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臨上飛機前,曹溪都還在莫名其妙裏,就算她有幸被顧風商看中跳槽到了同一個經紀人手底下,為什麽顧風商他老師邀請的聚會,還要把她帶上。
難道是因為算是半個師妹?
然而曹溪有心想問,卻畏于和顧風商同座的林響。
想當初在顧風商家門口看見他壓着林響邊親邊從樓梯間出現的時候,一瞬間她以為撞破了這種大秘密她一定會被公司裏盛傳的冷面閻羅王暗搓搓除掉,雖然後來發現這位閻羅王在顧風商面前又乖又軟,可她又不是顧風商,而且她的身家還捏在總經理身上。
曹溪對林響可謂是畏懼非常,敬而遠之。
然後目光放在了最近比較熟悉起來的新經紀人身上,好吧,新經紀人正在和女朋友親親我我。
曹溪覺得自己在這裏就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弟弟,額,妹妹。
然而曹溪不知道的是,包下了飛機頭等艙的五個人裏面,還有一位比她更加忐忑不安,如果不是他定期修剪指甲,可能已經把衣服扣出十個窟窿來了。
顧風商無語地把蠢狗的手握在手裏:“我父母你都見過了,見一下老師,怎麽還這麽緊張?”
“放心,老師很開明的。”顧風商攬住林響的肩膀低聲安慰。
一直偷摸注視着他們的曹溪看到這個動作,尤其是在人高馬大的林響居然還恬不知恥地往顧風商身上企圖靠出一個小鳥依人的味道時,狠狠地打了個冷戰,扭過頭,把頭埋起來決定先睡為敬。
顧風商一行人到達力塢沙漠的時候,受到了頗為盛大的歡迎,好幾名穿着長袍的女人讓她們的孩子端來了清水給他們接風。
顧風商滿頭白發的老師和終于拾掇出活人精神模樣的師兄也穿着當地的衣服出來。
師兄上前緊緊擁抱顧風商,耳語道:“好樣的。”
放開也放的毫無留戀,放開就朝着在旁邊好奇地看着周圍一切的曹溪道:“這裏和以前很不一樣,我帶你轉一轉?”
曹溪疑惑地看向他,覺得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
又看向和幾年前見過的沙漠很不一樣的環境,再次看向剪短了頭發露出英俊面容的師兄:“我是不是之前來這裏的時候見過你,那個時候我是來做志願者的。”
師兄連忙點頭:“是啊。”
兩人邊聊邊走,老師在看着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又十分慈愛地笑了笑,最後嘆了一口氣:“年輕就是好啊。”
力塢沙漠外面成功生長起來的一片片綠色是在顧風商離開前就有預期的,就連老師和其他工作人員研究人員志願者住的地方,也都沒有改變。
顧風商拉着他看向老師:“其他人呢?”
“去種樹了,我和你師兄是等你的。”老師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這才仔細看着顧風商:“是像當了明星的人,精神多了,就是衣服零零碎碎太多,累贅。”
顧風商看了看身上,他平時穿的衣服現在都是由許助理負責的,不過今天這一身是林響前兩天就定好的,一件白色的的針織衫,外面穿着一件黑色長款風衣,而林響穿的和他是一個樣式,不過顏色是相反的,黑色針織衫和白色風衣。
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勁一如往常的重,可見沙漠多年的生活讓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不僅發揮着餘光餘熱,還鍛煉出了一副左牽黃右擎蒼的身子骨,一左一右拉着顧風商和林響進屋。
顧風商進門把風衣解開,習慣性地往左手邊一遞,林響接過去,熟練地整理好挂在門口的衣架上,才有空脫下自己的風衣,随手挂在了顧風商風衣的旁邊。
顧風商看了眼屋內的擺設,也沒有多大的變動,便坐到了熟悉的位置上,
老師在一旁看着,頓時有些了然,輕聲笑了笑,和自己的弟子說道:“你也太不知道心疼媳婦了,你要不是長得好看,擱在現在的網絡上,得被一群小姑娘戳脊梁骨罵你是直男。”
“老師。”顧風商無奈地叫了他一聲,沖林響招招手,讓他過來坐在自己身邊:“過來,老師說我這樣的不心疼媳婦出去要被罵是直男,我是直還是彎你最了解,給老師說說。”
說到是直是彎的時候,顧風商相當刻意地掐了一把林響的手心,笑容中帶着只有他看懂了的揶揄。
明白他家主人說的是直是彎指的是哪裏,林響眼神控制不住有下移的趨勢,不過當着對面白頭發老人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端出一副正經的模樣:“風商對我很好。”
老師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看向林響:“果然你是媳婦。”
林響一楞。
然而老師又轉向,喜滋滋地說道:“你們來之前我和你師兄才打了賭,現在我贏了,他得請我還有其他幾個老頭子一起去城裏燙頭,我嫌棄現在的白頭發很久了。”
顧風商看了看老師的頭發:“要不我帶你們去吧,正好開了車,油錢師兄出。”
老師想了想顧風商他們開的那輛相當拉風的越野,拍案定板:“就這麽說定了,等他們中午回來,咱們下午就去燙頭發,抽煙喝酒燙頭。”
顧風商:“前兩樣您敢做,我還不敢呢,回頭師母那邊……”
想起自己的媳婦,老師頓了一下,有些悻悻地喝了一大口水壓驚:“那就只燙頭吧。”
或許這就是天才和他這種生意人的區別吧,林響默默地把臉轉到一邊,不是很想聽這對師徒的對話。
等到種樹的人回來,師兄和曹溪也跟着一起,據說原本師兄想和曹溪一起看看這裏獨有的風景,結果遇見了去種樹的人,被拉了壯丁。
曹溪随意地用自己上千塊錢的裙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撐了個懶腰。
那邊有人打開了電視機,剛好在放廣告,巧合的是放的就是顧風商拍攝的那支金迪的新品廣告,頓時笑了連忙喊上所有人一起來圍觀。
這個一句“小顧現在是真帥了啊。”
那邊一句“眼睛都整成了紅色,演的是吸血鬼?”
還有人隔着林響拍了拍顧風商的肩膀:“回頭給我簽個名,我孫女兒還想着你呢。”
“回頭讓我兒子給我買一份。”
“得了吧,你穿不出來這個味道,是吧,小顧?”
顧風商一個個地應過去。
陸威沒有見過這樣的顧風商,他所見到的顧風商通常都是工作狀态下的,藝人一旦出現在觀衆面前,就難免會伴随這種這樣的言論,有好的,有壞的,很多年輕人最初接觸到這樣,有被誇贊得飄飄然自得自滿的,有被罵到自我懷疑失聲痛哭的,總歸都要有這樣的階段,有情感,也才更像個活生生的人。
可顧風商和陸威見過的很多藝人都不一樣,說好聽點是心理素質強大寵辱不驚,說難聽點冷心冷情就像是畫裏走出的一個空洞洞的殼子,雖然有人的模樣,卻沒有人的性子。
陸威拍了拍腦門,看着應付着一個個老人孩子和志願者們的顧風商,臉上始終是雖然淺淡但是情真的笑容,不由得反應自己平時是不是太少跟顧風商了。
沒有人是生來冷情的,只不過是他見到的太少。
那邊廣告很快就放完了,電視上只能放個十幾秒的剪輯版本,陸威看着衆人意猶未盡的模樣,連忙說道:“金迪那邊把完整版的廣告也發過來了,諸位老師要不要看一看?”
顧風商瞪了他一眼,可是面對群衆們的意願,顧風商只能少數服從于多數。
其實連顧風商也是第一次完整地觀看這個廣告,廣告的前一半,穿着燕尾服的老派吸血鬼在裝飾華麗的棺材中陷入沉睡,黑暗過後,又在已經變得破舊的棺材裏醒來。
他不知沉睡了多久,只是微微一動,身上的衣服化為了齑粉,身上的飾品無聲地落在棺材底部,卻還閃爍着光華,一如之前一般的嶄新。
鏡頭上,光裸的上半身,只挂着一條吊墜。
顧風商親昵地指尖撫摸過吊墜,嘴唇親吻過去,舌尖在吊墜頂端停留了一秒,眸中懷念而深情,聲音嘶啞而磁性:“你也醒了嗎?”
他緩緩閉上眼睛,精神卻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紅色的光芒漸漸爬到他的身上。
一套酒紅色的西裝并沒有系上扣子,同色的馬甲內穿着純白的襯衫,以及一條海藍色布着星星圖案的領帶,一絲不茍地貼合在身體上,顧風商垂眸看向自己的棺材內,另外三件飾品漂浮起來,停滞在他的面前等待主人的取用。
袖口、胸針、耳釘。
一件件伴随了他多年的飾品被那細長的手指安放在每一樣最适當的位置,如同它們的主人一般,脫去了陳舊的年代感,它們和主人一起活了過來,更加的年輕和時尚。
耳釘在耳垂上閃爍着光芒,那笑容的味道又不一樣了。
前所未有的誠摯和喜悅,顧風商踏着輕快的步伐,黑色的幕布被他扯開,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一時之間分不清是陽光更燦爛,還是他的笑容更奪目。
“你醒了。”
白色的裙擺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