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是什麽？”
幾個人正圍着一張桌子，而桌上放着的正是幾分鐘前來去匆匆的康筆塞給導演的紙張，上面是豎行的文字，又不能說是文字，更像是一些特殊符號。
編劇腦子中靈光一現：“這是減字譜吧。”
導演雖然沒研究過古琴，但也聽說過，再看這些紙張越看越像，但是餘晨幾人就完全不知道這減字譜是什麽了，編劇立刻給他們解釋。
減字譜是古時古琴常用的一種記譜法，将古琴文字譜裏的、術語減取較有特點的部分組合成某種符號記錄左手按弦和右手彈奏指法，是一種古琴中沿用千年未被取代的古老記譜法，哪怕是現在也無法取代減字譜在古琴中的地位，只是在傳播中減字譜不可避免地也出現了大量遺失。
導演松了一口氣：“風商既然會彈，譜子肯定也認識的。”
顧風商看了一眼：“我不認識。”
就像顧風商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彈古琴一樣，只是在碰觸到的瞬間自然而然地知道該如何彈奏，顧風商只能将這些他莫名其妙如身體本能般熟練的事情歸咎于他丢失的記憶，存在于顧風商這個人出現之前的記憶。
導演詫異地看向他，不過畢竟他自己沒學過古琴，也和大多的現代人一樣欣賞不來古琴沉靜曠遠的音色，也不覺得顧風商不會減字譜是件奇怪的事，只是摸着下巴思索是不是要還是得請個古琴專家來。
如果是其他人送來的譜子，不會也就不用就是了，可是畢竟是原作者送來的，重要的是國內身家過十億的企業家哪個都不是他能随便得罪的。
顧風商想着康筆今天奇怪的表現，主動向導演提議道：“不過我認識的一個人應該認識減字譜，我可以找他。”
因為這琴譜，顧風商難得地得了一天的假期，今天要拍的戲份也押後了幾天。
而顧風商口中這個認識的人，卻是個誰也想不到的。
作為貼身助理，許助理先是滿腹狐疑地跟着顧風商走到之前送小狐找風雪的那條小巷子，然後驚訝地看着顧風商擡頭沒兩秒小狐就從牆頭突然冒出個腦袋，一個招呼不打就直接從牆上跳了下來。
“小狐！”許助理吓了一跳，連忙伸手要接。
然而小狐就像是片羽毛一樣，從半空中被風吹拐了彎，輕飄飄地落在了顧風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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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助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顧哥舉重若輕地接住了一個怎麽也得有八十斤的小孩，輕松的就像是她初中學的重力加速度表示9.8而是0一樣，人都結巴起來：“這，這。”
小狐一臉嚴肅：“許姐姐，其實我會武術的，家傳武術。”
許助理：我信了你的邪！
畢竟不是第一次見面，許助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小狐天真善良的外表能随便迷惑的女人了，這段時間小狐隔三差五地來劇組看顧風商拍戲，多次的接觸下來，許助理深刻明白這是個機敏又早慧的孩子。
随便相信他的話，就會變成安俪現在每天把小狐捧在手心供養的标準小狐控模樣。
顧風商輕輕地拍了一下小狐的腦袋，小狐咯咯笑了兩聲，看見顧風商背後的琴袋：“小叔叔，這把琴不錯啊。”
“嗯。”顧風商點點頭：“小狐，你認識減字譜嗎？”
“我不認識啊。”小狐幹脆地回答：“我不喜歡彈琴，不過莫陽認識，小叔叔，我帶你去找他吧。”
顧風商：“莫陽是誰？”
許助理幾乎同時問道：“不會是那個莫陽吧？！”
“什麽叫那個莫陽！”小狐不大高興地皺眉看向許助理：“莫陽是我的未來道侶，我的童養媳！”說着朝顧風商笑了笑：“小叔叔你到時候叫他侄媳婦就可以了。”
顧風商：……
許助理：……
直到在小狐帶領下，順利進入某個安全防範森嚴的別墅區，許助理才戰戰兢兢地發現果然就是那個莫陽，那位十四歲出道，二十五歲拿齊了世界上最有權威性的三大電影節的影帝，堪稱是現象級的巨星，娛樂圈的大鱷，
許助理愈發驚異地看向毫不驚訝的顧風商，和高景深是朋友，風雪的兒子喊着顧哥小叔叔，還認識莫陽，而且看小狐朝莫陽撲過去的模樣，關系還很不錯，四舍五入他們顧哥就是擁有了差不多五分之四娛樂圈的人脈啊。
許助理突然又有些欣慰，顧哥擁有這些人脈在娛樂圈完全可以順風順水，不需要抱任何金主大腿。
這麽一算，顧哥對林總應該是真愛了。
比起風雪當時的落荒而逃，莫陽就淡定多了，上下看了一圈顧風商，沖他點了點頭：“風商，進來吧。”
莫陽的別墅裏沒有第二個人，但卻幹淨整潔。
在他們突然拜訪之前，莫陽似乎正在喝茶，茶盤上的茶具剛剛過了洗茶的步驟，莫陽讓顧風商坐在一邊，先問了許助理要喝什麽，許助理受寵若驚連連擺手說随便什麽都可以，小狐從莫陽懷裏一竄啃了莫陽臉蛋一口，接着蹿下地：“許姐姐愛喝飲料，我去給她拿。”
“許、姐姐……”莫陽神色奇怪地看向許助理，很快又收斂回來。
“我沒想到小狐會帶你來，沒有準備你愛的茶。”紅豔湯色的茶均勻倒入三個白瓷茶杯中，莫陽面前一杯，一杯只是放在一邊，遞給顧風商一杯：“這是我近來新得的祁門，姑且一品吧。”
“多謝。”顧風商接過茶杯，看向莫陽，頓了一下，叫了一句：“侄媳婦。”
許助理內心萬分慶幸她沒有在喝東西。
莫陽端着茶杯的手也是輕抖了一下，目光垂落到茶盤邊緣，維持着表面的雲淡風輕：“小狐是怎麽跟你說的？”
顧風商：“你是我們家給他準備的童養媳。”
莫陽竟然沒有立刻反駁，先看向在身邊企圖降低存在感僞裝空氣的許助理：“許女士，我想和風商單獨說會話。”
許助理立刻站起來：“好好好。”迫不及待地就往外面走。
莫陽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滑動：“風商，你記起了多少？”
“一點都沒有。”顧風商說的很幹脆，他品了一口茶湯：“我是猜的。”
“小狐是狐妖，我也是狐妖，風雪是我的親姐姐。”顧風商說着，小狐也回來了，顧風商看着小狐：“在我小的時候，小狐就出現在我身邊，一直到現在二十多年，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顯而易見。”
“在見到你之前我還在懷疑是姐姐讓我失去記憶成為人類生活，但是你問出那句話時我就知道不是你們，你們看上去也很希望我記起來。”顧風商看向莫陽：“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怎麽知道。”從窗戶蹦進來一只雪白的狐貍，狐貍沒有正形地坐在第三杯茶面前，伸出兩只狐貍爪子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上去也不喜歡紅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看着顧風商舔着爪子說道。
顧風商臉上沒有驚訝，只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白狐喝了茶後，和它打了招呼：“姐姐。”
白狐眯着眼也在顧風商手上舔了一口：“我當時帶着小狐在人間玩，突然有一天覺得心悸，回山上找你你和你的狗竟然都不在山上，找了你兩年才在你現在的家庭找到你，可那時候你已經忘了一切只當自己是人類了。”
“媽媽說這種情況可能是遇到劫數需要靠自己想起來，而且媽媽覺得小叔叔你一直在山上活得太清心寡欲，想趁這個機會讓你入人世紅塵走一遭。”小狐還歪在莫陽懷裏，這會也不裝了，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搖擺。
莫陽雖然面露無奈但卻沒有拒絕，只是這種畫面不論放在誰眼裏恐怕都只能說一句父子情深。
顧風商卻注意到了風雪話中的另一個人，或者說妖？
顧風商：“我的狗？林響？”
“嚴格來說，不完全是。”風雪坐到端正了些：“小狐那天遇見林響就和我說了，我去看過，是你的那條狗，只是他雖然因為前世是開了靈智的犬妖還保留了一些習性，但卻是個完全的人類，應該是……”
風雪看了看顧風商才繼續說道：“應該是你的狗轉世投胎。”
顧風商突然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是在夢裏，他夢見了一個山洞和一堆白骨。
“我曾經夢見過。”顧風商閉了閉眼：“山洞，還有一堆白骨。”
風雪突然往前走了兩步，伸出舌頭在風商的脖子上舔了舔，顧風商抱住這只半人高的白狐。
“姐姐。”顧風商雖然已經猜出來了，但還是想問清楚：“林響前世僅僅是我養的狗嗎？”
風雪驚訝地看向顧風商：“當然不是。”
“它是你撿上山陪小狐玩的，為了能陪得長久，你還找了老道士要了顆丹藥給它開了靈智。”風雪說道：“而且你還答應它，如果它能修出人形，就和他結為道侶。”
小狐跟着補充肯定：“對，小狗也是小嬸嬸。”
作者有話要說：
顧風商：我不相信，我失憶前竟然答應和狗情緣。
風雪：我的弟，你忘了我們狐貍也是犬科嗎？
顧風商：……
風雪：而且人家現在不是狗了。
顧風商：……
風雪：而你依舊還是犬科動物。
顧風商：……
顧風商：你是誰，我失憶着呢，我不認識你。
風雪：……
我估計你們早就猜出來了，是的，這是一個發生在狐貍和狗的故事，屬于犬科動物之間的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