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請柬

第74章 請柬

陰雲密布,薄霧蒙蒙,毛毛細雨落在小狗濕漉漉的鼻頭。裘錦程牽着黑白邊牧,坐在蘑菇造型的涼亭下躲雨。

“汪!”裘二寶“啪嗒啪嗒”地繞着裘錦程的腿轉圈,它想去雨裏奔跑,卻被小主人不贊同地拽住牽引繩。

“跑可以,回家必須洗澡。”裘錦程說。

裘二寶眨巴眨巴眼睛,尾巴失落地下垂,老老實實地蹲坐在裘錦程腳邊,腦袋放在主人膝蓋上,哼哼唧唧地撒嬌。

“沒得商量。”裘錦程說。

裘二寶戰略性打噴嚏緩解尴尬,趴伏腦後的耳朵支棱起來,警覺地看向冒雨跑來的漂亮姑娘。

“球球!”武娟跳過水坑,沖進涼亭,接過裘錦程遞來的餐巾紙擦拭臉龐兩側流淌的雨水,“你怎麽一個人遛狗,莊綸呢?”

“廣州的房子有點事,他回去看看。”裘錦程說,“崔子瑤呢?”

“啊……”武娟晶亮的眼瞳心虛躲閃,“她練琴去了。”

“突然來找我,什麽事?”裘錦程問。

“公園門口有家烤肉店,走,我請你吃飯。”武娟說。

“狗能進嗎?”裘錦程問。

“能。”武娟彎腰揉一把狗頭,“誰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狗?”

“汪!”裘二寶配合地應答。

雨勢不大,無需打傘。兩人一狗踏入雨中,武娟随口找個話題寒暄道:“你和莊綸最近怎麽樣?”

“莊綸很好,最近遇到的事情不太好。”裘錦程說,“學校裏有一個迷戀莊綸的女學生……”他把苗小純的事簡單講了講,“莊綸說想試試把女生從幻想裏叫醒,他每天下班都去安定醫院,找那個女生說話。”

“連續去了半個月。”裘錦程說,“連警察都有些絕望,與檢察院協商是否能零口供定罪。”他眼中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仿佛窺見希望的光芒,“昨天莊綸去的時候,那女孩頭一次承認,莊綸不愛她。我不知道是莊綸那些話的影響,還是藥物起效了,但終歸是件好事。”

武娟推開門,踏進燒烤店,說:“老板,兩個人。”

“來了。”趴在收銀臺後方打盹兒的中年人站起身,遞來一份菜單,“随便坐。”

“零口供定罪?”武娟納悶地問,“還能這樣?”

“那女孩兒咬掉了強奸犯的半個耳朵。”裘錦程說,“警察說做了牙印鑒定,确定是女孩咬的。”

“……她當時反抗了。”武娟說。

“昨天醫生判斷了女生的精神狀态,說有希望清醒,建議再觀察幾日。”裘錦程拉開椅子坐下,“下周如果精神穩定,就可以做筆錄了。”

“你這狗牽好了,別亂跑。”老板說。

“好的。”裘錦程将狗繩綁在桌腳,裘二寶趴在桌子下方,尾巴乖巧地收進陰影裏,和餐桌完美融為一體。

武娟點完餐,問:“莊綸廣州的房子出什麽問題了?”

“他說原先委托的中介公司破産,想換個公司簽合同。”裘錦程說,“目前沒找到合适的,先自己打理,隔三差五回去看看。”

“這樣啊。”武娟手指交纏,擰成麻花,看起來焦慮不安的模樣。

噴香的烤串端上桌,裘二寶坐起來,眼巴巴地看着裘錦程。

“等會兒有不辣的給你吃。”裘錦程拿起一串,問,“你和瑤瑤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她要我搬去意風區住。”武娟說。

“那你自己的房子呢?”裘錦程問。

“我想賣掉,把錢還給蔓婷。”武娟吞吞吐吐地說。

“?”裘錦程沒聽懂武娟的操作,“把房子賣掉,萬一你和崔子瑤分手,你住哪?”

“……”武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色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裘錦程面前,“我早上收到的快遞。”

裘錦程打開信封,掏出一封婚姻請柬,【新娘:彭蔓婷 新郎:賀彬】,他語氣微妙:“彭蔓婷邀請你參加她的婚禮?”

“是的。”武娟說,“你怎麽看?”

“如果我是你,我會把這東西撕掉,專心和崔子瑤過日子。”裘錦程說。

“可是我欠她幾十萬……”武娟猶豫,“正好借這次機會還禮。”

“你的家務事,我不摻和。”裘錦程給桌子底下急得直跺腳的小狗一塊羊肉,“我建議你問問崔子瑤的想法。”

“你說,蔓婷寄給我這個,懷揣什麽動機呢?”武娟百思不得其解,“是告訴我,她過得很好?還是掐斷我的念想,要我別等她?”

“你可以問問莊綸,他最近在研究心理學。”裘錦程最煩處理這類剪不斷理還亂的破事,迫不及待将麻煩扔給遠在千裏之外的對象。他摁亮手機,果斷撥出視頻電話,等了一會兒,屏幕顯示莊綸的臉龐:“哥,怎麽了?”

“武娟的前女友給她寄了喜帖。”裘錦程說,他把手機塞進武娟手裏,“你跟莊綸說。”裘二寶一個勁兒扒拉他的褲腿,要心軟的小主人多施舍些肉塊。

“你現在忙嗎?”武娟問。

“沒事,你說。”莊綸将手裏立在桌上,随手放下挎包挂在椅子靠背。

“我前女友彭蔓婷,回老家結婚,給我發了請柬。”武娟說,“我現在住的房子,是蔓婷和我共同出資購買,她掏了二十五萬。”

“你在想去不去。”莊綸說。

“如果去,我怎麽和瑤瑤說,如果不去,那二十五萬……”武娟眉頭擰成疙瘩.

“蔓婷走之後,和你聯系過嗎?”莊綸問。

“沒有。”武娟搖頭,“這封請柬,是她第一次和我聯系。”

“有沒有可能……”莊綸沉吟,“她在向你求救?”

裘錦程拿烤串的動作一頓,看向武娟。

武娟愣住:“求、求救?”

“彭蔓婷回老家,是她自願的嗎?”莊綸問。

“她不告而別,我以為她和你一樣……”武娟口不擇言,“她家裏催她結婚,她沒有明确拒絕過,也沒回家出櫃。”

“娟子,冷靜。”裘錦程安撫地拍打她的手臂,“不是你的錯。”

“她可能是回家出櫃,被家人控制了,像我一樣。”莊綸說,“也有可能自願和你斷絕關系,遵從世俗。”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你都要和崔子瑤談談。”裘錦程說,“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

聽見這句話,莊綸垂下眼睫,擰開礦泉水瓶蓋,仰頭喝水。

“好的,我去找瑤瑤。”武娟說,“謝謝你。”

“不用謝,還有別的事嗎?”莊綸問。

“沒有了,你和球球聊兩句吧。”武娟将手機還給裘錦程。

“你那邊天氣好嗎?”裘錦程問。

“特別熱。”莊綸說,“你那邊呢?”

“外面在下雨。”裘錦程壓低手機,把漆黑眼珠的英俊小狗框進鏡頭,“和二寶打聲招呼。”

“嗨。”莊綸揮揮手。

裘二寶背後的尾巴搖成螺旋槳,濕漉漉的鼻頭拱在屏幕上,劃出一道水印。

“我們在外面吃燒烤。”裘錦程說,“你吃飯了嗎?”

“沒呢,正準備去。”莊綸說,“餓死了。”

“那你快去吃飯吧。”裘錦程說。

“嗯嗯,愛你。”莊綸笑眯眯地挂斷電話,表情陡然冷漠,拿起鴨舌帽扣在頭上,背包離開酒店。

到達約定地點,等候已久的客人有些不耐煩:“我等了半個小時。”

“我請客,你少廢話。”莊綸放下背包,喚來服務員,“靓女,你屋企最經典個套餐有咩?(靓女,你家最經典的套餐有什麽)”

客人耐着性子聽莊綸點完菜,問:“你和裘錦程又吵架了?”

“嗯。”莊綸捂住臉龐,疲憊落魄的模樣,“我快堅持不住了。”

“沒有錢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客人說,他赴宴的目的并非聽莊綸和裘錦程老掉牙的感情糾葛,迫不及待地問,“你說我和你弟弟很像,你覺得我們合得來嗎?”

“不知道。”莊綸拿起一瓶啤酒,為客人——廖家貴斟滿,“我叫你來當我的情緒垃圾桶,你總問我弟做什麽?”

“我這不是想着,”廖家貴讪讪地找補,“你弟就是我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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