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影子游戲
第8章 影子游戲
下午三點,塔鐘聲再次傳來,廣播開始通知——
“請各位練習生前往101練習室,即将公布音源,并且給大家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哪來的驚喜啊,全是驚吓好不好?許景初在心裏吐槽。
練習生的效率很高,101練習室瞬間湧入了一大群人,在拐角處202練習室的四人不是急性子,待走廊人聲消退後,一同來到101練習室。
講臺附近站着不速之客面具人,101練習室的布局設計很像教堂內部,下午出了點兒太陽,透過五彩玻璃落在了波爾多紅的桌椅上。
每個位置上都擺放了名字,一眼望去只有稀稀落落幾個空位沒坐人,加上她們的名字在第一排中間,很好找。
位置順序是Mayli、徐延、慕意清、景初,唐曈曈和夏消寒在第二排,她們的身後,Mayli和徐延的位置還空着,人還沒來。
又過了幾分鐘,202練習室的四人姍姍來遲,在座椅附近時徐延拜托Mayli與她換個位置,慕意清放在膝前的手緊緊地攥了下,許景初全收入眼中,不知為何,心口酸酸的。
“各位練習生,又見面了。”面具人這次沒有使用變聲器,二十多歲的女性聲音。
百十個練習生不吝啬地回應:“對啊。”
幾個膽子大的女孩子開玩笑說:“趕緊把面具摘了吧,怪吓人的,我們全都自我介紹了,也該讓我們看看你是誰了吧。”
面具人走到講臺旁,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話筒,故作神秘:“聽聲音,大家猜猜。”
練習生們紛紛發動六覺之一的聽覺,因為是選秀節目,節目組不會邀請圈外人,大致有了方向,她們想了一會兒開始交流。
“有點耳熟。”
“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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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那個最新很火的……”
許景初沒心情猜,桌椅的靠背是實木的,很硬。她打了個哈欠側靠着慕意清,随着困意襲來,頭緩緩下墜落在了慕意清的肩頭,熟悉的甜香讓她在嘈雜的環境中進入了淺度睡眠。
“景初。”有人叫她,不是喜歡的聲音。
許景初很困,不想睜眼,不悅道:“說。”
周圍傳來了大大小小的笑聲。
慕意清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拍拍睡着的景初,寵溺語氣低語:“臺上在叫你。”
面具人的提問又來了:“景初,能猜到我是誰了嗎?”
冰硬的話筒塞進了許景初的手裏,她揉揉眼站起來望了過去。
認不認識、聽沒聽說過還不一定呢,戴着面具眼睛都看不清,怎麽猜?
許慕初視線下移,定格在面具人握着話筒的手上。
“不知道,”她給出了有效信息:“右手食指第二個關節處有直徑1厘米大小的粉色胎記。”
身後的唐曈曈擠眉弄眼的表情靠近夏消寒小聲吐槽:“這句話記得,記不得我,她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夏消寒伸手遮住唐曈曈的臉拉開距離表明:“你離我遠點,我老婆會吃醋。”
唐曈曈回怼:“搞得跟誰沒老婆似的。”
夏消寒指了指前座的景初,“她沒有。”
唐曈曈笑笑點頭,表示贊同。
經景初提供出線索,好多在韓練習過的練習生立馬反應過來,聲音難猜是因為語種發音不同,很難辨別,而手上有胎記的人本就不多,粉色更甚。
“是Lee是不是?”
“對,一定是。”
“她不是在進行解散演唱會嗎?”
“昨天是最後一場啦,我搶到票了,來參加選秀時間撞上了去不了,”一個練習生哭唧唧地說:“沒想到有機會見到了,還是近距離。”
“勞模啊!”
“……”
Mayli也曾在韓練習多年,由于身高在女團中會顯得過于突兀,被無數次地刷了下來,後來的小女孩身高比早幾年平均身高高了許多,她又因為年齡大了,再次失去追逐夢想的入場券。
她與Lee同期練習過,Lee已然成為韓國登頂女團中,唯一一個中國國籍且被全球肯定的全能ace,而她那時還在四處碰壁。
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的,于她而言,缺少了點幸運,Lee應該是個幸運的女孩,她想。
面具人摘下頭套,飄逸的淺灰發散落肩頭,一展笑顏:“大家猜對啦。我是Lee,李蓉兒,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大家可以叫我李pd。”
出道時十四五歲,十年合約結束歸國也不過二十四五,與在座部分練習生是同樣年紀,不同的是,數十年的沉澱,李蓉兒藏住了野心,整個人溫溫和和的。
迷妹一時之間暈頭轉向,捏着人中呼氣吸氣:“瘋了,Lee做我pd,”緊接着又非常誇張地應和:“歡迎李pd。”
嘈雜的環境只有許景初附近安安靜靜,顯然,除了Mayli,其他幾人并不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李蓉兒,出于禮貌她們跟着鼓掌以示歡迎。
李蓉兒言簡意赅:“下面公布主題曲的音源。”并強調:“兩天後由我和大家一起,票選出綜合表現最好的兩位練習生,作為主題曲的雙c,各位加油。”
随後屏幕播放了完整的帶有音樂的主題曲視頻。
熟悉的音樂旋律,甚至可以跟着唱出歌詞,或許是造夢者的上帝視角,于許景初而言,歌曲難度不大。
自信到當下可以直接唱跳,自信到嘴角微微上揚,自信到猖狂得像那個她厭惡至極的景初。
許景初認為或許在夢中有機會成為雙C之一,而另一位她自然希望是身旁的慕意清。
許景初在一片嘈雜聲側頭看向慕意清,彎彎笑眼中好似有一團火苗在燃燒,那火苗的名字大抵是[野心]。
身處娛樂圈,沒人能與世無争、做到置身事外,只是在這個明争暗鬥的搏鬥場上,所有的欲望和想法應該收一收、壓一壓,至少不應該輕松被別人看出來,慕意清應該向李蓉兒學習的。
——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句話,是李蓉兒的聲音,對她說的嗎?許景初遲疑,很快又沒心沒肺地忘卻。
夢中白日到黑夜與現實一樣漫長,即使身旁有慕意清作伴,原因也很簡單,不只有慕意清,還有其他人——電燈泡夏消寒和唐曈曈。
公布音源散場,很多練習生跑去借工作人員的手機與李蓉兒合照,她們沒有湊熱鬧,回到練習室經過一番練習,舞蹈和音樂算是混合在一起了,天色已晚,練習生們紛紛返回宿舍。
為了加緊練習,202練習室滅燈比其他練習室晚了很多,許景初累了,路上不多語,慕意清也很沉默,夏消寒照常溜出了基地。
白日所經過的風景,黑夜再看又別是一番風味,過路上的樹葉樹枝在暖光路燈下散成了許多影子,光與影的交纏,恍恍惚惚、真真假假,分不清虛實。
偶爾還會傳來淡淡桂花飄香,是獨屬于秋天的味道,在秋夜裏,許景初與慕意清的影子也與之交纏。
有光、有影、有花香與……
愛人?
許景初忽地放緩了腳步,跟在慕意清身後,一步步地踩着她的影子。
人與路燈的距離越近,影子也随之離她越來越遠,過了這盞燈,影子的方位随之發生變化,又要等待下一盞。
一陣微風拂過,腳邊的落葉向前而行,因為慕意清的提議,她們在宿舍樓下超市裏買了杯牛奶,類似于快餐豆漿、奶茶咖啡包裝的紙杯熱牛奶。
進入宿舍樓,許景初和慕意清與不在同宿舍的唐曈曈告別。
于許景初而言,終于迎來了久違的二人世界,此刻宿舍走廊中燈光不似室外,是冷色光,影子看起來更加真切,卻又冰冷。
許景初踩影子的動作不明顯,卻很刻意,刻意地放緩腳步,刻意地脫離隊列,慕意清很難不發現。
“景初。”慕意清放慢步子,剛剛唐曈曈人在身側,她沒好意思問出口,抿了抿唇,終于還是問了出去:“為什麽要踩我的影子?”
許景初讀過一本書,書中說:“只要踩着一個人的影子,那這個人就不會走遠了。”
如果這樣解釋,好像有點太文青了,然而剛剛做的一切像是鬼使神差。
“好玩。”許景初喝了口牛奶開玩笑說。
“多大了啊?還像小孩子一樣,”慕意清嘴上這麽說着卻停下了腳步。
許景初明白她的意思,向前邁了幾步,轉身看向站在影子末端的慕意清。
一抹橙色像落日餘晖,冷色與暖色碰撞,光與影連接,慕意清雙手背于身後,一步一步地踩着影子靠近她,動作不像她那般笨拙,舞者總是這樣輕柔。
距離拉近,慕意清踮起腳尖,一瞬間四目相對,視線近乎齊平。
“是不是很好玩?”許景初杯中的牛奶快要喝完了,她捏了捏紙杯說。
慕意清看向她,笑了笑:“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