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愛與不愛

第66章 愛與不愛

站在龐曼身後的宋挽喬從第一次ng的時候就開始瑟瑟發抖,連卡三次,她心也快卡死。

她幫龐曼扭開泡着菊花茶的保溫杯主動請纓:“您消消氣,我過去看看。”

龐曼現在只想喝冰水将保溫杯放在一邊持續輸出:“演的什麽狗屁玩意快去。”

宋挽喬連連點頭:“好。”

她一路小跑來到拍攝現場将龐曼剛剛罵出來的惡言詈辭全數重複說給景初聽。

結果眼前這人面無表情“哦”了句。

宋挽喬看了眼還在看劇本的慕意清,拉着景初進了一間屋子。

“不是妹妹,怎麽回事?這後面還有幾個月時間呢,沒必要剛開始就一直ng引她注意吧。”

宋挽喬想了想剛剛慕意清的狀态,毒舌道:“而且人家壓根不在意你。”

“沒有。”景初否認說:“我狀态不太好。”

宋挽喬嘆氣:“你趕緊找找狀态啊你們離龐曼遠最多被罵幾句,我就在她身後啊。”

“哦我知道了。”景初嘴上那麽應着,做出來背道而馳。

片場拍攝正常進行。

“卡臺詞不對。”

“卡,情緒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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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卡。”

保溫杯的菊花茶已經涼透,龐曼一飲而盡,嘴裏還咬着苦澀的幹菊花胸口此起彼伏。

從業多年從未見過如此不着調的演員一場一鏡ng了幾十遍幾個小時過去進展為零。

宋挽喬拎來保溫瓶往杯子加水,跟在龐曼身後耳膜都快破裂景初老是沒狀态,這麽拍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她提議:“要不今天休息一天?我晚上和她聊聊,明天再拍吧。”

片場上的小年輕有些趁着愚人節告白成功,躁動的心随着這一句句卡也涼了下來,整個片場工作人員情緒都不高。

龐曼無奈嘆氣,拿來對講機:“今天就到這吧,明天繼續。”

劇組人員瞬間歡呼起跳,馬不停蹄地收拾片場道具,景初忽然起身朝龐曼的方向走去。

“龐導,我找到狀态了,大家先別散。”

龐曼圈着手中的劇本,掀起眼簾,一臉的不相信:“你确定?”

景初:“确定。”

前面兩次ng是沒有狀态,後面所有的ng都是她的刻意為之。

刻意去拖時長,拖進度,為了讓慕意清沒有時間和徐延見面。

她承認她在犯賤,她也承認她無恥,下流,所以這個場子不能散,必須要拍下去。

“行,最後一次,還是狀态不行就散場。”龐曼見她态度誠懇,相信她,繼續拍攝。

場記打板:“一場一鏡X次,Action。”

宋辭放下小皮箱,核實了船票與房間號,禮貌她看向倚靠在門前的女人。

“女士,這個是我的房間。”

盜女直了身子,連同煙氣香氣一同靠近:“哦,我說怎麽開不得門呢?”

她指尖掂了掂煙灰,聲音格外嬌媚:“謝謝小妹妹。”

宋辭回到房中,一張床,旁邊是一張桌椅,一扇不大的圓形窗戶。

她将皮箱放在衣櫃旁邊,拿出了底層的作畫工具和一塊價值不菲的懷表坐了下來。

宋辭的記憶力很好,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她也可以将其畫出八九分相像。

如此美豔的女人簡單地對視之後,那雙桃眼好似能勾人心魂一般,掌間的畫筆行雲流水地落了下來。

不多會兒,那個女人惟妙惟肖地出現在宋辭手中的畫紙上。

不多得日光透過圓窗灑下,宋辭舉起畫紙,目光與日光之間隔着的畫紙。

畫紙上的女人,好生面熟。

……

“過。”愁苦半天的龐曼難得笑了。

這一段一鏡到底,宋辭對于這個陌生又直覺熟悉的女人的情感演繹,景初拿捏得很好,神态情感演得絕妙,一改起初的廢物模樣。

龐曼:“休息十分鐘,等下第二鏡。”

道具組連忙将桌上的道具收放起來,景初懶懶伸個腰走向室外。

慕意清在龐曼身後看鏡頭回放,這一鏡時長很短,剪輯好最後不過幾分鐘,卻拍了幾個小時之久。

她向監視器,景初進入房間後,無聲地演繹角色,無論是眼神還是行為習慣,徹底脫離景初這個人,完美地代入宋辭的身份。

對她 ……

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能繼續看下去了,慕意清後退兩步,忽然撞到一個人,險些崴腳。

身後的人将她扶住,那人身上還帶着淡淡草莓糖的味道,露在旗袍外的肌膚與冰冷的掌心相觸。

慕意清瞬間僵住,很快平靜地回頭道:“謝謝。”

景初觸電般地松開手,好像十分嫌棄似的,從她身邊走過去,停下來看回放,兩個人動靜不小,龐曼和宋挽喬也回頭。

“你等下。”龐曼對慕意清說,“還有幾個編劇也過來一下。”

衆人不解,但都遵從,很快圍在監視器旁邊,畫面定格在最後,日光與目光之間的畫紙。

龐曼用水彩筆标出那段話:“畫紙上的女人,好生面熟。”

龐曼問她們:“你們說,這句話宋辭是說出來還是心聲?”

兩位編劇各持一票,宋挽喬和慕意清同樣,票數持平,龐曼又用熒光筆加深了這句話。

“宋辭,你說呢?”

“說出來。”景初毫不猶豫道。

過的那一段是無聲演繹,沒有說出這句臺詞,心聲只需要後續配音即可。

如果需要說出來,代表她要重新拍攝,重新拍攝需要花費時間,拍攝時間越長,慕意清能與徐延見面的可能性越小。

在場的哪有人知道景初心中的小九九,看着她如此認真的模樣,還以為是對角色的見解。

龐曼拿起對講機:“現場道具重新布置一下,再來一條。”

半個小時後,拍攝完成。

第一場戲趕着下午的天光,龐曼擡腕看了眼外面,天色漸晚已經暗了下來。

慕意清和其他群演已經在另一場等候,龐曼精神道:“換場繼續。”

“畫骨一場二鏡一次,Action。”

游輪啓航的當晚,三樓舞廳對全船乘客開放,船長組織了一場盛大的舞會。

“諸位旅途愉快。”

東亞人,西洋人,黃眸子的,藍眼睛的,湊在一起,語言不通并不影響他們舞步交流。

上流社會的必備技能,打牌,抽煙,跳舞,宋辭樣樣不會。

從孤兒院出來的女孩,運氣極佳,留洋海外,她為的可不是攀上這些所謂上流社會的高枝。

她想,她只是簡單地喜歡畫畫。

至于什麽樣的機緣巧合下,讓她一個孤兒院的孩子接觸到畫筆,畫紙,她不記得。

宋辭望向舞池中央熱舞的男女們,舞步極致優雅,眼神欲望卻是赤/裸,沒有掩飾的。

這個年代,思想和行為上都很開放,船上一行十天半個月,多少寂寞男女會在這裏發生一段短暫的,不能稱之為愛情的故事。

幾個穿着小西裝、小洋裙的小孩臉上帶着最純真的笑容,嬉戲打鬧朝她這邊跑來。

宋辭在腦中勾畫她們的模樣,忽然一個小男孩背着身子,直沖沖地撞到她。

倒地那一刻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不惱怒地蹲下,扶起男孩,替小男孩擦去眼淚。

小男孩用力地拍掉她的手:“什麽貨色就碰我,我讓我阿爹直接殺了你。”

好的,也不是所有小孩子生下便是純真善良的,自降生之日起,有些人已經落入了染缸。

“呵,好心被當作驢肝肺。”盜女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這附近,徑直地走了過來,弓着身子在小男孩耳邊低語:“誰被殺還不一定呢?”

說完又冷“呵”一聲扭着身子走遠,剩下小男孩又嗷嗷大哭,宋辭跟着愣在原地。

那女人說這話的時候和小男孩不一樣,她的語氣不像開玩笑,眼眸中是帶着殺氣的。

小男孩的奶娘聞着聲趕來,沖着宋辭就是一頓辱罵。

宋辭左耳進右耳出,不想與這些達官貴人扯上關系,目光又落在了換了身裝扮的女人身上。

龐曼:“過。”

小男孩的爸媽跑過來幫兒子擦眼淚,現場道具組,燈光師,收音師來回穿梭布置下一鏡。

龐曼從導演椅上站了起來。

“今天就這樣吧,主演收工,其他人拍幾個空鏡。”

夜深溫差大,景初身上這一身洋裙還算有些厚度,慕意清的那身旗袍,貼着身子薄薄一層。

時真見收工,給藝人披上毛毯,一起回到更衣室,在外面候着。

“姐,徐老師說等會兒餐廳見。”

慕意清脫下旗袍,應了聲:“好。”

剛從片場走到換衣區域的景初,聽到了這兩句話,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這都幾點了還見面,沒記錯的話,明天是早場戲。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嗎?抽盡空閑去見愛的人,想盡辦法來躲不愛的人。

……

片場的換衣間與攝影棚的不同,兩位主演僅隔着一面牆,慕意清聽到隔壁門關合的聲音,沉悶悶的。

時真還在外面說着徐延已經到了,從這裏趕到那個餐廳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明天的拍攝進程安排。

慕意清扣上衣扣,将長發理了出來,時間趕不及,沒有洗澡,身上還有淡淡煙味。

老實說,景初回來的時候,她想打斷時真,但是為什麽要去打斷呢?

這一切不正如她期盼的那樣進行下去嗎?她不再是不抽煙的清兒。

她刻意制造了自己和徐延在一起的誤會告訴景初,都是替身,她不會輸,永遠不會。

隔壁試衣間換衣服的窸窸窣窣聲沒有停頓,反而是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慢到隔壁房門又一次關合,慢到時真的話快要說得差不多的時候,慕意清才深吸一口氣,打開換衣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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