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有些大
第73章 心有些大
《畫骨》多場鏡頭戲份聚集在深夜淩晨要用的這個時間段的空境很多,龐曼睡眠少,趕天光一大早來到片場掌鏡拍攝。
現場一片安靜,忽然褲兜手機振動龐曼掏出一看時真發來的信息說是慕意清在醫院,尚在昏迷,今天的戲份要往後推推。
她考慮這個片名是要更改還是怎麽的,怎麽這麽背,才拍幾天最重要的主演就病了。
龐曼只好找來劇本将雙人戲份暫且靠後,計劃通知景初和其他主演進行其他拍攝。
急得大清早冒汗下意識想讓宋挽喬給她點杯冰咖啡,才發現這人又遲到了。
手邊的電話剛準備打出去宋挽喬一身汗地跑了過來。
龐曼對這種遲到的人很不滿:“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今晚夜戲的空鏡我盯着你來。”
“啊?”宋挽喬彎腰雙手支在膝蓋上直喘氣。
龐曼揚眉:“怎麽?”
“沒什麽。”宋挽喬心累,繼續說:“景初托我也來請個假,她去醫院看小慕了。”
請假這事是真的至于為什麽請假是她猜的她斷言自己猜得準确事情如她所猜想景初正在去往醫院的路上。
時真的聯系方式她還保留着很快要到了具體在哪個病房,車速壓着限速的線來到醫院。
病房中時真差點落淚收到景初的信息沒有猶豫就把地址告訴了她,她可以肯定,她姐絕對是因為景初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時真跟在慕意清身邊四年,一個性子這麽好的人,自打去了林島,話越來越少,人越來越瘦,精神狀态越來越差。
今天這麽慘,她都跟着心疼。
Advertisement
沉思之際,病房的門被打開。
時真坐在病床邊雙手握住慕意清的手,和來者四目相對,靜了兩秒。
她毫不畏懼地起身來到門前:“出來說。”
景初看到慕意清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忽然心慌,四年前舞臺事故的時候慕意清也是這個樣子,一點生氣都沒有。
昨晚的她好像一個人渣,什麽解釋也沒給,說了一些傷人的話丢下了她。
她無視時真往病床裏走去,時真雙手張開攔着門:“不許你進去。”
景初愠怒:“讓開。”
時真裝沒聽到,帶上病房門:“我告訴你地址,是我猜姐醒來會想看到你,但我剛剛想了一會,肯定是你的原因,她才會這個樣子的。”
時真仰頭瞪她:“現在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放景初進去,等她家藝人醒了萬一病得更嚴重了怎麽辦?時真不願意冒險。
景初阖了下眼,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她怎麽回事?”
時真不退步,繼續仰頭,現在景初又不是她老板,沒在怕的。
“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你昨晚對我姐做什麽了?怎麽腿上全是傷,還發高燒了。”
不只是生病了,還受傷了?
景初不再和時真盤旋,跳過她開了病房門,時真沒來得及反應被反鎖在門外。
慕意清額頭冒出薄汗浸濕了碎發,燒應該快要退了,長長的睫毛輕顫,好像做了噩夢,嘴裏還在喃喃呓語。
靠近些才聽清說的全是不要走。
景初胸口像被巨石壓了一樣,呼吸不暢。
曾幾何時,都是她求慕意清愛她一些,都是她求慕意清留在自己身邊,不要走。
一個晚上,反轉成這個樣子,是誰也沒預料到的,替身這件事原來幾年前就被發現,慕意清還要遷就她,做出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愛她很累吧?
來醫院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她是喜歡清兒,喜歡到一種近乎癡迷的程度,因為相像,所以她才會喜歡上慕意清。
可清兒和慕意清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慕意清喜歡蝴蝶,清兒不會跳舞。
她的心可能有些大,就能放下兩個人。
景初嘆了口氣,輕撫慕意清額前的碎發,床上的病人好像感覺到了,抓住了她的手。
手的溫度比她還要低些,以前冬天溫熱的手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嗎?
景初雙手溫暖着慕意清還在輸液的那只手,直到有些溫度,她才起身查看時真說的腿傷。
傷口已經被醫生包紮好,看不到是因為什麽受的傷,她開了房門,打算問時真是什麽情況。
在醫院,時真被鎖在門外不敢大聲喧嘩,也害怕吵醒慕意清,她靜靜地蹲靠在門前,等景初放她進去。
無能為力地氣憤在等待中更強烈,她對着地板就是幾下猛錘,一點聲響沒發出,自己的手錘腫了。
忽然門後腳步聲傳來,她彈跳起來,拿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
景初問:“她腿上的傷怎麽回事?”
時真雙手環于胸前,歪頭不看她也不理她。
景初:“不說我鎖門了?”
時真單手扣六,這人真賤,難怪她家如此溫柔的藝人會用那個大力氣去咬她呢。
眼前攔門的,人高馬大的,她硬闖肯定闖不進去,只好解答。
“自己掐的,我去她房間的時候,指甲裏都有肉了。”時真觀察着景初的表情,發覺她是心疼的,又繼續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雖說之前她懷疑過慕意清腳踏幾只船,但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她家的藝人不會做出那麽道德敗壞的事情,至于誰會做。
她打量景初,她像是會做的人。
讨伐還沒開始,那一扇無情的門又将她攔在門外,時真氣得直跺腳。
兩個人交談聲有些大,一直在做噩夢的慕意清隐約聽到夢中那個人的聲音,緩緩掀起沉重的眼皮。
景初看到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淚眼蒙眬。
她坐到她的身邊,掌心覆上她的額頭,語氣溫柔問她:“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慕意清翻了個身背對她,一言不發,嗓子很疼,昨天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比前半生流的淚加起來還要多。
還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發燒了,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便吃了點退燒藥,躺在床上給時真發了信息。
再次睜開眼,景初在身邊,溫柔的話語與動作無異于傷口撒鹽。
昨晚不是已經給她答案了嗎?現在還惺惺作态做什麽?她也一定要既要也要還要嗎?
景初在身後說:“我們好好談談吧,你別這樣。”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慕意清頓時紅了眼眶,她強撐起身體與景初平視。
“我怎麽樣?和你心裏的清兒一點也不一樣,你不開心了嗎?不開心就滾,我不想看到你。”
滿腔怒氣與心痛占據了她的靈魂肢體,她不受控制地捶打景初,像個愛而不得的潑婦一樣。
景初任由她拍打着,一只手握住了慕意清還在輸液的手,愧疚地看她。
“別用這只手。”
她又握上了另一只手,狠狠地帶着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聲音沉悶。
擔心慕意清不解氣,她松開她的手,擡手給了自己一耳光,聲音響亮,臉上瞬間多了五指痕跡。
慕意清定定地看她,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景初用那只火辣疼痛的手幫她擦去眼淚。
“可以嗎?不解氣我繼續打。”
見慕意清還是不說話,景初又揚起手。
“你夠了。”
景初搖頭,雙手覆上她的手,“不夠,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該騙你。”
“昨晚也不應該離開讓你傷心,慕意清我那個時候很亂。”
難得聽到她這麽稱呼自己,慕意清無力地看向她,嗤笑道:“你亂什麽?從頭到尾不都是一如既往地愛着一個人嗎?”
“不是。”她從慕意清的眼眸中看到了絕望,她厚臉地抱上她,柔聲解釋:“我也愛你。”
慕意清僵硬兩秒,沒有推開她,才沉沉笑着說:“是也啊?”
不是唯一的愛,是也啊,也愛着慕意清啊,抱着她的雙手又落下來。
景初握着她單薄的肩膀,感覺她快要碎掉了,她不想繼續欺騙慕意清,只能繼續說下去。
“清兒不是真實存在的,我承認我喜歡她,也是因為她才會去追你,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雖然動機不純,但結果是一樣的,我現在确實是愛你的。”
慕意清輕輕笑着,注視着她,仿佛看到了一個自私無恥的人在癡人說夢。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麽?你想告訴我什麽?”她的喉嚨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是想告訴我一開始我只是個替代品,還是個不存在的人的替代品。”
“景初,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別人愛情的敵人有這個樣子的嗎?我甚至覺得你還不如有一個死去的白月光,我還能去挑戰一下,現在這是什麽?我要對着一個不存在的人争風吃醋嗎?”
景初眉間緊皺,慕意清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都在提醒她,這些做法過分自私,過分無理,可她就是這樣自私無理的人。
她誠懇認真地看向慕意清,厚顏無恥地說:“你現在在我心裏,占比比她大。”
慕意清語氣盡顯疲憊:“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要一份不完整的愛?還是說,在你眼裏我不配得到百分百的愛,糾糾纏纏你不累嗎?”
景初喉嚨幹澀到說不出話。
“我累了,景初。”慕意清緊咬下唇,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