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然變态

第18章 突然變态

裘錦程去食堂打包了三份玉米面,兩份加辣一份清湯,又買了三瓶冰可樂,提溜着回辦公室:“吃飯了。”

“謝謝老師!”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周升星伸手來接飯盒。

“現在六點,你們吃完躺床上休息到七點,起來寫串場詞。”裘錦程說。

“好的。”莊綸掰開一次性筷子,來回摩擦除去毛刺,攪合一下清湯寡水的玉米面,說,“沒有辣椒啊……”

“吃不了辣就別逞能。”裘錦程說。

莊綸眼巴巴地看着裘錦程碗裏鮮香的辣醬,伸出筷子偷偷蘸一下,放進碗裏調味。

裘錦程瞥他一眼,沒說什麽,低頭吃面。剛吸溜兩口,一根筷子光明正大、晃晃悠悠地當着裘錦程的面戳進他的碗裏,挑起一點紅油,飛快地縮手。裘錦程的目光移到莊綸臉上,與他對視。

“辣的好吃。”莊綸讪笑,“香。”

周升星注意到兩位老師之間幼稚的互動,視線在裘錦程和莊綸的面碗上游移,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裘錦程風卷殘雲般吃完面條,端着塑料碗去茶水間扔掉,順帶洗個手。茶水間有張單人皮沙發,他橫躺着勉強蜷縮起來,一雙長腿搭在扶手上,湊合休息一會兒。

莊綸慢條斯理地吃完,放下筷子,抽一張餐巾紙抹去嘴唇的油漬。周升星也早早吃完了面,放下筷子等莊綸指示。

“你去躺着,我來收拾。”莊綸站起身,摞起兩個塑料碗,端去茶水間。望見單人沙發上休息的裘錦程,他站在水槽旁洗幹淨手,走到沙發旁,說:“你去睡床吧,我睡沙發。”

裘錦程閉着眼睛,嘴巴半張不張地含混說話:“別煩我,去睡覺。”

莊綸站了一會兒,覺得獨自回去休息良心過不去,沒等他繼續勸,裘錦程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揉着眼睛說:“你真是磨叽死了。”他打個哈欠,扶着沙發站起身,說,“我去校長辦公室。”

裘棟梁提着公文包走在樓道裏,迎面遇到一臉困倦的裘錦程,他問:“我剛加了會兒班,你怎麽也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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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比賽,走不了。”裘錦程說,“彩排一下午,困得要死,借您辦公室眯會兒。”

“去吧。”裘棟梁掏出鑰匙交給裘錦程,“幾點忙完?我開車接你。”

“不知道,看情況。”裘錦程接過鑰匙,敷衍地擺擺手,打開校長辦公室的門一頭栽進長沙發裏。

晚上七點,休整完畢的莊綸和周升星坐在桌子旁,按照比賽流程梳理串場詞,周升星主寫,莊綸潤色。裘錦程從校長辦公桌的抽屜裏搜刮了一袋蝦片,扔給莊綸:“我爸的存貨,邊吃邊寫。”

“謝謝。”莊綸撕開蝦片包裝袋,放在周升星面前。

悉悉索索的咀嚼聲傳入耳朵,格外催眠。坐在桌子另一頭玩手機的裘錦程不由得眼皮下墜,昏昏欲睡。他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雙臂疊放,臉埋進肘窩,他本就長得白淨乖巧,睡着的模樣人畜無害,歲月靜好。莊綸講述的聲音低下去,拉着周升星坐遠一些。

九點四十分,串場詞完稿。裘錦程迷迷糊糊醒來,肩上罩着的外衣散發着清新的柚子香氣,他依稀記得這是莊綸喜歡的味道。

“你要看看終稿嗎?”莊綸遞來一份打印件,“我怕比賽開始小周緊張認不出自己寫的字,就抄下來打印了一份。”

“辛苦。”裘錦程接過文件,粗略地浏覽一番,他信任莊綸的專業水平,僅指出幾個文绉绉的書面語,說,“換成口語一點的詞,方便理解,小周自己改吧。”

“好的老師。”周升星說。

裘錦程将文件遞給周升星,臉頰突然覆上一道冷涼的濕意,他偏頭,莊綸拿着一片酒精濕巾,小聲說:“你臉睡紅了。”

趴在桌子上假寐太久,白皙細膩的皮膚被壓出淺紅的紋印,微微泛熱,裘錦程揉揉臉,扶着桌邊站起來,将罩衣還給莊綸,說:“下課,回去休息。”

“我走了。”周升星擺擺手,“老師再見!”

“注意安全。”裘錦程說,他看着周升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轉彎處,看向莊綸,“走吧,現在還有地鐵。”

“哦哦。”莊綸跟上裘錦程的腳步。

“啪嗒”一聲,裘錦程的手拍下開關,辦公室的燈熄滅,門關閉,兩人并肩向步梯走去。

今晚是個陰天,濃重的雲像一片毛玻璃,月亮的光澤經雲朵遮擋,變得毛毛刺刺,仿佛被貓爪撥亂的毛線團。初秋的風有些涼,輕輕拂過後頸,安撫躁動的人心。莊綸壯着膽子問:“錦程哥,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裘錦程開口。

“你上次去相親,有遇見喜歡的人嗎?”莊綸問,他緊張地攥住衣角,“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沒有。”裘錦程向來有啥說啥,不搞彎彎繞繞的手段。

莊綸眼中一喜,得寸進尺地問:“那,你這兩年,有談對象嗎?”

“沒遇見合适的。”裘錦程說,他似笑非笑地斜睨莊綸,“別問了,你不合适。”

莊綸明亮的眼瞳霎時黯淡,明知道答案會讓他痛徹心扉,他偏要迎着刀鋒敞開懷抱,他一聲不吭地跟在裘錦程身後,像是完全沒聽見裘錦程的話。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來天津。”裘錦程說,“過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我睡不着覺。”莊綸說,“我總是想到過去,想到你。”

“哦。”裘錦程冷笑,他停下腳步,轉身與莊綸對視,他沒有笑,一雙眼睛空空蕩蕩,平靜無波,“我一次都沒有想過你。”揣進口袋裏的手攥成拳頭,掌心沁出濕淋淋的汗水,無端的憤怒如暴漲的河水,來勢洶洶地傾瀉而下,裘錦程咬緊腮幫子內側的軟肉,望見莊綸怯懦躲閃的眼神而愈加惱火,他意識到他真的很累了。

不只是工作層面上的累,單是每日保持穩定的精神狀态面對莊綸,已經令他身心俱疲。他忍了又忍,但人并非鋼筋鐵骨,憋悶已久的苦楚豈是簡單忍耐就能平息,可世事複雜,并非一兩句話分辨是非。裘錦程理解不全是莊綸的錯,莊綸的原生家庭擺在那裏,多疑缺愛實屬正常,然而理解不等于原諒,在感情問題上,裘錦程不想給莊綸好臉色。

“我不求你想我。”莊綸捉住裘錦程的手腕,阻止他走向地鐵站,“也不求和你複合。”他抽氣,清晰的痛楚沿着纖細的神經直達指尖,“我只想和你談談過去的事。”

“談完呢?”裘錦程問,“你會離開天津嗎?”

“……不離開。”莊綸說,他死死地盯着裘錦程,黑白分明的眼瞳浮起幾分偏執狠厲,溫文爾雅的僞裝裂開一道道縫隙,“你休想趕走我。”

是了,裘錦程舒展眉頭,眼中流露出恍然,這才是真實的莊綸,不擇手段的僞君子,道貌岸然的真小人。對方慣用委屈騙取同情,佯裝弱小試探态度,有着百折不撓的耐心、堅韌不拔的毅力、充裕的時間和金錢,去謀取想要的人和物。

莊綸揚起下巴,輕柔地說:“錦程哥,你猜廖家貴的下場是什麽。”

裘錦程不由得後退一步,脊梁汗毛炸起,他說:“廖家貴畢業離開天津時,我把他打了一頓,他沒還手,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莊綸意義不明地笑了笑,說:“等公開賽結束,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裘錦程點頭,月黑風高夜,莊綸突然變态,這誰受得住,他指向地鐵站:“我們快點,馬上末班車了。”

“好。”莊綸縮回溫柔體貼的殼子,跟上裘錦程的腳步踏進地鐵站。

作者有話說:

小莊:陰暗爬行.jpg

雙更是想提一下進度,小莊真的很會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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