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無情的話
第71章 無情的話
回到酒店景初還在猶豫。
數次的主動,被沒有理由地駁回,任她有再多的自信也會被打壓消磨殆盡。
她現在無病無痛的沒有昨晚得知她們沒在一起時的喜悅與沖動。
她沒有勇氣去敲響房門。
景初打了客房服務,叫了些酒度數不高但味道很重。
酒是個好東西能給人勇氣,能讓人看起來可憐。
她找來一件領口大的衛衣換上,這樣等會兒喝完酒,過敏的皮膚就能被慕意清看到。
完全忘記了上個月因為酒精中毒住院的事情,一杯接上一杯喝着。
意識清醒她靠着演技晃悠悠到慕意清的門前一鼓作氣敲了三下。
慕意清抱着毛毛蟲眨着一雙濕潤的眼睛打開門。
撲面而來的酒氣湧進鼻腔,身上沉沉地靠上一個人熟悉的擁抱讓她又驚又喜,又害怕。
那天景初心律不齊便是酒精中毒引起的此時滿身的酒氣這是又喝了多少?
不等她說話,景初雙手圈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問她:“能不能和徐延分手?”
慕意清心虛。
她果然是看到了,清兒值得她做到這種地步嗎?即便有了其他人她還是可以照單全收接納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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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初身子侵入屋內用腳合上門懷中的慕意清心中泛上醋意低聲道:“你別裝醉。”
在林島已經上過一次當,她不可能放任自己陪她演戲。
景初低頭蹭着她的肩膀斷斷續續地說:“你們……分手……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她在演戲,演出一段吃醋不知道實情的戲,她想看看慕意清會如何回答她。
不僅如此,她還要拆穿慕意清的謊言,步步緊逼出她們必須分手的理由。
慕意清手中攥着毛毛蟲,向後退了幾步,身上的人跟賴皮蛇一樣纏着她向後退,害得她跌倒在床上。
都這個樣子了,景初還在裝醉,死死地壓着她,雙手圈着不讓她動彈。
慕意清胸腔起伏的弧度越大,貼着景初身上的觸感越微妙。
“你都知道我不是單身了,現在裝醉成這樣真的好嗎?”慕意清松開毛毛蟲,違心道。
景初只是搖頭,嗅着想念許久的味道。
盜女的戲服永遠都有煙味,她作為宋辭時的近距離接觸都不作數,只有現在才是幹淨的味道。
她喜歡,也貪戀沉迷着。
“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嗎?”她問她。
慕意清偏頭不看她。
“對,早就在一起了。”
“好。”
景初半支起身子,露出半片紅潤的鎖骨,修長的五指抓住慕意清的手,帶着落在了自己的心口。
“能感受到心髒跳動嗎?”她眼含淚光地說:“不要再騙我了好嗎?”
“我沒病,也沒有什麽人格分裂,昨晚你和徐延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慕意清難以置信地看她,掌心還感受着心髒快速跳躍的節奏。
心髒的主人說:“我聽到你說你們戀愛的事情是假的,我聽到你拒絕徐延,我也聽到你說你愛的是我。”
慕意清的眼睛裏已經聚起水霧。
原來還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她敗得一敗塗地,偷心的人發現她的心早就歸屬于她。
為什麽還來裝醉?還要明知故問,她不懂。
慕意清忍着淚水,緊咬下唇,哽咽地問她:“景初,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景初回答得直接。
“你愛的是我嗎?”慕意清想要收回被緊握的手。
景初偏不如她願,将她圈在懷中,重複回答:“我愛的是你。”
兩個人的心髒相貼着,跳動如擊鼓,積壓在心裏多年的問題直接随着心跳落下。
她問景初:“你愛的是劇本中、書中還有你游戲中的那個清兒吧?”
禁锢她的雙手松了松,景初退開了些距離,雙目含着震驚地看向她。
越是這樣,越證明那些确是事實。
慕意清失心地笑了:“你自己都知道是這樣,為什麽還要糾纏我?”
景初雙手緊攥,她為什麽會知道?她伸手靠近她,想要解釋。
慕意清畏懼地向床頭靠去,肩頭微微聳動,“是被我說對了吧。”
“你愛的根本不是我,為什麽還要讓我愛上你,陷進去,為什麽不能藏好不讓我發現?”
“你一直說我在騙你,到底是誰在騙誰?”慕意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看着她沉默,看着她眼眸中的愛意一點點淡去,現在徹底消失了。
不是一貫沉默的都是她嗎?為什麽現在她也不說話了?是被說中了吧?
她的心完完整整屬于清兒的,慕意清是什麽?
慕意清只是個笑話,徹頭徹尾的笑話。
景初逃避回答,她站了起來,不小心碰掉床邊的毛毛蟲,那一刻掉落在地的好像不只有毛毛蟲,慕意清也墜入不見底的深淵。
“景初,你說話啊?”慕意清咬字很重。
景初現在連一句否認和解釋都沒有。
只要她否認,她就願意相信,只是為什麽現在不說話了,她不是向來最擅長欺騙她嗎?
景初站在床邊,她看着慕意清哭得雙目通紅,鼻尖和面頰都因為缺氧染上了紅色。
她不能否認慕意清說的話,她說的确實是事實,但不解釋些什麽,好像今晚真的會永遠失去眼前這個人。
半晌,她跪坐在慕意清的身邊,擦拭她眼角的淚水,薄唇張張合合、吐字清晰。
慕意清怔怔地等待她的沉默結束,眼含淚水地望着她薄唇輕啓。
景初輕撫着她的後背,說出世上最無情的話。
“我喜歡清兒,和喜歡你有沖突嗎?她在現實中并不存在。”
景初仿佛在背誦數學公式,說出的話沒有任何情感,面上蒙上一層冰霜,看起來好冰冷。
她不明白景初為什麽能如此信誓旦旦地說出這些話,她忽然心痛到麻木。
“那我問你,如果她是現實存在的,是不是就沒我什麽事了?你不會注意到我,不會讓我去出演清兒,不會向我告白,也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糾纏我?”
景初面色陰沉,還是沉默。
她沒辦法否認慕意清所說的,如果清兒确實存在,她和慕意清就沒什麽關系了。
她是因為喜歡原著中的清兒才會注意到慕意清,她很像清兒,有些漂亮的鼻尖痣,很會喝酒,很美……
景初長嘆了一口氣,好像被拆穿了似的低下頭。
慕意清看得分明,聽得真切,哭的只有自己,心痛的也只有自己。
一個在瘋狂索愛的人,模樣一定很醜陋吧。
她低下頭,雙手抱緊自己,将淚水埋在膝間。
她聽到了幾分鐘前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現在一直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背後安撫的動作也停止了。
道完歉的人好無情地說:“我們先冷靜一下。”
慕意清茫然擡起頭,除了鼻尖微紅,整張臉上沒什麽血色,發絲混着淚水,整個人快要碎掉了。
她很想問景初:我現在還不夠冷靜嗎?冷靜地說出這些積壓在心底幾年的問題,得到了最不想聽的答案。
試問全天下哪個人知道這些不會崩潰的?她竟然還讓自己冷靜。
景初胸腔更多的早已不再是心疼,反而是明顯地氣憤。
是氣憤她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吧?氣憤她為什麽拆穿她,氣憤她為什麽不能完美地飾演好她心目中的清兒。
安安心心地留在她身邊,心甘情願地被她欺騙,之後上演着她在游戲裏設計的幸福劇情。
接着房門合上,房間安靜了。
慕意清用力咬緊嘴唇想終止自己的小醜行為,更多的淚水奪眶而出,房間內只有自己的廉價的哭泣聲,沒人在意的眼淚。
她彎身撿起那個被景初無情丢棄過多次的毛毛蟲,跟自己一樣,她輕輕拍掉毛毛蟲身上的灰塵。
毛毛蟲還尚有她在乎,她去撿拾,幫忙清理修複,而她破碎的心卻無人在乎,無人撿拾,無人修複,只被無情地踐踏。
眼淚又順着臉頰落在綠色的毛毛蟲上,絨面瞬間加深了顏色,一滴一滴地好像要浸透整個身體。
她好後悔,後悔剛剛打開這扇門,後悔問出這些早有答案的話,後悔認識景初,後悔愛上景初。
比起恨景初,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心軟,恨自己放任自己沉淪。
慕意清苦苦笑了一聲。
她問自己:“慕意清,你什麽時候這麽愛哭了?”
練習舞蹈時撕腰、撕腿無數次,有流過一次淚水嗎?
舞臺發生意外受傷,醫生建議以後盡量不要跳舞時,有流過淚水嗎?
就連四年前分手,也只是允許自己哭了一會兒而已。
為什麽年紀長了四歲,人卻更脆弱了呢?再次遇到景初後,淚水像汪洋大海般,源源不斷地湧出。
慕意清雙臂緊緊抱着毛毛蟲,指甲不自知地陷入肌膚,一只能吞噬人的巨獸,壓迫她喘不上氣。
景初真的好殘忍啊,她為什麽要讓她流出這麽多淚水?清兒對她真的就那麽重要嗎?那顆殘忍的心,分不出一席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