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霹靂驚弦,情未了然
霹靂驚弦,情未了然
尚蔣章三人押解回京,共查封白銀一千六百七十四萬兩,按令誅九族,殺了七天七夜才殺完,轟動冀國上下,但皇帝覺得這樣還不夠,将三人屍首剝皮萱草挂在都城牆外,以此為戒。有人說做他們罪有應得,也有人憐憫其家人認為殺戮過重,無論哪種說法,最終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如沙散去。
江南近日表面太平,新任巡撫,按察使已經上任,政務有人分擔,蕭钰也稍微比前段日子輕松些。
“瑾明,我們明日去秋獵吧。”
蕭淼突然提出建議,他來江南将近一月,奈何蕭钰整日埋在公務中,跟本沒時間帶他玩,天天讓易安平帶他瞎轉,走到哪裏都跟着兵隊,再熱鬧的地方也被吓的冷清。
蕭淼過幾日便要啓程回都,此間并未好好陪過他,蕭钰回道:“好,我派人去準備。”
正好這幾日秋高氣爽,非常适合秋獵。
蕭淼看向站在一旁的簡雲兮笑道:“雲兮也一起去吧。”
難不成他還會騎射?他總算可以耀武揚威一把了。
簡雲兮看了眼蕭钰,想詢問他的意思,只見他對他輕輕一笑,簡雲兮忙看向蕭淼道:“好。”
陽光灑落穿透林木蔥郁,灑落在層層枝葉,蕭淼騎馬穿梭在林木間,一箭射中正在奔跑的野兔,兵位忙跑去将兔子撿起來。
衆人從後趕上。
易安平鼓掌道:“好箭法!”
蕭钰也道:“箭術不錯。”
蕭淼受到廖贊略顯沾沾自喜,他的箭術可是頗受衆人高評的。
以世友騎馬才趕前來,捶捶自己的腰道:“我說我不來,非要拉着我來,哎呦,我的腰。”以世友嘶嘶的吸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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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钰笑道:“人老了就要多走動。”
以世友立刻道:“我看你就是想折騰死我這老骨頭。”
蕭淼看向一旁的簡雲兮笑道:“雲兮,你會騎射嗎?”
旁人聽會覺得是在邀請簡雲兮,可到了簡雲兮的耳中卻帶着挑釁的寓味,衆人看向簡雲兮,簡雲兮回道:“會一點。”
蕭淼立馬吩咐道:“拿弓箭給雲兮。”
兵位将弓遞給簡雲兮,将箭放置馬尾部,簡雲兮接過弓看了看,便騎馬朝林中走去。
林中的獵物很多,不久便看到遠處有只野兔灌叢間四竄,簡雲兮舉起弓射出一箭,未射中,舉起弓來又一是箭,仍是未中。
蕭淼看着簡雲兮兩箭未中,心裏不免洋洋得意,他走到簡雲兮面前笑着安慰道:“射不中沒關系,你想要什麽我射給你。”
他在宮中并未練過活靶,連射兩箭未中,但也從中摸出了些路數,面對他的“好心”,簡雲兮并未做聲,野兔已被驚跑,他朝四周看去,将目标鎖定于正在林間飛行的雀鷹。
蕭淼心道:“不自量力。”
“他要射鳥?”易安平納悶道:“兔子都射不中竟然要去射鳥?”
蕭钰看向簡雲兮并未作聲。
談話中弓如霹靂弦驚,箭馳疾速,淩風利刃間雀鷹被一箭射穿,釘于樹幹上。
衆人瞠目結舌之餘,忙拍手稱快,易安平震驚的拍拍手到:“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
蕭钰笑了笑。
蕭淼心裏可是十分不痛快,他走到簡雲兮身邊笑着說:“運氣真好。”
簡雲兮看他一眼,并不想說話。
簡雲兮高傲的姿态令蕭淼更不快,轉念一想,他身份高貴,總和一個奴仆計較什麽,未免太拉低自己的身份,斜乜他一眼便拉起缰繩向林深處走去。
易安平看着蕭钰又問道:“瑾明,你上次說你從哪撿到這個雲兮的?”
蕭钰回問:“怎麽了?”
易安平道:“不如你把他給我,我看他骨骼驚奇,天賦異禀是塊練武的好苗子,在你這打雜純屬浪費,在我那還能弄個一官半職。”
蕭钰淺笑道:“誰稀罕你那一官半職。”
易安平不服氣道:“你問都不問,你怎麽就知道他不願意來?再說我一提督差哪裏了?沒準別人還不想整日伺候你呢。”
以世友插話道:“問都甭問,他不得去。”不等易安平開口,以世友頗有深意的看向蕭钰繼續道:“我們瑾明魅力大着呢。”
身為同齡人,易安平承認蕭钰是比他帥了那麽點,功夫高了點,聰明了點···但他也沒差哪裏啊。
以世友看着易安平道:“你不信?不信你瞧着。”說完以世友朝簡雲兮喊去:“雲兮,來。”他揮揮手讓簡雲兮過來。
簡雲兮走過去問道:“師爺,怎麽了?”只見三人眼光齊刷刷的看向他,尤其是蕭钰,不免令他驚羞。
以世友一本正經縷胡道:“雲兮啊,這位易将軍見你骨骼驚奇,想讓你去他府上,給你謀個一官半職,你看你願不願意?”
簡雲兮忙一口回絕到道:“我不願。”
果然如以世友所料,他別有深意的看了蕭钰一眼,繼續問道:“這是件好事情,你怎麽不去呢?”
易安平忙問道:“我這的職位可比你現再要好,你真不願?”
“我···”簡雲兮轉過頭看向蕭钰滿眼都是眷戀和不舍。
蕭钰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忙轉過頭輕咳兩聲,騎馬向前道:“不願就是不願,你當你提督府下埋金呢?”
簡雲兮聞言心裏松了口氣,忙安心的跟上蕭钰。
以世友也緩緩跟上前對易安平笑道:“我說的不錯吧,還是瑾明魅力大。”
“哎?這?”易安平滿臉驚疑,不知有多少人擠破頭想進提督府,眼下自己邀請都不去,難不成真是自己長的醜給人吓到了?
他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對身旁的兵位問道:“我長得醜嗎?”
日出而去,日暮而歸,秋獵一日,滿載歸來,蕭钰獵的最多,蕭淼其次。蕭淼見簡雲兮什麽都沒獵,忙上前挖苦道:“什麽都沒獵到啊。”然後指着自己的戰利品得意洋洋道:“喜歡哪個?我今天心情好,送你一個。”
簡雲兮瞟了眼他的獵物道:“不喜歡。”
“你怎麽這麽不識擡舉。”蕭淼騎馬趕上簡雲兮,氣憤的問道。
“用不着太子殿下擡舉。”說完此話,簡雲兮感慨的笑了笑。太子殿下都是別人喊他,現下自己喊別人喊得朗朗上口,倒忘記自己也身為太子。
蕭淼剛想反口,見他笑了起來,別過臉不悅道:“笑什麽?”見他沒反應蕭淼繼續道:“我再告訴你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想起那日蕭淼和他說的秘密,簡雲兮道:“不聽。”
“不聽你會後悔的。”
“聽了才後悔。”
“你。”蕭淼瞪着眼睛看着他,歇下氣來不屑道:“你這衣服還算好看。”
簡雲兮看看自己的衣服平淡道:“這不是秘密。”
蕭淼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不識擡舉。”
都說宰相門房七品官,可總督府這門房當得也不容易,今日是蕭钰生辰,從前幾天起,各級官員的禮品就送個不停,今日格外多,他站在門前挨個打發,蕭總督說一律不見,一律不收。年年都如此,年年都有人送,各位官老爺年年都碰得一鼻子灰。
落葉緩緩落在石桌上,此刻簡雲兮正坐在石桌旁心情灰惡的發呆。上次秋獵後,王伯就告訴他不用再幫蕭總督磨墨了,雖然不知為何,但他總覺是蕭钰不想見他,就連練劍,蕭钰也說公務繁忙,不再繼續練了。
成伍站在房檐下朝簡雲兮看去憂愁道:“雲兮都坐在那裏兩天了。”
二胖問:“蕭總督為什麽不讓雲兮去了?”
成伍和春生搖了搖頭。
二胖一聲嘆息道:“情種啊。”
這時王伯從院門走進來,對幾人緩緩道:“今日蕭總督生辰,晚飯一起去前堂吃吧。”
幾人點頭:“謝謝王伯。”
王伯看向一言不發的簡雲兮問道:“雲兮怎麽了?”
成伍上前悄聲問王伯:“王伯,為什麽蕭總督不用雲兮磨墨了。”
王伯緩緩道:“我也不清楚,和這事有關系?”
二胖點頭道:“關系大着呢。”
晚間,寬大的圓桌擺滿了餐宴,生辰宴只請了些熟人,蕭钰、蕭淼、以世有、易安平、楊如意、陳恒、蘇折離、王伯、簡雲兮、成伍、春生、二胖都圍在一張桌上吃飯不分上下。
簡雲兮坐在離蕭钰較遠的位置,時不時看向他只見他和衆人聊成一片,并未注意他。
這樣也好,他可以安靜的看着他。
“雲兮吃點東西。”春生見他盯着蕭钰發呆,給他夾了些菜放到碗中:“一天沒吃東西了,吃點吧。”
雲兮看向春生道:“謝謝。”仍未吃飯,繼續着魔般看着蕭钰。
周圍的人吃的吃,喝的喝,談笑聲一片,易安平突然站起身道:“我們一起敬瑾明一杯!”
一桌人都舉着酒杯站起身,簡雲兮見狀随手拿起倒好酒的酒杯,學着衆人的模樣站起,随衆人一飲而盡。
烈酒辛辣嗆喉,第一次喝酒的他,一坐回椅子上便俯身到桌下咳嗽起來,怕影響到衆人,他只能憋住慢慢輕咳。
春生忙俯身輕拍簡雲兮背部擔憂道:“雲兮你沒事吧?”
簡雲兮擺擺手表示無礙,暈乎乎的擡起身來,春生在他耳旁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清。
濃酒消磨了神志,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将他扶起在他耳旁喊道:“雲兮,走啦。”他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看過去:“二…二胖。”
二胖看着簡雲兮對春生成伍道:“不錯,這一杯倒,還認識人。”
宴席已經結束,衆人也已離去,二胖扶着簡雲兮走出門,風吹打在他臉上使他清醒許多,許是沾了涼風,只覺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便抽痛的跪倒在地。
成伍春生忙上前幫忙攙扶,成伍輕撫簡雲兮問道:“雲兮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簡雲兮垂着頭低聲道:“胃裏…”
春生道:“他一天沒吃東西,喝了那麽烈的酒肯定會不舒服。”
二胖道:“我們把他擡回去吧,這樣跪着也不是辦法。”
三人點了點頭,剛要動手,便被簡雲兮一手甩開,他低聲道:“別碰我…”
春生俯身道:“我們帶你回去。”
簡雲兮低着頭,淚水慢慢從臉頰流下,他緩緩哽咽道:“怎麽回去?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很沒用…”
三人憂愁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見簡雲兮踉跄站起,向前走去。
幾人忙上前扶住他。
“你們走…別管我…”簡雲兮逐漸抽泣,淚水一湧而出,胃裏的不适令他幹嘔起來。
春生輕聲道:“雲兮…”
“走…我想…一人…”簡雲兮淚流滿面的哽咽着。
心中苦楚無處可言,烈酒澆愁,忍不住喧嚣心扉痛徹。
“走…都走…”他晃悠的向前走去,感覺随時都會倒下。
春生剛想上前扶住簡雲兮,卻被二胖攔住:“我們走吧,讓他一個人靜靜。”
春生擔心道:“可他這個樣子…”
成伍道:“沒事,誰還沒些傷心事,讓他哭,憋在心裏更不好,再說他這個樣子也走不遠,督府還有侍衛,出不了什麽事。”
想必雲兮也不願幾人見到他狼狽的模樣,春生一聲輕嘆,便同二胖成伍離去。
簡雲兮胃裏十分難受,他暈乎乎的坐在地上,哭泣聲不斷,胃裏燒灼不停幹嘔,他爬到牆根處癱靠起來,好讓自己沒那麽難受,但始終抵不過心中的傷心欲絕。
不知過了多久,哭泣聲才慢慢停止,只剩點點啜泣,即使是幹涸了眼淚,也道不出內心的憂傷。
胃還在難受,酒卻醒的差不多,他不想動,只想靜靜的癱坐在這裏,望着天邊殘月。
“雲兮?”熟悉的聲音忽然從一旁響起。
簡雲兮聞聲緩緩看去,月色灑落在蕭钰身上,将他整個人都籠罩着。
“瑾明…”他輕啓薄唇,嘶啞的聲音,連他自己都未聽過。
蕭钰向他走去,此時簡雲兮清透的眼眸生起血色紅絲,炙熱如火,臉頰還留着未幹的淚痕,蕭钰避開他的目光,俯下身将他扶起。
“怎麽坐在這裏?”
簡雲兮仿若未聞,熟悉的淡香環繞鼻尖,他定睛看向蕭钰,也許是酒後妄為,趁蕭钰扶起他之際,攬過蕭钰脖頸瞬間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