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開賽

第19章 公開賽

“錦程哥,等會兒到學校,和我一起去搬個東西可以嗎?”莊綸坐在汽車後排,主動說。

“嗯。”裘錦程應道。

“哎對了,你們的比賽是今天下午對吧?”裘棟梁說,“大寶把位置發我,我有空去看看。”

“三號樓一樓和二樓的階梯教室。”裘錦程說,“上午學生們上課,咱倆把會場布置一下,再找個IT同步四個教室的多媒體畫面。”

“好的。”莊綸說,“我上午有兩節課,下課去找你。”

“行。”裘錦程說。

到達學校,莊綸領着裘錦程向打印店走去,他說:“我定了四個易拉寶,支在階梯教室門口,顯得有儀式感。”

裘錦程問:“開發票了嗎?”

“開了。”莊綸說,“聽你的,公事公辦。”

裘錦程滿意地點點頭,說:“有心了。”

兩人将易拉寶搬到三號教學樓,撐在一樓和二樓共計四個階梯教室的前後門。莊綸去上課,裘錦程留在教室裏給後勤打電話:“喂您好,三號樓需要IT幫忙。”

“裘老師?!”

一道聲音叫住和IT小哥探讨連線方式的裘錦程,他轉身,階梯教室前門探出一個黃毛腦袋,陳勇興奮地招手:“老師,是我啊,陳勇!”

“你怎麽來了?”裘錦程問。

“我剛下課,看到門口的易拉寶,進來看看。”陳勇說,“遇到什麽問題了,我幫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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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別的課?”裘錦程問。

“哎呀,去了我也不想聽。”陳勇說。

“你數學能考及格了?”裘錦程反諷,“去上課,別讓你們老師來找我的事。”他板着臉訓人頗有震懾力,加上校長兒子的身份,頓時吓得陳勇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老師您忙。”

忙忙碌碌一上午,第四節課下課鈴打響,周升星帶着七八個學生來找裘錦程,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便把流程和分工梳理得明明白白,只等下午兩點比賽開始。

比賽采用直播的形式,四個教室同步放映,參與比賽的學員安排在僻靜的小房間,一場比賽兩個解說,六場共計十二個解說,主持人是周升星,運營負責人林雪兒,每個教室配備兩個後勤人員維持紀律。

獎項為戰隊獎、解說獎和運營獎,解說獎分為兩個優秀獎和十個參與獎,主打一個雨露均沾,人人有份;戰隊獎有五個名額,獎品是寒假集訓隊旁聽位;運營獎是給主持人、後勤、運營等職能支撐的鼓勵獎項。

十二點半,吃過午飯的學生們陸陸續續走出食堂,四個階梯教室也開始進人。裘錦程站在最後一排,看着熙攘嘈雜的人群,說:“學生們挺捧場。”

“可不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陳勇站在裘錦程身邊,朝他擠眉弄眼,“我們全班都來啦。”

“你號召的?”裘錦程問。

“那必須。”陳勇挺起胸膛,驕傲得意的模樣,“裘老師的場子,誰敢不給面子。”

“別說得我是黑社會一樣。”裘錦程說,“你現在還去廁所抽煙嗎?”

“不抽了不抽了。”陳勇縮縮脖頸,“快開場了,我去搶個好位置,老師拜拜。”他連蹦帶跳地竄向第一排,體型龐大卻異常靈活。

經過多場彩排,比賽的環節裘錦程爛熟于心。他找個空位坐下,托着腮幫子看自己班的學生們緊鑼密鼓地調試設備、維持秩序、協調人員。

“是不是有些欣慰?”莊綸說。

“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裘錦程看向神不知鬼不覺站在右手邊的莊綸。

“給。”莊綸将一袋熱騰騰的炒栗子放在桌面上,“邊看邊吃。”

裘錦程看在板栗的面子上,往左邊挪了挪,讓莊綸坐下。

“你記不記得以前帶我打游戲,咱倆十連輸,你把王者卸載了。”莊綸說。

“好意思提。”裘錦程掏出一個栗子,剝掉殼,“和你打游戲,聽筒裏都是廖家貴陰陽怪氣的鴨子聲。”他緩慢地咀嚼香甜的栗肉,“你昨晚說廖家貴的下場,他怎麽了?”

“畢業我回老家之後,過了一個月,我請廖家貴去澳門玩,機票酒店全包。”莊綸說,“我兌換了五萬塊錢的籌碼,讓他去博彩,贏了算他的,輸了算我的。”

裘錦程疑惑地問:“你為什麽請他?”

“那時候你把我拉黑了,錦程哥。”莊綸捏着栗子,指甲摳出一個個月牙印記,“我回老家之前,是廖家貴說服我不要跟你講,等辦完事再給你一個驚喜,如果你愛我,你會願意等待的。”

“你沒有等,他騙了我。”莊綸經歷過貧窮和不公,他缺乏安全感,心思細膩,睚眦必報,痛恨欺騙,比起父母開明、獨立自信的裘錦程,莊綸像一尾逡巡蟄伏的灣鱷。他有着小白兔的僞裝和深不見底的心思,極其記仇算是一項,莊綸說,“廖家貴之所以想要拆散你我,是因為第一次聚會,你不讓我給他花錢。”

“他那人嫌貧愛富、捧高踩低,親近我、讨好我,就是為了錢。”莊綸說,“你不讓我給他花錢,等于斷了他的財路,他肯定要給你找不痛快。”

“那你呢?”裘錦程說,“你是怎麽想的?”

“當局者迷。”莊綸聲音低弱,“我花了一個月時間,才想明白這些道理,但你已經不理我了。”

裘錦程對此不發表意見,他說:“繼續。”

“他拿着我的錢,在賭場賺了兩萬,揣進自己的腰包。”莊綸說,“我看他興致高昂,又給了他三萬的籌碼,然後回酒店睡覺。我第二天起來,發現他徹夜未歸,全部身家都輸進去了。”

“富貴險中求,他沒有這個運氣。”莊綸剝開一個栗子,放進裘錦程掌心,“錦程哥,我知道你把他打了一頓,他嚷嚷着要讓你坐牢,我給了他五萬的賠償金,他一并輸給賭場。”

“他說他沒臉回家,我勸他留在深圳,打工攢錢。”莊綸說,“最後一次聯系我,他說欠了三百萬,找我借錢,我将他拖進了黑名單。”

“錦程哥,這個結局,你滿意嗎?”莊綸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向裘錦程。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莊綸。”裘錦程說,他心中的陰雲消散些許,面對莊綸也不像初見時別扭擰巴,他補一句,“是滿意的。”

莊綸眼瞳亮起,仿佛獨行于漆黑長廊的旅人終于窺見點滴星光,他捉住裘錦程的手,手掌用力将其緊縛,問:“錦程哥,那你是不是,沒那麽讨厭我了?”

“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明白我們為什麽分開。”裘錦程一根一根掰開莊綸的手指,将自己的手釋放出來,“沒有廖家貴作祟,還有李家貴、張家貴、吳家貴,你的心病,我不想承擔。”

“我們再來一次,我相信還是同樣的結局。”裘錦程說,他看一眼莊綸,撇過頭,望着教室前方的巨幅投影布。周圍的學生們因對決激烈而争執吵鬧,沒人注意到兩位老師之間凝固窒息的氛圍。

“我不明白。”莊綸的聲音顫抖,“你到底要我改成什麽樣?”連續多日的失敗令他沮喪崩潰,挑唆的小人得到懲罰,他自己也絞盡腦汁地琢磨裘錦程的喜好,盡心盡力地支持工作,到頭來裘錦程卻說他仍未摸到答案。

“不是我要你改成什麽樣。”裘錦程說,“是你想成為什麽樣。”

聽罷,莊綸怔忪片刻,腦海清醒卻又不清醒,朦胧混沌中透着一點明晰。他張嘴想說什麽,看着裘錦程的側臉,咽下貧瘠蒼白的話語,最後什麽都沒說,坐在裘錦程身邊看完了一下午比賽。

六場公開賽,電競尖子班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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