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疫病之軀,生死罔顧
疫病之軀,生死罔顧
簡雲兮心中一顫,親耳聽到他說這句話時,仿若墜入冰窟,冷的令他窒息。
他抿着嘴,忍着眼淚看向蕭钰哽咽道: “我知道…”
這種時候,即便心中在痛,哭又有什麽用呢
當他看到蕭钰蒼白瘦損的模樣,心裏只剩下他的安危。
他不由分說的上前扶起蕭钰。
蕭钰勉強支撐着身子,看着向他俯下身來的簡雲兮再無半點力氣推開他,只能任他擺布,他的嗓音因虛弱聽起來格外沙啞: “雲兮…我染上疫病…別碰我…”
簡雲兮的身高只到蕭钰的肩部,從地上扶起蕭钰顫顫巍巍不免吃力。
他将他的手臂搭上自己肩頭,慢慢的将他扶至床邊,對于蕭钰的警告恍若未聞。
有一種人,自己生死罔顧,卻将這份用心放在至愛身上,簡雲兮就是這種人,他只想讓他好好活着。
他慢慢扶蕭钰躺下,又将被褥蓋好,動作輕柔,呵護至極。
蕭钰臉上透着掩蓋不住的虛乏,他擡眼看向一旁為他鋪着被褥的簡雲兮,想要擡手阻止卻無力。
他活了一輩子,到最後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人會為了他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且還是個小子。
對于這段奇緣,他不知該哭該笑。
寒風從門外似有似無的吹進,明明不是寒風所致,簡雲兮卻渾身不受控制的輕顫。
細致的鋪好被褥,卻不敢看向蕭钰那張蒼白無力的臉: “為什麽要瞞着···”他盯着褥子上的花紋,質問床上所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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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钰一心怕傳染給他,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對自己如此執着,或許雲兮自己也不明白。
誰沒有年少的沖動,他所能做的,是為他指清方向,讓他以後回想起來不會追悔莫及。
雲兮還小,但他是成年人,而且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蕭钰疲乏的閉上眼,從胸肺中擠出氣若游絲的聲音: “走···”
簡雲兮轉頭看向他,含情的眼中布滿猩紅血絲,他看着閉目修養的蕭钰,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他厭煩,連死都不願看他一眼。
心在絞痛着,他盯着蕭钰不動聲色的走到床頭,俯下身在他額頭烙下輕輕一吻。
如鴻毛觸過,卻驚開蕭钰的雙眼。
兩人氣絲交纏,簡雲兮看着那雙深邃的眼眸,不知透露着憤怒,還是驚怔。
“你好了我就走。”簡雲兮淡淡的說道,不似平常的哭泣吵鬧,平靜的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
心痛到極致便是如此吧。
看着不似尋常的簡雲兮,做出如此不要命的舉動,蕭钰心頭一顫,竟隐隐有些做痛。
不等他回應,簡雲兮在蕭钰的凝視中緩緩直起身來,他面向門外的大雪紛飛對蕭钰承諾道: “瑾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少年誠懇的承諾,透露着天生帝王之氣。
他看着簡雲兮倔強的背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說什麽呢沒心沒肺的他,本想一了百了,卻貪生出一絲眷戀。
實在不該。
簡雲兮擡步走出房間,關上門的瞬間,終于忍不住刺骨入髓之痛,他攥緊門框,慢慢癱坐在層層積雪中,大雪漫天飛舞,随着無聲哭泣漸漸飄落。
軍中的軍醫無法醫治蕭钰,能救蕭钰的簡雲兮只想到一人:納蘭與還。
但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不知要怎樣找到他。
漫漫黑夜,他只能在茫茫大雪中漫無目的的走着,想要把自己凍到身心麻木。
“看着真令人心疼。”
突然耳邊傳來空靈的說話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簡雲兮很清楚這是納蘭與還的聲音,他忙朝四周張望。
只見眼前雪地上的厚雪連風卷起。飛雪間形成一道人影倏地如煙花般散落,納蘭與還淩空踏雪,輕落于地。
“這個出場方式怎麽樣”他看着向他跑來的簡雲兮饒有興致的問道。
簡雲兮此時根本無心回答這個問題:”你怎麽知道我要找你”
納蘭與還笑眼如月,還是那一句: “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沒有比這個時候更想見到他了,對于他的神秘,簡雲兮也無心多問,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哀求道: “你幫我救救瑾明,我什麽都可以給你。”他知道納蘭與還不會輕易幫他的,在他出現之前,他已經想遍所有可以同他交換的籌碼。
納蘭與還笑着問道: “你的命可以嗎”
簡雲兮毫不猶豫的回道: “可以。”
雖然早已知道他的答案,但他堅定的眼神還是讓納蘭與還一怔。
這張面孔和倔強倒是都随了她,納蘭一氏個個都是情種,他自己倒成了個異類,除外。
看着眼前滿身落雪的人,他提醒道: “我要你的命又沒用,留着給你的瑾明吧,你的血可是昧良藥。”
簡雲兮擡起自己的手臂,翻來覆去的看着,遲疑道:”我的血 “他活了這麽多年,竟不知自己的血還能治病
當他在擡起頭,周圍只剩黑夜一片和飄落的大雪,納蘭與還已不見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身上的大氅随着疾跑在身後飛舞,簡雲兮飛速跑到蕭钰房中。
前額的發絲淩亂,臉被冷風吹的通紅,他站在床邊看着毫無反應的蕭钰,來不及平複自己的喘息。
疫病不能耽誤太久,納蘭與還說他的血可以治病,他只能嘗試一番。
對于納蘭與還,他發現這個人比他還要了解自己。
眼下無暇顧及其他,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蕭钰,只希望能治好他。
簡雲兮将右手的衣袖挽起,露出雪白的前臂。他拔出腰間冥司,擡起劍刃緩緩劃開自己的皮肉,擔心血量不足,特意加重了幾分力度使劍刃更加深入。
血液随着劍刃緩緩流淌,滴落在地。
簡雲兮咬牙忍痛,将前臂放到蕭钰嘴唇上方,他輕捏蕭钰的下巴,唇關微開,使血液能夠滴落他嘴中。
蕭钰牙關緊閉,滴落的血液不斷從嘴角流出,弄污了被褥和蕭钰的亵衣。
簡雲兮見狀,停止手中動作,他坐到床頭,慢慢将蕭钰扶起,即便隔着亵衣,也能感覺到蕭钰滾燙的體溫。
他将蕭钰頭部靠在自己的頸窩中,擡起劃破的手臂,用力吮吸傷口滲出的血液,他看着蕭钰,将口中的血液送入蕭钰口中,他笨拙的用舌頭撬開牙關,懷中的蕭钰似乎有所察覺,輕輕皺了下眉,緩緩開口,任來者往他口中灌輸。
來來回回不下十次,簡雲兮才停止動作。
嘴中殘留着腥甜,他将蕭钰放平,為他蓋好被褥,輕柔的替他擦去嘴角血漬,仿佛在呵護一件絕世精品。
做完一切,他坐到床邊靜靜守着蕭钰,不知道自己的血是否真的能治病,他要親眼見他痊愈才能安心。
前臂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毫不在乎,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床上之人。
良久,原本平靜昏睡的蕭钰,輕輕的皺起眉頭,呼吸也逐漸加重,看起來十分難受,喝完簡雲兮血的他,狀态反而不如之前。
“瑾明。”
簡雲兮拉起蕭钰的手慌張的喚道,蕭钰的手很燙,他繼而摸了摸蕭钰的額頭和身上。比之前在他懷裏時更加灼燙。
為什麽喝完他的血狀态反而更不好,難道納蘭與還在騙他
他手足無措,盯着蕭钰蒼白的臉十分驚恐。
來不及多想,他跑去找來冷水跟手巾,将手巾打濕放在蕭钰的額頭上為他散熱,想讓他舒适一些。
然而蕭钰的神情告訴他這樣做根本無濟于事。
簡雲兮焦急中緊緊握住蕭钰的手,他手冰涼與蕭钰的炙熱明顯對比,他将手緩緩移動在蕭钰手臂上,蕭钰似有所感,輕輕回握住他。
簡雲兮見狀用手反覆為他驅散些熱量,一會兒他的手也随着蕭钰的體溫逐漸溫熱起來。
簡雲兮将手放到冷水中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對于渾身灼熱的蕭钰來說這樣遠遠不足。
門外的大雪飄了兩日還未停歇,簡雲兮脫掉自己的外衣,穿着亵衣站在雪中,任憑寒風凜冽,将他渾身凍的麻木,雪白的皮膚被凍的青紫他才罷休。
他擡起腿走回房中,霎時間覺得那雙腿被凍的已經不屬于自己。
他站在床旁,一雙手顫顫巍巍的解開自己的衣帶,原本白淨的皮膚又紫又紅。
他想凍僵自己的身體,來為蕭钰驅熱。
他解開蕭钰的亵衣緩緩躺靠在他胸前,坦誠相對,灼燙的熱意瞬間将他包裹。他用雙臂環抱起身下的蕭钰,輕輕支撐起身子,不會令身下人負重。
他一心只想他好起來,無論怎麽做。
簡雲兮将臉貼在蕭钰肩頭,看着蕭钰逐漸平靜的面龐他才沒那麽不安。
身下人似乎感覺到冰冷的舒适,緩緩伸手抱住他,簡雲兮一怔,靠在蕭钰身上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到他。
蕭钰緩緩睜開眼已經天明,只感喉嚨幹涸,一股血腥感殘留在喉間。他低下頭看着被自己摟在懷中的簡雲兮吓的立刻松開手,多年的軍事修養,不至于讓他震驚的滾下床。
懷中的人本就睡的不安穩,蕭钰一動他便立馬醒來,看向蕭钰。
“瑾明!”
兩人還未作聲,門外突然響起熟悉的粗曠聲,只見易安平帶着楊如意風塵仆仆直接推門而入,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門口兩人,看着床上兩人一上一下衣衫不整的躺在被窩裏,下巴都要驚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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