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牛奶
第 9 章 牛奶
晚上十點多，江鶴刃才終于回了家。
剛推開家門正遇見江臨跟江龍海之間的争吵接近尾聲。
“你說好給我買的！說話不算話！”
“嘭”地一聲，江臨卧室的門關上了。
“小兔崽子你給我出來！”江龍海暴怒地要去開門，被葉杏一把攔住了。
“好了好了，你都答應他了你不給他買……”
“我說了他作業好好寫完給他買！他連書法課他都不好好上！他還有脾氣了，學習是給我學的？”
江龍海吼完後，轉頭看見站在門口的江鶴刃。
“還有你！這麽晚才回來，又去哪兒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混去了？？”
晚自習九點放學，一般九點半還有學生在教室裏學習，之前江鶴刃也常常這個點回來。
此時被吼，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解釋，葉杏眉頭皺了皺，沖他使眼色。
“別氣你爸，回你屋去。”
于是解釋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又被江鶴刃吞了下去。
他關上門，還能聽見葉杏在客廳裏溫柔地勸着江龍海。
“好了好了，你脾氣也太大了。小寶平時學習也辛苦，他期末考得很不錯，買就買嘛。”
“一個個的都不讓我省心，那個仗着自己學習好，作業也不好好寫！我檢查他作業他都敢交白本上來，無法無天了他！還有那個！染個什麽頭發！穿成那樣是個學生嗎？”
“小寶是學生，他學習好就好了嘛！你看你，還勸不住你了……”
江鶴刃低頭倚在門上靜靜聽着，直到客廳裏的兩人回了卧室，他才開門去衛生間洗漱。
收拾好後，江鶴刃躺回到床上，将床上的布老虎抱在懷裏。
他看着天花板。
劉海長了一點，能隐約看到白色發色。
“……我也沒有很想染頭發。”江鶴刃聲音很輕很輕，不知道在跟誰解釋，“晚上我也沒有跟小混混鬼混。”
因為網吧不開了，江鶴刃晚上跑了好幾個地方，想找一個可以安置小狗的地方。
附近的廢樓他去了，雖然廢舊，但還是有其他人活動的痕跡。
寵物店他也去了，但明碼标價，一天五十。
真的按照智游公告，那他以後很難再攢到什麽錢了。
每天葉杏會給他十塊錢吃飯，早餐買包子兩塊，中午學校食堂學生餐六塊，晚上他習慣了不吃，一天只能攢兩塊。
怎麽算都寄養不起。
江鶴刃一晚上把自己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但也不知道應該怎麽給小狗找個能寄養半年的新家。
他整個晚上都在為這件事忙，就算沒有為這事忙的時候，江鶴刃也是不跟那些小混混鬼混的。
“為什麽媽……不幫我解釋一句呢？”
整個晚上，整個争吵的過程中，當江龍海罵到江臨的時候，葉杏總是溫柔地為江臨說話，告訴江龍海小寶年紀還小，小寶平時很辛苦，小寶也沒有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可是當江龍海捎帶着罵到江鶴刃時，葉杏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江鶴刃嘴角扯了一下，聳了下肩膀。
他跟懷裏的布老虎說：“嗯……因為惹爸生氣的是江臨，罵我是爸心情不好，不是真的在罵我，所以媽沒有必要替我說話。而且……我确實沒有好好在學校裏學習，也沒有弟弟學習成績好……對吧？”
手裏的布老虎點點頭。
江鶴刃笑笑：“爸今天早上還專門早起送我呢，媽出去旅游也記得給我買禮物……他們對我都很好。其實他們很愛我，對吧？”
布老虎又點了點頭。
卧室終于關上了燈。
陷入黑暗好久後，布老虎肚子那兒傳來悶悶地聲音。
“嫉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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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外面雪停了，路上行人還不太多，有厚厚一層雪鋪在地上。
江鶴刃比平時早起了半個小時，準備去學校更北邊看看。
家裏靜悄悄的，江鶴刃輕聲洗漱完收拾好就出了門。
他一路小跑，到了學校後把書包放座位上，又去後面看了眼小狗。
天太早了，小狗還在睡。
江鶴刃搜了下地圖，往北邊的網吧趕去。
走了四五個街口才趕到地方，網吧鎖着卷簾門，上面挂着出租信息。
白跑一趟。
江鶴刃呼出一口白氣，錘了下發酸的腿，進了街邊挂着“天宇”招牌的早餐店，買個包子順便休息一下。
在他等着包子蒸好的時候，早餐店門打開，有兩個穿着西裝的上班族走進來，一邊聊天一邊坐在了江鶴刃後面的桌子。
早餐店裏暖氣充足，江鶴刃一邊活動着腳趾回暖，一邊從手機地圖上尋找着還有可能寄養小狗的地方。
廢棄的樓就不想了，網吧也不行……這種街邊的小店呢？兩千寄養半年的話一個月才三四百，人家能同意嗎？
放小狗去流浪更不行，天太冷了，疫苗也才打了一針……而且那是自己的小狗，怎麽能讓它流浪呢？
還是繼續找領養嗎？萬一找不到地方寄養的話，找個合适的領養應該也行吧？
江鶴刃從相冊裏翻出幾張照得好看的小狗照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舍得發領養信息。
他的小狗不是很漂亮，也有點點笨，大家都喜歡漂亮聰明的，江鶴刃怕它去別人家會不被喜歡。
他為難地皺着眉，就在這時，一直被忽視的兩個上班族聊天時說了個“江哥”，這熟悉的稱呼讓江鶴刃微微偏了下頭，又立刻反應過來這肯定不是在說自己。
江姓在喻城也不是多少見的姓氏，他繼續看向手機，但有了這個打岔，原本已經被完全忽視的背景音此時也鑽進了耳朵裏。
“……要擱我，就考這點分還上什麽學？都成年了出去打工得了。”
“江哥他倆也不會教孩子，這下個雪都得車接車送，考得差了也不打不罵還給買這買那的，從小一點苦不舍得讓孩子吃，那小孩就是太嬌慣了。”
“那你這麽說不對，他家老二不是學習挺好的？”
兩個上班族聊着“江哥”的家長裏短，聽起來大概這個江哥家裏也有兩個小孩，雖然老大學習不好而且性格頑劣，但老大反而格外受寵一些。
江鶴刃聽着有些羨慕。
包子上來之後江鶴刃看了眼時間，果斷決定拿着包子跑回去。
到校門口的時候江鶴刃氣喘籲籲地突然轉頭，隐約似乎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從自己身邊駛過。
正是上班上學的時候，路上車水馬龍，等江鶴刃轉頭，已經不見他眼角餘光看到的熟悉的車了。
應該是看錯了吧。
江龍海工作單位在喻城南邊，跟銘星中學不順路，而且家裏的車是非常尋常的一輛黑色小轎車，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輛這樣的車。
江鶴刃甩了下頭，跟着大部隊一起回了教室。
他踩着鈴進的教室門，第一節課是數學老師的課。
小老頭非常嚴肅，在銘星中學執教多年了，對付這幫學生很有招，班裏幾個小混混別的老師都不怕就怕他。
上課後江鶴刃餓的胃有點疼，他偷偷把數學課本立起來，躲在課本後面吃包子。
他剛拿出來，猛然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視線之強烈讓他汗毛直立。
被小老頭發現了？
江鶴刃猛地坐直，偷偷看了眼講臺。
數學老師正語氣激昂地講着課，完全沒有往他這兒看的意思。
白毛校霸狐疑地眨了下眼睛，重新把包子拿了出來。
又是那種視線！
校霸再次把包子塞回去，再偷看一下，老師還在激昂講課。
……？
江鶴刃半只眼睛盯着講臺，頂着莫名強烈的視線一小口一小口把包子吃完了。
幸而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強烈的視線很快就消失了，江鶴刃又揉了下胃。
早上頂着寒風跑了太久，包子也不太熱了，吃得不太舒服。
學校食堂是有熱水的，誰想去打都能去，但江鶴刃寒假在家的時候杯子摔壞了還沒買，本來想着開學買的，現在又有小狗找寄養的事兒懸在心上，他有點兒舍不得花這個錢。
中午吃飯的時候多喝點湯吧。
江鶴刃這麽想着。
結果下課鈴打響，走廊一陣喧嘩後，班主任滿面春風地指揮兩個穿着工作服的人把兩個泡沫箱子放到前面。
“天冷了，學校給大家發熱牛奶，一人一盒，班長找人發一下！”說罷，班主任喜氣洋洋地補充，“為了讓大家上午更有精神頭，以後每天都有熱牛奶！咱們學校的條件越來越好了，你們可得好好學習啊！”
教室裏驚訝聲一片。
牛奶從第一排開始發，發到江鶴刃這兒的時候還微微有些燙手。
醇香的熱奶從口腔滑進胃裏，江鶴刃兩只手捧着奶盒，溫度傳遍整個身體，他有些舒适地眯了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