一句:“這是理由嗎?我回不回來和你吃這種東西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啊,寧一汀低下頭默默地想,如果你回來的話,我一定會做很多菜的,因為你要回來啊。

但他沒有開口,只是沉默,這種沉默讓鐘徐覺得十分壓抑,他擡手捏了捏眉頭又開了口:“今晚去爸媽家吃飯。”

寧一汀猛然又擡起頭來,眼睛睜大了,濕亮亮的,鐘徐愣了下,想,寧一汀哭了嗎。

“怎,怎麽這麽突然……那,那現在還這麽早,你回來做什麽?在手機上告訴我就好了。”

鐘徐眉頭似乎沒展開過:“你回消息太慢了。”

啊,原來也有在等他的回複嗎?

寧一汀點點頭:“抱歉,不是經常看手機。”

“嗯,所以我回來告訴你。”

鐘徐看見寧一汀長長的睫毛閃了閃,想止住話卻已經來不及。

“免得又遲到了。”

寧一汀的睫毛垂下去,看不見的眼神不知道又是什麽情緒,嘴角卻勾起來,輕聲說好。

鐘徐想,嘴巴在笑,眼睛總不會流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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